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受控

在慕尼黑領土狄蘭的出現對很多人來說是件大事被現得這麽快是巧合但對蔻蔻瑪蓮來說則是必然。

“我觀察了很久。”

狄蘭最初舍棄了自己的毛也是需要相當大的勇氣因為他就這麽點兒特征可以和骷髏兵相區別。他穿著華貴的袍子站在窗前沒有人可以像他這樣和蔻蔻瑪蓮密談。

“我在這一萬年裏幾乎混入過所有的不死部隊去為您打探那些最強大的不死之王的秘密他們有各種各樣的方式得到強大的不死戰士但是我依然認為我提出的血骷髏可以成長為讓他們汗顏的角色。”

“那還真是難為你了。”蔻蔻瑪蓮笑道“關於血骷髏我已經安排了詳盡的計劃但是依舊需要您的參與。說起來這樣的生活很有趣吧?”

狄蘭點點頭回答:“是的一萬年實在是太辛苦若不是生活如此刺激我的靈魂恐怕早已因為失去樂趣而滅亡。我躺在最普通的骷髏堆裏往往要一個月甚至一年才有機會自行活動。我學會和他們一起安眠在無聲的世界裏和那些骨頭水乳交融。這樣我才有資格再次站到您的麵前。”

蔻蔻瑪蓮搖了搖頭:“並非隻有戰士才有驕傲的資格。您的年紀對我很有幫助為了這份忠誠我將賜予您所想要的一切份內要求。即使是黑暗騎士的領路易德蘭也沒有比您做得更多所以即使是比國土還大的封邑也請盡管開口。”

“我已得到我想要的。”狄蘭回答說“沒有什麽比生活能充滿樂趣更重要對一個活了兩萬年的靈魂來說那就是一切可以想到的理由。若有一天我失去了這資格而痛苦地掙紮請讓我快活地忘記一切。”

蔻蔻瑪蓮沉默了那也能算是一種幸福麽?即使是她這樣的魔神也不曾有勇氣直麵生來的每一分秒而僅僅是一次沉眠和複蘇的過程她便在那白駒過隙的夾縫之間愛上了邂逅的男子一個冤孽但是從不後悔的抉擇。他關懷她的每一秒她都回複以大棒。但是當他暈倒在她懷裏的時候她便現她愛他。

“我答應了”蔻蔻瑪蓮抬起了頭生活真是奇妙的事“現在還有一件事情我很感興趣我想這樂趣甚至可以當作對您的獎賞。”

當那些有紅色的血管遍布的石塊搬到狄蘭的麵前的時候狄蘭的下巴咯嚓一聲整塊掉了下來連同那些新得到的山羊胡須一起落到紅氈子地毯上。

他驚呼起來:“岩石心髒您把大地支柱給敲碎了?”

“嗯!”蔻蔻瑪蓮像小姑娘一樣眯著眼睛點頭說到興奮的話題她突然從椅子上跳了起背後的輕紗化作一對黑色翅膀優雅地伸展開來。她這樣做並非為了到哪裏去純粹是為了配合言語表達一種迷人的黑暗色澤那色澤就貫穿在她的翅膀梢上溢出在字裏行間。

“把它們用在我的城堡上作為新的支柱您覺得怎麽樣?”

狄蘭奸詐地笑了:“嗬嗬該不會是為了這個才故意把大地支柱敲碎的吧?”

“啊呀您說哪裏的話。”蔻蔻瑪蓮也狡黠地笑著“隻要岩石心髒不離開支撐點對世界便不會有影響不是?我有好大好大的計劃現在不過是做個實驗嘛。”

“就照您的意思!”狄蘭彎腰鞠了個躬“另外我跟您提的事如果您真的打算實施血骷髏計劃就不能再拖了!”

蔻蔻瑪蓮點點頭逗弄著心愛的夜鶯輕輕地笑道:“您不用這麽擔心我已經是大姑娘了。幸好那些血骷髏要懂事用不了我這麽久。”她將頎長的手指向外一揚那夜鶯便歡快地叫著帶著旨意投到窗外的樹叢中去了。

※※※

那些該死的夜鶯從來不傳遞好消息。

當淘換者帶著一臉苦相來找阿米亥死神的惡夢便開始了。

“什麽?血骷髏的製作方法是狄蘭那老頭明的?”阿米亥有些吃驚語氣不免生硬。

帶著沉悶的喘息聲淘換者有些無可奈何:“是的他被委任為總督雖然沒有領地但是權利比我們想象的還大而且正好對我們有影響。”

“影響什麽?”阿米亥冷冷地說“他頂多能在旁邊指手劃腳軍隊是我的!我的!”

“沒錯隻有你可以號施令不過這是他的第一個建議蔻蔻瑪蓮大人批準了。”淘換者遞來一張公文“我們把他找出來真是自討苦吃。”

“全力攻打墨脫菲?越快越好?”阿米亥有些難以相信轉問道“這真的是來自慕尼黑的命令?目前單靠我們的兵力是打不過墨脫菲的!”

“夜鶯的歌聲不容置疑還有個口信”淘換者表示千真萬確之後補充說“蔻蔻瑪蓮大人提醒我們加快培養血骷髏直接將他們投入前線屆時狄蘭也要親自來關注。”

“願黑暗的光芒詛咒他!”阿米亥將公文幾把撕得粉碎恨恨地說“血骷髏長得太快會無法控製的他這是故意為難我們!而且目前進攻墨脫菲根本不可能!”

