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滄溟抬起頭，疑惑地看了眼玄冥，他為什麽不問問青蓮的事情？畢竟混沌青蓮這麽一個誘人的存在，稍微有點靈識的生物都得動心，何況是野心勃勃的玄冥。“那女兒先告退了。”滄溟恭敬地行了一禮，緩緩地退了出去。踏出大殿，她重重地歎了口氣，她發現自己還是太嫩了，根本看不透玄冥，也鬥不過他。在玄冥的麵前，她還是處在弱勢且被動的位置上，她甚至連玄冥會做什麽、會怎麽出招都猜不出。“青蓮，我是不是太笨了？”滄溟低聲問，幽幽的聲音透著沮喪。她原本想拿青蓮來壓玄冥，回來就先給玄冥一個下馬威，可一照麵玄冥倒先給她一個下馬威，幸好有青蓮護著她沒有出醜。可接下來，玄冥把她給整懵了，她想跟玄冥硬頂，玄冥就給她來懷柔，她想用青蓮跟玄冥談籌碼，玄冥壓根兒不提青蓮，直接兩句話把她打發了出來。
“小姐，這邊請。”大總管謙恭地向滄溟做了個請的姿勢。他悄悄地掃了圈周圍，並沒有發現有另外的人存在，但他知道一定有一個很強大的存在跟在滄溟的身邊保護她，這個存在強大到連巫祖都不敢輕舉妄動。對於滄溟，大總管的態度更加謙卑。
東殿，在主殿的左側，地理位置僅次於玄冥所居的正宮。全雨族都知道住進東殿代表著什麽，那代表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隆恩，代表著玄冥有天不幸逝世可以光明正大繼任雨族族巫的寶座。
富麗堂皇的東殿，金為玉，白玉為磚，水晶作燈，雕鏤畫棟，精美華貴！
滄溟緩緩踏入東殿，數百名侍衛宮娥跪迎於地。滄溟昂著頭，踩在藍色絲絨地毯上，緩步踏入。她緊繃的臉上看不出絲毫情緒，眼眸深得猶如汪洋深海。每踏入一步，滄溟的眼神就凝重幾分，踏於華美的地毯上，感覺如同在刀尖上行走，每一步落腳都能感覺到四麵八方湧來的刺探，鼻息間能嗅到濃鬱的血腥味。玄冥有十八個子女，活著的還有十個，她是最小的。死去的八個，有六個曾經住進過這座東殿，有兩個是剛要住進東殿。很小的時候，她就知道東殿還有一個別稱“巫子墓。”巫子墓，巫祖子女的墳墓，踏入者，無一不死。
一步一步緩緩踏入，滄溟感覺不到自己是踏在地毯上，而是走在鮮血上。她隻是想回到雨族有個借力點有個落腳點，她隻是想宣揚一下自己的本事讓別人不敢妄然再欺侮於她，可是她錯了，她低估了這座雨宮裏麵的巫，她低估了她的父親。玄冥的一句話就把她推到了雨族最凶險的風尖浪頭上，推到了所有巫族的視線中，而現在的處境正是她這麽多年來竭力逃避的。
滄溟終於走到了地毯的盡頭，走到了東殿的殿匾下。金黃色的殿匾刻著龍飛鳳舞的“東殿”兩個巫族篆文。她回過頭，視線掃過跪迎地毯兩側的隨從護衛，昂著頭，深深吸口氣再輕輕吐出來，定下心神，握拳控製不斷輕顫的指尖，壓下緊張，想用平緩的語調說些什麽，但她想了一圈，發現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該是給他們一些警告還是下馬威？警告什麽？又如何給自己立威？她想，這些手段之前住進東殿的哥哥姐姐都用過了吧？他們最後還不都是死了嗎？她冷冷地浮了浮嘴角，漠然地說了句，“行了，各歸本位。”調頭踏入了身後的屋子，想伸手布一道結界將那些罩在她身上查探的念力隔絕，可她體內什麽靈力都沒有，連體力都透支得厲害，無法布起結界。
