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被牽動的情思
第五十一章、被牽動的情思此時他們靜坐在離家不遠的小河旁,明鏡的河麵微波粼粼。眼下正是春草發芽、桃花盛開的季節。近日來,錦鵬在集市上多次聽到消息:有人說臘月二十五日前後他得心髒病去了南方,也活不了多久了;有人說他天天在家帶著他那異女家的外孫女,過年那天還見到他的;甚至有的人還說麗麗的爸爸已經死了,埋在了新浦……有的人說他得了心髒病,卻又有人說他是肝炎……眾說紛紜,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實在令錦鵬百思不得其解,於是對麗麗說道:
“你爸爸也許真的是有病了,但也不一定會是重病,人有病也是正常的,但我們得有去看望他的思想準備。可我不明白:你爸爸的老伴兒不是沒來他的身邊嗎?有病為啥朝南方跑?又怎麽那麽巧合?我們剛去了信,第二天便傳出你爸爸有病去了南方的消息,是不是你爸爸見我們去了信,認為他們的機會來了,便想方設法引你‘出洞’的”
“我想去看看爸爸,近日來我也很想念他,可是又怕他們借故來為難我:故意以侍候爸爸為由把我留在那兒,聽說父親有病的消息後,麗麗的心忐忑不安起來。
“還聽說你爸爸接到信後,找人念給他聽,村裏好多人都反映不錯。”
“我時常暗暗想他:他是我娘家唯一而且是最親近的人。我爸爸,他對我很疼愛……我也理解他。我雖然愛他,可是我最愛你和孩子,我一時也不想離開你們。”
“你的心情我理解,其實我們的情,怎麽比方來著”她看著波光粼粼的河麵,心胸澎湃:“就像那潺潺的流水。流進了這愛的河……你說呢?”
“是啊,無論是你我之間,還是他們之間……又何嚐不是這樣呢?一片情就是一滳水,能給枯萎的小苗帶來一線希望。好多好多滳水匯聚而來就成了河。這好多好多滳水匯聚在一起就像人與人之間的愛一樣,相依相溶、無私而又美好……愛就像這永不幹枯的河。你說不是嗎?”
“是啊,就說你爸爸吧,他也是為你好,你聽說他病了心裏也不好受——隻不過,每一個人愛的方式不同……”
“不過,我還不是看望爸爸的時候……”她流著酸心的淚喃喃地說。
“我想也是的。”他將一塊石子向河裏拋去,河麵頓時蕩起了層層漣漪……
一天下午,一輛白色麵包車在錦鵬鄰居家的豬圈旁停了下來。車子裏下來三個男子,而司機卻沒有下車。
“麗麗在家嗎?”有位二十多歲的男青年走進錦鵬的家院,問道,隨後又進來了位四十七八的中年男子和一位身材魁梧的青年人。
“麗麗。”他一眼看到了正錦鵬後麵縫紉機上做衣服的麗麗。
麗麗聞聲而起:大哥,你來有事嗎?”
“你爸病了,我們來轉告你。”繼母的閨女婿卻搶著說道。
“真的嗎?他得的是什麽病?噢,大姐夫進屋裏來坐坐。”她的心裏好沉重,仿佛一種失落感頓時湧上心頭……
“大哥和大姐夫你們坐下慢慢說。”錦鵬也熱情地給繼母的兒子和閨女婿等人讓座。
“不用坐了,我們把來意說完就走。”她的大姐夫馬上出去向司機招手道:
“開過來,開過來,把車子轉過頭,再向前開近點。”出租車在她的大姐夫的指揮下,停在了錦鵬家院外的正門前,他們這一舉一動引起了鄰居們的極大懷疑,便去告訴錦鵬的母親,鄰居們見了紛紛前來湊熱鬧,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議論開了……
魁梧的大姐夫一進屋,他掏出了灌南某醫院的二三張讓錦鵬和麗麗並不能看得懂的醫療證明。他們說著什麽,可錦鵬一點聽不懂他們的方言:
“你說的是什麽意思?”
“麗麗爸爸經醫院診斷為肝硬化,好果不治……他活不了多久了,我們是來看看……他也想麗麗……”這時,那位四十多歲的老蘇忙加以解釋——他是麗麗爸爸的同事。
麗麗聽了淚水不禁索然而下。他想她那慈祥而又滄桑的爸爸了。
“那用得著來這麽多人嗎?”有人馬上說道,但他們的問話沒人理睬。
“二舅病了,我們應該去看看,隻是他原在家,又去那麽遠的南方幹什麽的?他怎麽不到我們這兒來過幾天呢?”沒有人搭話,隻聽錦鵬接著說:
“我聽說他得了肝炎,有人說心髒病,這醫療診斷上的符號我看不懂,怎麽沒帶他去大醫院去查查?”他的連連發問沒有人回答,他對這小醫院裏的診斷產生了懷疑,況且想在小醫院裏弄張假條子並不難,因為他們多次玩著“花樣”,已經引起錦鵬和麗麗的提防,也不得不多用一個心眼,他們被嚇怕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錦鵬又次接過麗麗看過的條子,想從中再次發現點什麽——想從中再發現點什麽——可讓他唯一能看得懂的是這月的二十八日,看來事情還真有這麽可能性。
她的大姐夫的表情和舉扯,一眼讓人看出他是位非常機靈、社交廣泛的人:他仿佛有點畏懼感,他趕著人們離開,也像是預感到一場角鬥即將發生,或是他做賊心虛:
“我們坐坐就走,你們來這些人是幹什麽的?”