他們所談論的墨脫菲是犬人身的阿努比斯族的領地他們是黑惡魔家族的成員是無翼的6生惡魔中最強大的。他們在萊特尼斯的邊遠國度甚至被侍奉為地獄之外的死神而在達克尼斯他們利用那些信徒的靈魂作為強大的軍事力量在遠離地獄的地方建立了一個獨立的恐怖國家通曉元素魔法強大的程度可以和現在衰落的地獄相比正是蔻蔻瑪蓮乃至所有的地獄統帥麵臨的最大敵人。

從地理上說墨脫菲的存在就更加微妙。它處在上層地獄和中層地獄之間由大片的沙漠組成是次元的傾角地帶也是向來交惡的黑魔族和藍魔族的種族隔離帶。黑魔族和藍魔族不願意輕易對墨脫菲動武因為可能會耗損大量兵力一旦占領還要麵對邊境相鄰的尷尬。現在蔻蔻瑪蓮要占領墨脫菲就表示和藍魔族的交際已經到了撕破臉的地步。

“而且”阿米亥怒道“中間還隔著達尼奧、海森堡和迷失森林繞過森林攻打就要再去征服至少四個領地就是走也走死我們了!戰線深入得太長四周都是未收複的地區我們可能被人圍攻還沒有能力進行補給!”這命令的苛刻讓死神也失去了穩重阿米亥像所有沒有涵養的人一樣揮舞著鐮刀好一會兒才定下神來喃喃地說“這是考驗是蔻蔻瑪蓮給我們的最大考驗。”

“不要急相信我們偉大的主宰者蔻蔻瑪蓮。”淘換者濃煙一樣的身軀裏出燈火般的彤彤目光“蔻蔻瑪蓮並未要求我們擊敗墨脫菲我們隻需嚴守慕尼黑的令諭前往也許會有什麽意外的效果。我不知道狄蘭打的什麽主意不過在這種時候他應該不會做出影響慕尼黑大局的事。”

“嗯。”阿米亥點點頭“我們得想些辦法隻要渡過這個難關我們的實力將具備領主資格狄蘭也不能將我們怎麽樣!領主往好的方向去想我們就快成為領主!現在當務之急是必須讓血骷髏們聽話。”

※※※

克服。

第一個遇到的強敵是痛苦第一個學會的本領是忍耐這便是髏大悟得的人生真諦。

髏大從棺材裏站起來關節有些火燒一樣的疼痛感。他知道這是過於幹燥的緣故便朝著值班的黑暗牧師招了招手用手一指關節。那黑暗牧師會意連忙拎來一桶血。如果不合作那接下來血骷髏會做什麽可以想象。髏大用手掌將血塗在關節上黑暗牧師早已躲得遠遠的他幹脆將桶整個舉起從頭頂淋下來。這些血不夠新鮮雖然不能滿足他的需要不過還可以緩解幹燥的痛苦。

棺材蓋子移動的聲音頻頻響起其它的血骷髏也自行醒來了他們無法像髏大那樣長時間忍受沒有鮮血浸泡的痛苦所以若不殺戮活動的時間便有限。他們的骨架紅酥酥的相比髏大要濕潤得多。

黑暗牧師現在更加懼怕髏二到髏十因為髏大已經可以做到隨時都有神智隻要不把髏大惹火就好。其他的血骷髏如果被血吸引或者骨頭幹了就會狂找不到敵人就會把他們殺掉。所以當他們紅紅的目光巡視著兵營內的情況的時候幾個黑暗牧師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幸運的是他們似乎心情都很好經過了舒適的安眠他們可以暫時把注意力放到殺戮以外的世界。他們望著髏大從目前的表現來看髏大始終算是領。如果是一對一一定沒有人可以打得過髏大這一點他們也要認同。他們是同命而生的十兄弟髏大總算是大哥。他們渾渾噩噩地看著髏大揣測他想要做什麽一般說來這樣就會達成一致。

髏大今天的心情卻糟透他一心想著那呀呀聲的感覺他好不容易找到那感覺他真想隨便殺個人再重溫一下。他望向兄弟們他們還從來不曾使用言語交流他們也沒有那樣的。他知道這是因為一直以來他們習慣於沉默也不曾想過用言語來表達。但是遇到狄蘭之後一切都不一樣了。

骷髏也可以說話說得很好像所有的有血肉的人一樣好。

雖然髏大隻會出吼叫和恐怖而單一聲音但是這足以表達一些情緒髏大甚至考慮用它們來編寫骷髏的語言。經曆了痛苦的煎熬髏大可以比其它的血骷髏更加清晰地思考問題。問題是這計劃也隻有他們一起在熱血的作用下恢複了感知的時候才能有用否則就算他們大聲吼叫彼此之間也聽不見。

所以要問題是要新鮮的血。

其他的血骷髏耐心地望著他不知道他在考慮些什麽。髏大的眼中漸漸露出凶光在這個世界裏想要得到的一切難道都要去強取豪奪?就像是把血肉從別人的骨頭上撕下來在自己的肋骨上塗抹而那人最好鮮活。

他的目光落到黑暗牧師們的身上他們立刻奪路而逃。其實髏大並沒有打算傷害他們因為他們似乎算是血骷髏的奴仆。既然不好傷害他們那就隻有外出尋找可以殺的獵物了。

當髏大那凶狠的眼神亮起血骷髏們饑餓的心思便一起亮起來了。不光是因為對血的渴求無聊也是一個總也填不滿的東西。就好像有人提出了一個明確的建議十雙有力的白骨手掌推到了圍欄他們一致衝破營帳將**的趾骨踏在大地上。[d12]

