第一章 緊急會議

鎮黨委書記洪利勝從縣裏趕來,連夜召開緊急黨委會議,有鎮派出所用電話向他通報了嶴海村昨晚所發生的嚴重鬥毆事件及其它的多起案子。事實上,今天有好幾個鎮黨委幹部已經知道了昨晚嶴海村所發生的事兒,但此時此刻,他們誰也沒有向新調來的黨委書記匯報……

黨委會議結束後,洪書記本來想連夜通知老支書,明天一早來他的辦公室。沒想到,第二天大清早,天才一點蒙蒙亮,老支書已在他的寢室門口等候。

早晨,洪書記打開門嚇了一跳,有一位看上去六旬開外的老頭向他深深捐了一躬;“洪書記!請您高抬貴手,發發慈悲,就讓我離退了吧!”說完老淚縱橫。

“您……是嶴海村的老支書吧!快別這樣,請進來坐。”洪書記雖沒有和老支書唔過麵,晚上回來,總是有人會向他匯報工作或簽字什麽的,自然也會說起嶴海村的老頭村書記每天在找您。

洪書記把老支書請進屋,什麽都不問,開門見山問道;“你們村裏有沒有可培養的人才,能擔任村書記的人選?!”

是從原黨委書記提出要老支書自己尋找人選開始,老支書就開始留心。但他抱著寒若晨星的心態,知道村裏根本就沒有這樣的人選。自我抱怨嘀咕道;“叫我到那裏去找這樣的人選啊!就算有,人家也沒魄力出來當這個村書記。這麽複雜的一個大爛村,誰吃得消啦。要是有,還用得著我三番五次的來推脫嘛。”當他聽到放炮聲,才觸及到了靈感,想到,段祺正這個小夥子確實不錯,可以勝任。但他馬上又否認掉了,段祺正如今開了塘口,辦起了軋石場,不可能再當村書記,難道叫他分身術不成。

想到這裏,老支書搖搖頭擦著淚說;“沒有。”

“沒有……,”洪書記質疑問道,“你們這麽大的一個村,難道就找不出幾個有能力的人選,你全摸索過了?”

“這個……,”老支書頹喪著說,“洪書記,您剛調來,還不了解我們村有多複雜,即使有人選,人家也沒膽量出來當這個村書記。兩大幫派之中誰也不服誰,誰也不相信誰,難那!我們村黨員會都幾年沒有開了,幾個村支委逃三走四,找不到人,你叫我哪裏去尋找人選啊。”

“隻要有破廟在,就會出真神。”洪書記不悅說道;“我不相信你們這麽大的一個村,那麽多人口,會沒有能人。”他停頓片刻問道;“你們村裏不是有人在半山腰裏開了一個塘口,辦起了一個軋石場嘛。這個人是誰?難道他也不行?”

“你說的是——段祺正!”老支書雖然省悟過來,卻呆若木雞,半晌才問道;“您……您是怎麽知道的?”

洪書記微微一笑著說道;“我不但知道,還去過段祺正的塘口,您信不信!”

洪利勝是去年下半年剛被調到這個鎮裏來的。調來之前,縣委書記謝時峰和縣組織部長馮紀偉和他作了一次長談,深談。所以洪利勝很明確自己被調到這個鎮來的目的和主要任務。

因為他被調來“動發鎮”是快過年的時候了,所以他對整個鎮的情況還來及了解詳細,尤其是對嶴海村,情況了解的還不夠多。

去嶴海村,車子開不進去,碰到下雨天,或剛下過雨時,連自行車都不好騎。

隆冬的早晨多霧,漫天灰蒙蒙的,能見度很低。這天是個星期天,也是臘月二十,洪利勝起了個大早,拉開窗簾,大霧慢慢散盡了。洪利勝什麽人都沒有叫,沒帶一兵一卒,沒有開車,沒騎自行車,連嶴海村的老支書都不通知,黨委也不知曉得的情況下,他私下裏獨自走在了彎曲坑窪泥濘的村道上,去嶴海村進行“微服私訪”也就是進行實地考察。

人們說,“窮隊富社員,那麽窮村自然也有富裕的人家。”

農曆臘月二十已是農民將休閑的時光啦。富裕的人家開始忙著辦年貨,窮苦的人家則愁的夜裏難眠。路上行人極及稀少,洪利勝走到嶴海村,路上所碰到的都是些挑著柴擔到街上去賣的農民。

十點後,迷霧才慢慢散去,洪勝利站在高處往下望,嶴海村仿佛像披了一層層的重霧,朦朧黯淡,間或的太陽出來,才透出靈氣和光線。

老支書聽了,瞳孔放大,驚愕問道;“您去過我們村,什麽時候,我怎麽一點都不知道!”

