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節:食煙火

我不死不活的躺在床上,沒辦法,這傷還得養上幾個星期。

關於我的傷情,對外宣稱是在回家的時候突遭橫禍,所乘坐的車與對方車輛相撞而造成的。

這宣傳手段雖然幼稚,但是說實話還真是怎麽試怎麽爽,學校的班主任與那位物理老師還專門來探望過我,為了逼真幾個老爺子還特意幫我的頭發剃了個精光並包上止血紗布。

白荷看到我的第一眼就被我的阿拉伯打扮給笑岔過氣去,其他的表姐表妹也是如此,看著她們的樣子我氣的牙根發漲。

端木枕被他老爺子給提走了,走之前端木格說的好聽,但是我卻不想抱什麽幻想,倒是以前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現在聽外公與爺爺說起來倒才明白,我這才明白自己那位貨真價實的爺爺原來一開始是給端木格當的警衛兵,雪山草地南征北戰過大江全經過了,自己也從警衛兵升到了連長,誰都以為這位百戰英雄最後會衣錦還鄉,卻不知他會戰死於小小的朝鮮半島。

而他們這些老人,當年都是在同一個師的老戰友,爺爺說到唏噓之處竟然落下淚來,原來他當年與我那親爺爺同為警衛員,他也受過爺爺的救命之恩。

說了一些在我聽來完全沒有營養的話題,兩位撤出了我的房間,他們前腳剛出房門,那兒鄭墨函就鑽了進來,一看到我這付德性,這位老兄先是呆了一下,然後就蹲到了地上,看著他挺辛苦的樣子我仰天長歎。

“要笑就笑吧,別憋出內傷來。”

“不,不是,我是說你……”

果然還是孩子,說著說著就笑了起來。

鄭墨函今年十四,還是繼續在追逐著亞萊。老樣子,這個世界與我之前的並沒有太大差別,今年的丹麥還是踩到了狗屎,看著他們捧起那杯子的我肝腸寸斷,心想這都能再次奪冠,日子真是沒法過了。

“小醫,有什麽好笑的嗎?”

看我一臉的暗爽到內傷,鄭墨函一臉的不解。

“對了,你今天怎麽會到我家來,今天應該是上課的吧。”

“啊,是張霧病的利害,附小的老師讓我送她回來。”

“這丫頭又病了?”

我一楞,然後就回想起霧丫頭身體的確有問題,每年春秋之際就會莫名的生病,小到感冒大到扁桃體發炎高熱不退,花樣繁多之餘,讓人防不勝防。

“多謝你了。”

“小事情,倒是你,看起來傷的不輕。”

“沒事,斷了幾根肋骨,死不了……對了,跟我去看看丫頭去。”

“行。”

我伸手扯掉阿拉伯頭飾,兩個小子一路摸到了張雪所在的西廂,推開門,就看到小丫頭病焉焉的躺在床上,三嬸正給她喂湯藥,看起來喂的很辛苦。

看到我跟墨函,三嬸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手裏倒是沒有閑著的將湯藥碗給了我。

“來來,丫頭,生病就要吃藥喔。”

“……不吃!”

張霧跟他父親一樣倔的不像話,我伸手輕輕一捏她的臉。

“吃不吃?”

恩威並施,既然你不吃軟,那對不起,哥哥我一如既往的來硬了。

“……”

小丫頭一臉的黯然欲泣,嘴巴倒是乖乖的打開了。

將湯藥喂完,三嬸高興的拿著空碗去洗,我坐在丫頭的跟前,現在她正賭氣似的把頭一偏,不看我跟墨函。

“我說,你的醫哥哥也是為了你好啊。”墨函看到這樣子,也有些急了。

“哼!他才不是那種人呢!醫最壞了!”丫頭把嘴一嘟,臉上一片潮紅,這顯然是燒的不輕。

對於如此的評價我不得不苦笑,正所謂有因才有果,這梁子還是結上了。

“不吃藥你能好嗎?那一次不是我給你喂藥,沒良心的小東西。”

伸手在他額頭上一指,換來的是她從被窩裏發出的一踢。

“討厭!別碰我……!”小丫頭一楞,因為她看到我就這麽從椅子上倒了下去。

“小醫!小醫你怎麽了?”看到我在地上發抖,墨函慌了神的伸手來拉我。

“臭丫頭把我的肋骨又踢斷了……快,你快去叫外公來!”我幾乎不敢相信,這時候的痛楚會比當初還要強烈,但是痛歸痛,腦子裏最起碼還是清醒的。

一時之間,西廂雞飛狗跳,又是紮針又是接骨,就算是經過紮針麻醉,那‘強烈的快感’還是讓我直翻白眼。

躺在床上的小丫頭瞪大了眼睛看著我——救人之際也不管那麽多了,我被就地搬到了三嬸的床上擺著。

“運氣真不錯,隻是斷了一根。”

好不容易搞定之後,外公長出一口氣。

“可是很痛啊,比當初受傷的時候還要痛。”

“廢話,那時候你是半昏迷的狀態,感覺遲鈍之後當然不會覺得太痛了。”

外公一針見血的說完就又開始往我身上紮,肋骨再一次的固定完畢,隻是這一次我得在床上老老實實的躺上個把月了。

“得,我的三丫頭,開心了吧?”