“站住!你們要去哪裏?”太過恐怖的情景使得黑暗牧師們忘記了自己在浪費唇舌他們叫喊著亂作一團一大群骷髏兵在指揮下手持長矛趕來將矛頭對準了血骷髏們。直覺告訴黑暗牧師這次血骷髏不是想在營地裏走走而已而且不光是髏大是十個一起鬧事。

髏大望向遠遠的營地外麵所有的血骷髏都心領神會。嚐過熱血之後少而腐臭的血液便越難以滿足他們的需求。他們想要獵物密密麻麻的長槍和白骨士兵卻阻擋了他們前進的道路。黑暗牧師站在後麵出命令骷髏兵們便將長槍對準了他們的渾身上下。

“為什麽阻我?”髏大想這樣問但是隻能將意識涵括在質問的眼神裏。從骷髏兄弟們毫無保留的凶狠眼神髏大知道他們不會讓開也無法和他們溝通。“既然如此不客氣了。”髏大毫無懼色地向前走突然狂奔起來。前麵的骷髏挺槍直刺髏大視而不見讓身體穿過槍杆一拳打在持槍者胸口對方登時碎成幾節散在地上。

“快將他拿下!”

黑暗牧師們驚惶地喊叫著周圍的骷髏衛兵一擁而上踏步逼進將如林的長槍直壓下來。髏大從自己身上取下那根長槍還沒有來得及揮舞好幾杆槍一起挑著他的肋骨將他架了起來。黑暗牧師在指揮著要將他架在空中。髏大大怒一聲咆哮用力甩出手裏的長槍透胸而過直將那黑暗牧師釘在地上。與此同時“砰”的一聲髏十從半空直躍過來將那幾個挑著他的骷髏撞得東倒西歪。

那些飛濺的血刺激了血骷髏的凶性讓他們一起咆哮起來折斷長槍將那些無用的骷髏兵打得東倒西歪。黑暗牧師們四下逃竄但是大批的部隊正在趕來局麵越難以控製。血骷髏齊聲怒吼那地上的黑暗牧師屍體裏飛起一道血霧沒入他們的骨骼裏他們便更加得意忘形。黑暗牧師們重整陣容將他們包圍起來了幾隻巨大的蜘蛛怪正挪動步伐占據有利位置噴出蛛網阻斷了他們的去路。血骷髏們更加暴跳如雷一場血戰便要爆。

“住手都讓開!”阿米亥及時出現意外地喝止了想要阻擋血骷髏的黑暗牧師“讓他們離去讓他們自由活動反正到了晚上他們就會想回來以後讓他們自行活動好了。”

他隨即轉向髏大說道:“需不需要建議?”見髏大在聽著他便冷冷地說“走出去再回來便沒有現在這麽舒服的日子可過了。”

髏大點點頭他沒興趣理會阿米亥的建議因為他並不懂得建議和威脅的區別。眼前的刀槍讓開了一條通路他便向外走去血骷髏們跟著他一起走。那營地外麵是因西亞的森林而森林的後麵不知道是哪裏。對他們而言這便是眼前富有吸引力的一切重要的事。

望著血骷髏們離去的背影阿米亥麵帶寒霜。

“怎麽可以任由他們離去啊?”淘換者出現在他的旁邊焦急地說道“雖然這是早晚會生的事情但是這種自我獎勵行為必須杜絕否則就會像養野了的狗一樣不聽從命令的!下決心吧?將他們抓回來吧?”

淘換者說話的時候一隻碩大的骨龍拖著長尾從營帳後麵呼嘯掠過帶著令人怵的寒氣擺動碩大的腳踝輕靈地落在淘換者的身邊。附近的地麵在它喘息過的地方都結了一層白霜黑暗牧師和蜘蛛們都畏懼地後退。骨龍的眼中閃爍著凶殘的紅光隻等待一個命令便會撲入林中。

然而阿米亥搖了搖頭陰森地笑起來。

“不必擔心我也養過一條很好的地獄犬。你說的那些我知道它確實逃走過一次。但是到野外餓得半死它自己逃了回來終生再也不曾逃走第二次。他們都是一樣的終究是籠子裏養大的牲畜天黑了他們就會回家。不如給他們些體驗的機會讓他們在那之前學會什麽是恐懼。”阿米亥的瞳孔突然劇烈地收縮出了像蛇一樣冰冷的目光。他一揮手對黑暗牧師們吩咐道:“開始吧。”

黑暗牧師們獰笑著齊聲答應有人指揮著骷髏士兵小心翼翼將豢養血骷髏的血棺抬了出來……

※※※

天空中高高映著紅色的月光朦朧的大地上迷霧逐漸從林子裏散開現出白皚皚的草叢覆蓋的地麵就仿佛魔女揭開了神秘的麵紗。一些光的植物和昆蟲構築出熒彩的世界黑暗中的景物細膩而清晰。

血骷髏們早已忘記了尋找獵物的初衷外麵的世界多好啊他們在森林裏跑跑跳跳偶爾可以見到漂亮的毒蘭草。他們的跳躍力可以使他們輕易地穿梭於樹梢他們在草叢中漫步用手指逗弄金甲蟲將那些色彩豔麗的有毒花朵插在耳孔裏。其實他們是在分辨有血和無用的生物順便做了那些動作。若不是他們骨瘦如柴誰都會以為他們是天真的幼童。