滄溟進入殿中，尋了張舒適的大椅坐下，眉宇間罩著森冷的凝重，指尖仍不可抑製地輕顫。她隻是想要變強隻是想要保護青蓮而已，她隻是想要讓所有人正視她的存在，她隻是想默默地繼續自己的修煉，隻是不想做一個工具，可她沒有想到她會站在這個眾矢之的。從她踏入這座東殿起，所有人的矛頭都指向了她，要麽她從爭權者的手中殺出一條血路，要麽，她就和她前麵的八個哥哥姐姐一樣葬在這東殿下吧。
“我不喜歡你這樣子。”悅耳略帶稚嫩青澀的聲音傳來。滄溟順著聲音看去，發現青蓮不知道什麽時候從虛彌介子空間裏鑽出來，正坐在地毯上抬起頭看著她，她膝蓋微曲，姿態悠閑，看她那坐姿就像是坐了很久。青蓮絕美的小臉皺成一團，眼裏布滿厭惡。滄溟回過神，突然覺得“我不喜歡你這樣子”這句話相當的刺耳，她落到這境界變成這樣子還不是為了青蓮這笨花，青蓮憑什麽能不喜歡？她惡狠狠地瞪向青蓮，咬牙切齒地低吼，“有種你再說一遍。”即使靈力和體力都消耗得幹幹淨淨，那凜冽逼人的氣勢仍然絲毫不少。
青蓮縮了縮脖子，把身子縮成一團，嘟囔幾下嘴，終是沒敢再說一遍。
滄溟撇過頭去，懶得理她！可想想不甘心，又轉過頭，瞪向她，“不是說沒讓你出來你就不準出來嗎？”
“我看你不開心想出來陪陪你！”青蓮的俏臉皺得更緊了，很不開心。她不喜歡現在這模樣的滄溟，一點也不喜歡。
滄溟瞪了青蓮許久，才重重地歎了口氣，把頭扭到別處。她何必去惱青蓮，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己招惹來的，關青蓮什麽事？那朵笨花什麽都沒有做。可那笨花如果什麽都沒有做，她過了十年的平靜生活又怎麽會突然間被改變和擾亂？是笨花招惹了她還是她起壞心想要靠著這朵笨花悟得混沌世界的天道才走到現在這一步的？ “青蓮。”滄溟喊了聲，聲音極低極低。
“幹嘛？”青蓮沒好氣地應聲。
“沒事。”一聽到青蓮這語氣，滄溟就沒再說話的欲望。她起身，繞進後殿，翻身躺在床上，拉過被子把自己蓋住。天知道外麵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她，天知道有多少人這會兒等著探她的底看她的反應，天知道有多少人開始算計她了，可她現在不想管不想理，她隻想睡一覺把自己身上的靈力和體力都補充回來。
“我很討厭玄冥。”青蓮跟了進去，對滄溟說，“很討厭他，非常討厭，我不喜歡這裏。”處在這座宮殿裏就覺得很不舒服。特別是從各方探來的念力更讓她覺得這些人不懷好意。她不明白她和滄溟到底怎麽了，引起這麽多人的注意，不就是她從混沌世界過來的嗎？這些人有必要這樣子嗎！青蓮心煩意亂地結了一道結界，把整間寢宮都罩了起來，隔絕了外界的氣息，把所有人的窺探都擋在了外麵。
“為什麽討厭他？”滄溟的心念一動，翻身坐了起來望向青蓮。青蓮是神，該有比自己更加敏銳的洞悉力才是。
“危險。”青蓮皺著小臉蛋，爬到滄溟的身邊，拉著她的袖子，可憐兮兮地說，“滄溟，我們離開好不好？”
可憐兮兮的樣子讓滄溟的心一憐，就要張嘴說好，可話到嘴邊又生生咽了回去，“怎麽離開？”一想到自己要是和青蓮在這時候突然離開又有許多不妥。她伸出手，摸摸青蓮的頭，說，“青蓮，這裏是洪荒世界，不是混沌世界，即使離開了雨族還有別的族群會攻擊我們。”所有生靈都想打青蓮的主意，所有生靈都看到她和青蓮在一起，以後她的生命就和青蓮連到一塊兒，他們要對付青蓮自然不會放過她。“我會保護你。”青蓮的小樣子讓滄溟的恐懼消褪不少。她們兩個相依為命，青蓮又這麽笨這麽呆純，膽子又那麽小，如果自己再不堅強點，她們就真的隻有等死的份了。
