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回家

村口的竹林擋住了小道,這婦人邊想邊望路上時而走過的人有點心神不安。趕路的姑娘走出竹林時就看到了這個張望的婦人,忙喊:“娘,我回了。”

站在村口那個東張西望的婦人馬上迎了上去,“紅娟,可把你盼回了。”說完拍了拍女孩棉襖上的灰塵。

紅娟說:“娘,這麽急!麽事呀?我們都轉入全麵複習迎接高考了。”

“怎麽這快就把高三的功課學完了,不是還有半個學期嗎?”媽不直接回答女兒的提問,而是問她學校的事情。

紅娟說:“是為了迎接高考呀!您想,不把成績搞好那高考不就泡湯了。如果學校考得不好那畢業班的老師就倒黴了,不僅工資升不了級,有的還要下放到小學、初中去教書,您說會不會抓緊呀。再說我們學生也想考上大學啊,誰想去那職高Lang費三年的高中呀。娘,好多同學想考上大學飛出山溝,到大城市裏去賺錢、去成家。”

娘摸著女兒黝黑的頭發,問:“那你想不想呀?”

女兒天真地說:“誰不想,讀書就是為了那天。隻是小弟也初三年級了,也要上高中學,不知您們還讓不讓我考呀?”女兒擔心父母重男輕女,到那時讀大學飛出去的夢就會破滅。

娘摸著女兒的頭發,道:“最好你去考醫學院,等畢了業就去你舅舅那裏,他可是個大醫院的院長了啊。”

紅娟道:“二舅好多年都沒回過了,他會認我們這個窮親戚嗎?”紅娟的娘就是曲德的姐姐曲花,她自信的道:“血濃於水,哪有不認的道理。隻是太隔遠了,親戚不走動就生疏了。”她也點怪小弟,這多年也不回來看下老娘,看下哥哥姐姐們。不過母親年壽大了,也不想到外地去生活,幾次曲德寫信回來要母親去帶孩子他老人家都沒去,看來是得罪了那城裏媳婦,要不是別人瞧不起我們鄉下山溝溝的人。她想到自己的日子過得這樣苦,還要連累女兒,不免很自疚。

蔣紅娟那漆黑的長發是自己要女兒特地留的,紮了條又長又粗的辮子就跟鐵梅一樣。曲花就喜歡樣板戲中的花旦鐵梅,那一聲媽媽呀喊得人都入戲了。她多麽想小弟能像李玉和樣,女兒像鐵梅樣。

女兒快同她一樣高了,已是個美人了。她高興自己會生,先生個美麗的女兒,後生個虎頭虎腦的兒子,老公對她是百依百順。原先山裏交通不發達,結婚後生了兩胎都沒存活下來。後來又懷孕的她經過好長時間恐嚇才生下紅娟。

又過四年,曲花在剛成立的川西軍工廠職工醫院裏平安又生了個壯小子,這下把愛人蔣盼富喜得漫天叫:“我蔣家有後了!”還對曲花笑道:“先生女後生兒,一兒一女一枝花。古言道,兒多女多是冤家,不再要了。先生女兒後生男好,女兒長大了好帶小弟疼娘親。”

的確是這樣,紅娟從小懂事,很體貼娘,六歲就帶小弟、學做飯。上學後也沒閑過,隻要一放學回家就屋裏屋外、灶上灶下、打雜帶小弟,鄉下姑娘從小就做慣了。

紅娟不知道母親在想心事,問:“娘,學習這緊把我叫回來麽事?”

曲花歎口氣道:“等回家後你爹對你說吧。”那個娘不想讓自己的女兒過得好,女兒學習好、人又長得好將來說不定會衝出這窮山溝過她自己想過的日子。可為了小兒子自己又不得不違心地叫回女兒,聽從丈夫的安排。

紅娟預感不祥地問娘:“是不是為我要不要我考大學了?”女兒多麽想問出個究僅,但娘不回答,又說:“我知道小弟要讀高中了,若家裏負擔不起那我就不讀了,全家一心支持小弟讀書。”

曲花看著善良的女兒,一把抱緊她,“好姑娘,還是回家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