髏六沿途將色彩鮮豔的蘑菇抱在懷裏歡快地跳躍。他似乎很喜歡收集見到更多更大的就將懷裏的一股腦拋掉興衝衝去撿。髏八趴在地上恐嚇一隻甲殼蟲用力在地上拍打手掌對著甲殼蟲低吼。髏五是個陰沉的家夥最瘦弱的他總是冷酷地觀察著一切突然伸出一條腿——將髏四絆倒了。髏四唧唧歪歪站起來在地上尋找是不是有絆腳石。髏五若無其事地走開了髏四便對著一個樹根大脾氣。

髏九是髏十的跟屁蟲而髏十總是將亮的眼神放在髏大身上。她將一根樹枝隨手遠遠丟出去髏九就呼哧呼哧去撿似乎是髏十騙他做著丟失肋骨時的互助訓練。髏二則更關心自己的一切挖挖耳孔又清清眼窩遍嚐百草然後歎氣對目前的感官能力不太滿足。

髏大也歎氣。

眼前出現一片白木森林漂亮的銀色樹幹在月色下變成鍍著紅暈的潔白一片[yn13]和他們的骨頭顏色差不多但是髏大不感興趣。他知道他們的肋骨會變幹他們必須在那之前找到擁有新鮮血液的生物來滿足需要。他更加著急的是別的血骷髏似乎意識不到這點對他們而言可以做的思考有限那外麵的世界新奇有趣的程度過了冷靜思維的限度。

髏大卻是有目標的。因西亞的叢林中散落著無數的逃兵髏大很想找到他們。他必須快一點兒趕在那熱血效力退化之前。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叢林中有眼睛在窺視著他們幼小的螳螂怯懦地飛過梢頂它們已經被嚇破了膽。倚仗黑森林延續種族的部落聯盟再也不敢和慕尼黑作對放哨的螳螂帶去血骷髏即將到來的信息他們就收拾行李望風而逃連一顆牙也不敢留下。

不幸的是髏大對此一無所知。他在樹林中仔細搜索撲空然後一再撲空。他可以聽到樹林深處有些細微的聲響他分不清那是什麽但是他覺得所有的東西都在逃走。隨著聽力和視覺有跡象變得薄弱他知道自己在冒險而風險正在逐漸加劇。血骷髏們都開始意識到這一點停止了玩鬧的行為開始努力尋找有血肉的東西這時他們才現抓不到什麽。

幾隻鳥突然撲棱棱從不遠處的樹梢飛起來血骷髏們眼中射出寒光風一般躍起在樹幹間穿梭撲向那些不知名的會飛生物。髏大踩在樹梢頭跳得又快又高他的手甚至摸到了一隻鳥長長的尾羽。那指縫裏幾乎有整個灰蒙蒙的天空然後那一切又飛快地從指縫裏溜走了。髏大抓住了一根長長的尾羽但是那遭受損失的鳥兒慘叫著逃走了。

髏大“砰”地一聲落在地上突然髏二和髏三都砸過來一起呀呀叫著撞在樹幹上他們十個全部的收獲就是那根羽毛而且還被髏十順便拿走了。血骷髏們對此失敗表示難以接受又沒有可以責怪的對象就相互推桑起來。他們開始焦躁不安十分易怒甚至有人在髏大的背後狠狠打了一拳。

髏十在一邊揮舞著羽毛得意地看著他們相互責怪。髏大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幹什麽他是想和大家建立一個交流的渠道他們天生懂得語言卻不得不創造一套身體語言來表達情緒而這身體語言現在表示大家都很暴躁。髏大知道是髏五偷偷在他背後打了一拳大吼一聲突然一把抓住他的腿骨掄圓了在地上拍散一顆骷髏頭怪叫著滾出老遠大家才冷靜下來停止無用的爭吵。骨頭散了的兄弟哭喪著臉爬著把自己安起來他們就開始一起低吼著尋找血肉。

這時候有三個家夥似乎很迷惘麵對自己漸漸幹的肋骨開始不安。他們突然轉身就走往回飛奔。髏大覺得沒有阻攔他們的立場他自己的知覺也在消退眼前開始閃爍紅光。

那紅色的光閃爍不定十分刺激讓他無法冷靜地思考每次視野完全變紅都要經曆一次這樣的過程那頻率讓人想狂因為整個世界都在閃爍不停。髏大默默忍耐著知道所有的同伴都在和這桎梏做抗爭。血骷髏的悲哀和狂暴之間已經有人開始選擇了馴服但是髏大不想。叛逆感趨使髏大瘋狂地往森林深處跑剩下的血骷髏猶豫了一下也跟在後麵。

一定會有什麽東西可以撕裂讓血噴濺出來的髏大在狂躁中強迫自己思考為什麽一個活物也找不到!現在不要說活物了隨便有具屍體就好否則他們就得陷入骨骼幹燥的灼燒地獄之中。一群顏色很深的大鳥突然從不遠處呼啦一下飛起來跑了黑暗中隻看到一些影子和紅的眼睛但是髏大注意到它們不是聚集在樹梢上而是從地上一哄而散。

“有屍體!”髏大突然意識到那些鳥兒是他們尋找血肉的同道他幾乎不假思索就朝那個方向飛馳而去。他躍過色彩斑斕的奇異灌木就看到了一隻碩大的鳥和一具半腐爛屍體。那鳥兒正在啄食那屍體的眼珠見他來了不知道為何猶豫不決但總算及時飛起來躲開了。

髏大狂暴地將那屍體一分為二後麵六個血骷髏撲過來眼中的紅光已經相當強烈。血液幾乎是飛濺出來化作血霧被他們的骨骼吸入。他們仍嫌不夠將那肉片一塊塊撕下來榨幹每一滴血將肉塊在自己的骨骼上塗抹。這稍微緩解了他們的需要讓他們的痛苦稍微緩解下來情緒卻更加混亂。

還不夠!