青蓮一下子躥了起來，“我才不要你保護，我是神，該是我保護你。”
滄溟挑眉，斜眼睨著她，表示懷疑，“你保護我？”
“那是。”青蓮點頭，重重地點頭！她是神，要是讓滄溟一個小巫妖來保護自己這尊大神，多丟她的麵子啊。
“好吧。”滄溟一攤手，“既然你要保護我，我現在體力和靈力都沒有了，你是不是該想想辦法？”
“噝！”青蓮一看到滄溟眼眸中冒出與那無奈的神情不相符的賊光，本能地想到滄溟又要咬她的手指頭吸靈力，馬上把手藏到了身後，退後兩步。倒不是舍不得那點靈氣，而是滄溟咬得實在是疼，她怕疼。這不還沒咬，剛想到就疼得她倒抽冷氣了。
滄溟掃了她一眼，似在嘲笑青蓮說話不算話。
青蓮的臉一紅，辯駁，“我怕疼，才不是想賴。”
“難道我就不疼？”滄溟瞪她，“我吸了你的靈氣，難道不會渡血氣給你補回去？難不成還會虧了你？”
“呃！”青蓮語結。一直微微疼的腰肢聽滄溟一提起補血療傷似乎就更疼了，當下伸手去捂住腰，想了想，才咬牙走過去，又再想想，還是不妥，說，“你……你別咬很大的傷口又隻吸一點點靈氣……”
“放心，我會吸很多很多的。”滄溟揚起一抹壞壞的大大的笑臉，有一種使壞得逞的得意。
不好！青蓮覺得上當了！可是，看到滄溟這笑得分外燦爛的笑臉就忘了躲了，一下子呆住了。她不是沒有見過滄溟的笑，隻是滄溟很多時候都笑得特別的內斂或者說是森冷，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子笑得這麽開懷這麽毫不掩飾。“啊——”指尖的一陣劇痛傳來，痛得青蓮一聲慘叫。她扭著身子，哆哆嗦嗦地看見自己的手指頭被滄溟送入了嘴裏，指尖的皮肉被咬破了，靈氣逸出從滄溟的口裏灌入她的身體裏。
滄溟一邊吸著這帶著蓮花香的靈氣，一邊看見青蓮那又怕又心甘情願被自己欺負的樣子就覺得心被填得滿滿的。就為了這模樣的青蓮，哪怕是讓她跟整個洪荒世界對上她也心願情願、甘之如飴。一個雨族的點點危險和磨難已經不足以嚇到她或讓她退縮了。
青蓮看到滄溟逐漸柔和且透著笑意、晶燦燦的眼眸，眼裏也露出笑意，連臉上都堆起了笑。她喜歡看到這模樣的滄溟，嗯……青蓮偏頭想了想，該是怎麽形容呢，呃，對，張牙舞爪、肆無忌憚的滄溟。能看到這樣子的滄溟，青蓮覺得一點點靈氣算得上什麽，讓滄溟把她整個吃了都樂意。她咬住自己的下嘴唇想了想，最後心一狠，說，“滄溟，我給你吃一樣東西。”說著，她抿著嘴，臉上仍然笑著，臉頰上露出兩個非常可愛的淺淺的小梨窩。她把左手握拳，平舉起來，閉上眼睛，默默地運功。
滄溟好奇地斜眼望著她，不知道這青蓮又要耍什麽寶了。卻驀地見到青蓮握成拳的左手裏放出一道道神光，神光蕩漾間屋子裏都籠罩在一種氤氳的神氣之下，普普通通的華麗宮室瞬間變成了傳說中的神殿，處處繚繞著神光祥瑞。這青蓮該不是要拿什麽好東西出來吧？滄溟的心跳開始加速，舌頭輕輕舔了舔朱唇，已經露出饞意。
“給你這個！”青蓮突然伸出了左手，左手心中攤著幾顆蓮子一樣的東西。這東西和普通蓮子差不多大小，但泛著晶體質感又如寶石潤澤，充盈的靈力在神光的閃映下漫天飛散。滄溟頓時愣住了，失聲問，“這是什麽？”她就算是再不識貨也知道這東西絕對是放眼洪荒世界也找不出來的好東西。看這造型，她猜想可能是混沌青蓮的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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