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節:命

莫熙萊手裏的東西我認不出,想來也是算命方麵的道具吧。

隻見她看了我一眼,然後又看了手裏的家夥半天,接著就是不停的在搖頭。

“怎麽了。”她那位副局長老公一臉好奇的湊了上去。

“如果我沒記錯,小醫是淩晨二時整出生,對吧。”

“對。”

“行,什麽也不要說,小醫的命我竟然看不出來。”

“怎麽看不出。”

“我算出的結果是廉貞天府,但是你看看他的相貌,清秀身小,膚色極白,而廉貞天府卻是嘴大體寬,膚色偏黑為主。”

我心裏一動,上輩子我就這德性,不會吧,莫姨您是真半仙?

“不行,大概是長久不算,我的技術出問題了。”

莫熙萊拿著手裏的東西回房間,端木棟拍了拍我的肩:“沒事,喝奶茶吧,一會兒上三樓找望丫頭玩去。”

“嗯。”

三下五除二解決了奶茶與半盒餅幹,我帶著望的那一半上了三樓。

“是你,怎麽來了。”

“我不能來嗎。”

“隻是有些好奇而已,進來吧。”

被端木望請進房間,我將她的奶茶與餅幹放到她的桌上,然後不客氣的躺在她的床上。

“別壓著我的小熊。”

“別逗了,我比它還小。”

將身子靠在毛絨熊的肚子上,我看著端木望,隻是短短的半年時間,她變漂亮了一些,人們都說女孩子在這段時間是十八變,大我兩歲的端木望自然也不會例外,再配上一位漂亮的母親,想難看都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我說你是怎麽辦到的。”

“被你爸打斷了三條肋骨,躺在床上養了好幾個月。”

“肋骨,那邊。”

“……左邊。”

看著她像照顧弟弟一般將手放在我的胸口,我又想到了白荷。短短幾年的時間就接二連三的碰上生離死別,這難道真的是宿命在做怪嗎。

“聽我爸說,你跟他打賭了。”

“嗯,佛爭一柱香,人爭一口氣。”

“到時候你是要我的女兒呢,還是要我的侄女。”端木望伸手刮了刮我的鼻尖。

“不,我隻要一個能夠懂我的人。”我笑著回答道。

“你認為我有沒有資格嗎。”

“那隻能問還記得你的我了。”

我坐起身盯著端木望,這位堅強的少女賞給眼前的小家夥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聽說你在白家做過徒弟,我來試試。”

“!”

這位單手就將把我丟向了窗戶,我是連忙用腳踩住窗框,先是閃過如期而至的高抬腿,然後一個完美的後空翻的同時抓住了她的雙肩。

一個完美的投技,在這一刻我也沒有私藏,隻不過人小吃虧,沒把人家大姑娘丟出去,倒是讓人家抓住手腕又是一個過肩投,很是幹脆的把我丟到了床上。

“你的身手比我想像中的要好不少。”看著躺在床上的我,端木望笑了起來。

“怎麽了!”

莫熙萊阿姨推開門,看著我跟端木望如此的模樣,熙萊阿姨先是楞了一會兒,然後有些尷尬的笑著帶上了門。

“你們兩個別太過份了,衣櫃跟衣服可剛剛換過。”

“你衣櫃剛換過嗎。”我翻轉身子抬起頭,饒有興致的看著這位端木家的小姐,而她也是一臉的理所當然。

“我也試過那個家夥,很明顯,他連你嘴皮子十分之一的優勢都沒有。”

“於是你把他轟進了你的衣櫃嗎。”

“本來我是把他往牆上丟的,隻不過當時我的手指在他的羽絨裝上滑了一下。”

“你的意思是說……”我看了一眼衣櫃,又看了一眼衣櫃旁的三樓窗戶。

“即使是神,也不可能不犯相同的錯誤。”

“……”這手滑,可不是什麽好事。

“簡單一點的說,因為我的失誤加上他對於危險所缺乏的判斷,他摔斷了半邊的肋骨,撞掉了四顆門牙,而且噴了一櫃子的鼻血。”望說到這裏有些惋惜的看著我:“我討厭比我軟弱的男孩子,更討厭把血流在我衣服上的男孩子。”

“所以這就是你為什麽要試一試我的原因。”

“對……很好,你在我白家外公那兒學了不少本事。”

“嗯,你也知道啊。”

“當然,你雖然比我小,但是處處都表現的非常要強,我還記得你為了保護我,不自量力的去挑戰高年級學生。”

“這件事我也不記得了,好像是關於你的所有事情,我都不記得了。”我想了想,決定還是這麽說……這畢竟是事實,沒有差錯。

“我一直都在想,你什麽時候才會想起我。”說到這個,端木望皺起了眉頭。

“如果我一輩子都沒有記起你呢。”

“那就隻有我一個人帶著一輩子的記憶過活了。”

端木望嚼著餅幹,而我喝著奶茶,兩個人就這麽坐在一起。

望:“對了,”

我:“嗯。”

望:“我們去機場吧,送白荷。”

我想拒絕,但是麵對望伸過來的手,我卻如同孩子一般聽話的將手伸到了她的手中。

兩人下了樓,格老爺子看報紙連頭也沒抬,端木棟看起來在自己家的辦公室裏忙公事,隻有熙萊阿姨好奇的從廚房裏探出頭來。

“你們這是?”

“阿姨,我跟望去送白荷上飛機。”

“喔,這樣啊,那你們去機場……。”

“讓小趙送兩個小家夥去機場吧,回來在我們家吃飯。”得,我正在考慮怎麽才能去機場,格老爺子原來已經想到了:“小醫,晚上在我們家吃飯,你外公家的電話我打過去。”

“……行,一切都由格爺爺您作主。”

既然連晚飯都有了著落,我也就乖乖的跟著端木家的大姑娘坐進了老爺車,端木望很老道的拍了拍那位小趙的肩。

“趙叔叔,升玻璃吧。”

“唷,小小姐要跟小少爺說什麽呢。”年輕的司機笑了起來。

“啐,趙叔叔您就升吧。”

“行行行。”

我有些麻木的看著隔音玻璃阻止了前後座的空氣,這才意識到原來這輛車的老式外表原來也隻不過是騙人的鬼把戲而已——想來也是,安全機關局長大人的專車,怎麽可能會是一輛二手破車呢。

……

T市在一九七九年有了屬於自己的機場,這個老機場在九九年的時候才被新機場所替代。既然是要去送人,我也覺得沒有什麽話題可談,倒是望給了我一個非常深刻的問題。

“醫,你說愛情是什麽樣的存在。”

“嗯……”我的腦筋有些轉不過彎來,這是一個十二歲丫頭應該想到的問題嗎。

“在莫格斯的雪一文裏,你不是讓那個小家夥愛上了不應該愛的人嗎。所以我想知道,在你的眼裏,愛情這種東西,到底是怎麽樣的一種感情。”

“我想……大概是因為寂寞,才會讓愛情這種東西存在於世上吧。”看著端木望,我將想了良久的答案公布在她的麵前:“因為寂寞,因為想找人陪伴自己,想找個人分享自己的愛恨情愁,想找個能和自己牽手一起走下去的女孩子,想找一個無論如何都能理解自己的愛人……。”

“說到底,還是空虛而已。”

“不,並不隻是空虛而已。”

“那還有什麽?”

“所謂愛情,說的就是寂寞二人的互相排斥與互相影響,它並不是簡單的空虛與寂寞。”

“那是什麽。”

望微笑的看著我,我亦同樣的表情凝視著她。

“通俗的說,那是兩顆年輕的心在互相較量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