一隻鼴鼠從地裏爬出來見到他們吃了一驚想跑已經晚了。髏大一把將一尺深的土壤一起掀開將那鼴鼠掀了出來。鼴鼠還沒有落地就被好幾隻白骨爪子撕成了碎片一向受優待的髏十突然向後栽倒竟然是在爭搶中被狠狠撞了出來。為了一隻鼴鼠竟然已經沒有情誼可言。

那少許的血液大大激了他們的凶性理智已經湮沒了還不如剛才被痛苦折磨的時候。髏大聞著那彌漫在空氣中的熱血味道那一絲可憐的鼴鼠鮮血催了血骷髏的需求卻完全沒有鮮血可以滿足就是一個血骷髏也不夠用何況是七個。

髏大一把扶住髏十望著爭搶的白骨腳趾在地麵蹬踏泥土紛飛中留下片片可怖的腳印。那一點熱血早已經被吸得幹幹淨淨他們仍在大打出手似乎想把對方骨頭裏的血也攥出來的樣子。到最後還是對血的渴望使他們停止了無用的打鬥他們像是沒頭蒼蠅一樣慌慌張張地撥開草叢挖掘洞穴尋找第二隻不小心的動物。

髏十被髏大抱在懷裏默默地看著拚命爭搶的兄弟們似乎有些難過。難道生命中不該擁有情誼還是情誼都是假的到了關鍵時刻就大大不同。從髏大沉默的目光中她看到了哀傷的血色看到了一個孤寂無助的內心世界。髏十不能理解更多隻能輕輕地依偎在他身上在他不經意的時候搭著他的手。

然而一陣低低的哨音從遠方傳來了。那是黑暗牧師專用的哨子他們用這哨子的頻率配合藥物喚醒沉睡中的骷髏讓他們在沒有意識的情況下也能服從指揮。那哨音隻有骷髏才能聽見雖然對血骷髏沒有什麽意義此刻卻如同是回家的呼喚信號。

那些血骷髏在彷徨中聽到哨音頓時掉頭飛奔。那哨音似乎在暗示有很多鮮血已經為他們備好就算沒有還有吹哨的人。髏十猶豫了一下將髏大反手推開也加入了向回飛奔的行列連頭也沒有回。

髏大被推了一跤呆呆地坐在地上為思想的脆弱悲哀。他一動不動地坐在原地等待血亮的視線不再閃爍好冷靜地思考。他也隻比其它的血骷髏強這麽一點兒也就是能夠多忍耐一些時候但他咬著**的牙齒堅定自己擁有的信念。僅僅是那一點兒忍耐力便賦予了思想。

那與生俱來的堅忍性格便是他生前唯一能夠帶到這裏的遺產。

突然間他覺手掌碰著什麽東西。低頭一看是一個人頭滾在那裏。那是屬於剛才的屍體的一隻眼睛被鳥兒啄走了。髏大看著那眼窩因為血被吸得太幹淨肉都泛白緊緊收縮在骨頭上隻有剩下的一隻眼珠還有些光澤。順著那頭顱髏大突然現有個金屬鐲子在地上。

那鐲子出古樸的銅的顏色是開口的款式。髏大忍不住拿了起來不知道為什麽一絲冰涼的寒氣從那鐲子上傳了過來。髏大有些吃驚熱血的效力早就已經消失殆盡他已經沒有什麽觸覺所有的知覺隻剩下滿眼的紅色而已。但是那鐲子的涼爽直從骨頭外麵透進來遍布指掌之間。

髏大正好為幹燥的灼燒而煩惱那鐲子上結了些露水所接觸的地方都感覺十分舒適。髏大便將鐲子套在身體正中央脊椎的第四截。他用手指一捏那鐲子便收緊在上麵。每次都是脊椎的神經最為痛楚那鐲子套上之後突然就覺得好了一些。一絲血氣因為鐲子從骨頭裏滲了出來在他的脊椎上結成了薄薄的血霧就像他狀態最好的時候。

“好東西!”髏大連忙將那屍體翻了翻但是似乎手鐲不屬於那屍體他也沒有再找到第二樣好東西。

這時原先那隻鳥飛入他的眼簾落在了前麵的樹枝上原來是隻巨大的烏鴉在張著嘴向他出難聽的大叫。髏大知道這個距離他抓不住它但是那烏鴉很肥大在這時候極具美味的誘惑力。鳥喙的部分有些看不清楚所以按經驗應該是和他的目光相接近的血紅色。那烏鴉張開大嘴向他示威鳥喙內側竟然是白森森鋒利的鋸齒。

“難道它想要這剩下的一隻眼睛?”髏大覺這鳥兒對這隻未到口的眼睛有特殊的愛好竟然冒險飛了回來。“烏鴉確實愛吃死人的眼珠吧?”髏大便將人頭的眼睛衝著烏鴉晃動兩下做出要扔起來的姿勢。那烏鴉跟著他的手上上下下做勢欲飛髏大將人頭拋起來那烏鴉快箭離弦一般對準人頭飛過來尖嘴直奔眼珠。

