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見鬼
太陽快落山了。我蹲在公園草坪上，斜眼看著這些過路的人。心裏想怎麽沒有一個人來算命呢？
這都已經過去三天了，我擺了三天，連個停下腳看看的人都沒有！
好不容易有個老太太來，我一時不查，以為她是算命的，我便向她大吹特吹我看相如何如何了得，而且還精通占卜前程，預測吉凶禍福……
還沒等我說完，她便掏出一個小本本，開了張條遞給我。
我一看，我靠，罰款二十。我抬頭仔細看了看那老太太，這才看到她手臂上帶了個紅袖章。我覺得那個倒黴啊，那就甭提了。
我把那副虛假的笑容掛在臉上，甜甜地叫了聲：“奶奶哎，您看我這是初犯，您就原諒一次。”
那老太太大手一揮，頗有偉人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的氣勢。一臉正氣地說道：“不行，這是搞封建迷信，是不允許的。你看你堂堂一個大小夥子，做點什麽不好，偏偏來這招搖撞騙，這錢絕對得罰，這是讓你有個教訓，以後不要幹這個了，去找個工作多好……”
我把頭垂得低低的，任她在那數落我。我覺得她把我罵得跟她孫子似的。
等她罵完了，我仍舊帶著那副虛假的笑容說道：“奶奶哎，你看我這也不是沒辦法了麽？工作，我找過啊。人家都不要我，我還是某某大學畢業的呢！”
說著掏出了那個被我天天墊在屁股下麵當板凳的畢業證。
那老太太接過去一看，說道：“這一看就是假的，真的怎麽會皺得跟上廁所的手紙似的。”
我差點背過氣去，心想，你家上廁所的手紙有這麽好的質量麽?這明明是真的，隻不過我嫌它沒用，經常墊屁股罷了。
於是苦笑道：“奶奶哎，這是真的，您看，這還有個大紅章跟這戳著呢。隻不過，我經常拿它墊著坐，是有點皺。”
那老太太一臉懷疑地看了看我道：“肯定是假的，真的你舍得墊著坐啊。”
說著把畢業證遞給我，我接過畢業證她又指著我麵前那塊破布和破書說道：“快點，快點，罰款二十。連這個書和攤子也得沒收了。”
我心想，我靠，看來還真躲不過去了，我現在身上哪還有錢，今天一整天了都沒還吃飯。
我把畢業證揣好，對老太太說道：“奶奶哎，你也不能光管我不是，您看，那不是還有那麽多擺攤的嗎？”
那老太太順著我手的方向轉過頭去，我趁著她轉過頭去的時候，撿起那破書破布，撒丫子就跑，等我跑出五六米了，那老太太才反應過來，氣急敗壞地吼道：“哎，幹什麽你，站住，別跑。”
我邊跑邊想，傻子才交罰款呢，我又不傻，何況我她娘的還沒錢。我料定老太太不可能來追我，她也追不上。一溜小跑跑進一個小巷，便坐下來踹口氣。
喘了一會，看了看老太太沒有追過來。便準備回去。
我怕從巷子口出去撞見那老太太就不好了，於是我便準備從這巷子那頭出去。太陽現在已經落山了，天都黑了下來。這小巷裏黑漆漆地，我摸著黑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
這時我看見前麵有隱隱有亮光，似乎是蠟燭光。
我想，這誰在那點蠟燭呢，等我走到近前才看見，原來是點在地上的。地上還有一些燒過了的黑灰，應該是給死人燒的紙錢。
一旁點著兩支蠟燭，蠟燭旁還放了兩隻碟子，上麵擺了七八個蘋果，我一看見蘋果就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口水。我最喜歡吃蘋果了，再加上今天一天沒吃飯，看見這個蘋果那更是覺得饑餓難奈。
我瞅了瞅四周，沒有人。我雙手合十，對著那兩支蠟燭方向鞠了鞠躬，口中說道：“有怪莫怪，我都一天沒吃飯了。實在是支持不下去了，借你幾個蘋果吃一下，改天一定還回來。”