“我們這些除了是家庭叔叔,就是前後鄰居,沒有什麽外人,我說實話,麗麗的爸爸現在身邊有老伴,還有女兒,麗麗的爸爸待你們也不溥……既然他現在有病毒了,你們這些兒女都應該盡盡孝心,該帶他看病就帶他去病。麗麗,現在還有沒斷奶的孩子,看她那呆樣子,就是到兒也起不了多大作用?”這時錦鵬的表叔說道。
“這事讓你們知道的好,至於你們去不去,那是你們的事,他就你這麽一個親生女兒,理應在他有病的時候到跟前去看看他,我們把電話號碼留給你,有什麽想法打個電話或寫信都可以。”
這時錦鵬說道:“這是應該去,應該去的。不過要是他真像你們所說的那樣:想女兒了。他既然能去了灌南,為什麽就不能來我們這兒看看呢?”
“她暫時不能去,孩子還沒有斷奶,偏偏又是上百裏的路……”這時錦鵬的母親放心不下兒媳把孫子帶走,她越喊越上勁。
“媽媽,你不能這麽說,不去了就不要說是因為孩子。隻是我把孩子帶去,是讓人家侍候孩子呢,還是我侍候爸爸呢?反正有些不大方便……”麗麗難為情地說。
“那就依你們兩個孩子的。”母親改口道。
“我們走吧,訃她看著辦。”老蘇邊說邊帶他們向外走去。
他們走後,人們議論開了:
“他有多長時間的病了——二十八日?不對今天是二十六日吧?”
“說老丈人病了,能不花錢——恐怕不是花一點錢就能行了吧?”
“也許他真的是有病毒了,可是並不會像他們說的那麽重吧?就看不透這裏有沒有圈套。”
“那暫時稍穩穩再說,先打個電話問問吧。”
“電話裏一句兩句說不明白。我看還是先發個特快專遞。”麗麗說道。
“你把你想說的大意告訴我一下,我再幫你寫信。”
“我的大意反正是我不想去繼母和大哥那兒,爸爸雖然有病,但有媽媽和大哥在跟前,我就放心多了,爸爸對你們的關心和愛夠多的,他們也應該有孝敬我爸爸的責任和義務。還有,我們現在生活得很好,請你們不要做些不光彩的事,來幹涉和騷擾我們的正常生活與婚姻自由——這種口氣最好寫給那個大哥,但在爸爸的麵前,我覺得有點不妥,我還要告訴他們,我過些日子會去家看望爸爸的——但不是在南方的時候。最後求希望爸爸能早日康複。就寫這些了。”
“你說是不是我們年前去的信,給了你爸等人某種啟發?還是他們錯誤地認為:你是看中我的錢財?所以他們要把我們僅剩的這點錢,以你爸缺錢為由……也許他們錯誤地認為,那樣就能使我們失去了愛情的支柱……”
“我認為他們這麽想也有可能,不管我對爸爸怎麽怎樣?不管我做了什麽錯事,可是我畢竟是他的女兒,他畢竟是我的爸爸,我會理解他的心情,我也不止一次地想去看看他;哪怕看上他一眼,哪怕到兒聊聊就來;哪怕再給爸爸做上一件事,可我特別不想去那人生地不熟的繼母那兒,換句話說,爸爸如果對我沒有做出在浦南的那種非法手段,也許不知我要去家多少次了——也許爸爸也在為那件事沒有做好,而不好意思見我的麵。我暫時也沒有更好的法子,因為我多麽想爸爸,但我更珍惜我們這溫暖美滿的家!我不想讓任何人在我們這美好的生活中添上一點陰影。否則我會不顧一切地去看望他的——現在除非有你陪同我才會去那兒的……況且爸爸還有他的老伴兒在身邊,我希望他們過得好,我不想呆在爸爸為想我營建的那個家,我是也不爸爸為了我的拖累而支撐兩個家,我希望他們能組合到一起。可是如今他們真的到了一起了……”她猶豫不決地說。心裏有說不清道不明白的感覺酸甜苦辣鹹一味皆全。
“我願意與你如影相隨,我看我們懷疑是應該有的,但更應相信事實,因為病人是最需要安慰、溫暖和愛的。”
“是的,我們本應該去盡我們最大的努力,讓爸爸的晚年過得幸福。”那為了她和繼母全家人的生活,而艱辛地拖著平板車的父親時時縈繞在她的眼前。爸爸就是把這種無言的愛,用他的汗水獻給了她和繼母。想著想她索然淚下,牽腸掛肚起來,她接著說:
“我想去看望爸爸,我想讓你伴隨我去,可是你媽媽恐怕不會得讓你跟我去我爸爸那兒的,她前幾天和表嬸在議論這事時說讓我帶點錢先去試試路子,看他接受沒接受你?我想他也許僅僅是想要點錢的。”
“二姨和大姐也這麽對我說的,並且有人轉告我二姨說你爸死在了新浦,說這話的人就是你家庭的那位哥哥。我看我們還是待弄清事實再說。不過,我要想去他們那兒,誰也阻攔不了。”
錦鵬的母親、二姨、舅奶等人聽說錦鵬和麗麗要去看望爸爸,都放心不下,可是他們並不聽這種勸說。也許是他們心中那不可言喻的愛讓他們必須這麽做……
錦鵬和麗麗聽說麗麗的爸爸因為和異子鬧了矛盾而回家了,他們心中不由一陣心酸,決定前去看望。
錦鵬駕駛著三輪車車駛進了麗麗久別的娘家。此時此刻,他們的心中是喜是憂,是苦澀還歡樂——也許都是吧。麗麗的娘家裏此時冷清清的,家院的大鐵門沒有上鎖,隻是緊緊地關著。麗麗多日不見這個家了,此時讓她感到有些陌生和冷漠,還夾雜著陣陣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