髏大等的便是這個時刻那烏鴉收縮翅膀其準無比滑向半空中的人頭髏大也電光一般躍起來抓向烏鴉的翅膀。人頭停頓在半空中的時刻烏鴉突然拍動了一下翅膀用爪子蹬了一下人頭竟然將人頭直接塞進了髏大的手中從容地躲開了攻擊。

這一下大出髏大的意料。落地的時候髏大看到人頭上的眼珠已經被啄走了。他剛剛回過半身那烏鴉便已經繞到他的身後沿著視覺的死角接近突然啄向他安在脊椎上的手鐲爪子攀著他的肋條在背後用嘴叼住了手鐲用力拉扯。

髏大一驚怒吼中反手一拍。那手鐲安得很牢固烏鴉沒有摘下來被打了一把在空中翻滾了一下掉了幾根羽毛怪叫著逃走了。

髏大惋惜地望著它離去的地方有些沮喪。得不到像樣的獵物他也將被幹枯所折磨。或許可以不畏懼幹渴但是他畏懼孤獨。最後一個回去不知道有沒有吃的可以享受阿米亥對他總是苛刻的多半要給他懲罰但是總比孤零零好。髏大想家了慢慢向回走。濃烈的血腥味漸漸讓他的嗅覺複蘇了他開始奢望似乎仍有一場盛宴在等待著他。

他先小心地從樹林中望出去看看阿米亥是不是很生氣。黑暗牧師的身影漸漸清晰了很多人都在帶著他們專用的棺材呼喚著他。看到淘換者和阿米亥了他們似乎心情正好非但沒有生氣臉上還掛著開心的笑。那血腥味是從他的敞開的血棺裏飄出來的一定有大量的新鮮血液在裏麵。還有幾個新鮮的僵屍衣衫襤褸神情呆滯地站在前麵正是他最愛吃的食物。而地上有很多的被撕裂的肢體似乎其它的血骷髏都已經暢快地用過餐。

沒有什麽好擔心了髏大開開心心從樹叢走了出來一切都如他所想。淘換者見到他便十分高興:“回來就好這是你愛吃的最新鮮的僵屍!味道應該還過得去。”

“淘換者總是對我們比較愛護的。”髏大心裏暖暖的“不過阿米亥就……”他顧忌地望望阿米亥阿米亥冷哼了一聲鐮刀一揮那幾個叫做僵屍的東西身上破開了幾道傷口濺出了一些血漬。一股濃烈的味道撲鼻而來那還是有些體溫的熱血。

“可以吃了!”髏大喜出望外朝著僵屍們撲去。

片刻之後他滿意地望著自己骨骼上濕潤的血霧這麽一場飽餐可以讓他維持很長時間的活力了。眼前是清晰的世界蟲子的鳴叫聲遠遠地從森林深處傳來。他終於又得到了那滿足的感覺如果每天都能這樣就好了。

他陶醉著聆聽著衣衫擦動的聲音風在空氣中流動的聲音然後是阿米亥的話語聲。髏大望著他半透明的雪白身體鐮刀上的寒光突然覺他在說一種他聽不懂的語言。那是黑暗牧師特有的語言是咒語仿佛在呢喃。髏大驚心地看到阿米亥的眼中都是狠毒的寒光手掌從袍袖中伸出來對著他。

“我說過沒有你的好日子了!黑暗的生靈遵從放牧者的召喚醒來吧魔性血吸蟲!”

覺不妙的一瞬間渾身都是奇癢難忍的感覺似乎是什麽東西在他的骨頭內部扭動繼而從頭到腳每一根指骨的尖端都劇烈地疼痛就好像有什麽東西在啃咬他的骨髓。疼痛甚至讓視野變得漆黑了什麽也看不見還不如以前閃著紅光的時候。

髏大大叫一聲抓撓著自己的身體天旋地轉。“是剛才吃的血那些僵屍不幹淨!”等他意識到生了什麽的時候便已經在地上打滾他惡狠狠地盯著阿米亥但是已經站不起來。力量在從他的骨頭縫裏迅溜走那些血吸蟲奪走他身體裏血液的同時奪走了他的所有力量他不再疼痛但是酥癢無力。他甚至沒有力氣動一下小指頭他落到別人手裏了!

黑暗牧師們獰笑著圍上來對他再也沒有畏懼。他們對他拳打腳踢放肆地笑著盡情地侮辱他。髏大憤怒地望著他們便招來加倍的毒打。他們踏他的脊梁用力刺他脆弱敏感的骨節踢他的尾椎讓他狗一樣哀嚎著在地上打滾。最後他們把他像麻袋一樣拎起來丟垃圾一樣丟盡盛著血漿的鐵棺材。那棺材蓋子換了上麵都是長長的尖刺他們小心地讓那些尖刺錯進髏大的骨骼縫隙不至於損傷他的骨頭而將他的身體牢牢固定在內部。

當最後一絲光線隨著厚重的蓋子合攏幾聲金屬機關扭動的聲音傳來髏大似乎聽到淘換者的稱讚和阿米亥的冷哼聲。

“先關上一個星期。”

然後棺材裏的機關鐵板卡住了他細細的脖子他昏倒了有生以來第一次昏倒了昏倒在蕩漾的血泊中。

與此同時慕尼黑的薔薇花園裏依無蓮捏著血烏鴉的脖子猛烈搖晃:“你這貪吃鬼!族長說有重要的東西帶給我!你到底把什麽給弄丟了?”