外公往自己的孫女那兒老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張霧沒什麽表示,倒是把頭都埋進被子裏了。

三嬸是氣的半死,倒是我用丫頭小不懂事這個理由把她給攔了下來。

被抬回自己的房間,墨函已經不複剛剛的驚慌,等大人們一散,他就從口袋裏掏出半塊用錫紙包著的巧克力遞到我的麵前。

“張霧給的,說對不起了。”

“……小丫頭說對不起了。”

“對,倔的像頭牛的小丫頭說對不起了,這不還把自己最喜歡的巧克力給了你。”

“拿去還給她,就說心意我領了,但是這吃的哥哥可不跟妹妹搶。”我笑了起來……這丫頭,竟然會道歉了。

“別鬧了,你還想讓我也被踢上一腳啊,再說了,我馬上就要走了。”墨函把巧克力丟到我的手裏。

“要走了。”

“嗯,今天晚上我在爺爺家吃飯,我先走了。”

“……再見。”

看著他離開,我對著手裏的巧克力笑了笑,然後將它掰下一角丟進嘴裏,享受著巧克力的滋味的我從枕頭下拿出來的稿紙,同時心想上輩子跟張霧的緊張關係,這輩子也許有轉機了。

至於手上的這一篇,正是使用了阿亞羅克的風世界觀的魔法學院。現在正在草稿修改階段,我估計明年應該可以寄出去。與上一次的不同,本文最起碼不會扯上什麽莫名其妙的問題,正所謂安全第一。

又是這麽過了一個星期。

今天白爺來了,他帶來的不止是他親手做的獅子頭,還有沈明翔與店裏的十月份收支表。

“沈明翔,承包兩個學校食堂的事辦的怎麽樣了?”

“我還以為有多難呢,早搞定了。”

“K大附中的食堂也搞定了嗎。”

“嗯,那兒的飯菜是不錯,但是K大還是把食堂承包給了我們,畢竟我們一口氣包了他們所有的食堂,在他們校長的眼裏,食堂就是虧錢的地方。”

沈明翔樂的都快合不攏嘴,在他眼裏可以大賺一筆的地方竟然被別人低價賣出。

“承包合同呢?寫了包幾年?”

“給你,我想過了,還是寫了五年,而且我們有轉包權。”

接過合同看了一遍,我不禁對沈明翔越加欣賞,合同無懈可擊,學校日後想翻臉都沒有門路,想來硬的話,我有白紙黑字的合同,參考了後世的許多經典合同,我讓沈明翔跟校方簽的合同足夠讓校方單方麵毀約的同時輸到一敗塗地。

“沈兄,你想過沒有,為什麽我年底要把店盤掉幹其它的事業,這兒還要承包食堂?”將合同還給沈明翔,我看著這位年輕人問道,他眨了眨眼睛就開了口:“……你想把它們綁到一塊兒,現在離年底還有三個月,我覺得三個月足夠讓這些地方扭虧為盈,到了盤店的時候綁一塊兒就能賣上一個大價錢。”

“你的頭腦是不錯,但是我沒有把它們綁到一塊兒的想法,店是店,食堂是食堂,要是把它們綁到一塊兒,賺的是多,但是會少了很多樂趣。”

“那你的意思是?”

“如果我把食堂轉包給你,你會怎麽做,好好想想,最遲明天給我答案。”

沈翔明楞了好久,直到白爺提他回去的時候他還是處於頭腦空白的狀態,看著他的樣子我也不想笑,聰明人也有想不到的時候,就像我也沒有想過自己會再活一次。

沈明翔第二天又來了,他帶來了白爺做的獅子頭與食堂的經營範圍與菜單,我看了看表單就笑了。

“我說沈明翔,你已經把食堂當做自家店了啊。”

“說實話,我回去之後問過老師,老師說你說話算話,所以我就信你了。”

“我可以先讓你幹著,轉包費用三年五年後再還也都來的及,但是醜話我說在前麵,食堂賺多少我不過問,我個人要20%的純利分紅,少半個百分點都沒門。”

“行,要不要我跟你簽字畫壓?”

“得了,你什麽心思我會不知道嗎。出家人不打誑語,既然信你就信到底,簽字畫壓那純粹是在破壞資本主義小情趣。”

“好,有你這句話,就是刀山火海我也上了。”

“對了,拿著我的這封信給白爺,我讓白爺給你五千塊。”

“這錢……”沈明翔又是一楞。

“這是我給你的獎金,這幾個月辛苦了……記住,你得給我好好幹,要不然你就是對不起你自己。”

“嘿,放心,傻子會跟錢過不去。”

知道我沒有他意,沈明翔這才收起的凝重,他將信放到口袋裏,一臉的我辦事你放心。

目送他離開之後我繼續修改稿子,當晚飯端上來的時候,房間裏的電話也響了。

電話剛裝半個月,號碼除了家裏人隻有白爺知道,我一接電話,白爺在那頭就笑了。

“白爺,瞧把你樂的,怎麽了?”

“小家夥,幹的好啊,白爺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漂亮的手筆。”

“嗬嗬,白爺,人活於世為什麽?錢這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再說了,沈明翔辦事我放心。”

既然大家都知道,那我也打起了哈哈,電話那頭的白爺似乎也明白,於是話題順理成章的轉到了飲食方麵。

“哎,不說了不說了,白爺我老了啊,不知道那獅子頭的口味怎麽樣。”

“少放點生薑,那味道可就絕了。”

“知道最近這段時間的獅子頭是誰做的嗎。”

“不是您嗎。”

“傻小子,是我家的白荷做的。”

“是嗎,你老打下手吧。”這一次輪到我樂了,別說,我已經知道這幾天生薑為什麽這麽多了。

“別樂,我等你傷好了再算這筆帳。”白爺很明白的在電話裏笑著,看起來他也是吃定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