“我不但去過你們村,還去過好幾次呢。”洪書記說。

洪利勝平時很喜歡運動,參加工作後也沒有忘記鍛煉。可是,這幾天把他累得夠嗆,到天墨黑才進門,走的腰酸背痛,筋疲力盡,而且還饑腸轆轆。他沒有想到這麽大的一個嶴海村裏麵買點吃的地方都找不到,找家小店都這麽難,他真的想象不出嶴海村的村民生活是怎麽過的。俗話說的好;“眼見是實、耳聞是虛,”經過幾次的走訪考察,洪利勝了解到村民的生活疾苦,困苦到了什麽程度。

晚上,洪利勝失迷了,他怎麽也沒有想到,如今還有這麽爛的村。他今天在嶴海村的農田裏走了一天,看到的,比他想象的要更為嚴重得多。他如今才知道,難怪在自己調任之前,縣委謝書記和組織部梁部長與他談話時曾推心置腹的交代,“動發鎮,又大又窮,其中有一個嶴海村是全省最大的一個大爛村,相當的複雜,村書記沒人當,現在是全省倒數第一。這次把你調過去,第一件主要任務,把嶴海村的領導班子組織起來,整頓好,這關係到我縣的經濟發展和名譽啊!”

洪利勝很清楚,自己受縣委領導的重托,肩上的擔子繁重。如果這次下來,還是沒能把嶴海村的領導班子組織起來,整頓好,把農田分到戶,那麽,自己今後的前途也就可想而知了。

洪利勝來到動發鎮上任離過年隻有半個月的時間,他除了召開了一次黨委會,推掉了所有的應付和宴請,其餘的時間都是暗地走訪。當然,他把重點的走訪時間都放在了嶴海村。

實地考察中雖然看到了嶴海村有那麽多的大山。但他知道,大山雖有開挖不完的礦山資源,但交通不通。如果把這條長達十幾公裏的路開通,需要一筆巨資,這筆巨資怎麽辦?到哪裏去要?他當了這麽多年的幹部,憑他的經驗,就算現在把嶴海村的路接通,開發礦山資源,長路運銷也是很難賺到錢的。何況目前我縣還尚未開發,銷路何去?

洪書記心裏暗道“怪不得以上幾屆領導沒能把嶴海村振作起來,目前來看,確實有很多難題。”就在他心裏杌隉,感到刺手的時候,突然聽到山上有放炮聲,他感到很驚訝!便問山下的村民;“這放炮聲是從哪裏發出來的?”

村民用手一指說;“就在這山上麵開了一個塘口——采石軋石場!”

“哦,”洪書記聽了更感到驚愕,疑慮的又問村民道;“你是說,這山上開了一個采石軋石場?”

“是的。”村民回答。

“這個人叫什麽名字?”

“——段祺正!”

“是哪裏人?”

“本村的村民。”

“噢,”洪書記似乎還不大相信,但他把段祺正這個名字已記在心裏。洪書記當時想,這個人能在交通完全不通的境況下,如此陡峭的山上,艱險的地方辦起軋石場確實是很不容易,膽量和魄力超過常人,非常的難能可貴。但他還是不明白,這個村民在山上開起了塘口,那麽他生產出來的石料如何銷售出去,運往哪裏去呢??

洪書記雖然已經走得很累,很疲勞,但他還是決定上山去看過明白。當他尋找到塘口的時候,累得氣呼大呼,額頭上滿是汗,但他笑了,疲勞也消失了。是從他調到動發鎮來以後,今天,還是他第一次有了笑容。洪利勝的心中已經有了點譜,幾天的勞苦總算沒有白費。

老支書這才恍然大悟,這幾年來,他為了推脫不再當村書記的事兒,天天往鎮裏跑。原鎮黨委書記總是敷衍著,叫他自己找好人選,再讓他退位。這次,他得知調來了新鎮委書記後,天天又往鎮裏跑。但他總是見不到新鎮委書記的麵,問其他的幾個領導,都說不知道,他們也在尋找洪書記。原來,洪書記就在咱們村裏進行實地考察,“微服私訪”,自己卻在鎮裏等著他。最後一次給老支書找到,就是今天早上,在洪書記的寢室裏。現在,洪書記對嶴海村的情況已經基本了解。

老支書深深感到慚愧,低著頭解釋說;“段祺正這個人我是想到過的。可是,他如今辦起了軋石場,總不能叫他放棄廠子,來當村書記吧。據我對他的了解,他辦起這個軋石場,欠下了幾十萬塊的巨款,其中貸款的二十萬還是我給他做了擔保人,所以我不敢提及他。”

“你先給我講講段祺正的為人,包刮他的道德品質和他家裏的一些情況。”洪書記說。

“段祺正這個人總體來說還是很不錯的,”老支書沉默了片刻說道。“據我女兒對他的評價,段祺正正直,有幽默感;按我對他的了解,段祺正的確很有正義感,但還有幾分玩世不恭……”

“噢”洪書記問道,“段祺正怎麽個玩世不恭法,可以舉個列子嘛。”

老支書紅了紅臉說道;“我們村有個女人叫謅花花,長得頗有姿色,可她的老公卻是個出了名的老實人。兩年前從山上摔下來,成了殘廢。本來謅花花暗地裏就和男人勾勾搭搭,這一下成了“名正言順”了。但是,謅花花的眼光子很高,一般的男人她根本看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