※※※

“你呀你!”

蔻蔻瑪蓮今天有些落寞她希望她的情人趕快出現他還沒有這麽長時間不去約定的地方見她。一定出了一些事情絆住了他的腳步蔻蔻瑪蓮哀怨地用手指玩弄著一個詛咒人偶那是她最喜歡的洋娃娃隻不過裏麵放了根那不幸的人遺落的頭。隻要她一針紮下去她的情人就會頭痛地知道忘記了什麽不過似乎這麽做不太好她知道大家都是分身乏術。

門外傳來腳步聲依無蓮輕輕地走了進來如常向她匯報一些事情:“阿米亥遵照您的指示開始攻打達尼奧領地了。”

“嗯”蔻蔻瑪蓮抬起頭火紅的頭如同群蛇一般散亂地在身後舞動。她猛地將依無蓮撲到咯咯地笑著壓倒在床上。她親吻依無蓮的耳垂對她吹氣用力撕開她的衣衫襲擊她的敏感部位讓她尖叫。看著依無蓮驚惶失措她滿足地笑了突然神秘地問:“你說如果一支軍隊有腦子的還不到數量的百分之一我該獎勵有腦子的還是沒腦子的?”

依無蓮好不容易平靜下來攤開柔美的四肢躺在床上輕聲回答:“那要看到時候是誰跪在您的地毯上麵領賞的受罰的到時候都得跪在上麵。”

※※※

有腦子的立大功沒腦子的去幹活。

髏大雖然有腦子卻幾乎不再去想了。那些恐怖的血吸蟲細小到他看不見深入骨髓像螞蟻一樣在裏麵啃。他刀劍難傷它們卻可以吸走他擁有的所有的血所有的力量盡情折磨他讓他像一灘爛泥倒在任何阿米亥指定的地方。他多少次衝著阿米亥大吼最後便是多少次被毒打像爛泥倒在地上。黑暗牧師有得是辦法直接鞭撻一個靈魂他們羞辱一切自我和尊嚴還在關節裏敲釘子。[d14]

最後髏大屈服了所有的血骷髏都是一樣都是聽話的奴隸。阿米亥想給他們力量他們才能站起來讓他們快活他們就快活讓他們受苦他們就得忍耐。現在阿米亥要求他們相互鬥毆他們就會打得不可開交要他們去趴在地上他們就不敢站起來。

“早該這樣。”阿米亥感到很滿意“很快他們多餘的思想就會被磨滅。作為士兵骷髏不需要有想法我隻需要他們服從。”

淘換者道:“但是有些想法也是好的這樣才可以盡快教給他們更多的技能派些大的用場。”

“那我就不管了培養他們主要你的責任。”阿米亥點點頭“狄蘭那老東西怎麽一直沒有出現?現在他再關注也沒有用血骷髏隻聽我們的。”

淘換者陰森地笑著:“如果他有什麽好法子倒不如我們虛心地聽著。血骷髏如今完全被我們所控製那些控製魔性血吸蟲的契約沒有人可以破解我們可以在利用完了狄蘭之後命令血骷髏將他殺了。”

“好主意。”阿米亥會意地笑起來了他們開懷大笑似乎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然而在他們忽略的地方一個意想不到的狀況正在生。痛苦和桎梏非但不會磨滅思想還會加成長。身體的痛是心靈的給養身體的桎梏是靈魂的翅膀。

髏大靜靜地躺在鐵棺材裏動彈不得的時候卻聽到了一個聲音靈魂深處的聲音熟悉的聲音。那是嚴厲的斥責大聲的呼喚。“醒來!來嗬站起來……”

黑暗退卻了不知什麽時候髏大躺在了一個翠綠的山崗眼前是蔚藍的天。一聲嘶鳴響起他呆呆地坐起來看到了馬真正的有血有肉的馬眼睛裏沒有紅色的光溫順純良披著皮革做的馬鞍和護甲。那眼睛充滿善意地望著他他毋庸置疑他能感到那真心真意的關懷飽含信任。他渾身抖他不知道為什麽他什麽也不知道。

為什麽會在這裏?誰在和我說話?很……舒服。

“站起來!”那個聲音充滿了威嚴髏大不能不聽他的於是他回過身看到金色的陽光撒在大地上成群的蒲公英的小傘都沐浴在金色的光芒中飛向遠方。大地那麽美麗點綴著五顏六色的花朵鳥的鳴叫那麽悅耳他從未聽過……不聽過的!在他遙遠的記憶裏在他還是有血有肉的時候!

一個高大的身影不知何時來到麵前穿著雪亮的鋼甲鏤刻著金色的花紋兩隻獅子在胸口張牙舞爪。那頭盔上帽纓的紅色嬌豔欲滴卻是那麽柔和那麽好看和血的顏色一點兒也不一樣。

髏大忍不住要問:“你是誰?”話音出口便興奮了他聽到自己在說話是清晰的說話聲他的說話聲!

更興奮的是對方的回答聲也如約而至:“我就是你我從未拋棄你。”

“你怎麽會是我?”髏大不太明白他因為那世界的美麗而興奮他隻知道他喜歡這裏隻要在這裏他不需要血就擁有一切色彩一切聲音。他來不及琢磨那話語的意思隻是迫不及待地問著:“這是哪裏?這是什麽地方?”