又鞠了兩個躬。便上前去拿蘋果。我兩下便把碟子上的蘋果拿光。便準備回去。想了想，這樣好像不太好，我便把蘋果又拿出兩個來，一邊碟子上擺上一個。
看了看，嗯，這樣才對，做人要厚道。
然後咬著蘋果，便往我住的地方走去。那蘋果真是太好吃了，又脆又甜。我三下五除二便吃完一個。又拿起一個，開始吃著，吃著吃著，我覺得好像後麵有腳步聲，似乎有人在跟著我，我回過頭看了看，沒有人。
這時候我已經出了巷子了，如果有人的話一轉頭便能看到，我想可能是自己聽錯了。
我也沒管那麽多，轉頭繼續走著，但是，好像不太對勁。我真的聽到有個腳步聲跟著我，我馬上回頭看了看，還是沒有人。我這時有點頭皮發麻，難道見鬼了，不可能啊，這世上哪有什麽鬼，我強迫自己別慌，嘴裏開始哼歌，但哼出來的聲音有點發顫，我自己都聽得心虛。
本來我不信鬼，可剛剛自己偷吃了死人的祭品，心裏覺得有點害怕。那聲音似乎還在跟在我身後，大概離我六七步遠。這時又起風了，風呼呼的吹著，我一陣發慌，撒丫子就開始跑，我上氣不接下氣地跑了幾分鍾，便看到了我住的房子。我趕緊開門進去，靠著門大口大口喘氣。
等把氣喘勻了，想想覺得好笑，世界上哪來的鬼，堂堂一個大學生，豈能信這些東西。都是蘋果惹的禍，可是沒有辦法啊，我不也是被逼無奈嗎？
我不禁笑著搖搖頭，覺得自己很荒誕，也許是我錯把風聲聽成腳步聲了。
我把那破書和破布往床上一扔，便躺在床上開始睡覺。
我正睡著迷迷乎乎的，似乎有人敲門。我也懶得去管，也不知道這時候了還有人敲門幹什麽，難道是房東催房租，大晚上的敲個屁啊。我沒理睬，翻了翻身，繼續睡。
但外麵那人似乎很有耐心，仍舊不急不緩地敲著門，那一陣陣敲門聲弄得人心煩，我打著哈欠去開門，還眯著眼睛便問道：“誰啊？”說著，打開了門。
門外站著一女的，穿著白衣服，大概是因為我睡得迷迷乎乎地，還沒有徹底的清醒過來，而且沒開燈。我看著她臉發青，白得嚇人。
我問道：“你是誰啊？找誰？”
那女的看著我沒說話。我感覺她人飄飄幽幽的，似乎看不清楚，就像眼睛隔了一層霧一樣。
我有點發怵，又問一遍：“你是誰啊？找誰？”
那女的這時幽幽地說道：“我的蘋果好吃嗎？”
我頭皮一陣發麻，心想，偷吃人家東西，人家找上門來了，又一想，不對啊，我偷吃的是給死人的，莫非，……這女的是鬼，想到這，我腿有點發軟。
但轉念一想，不可能，我活了二十多年，還從來沒見過鬼，這肯定是個人。
我當下掐了一下自己，很疼，不是做夢。我大著膽子捏了捏那女的臉，挺軟的啊，隻是有點涼。我便放心大膽的衝那女的說道：“你誰啊，裝鬼嚇我，當我是嚇大的麽？”
那女的露出一個古怪地笑容，不著頭腦地說了一句：“想不到，幾十年過去了，你還是老樣子。”
我聽了這句話有點鬱悶，什麽幾十年過去了，我和她從小就認識麽？還幾十年過去了，好像我不認識那麽一個女的啊，我從小認識的女的都在老家呢，現在這個地方就沒有從小認識的！
我想了想，那女的看著我，臉上慢慢露出一絲漫柔的笑容。我看著她那奇怪的笑容，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問道：“你是人是鬼？”
那女的露出一個古怪地笑容：“你說呢！”
我看著她慢慢飄起，對，絕對是飄起，就向一個口袋一樣，飄得比我還高，衣服下竟然沒有腳，長頭發四下散開。蒼白的臉笑著看著我，我當時嚇得全身都涼了，大叫了一聲：“鬼啊！”
眼一黑，便向後倒去，眼一黑的時候，我好像還聽到那女的說了句：“你不認識我了嗎？”
我還沒來得及細聽，便什麽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