“這裏?”對方似乎笑了麵孔在頭盔裏麵看不到但是髏大感到對方一定在笑。在那手指揚起的地方髏大最終得到了回答:“這是你的心裏是騎士的內心世界。”

那手指直指過來髏大低下頭看到自己的身體並不是枯骨而是有血有肉堅實的手掌胳膊胸膛。那聲音直在耳鼓中激蕩:“這是每個真正的騎士都有的世界在他們心裏是他們一心想要捍衛的地方他們的力量之源。而這裏就是你心中的世界你的力量之源。”

那話語聲好像鼓錘在敲髏大感到了什麽東西在他體內澎湃是暖流在激蕩在流動著在沸騰著。他用手觸摸摸到了柔軟的嘴唇原來自己的嘴唇也在抖他感動得流淚那涼涼的**順著麵頰流到手指上。他盡可能地詢問言語因為迫切而語無倫次:“要怎樣要怎樣才能永遠擁有這一切?”

騎士回答:“那是要付出代價的騎士的信條可以很寬鬆也可以很嚴酷。”

“請……慈悲!”髏大的聲音近乎哀號“我什麽都願意做什麽苦都原意挨。”

他豎起耳朵他現在可以豎起耳朵生怕聽漏了那最重要的話。那回答來了對他而言簡直是至高無上的旨意傳來了。對方在笑開懷大笑:“你何必求我求我真的不如求自己因為我就是你的靈魂啊!如果你是想做個騎士隻需要你本來就是一個騎士。是的誰都可以做騎士隻要你有在心底願意捍衛的這樣一塊土地。”

騎士抽出了腰中的寶劍那鑲在劍柄的紅寶石映射著陽光但是不及劍身上的閃亮更加耀眼因為信念使劍光勝過一切光。那劍光一直流動到髏大的肩膀上髏大耳中聽到了洪亮的鍾聲還有那句藏在骨髓裏的緘言。

“騎士不低頭因騎士無可畏懼;騎士不允諾因騎士言出必踐言出必踐……”

鍾聲將他帶到了一個記憶更深處的地方髏大的眼前是一襲華貴的紅色袍子國王的袍子那金色的小劍躺在一個紅色的枕頭上被人捧在手裏上麵是精美的文字。他正單膝跪在地上仰望著劍身的光彩流動。國王滿麵紅光用劍在他的雙肩和額頭點過然後取過那金色的小劍雙手捧著劍柄遞給他。他看見上麵刻著“國王騎士第一大隊隊長瑪斯”就雙手捧著劍鋒將劍身立起來一麵親吻一麵將劍身貼靠在額頭上。

“站起來我好樣的國王騎士!”

那一瞬間少女們高昂的歌聲響起來了大鍾拚命出振聾聵的聲音。他站起來殿堂裏都是歡呼的人群多少熱情的眼光縈繞著他。一個漂亮的姑娘拎著裙角慌慌張張跑上二樓將裙子一抖漫天的花瓣雨便落下來了整個金碧輝煌的大廳都是花香。他站起來有幾個人興高采烈圍上來和他擁抱那熱烈的眼神他怎麽會忘記了?他們英姿勃在人群的中央將劍交叉在一起在國王的麵前高聲宣誓:

“國王萬歲!”

鍾聲和歌聲越來越響整個宮殿都在旋轉“轟”的一聲巨響髏大醒來了眼前一片黑暗紅色的黑暗。他渾身無力那無數的小東西在他的骨頭縫裏鑽動的痛癢依舊存在棺蓋上的鐵針穿過他的骨骼縫隙鐵板依舊卡著脖子讓他動彈不得。

“生了什麽?生了什麽?我還沒有搞清楚!”髏大想要掙紮想要嘶喊卻是不能如願。這是世界上最大的配比任何墜落都要絕望的時刻。

四周微微顫動似乎棺材正在被搬動是大軍在遷徙。然而行進突然停止了一絲亮光隨著棺蓋鬆動透進來黑暗牧師們把棺蓋打開來檢查看了一眼然後又合上了。

一個黑暗牧師小心地檢查棺材的機括:“真奇怪不是好好的嗎?剛才那通掙紮。”

“回頭抽空揍他一頓。”另一個黑暗牧師說著又有些猶疑“不會是錯覺吧?你看那些桉樹聽說那些樹有些是會放出一種**如果在樹下睡覺就會做一些怪夢聞多了就會有幻覺感覺到一切奇怪的錯覺。咦?那是什麽?那樹下麵?”

他們在桉樹下找到了一副破爛的鎧甲碎的不成樣子但是有一把金色的小劍閃閃光。“這些人類的破爛。嘿看這個這個是真金的是國王騎士的賜劍!”

另一個黑暗牧師驚訝地掃視著四周:“這種東西不是應該在垃圾堆?怎麽會在森林裏?”

“管他呢也許手腳不幹淨的因西亞人幹的也許有個不知死活的人類殺到這裏倒斃了。不過小心點兒那些國王騎士很邪的說不定有可怕的怨靈。”

“我才不管哈哈這把劍掛在我的袍子上很神氣。”那黑暗牧師把小金劍掛在自己腰帶上洋洋得意完全沒有覺總督狄蘭穿得和普通的骷髏兵一樣帶著頭盔混在隊伍裏。狄蘭枯骨的麵孔不經意地咧開嘴見到有人望過來又連忙斂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