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梅傑群與武中陽一樣,累得疲憊不堪,在刑偵大隊的值班室裏睡著了。武中陽吩咐梅傑群這兩天不要上班去,免得遇到邱俊香,讓邱俊香著急一陣子,以挫挫邱俊香的銳氣!

60、急如星火

武中陽還說,世風日下,而今領導幹部的夫人的權力,往往都超越了領導幹部的權力。如果找哪領導幹部辦個什麽事兒,無論是公事兒還是私事兒,沒讓領導幹部的夫人心滿意足,就莫指望辦成。對付那些達官顯貴的夫人,最好的辦法就是回避。讓這些權尊勢重的女人,也嚐嚐求人不著的滋味兒。

武中陽睡幾個小時醒過來後,仍沒到公安分局去,坐在刑偵大隊的辦公室,思考對付邱俊香的對策:邱俊香倚仗穆副省長原是自己的老上級的關係,肯定又要為雲霧縣的那兩個犯罪嫌疑人說情。她要自己放那兩個犯罪嫌疑人,自己是不是答應?

武中陽知道穆桑俞的個性,穆桑俞原來鐵麵無私,隻要違背原則的事情,無論什麽事情都不會答應。自從穆桑俞當副省長後,就再沒有來往。穆桑俞而今又當上了常務副省長,是不是仍像從前那樣剛直不阿呢?事隔這麽多年,武中陽心裏沒有底。

武中陽想把邱俊香弟弟的兩個朋友的犯罪情況告訴穆桑俞,卻又捉摸不定。倘若穆桑俞已不是從前那個鐵麵無私的穆桑俞了,自己向他反映這些情況,哪不是瞎子點燈白費蠟!

這幾起案子,倘若都是穆桑俞暗中操作著,自己把這些情況還告訴他,那不是自討苦吃!穆桑俞是不是從前那個正大不阿的穆桑俞,武中陽的心裏沒有一點兒把握了。

當即,武中陽就否定了對穆桑俞說出詳情的念頭。他想這件案子捅大了,終要引起上級領導的高度重視。對邱俊香這樣刁鑽的女人,隻有想辦法敷衍,應付一時算一時。

武中陽深思很久,想出搪塞邱俊香的辦法以後,才回公安分局自己的辦公室去。

這天,邱俊香來武中陽辦公室兩趟,都是關門落鎖。找公安局的警察打聽,都不知道武中陽到哪裏去了。武中陽好像從地球上蒸發了,打他的手機依然隻有嘟嘟音。她敗興而返。

武中陽回到公安分局自己辦公室是下午五點多鍾,沒有遇到邱俊香。這天,邱俊香到處奔波,累得腰酸背痛。便覺得肚子有些餓,這才想起自己今天還沒有吃過東西。

她走進一家就近的快餐店,向服務員要了一份快餐。快餐很便宜,專供低工薪簇消費,而今也流行。邱俊香坐在快餐店裏吃快餐,沒有引起人們的注意。雖然她是穆副省長的妻子,但她從沒在電視熒屏裏亮相過,所以才沒有人認出她。

邱俊香從沒吃過快餐,今天是第一次。這快餐是低工薪的人吃的,而不是高工薪的人膳食。那些吃快餐的人狼吞虎咽,好像剛從監獄裏放出來似的,她就後悔自己今天不該來這裏。

這快餐店不是她這種人來的地方,到這裏就餐確實貶低了她的身份。要不是奔波一天肚子餓急了,和因弟弟的麻煩事兒被抓的那兩個草包放出來沒有著落,她就不會來這裏。

邱俊香最愛幹淨和衛生。這快餐店的餐桌上的塑料桌布每用一次就換了,衛生確實搞得很好。如果不是這樣的環境,邱俊香就很難把飯咽下肚裏去。她最害怕不幹淨的東西,往往見了就要嘔吐。她很少在餐館裏吃飯,與她這潔癖也許就有關。

在快餐店裏吃東西的人,形形色色的都有。但像邱俊香這樣身份的人還鮮見。邱俊香開始並不知道,這快餐店是專為低工薪的人服務的,今天餓急了才進來,而又從沒聽誰說過快餐店的情況,雖然為時已晚,卻幸好她坐的這張桌上沒有其他人。

今天,邱俊香還隻吃這一頓飯。也許餓久了就不餓吧,或許遇到不順心的事情也不餓,她這時候並不覺得餓得慌。

要是經常像這樣還可節約許多的支出呢!她又覺得這快餐餘味無窮,又是那樣合她的胃口。她不想晚上再吃東西,想把殘湯剩飯都消滅。轉念一想,女人吃東西誰都斯文,把這粗茶淡飯風卷殘雲,也不符合自己的身份啊!

邱俊香從快餐店裏出來,打算到武中陽的家裏去。想想又覺得不合適。要是武中陽沒在家裏,自己去也是白搭。要是武中陽故意躲避自己,就很難找到他本人。

當她想到武中陽是躲避時,火氣就往外竄,就控製不住自己的暴燥情緒,就在心裏罵:武中陽這個家夥把自己害得好苦啊!要老頭子狠狠地整治整治這個麵從腹誹的家夥不可!

晚上,邱俊香又給武中陽的家裏打電話。武中陽仍沒回家。不過武中陽的妻子說,武中陽下午給家裏打過電話,他今晚一定會回家裏去。

這個消息對邱俊香來說,就好像餓急的人,陡然見到了魚肉,連涎水都流出來了。她哪還忍耐得住,每隔五分鍾就打一次電話。武中陽像故意捉弄她似的,每次的電話都是他的妻子來接。

邱俊香等不及了,對牆壁上的電子掛鍾,時不時瞅上一眼,埋怨指針走得太慢。可是指針走得再快,也不會使武中陽提早回家。這時候,她才體會到找人不著,和求人不著的苦惱與憂愁,這很容易摧垮人的精神。夜很深了,武中陽還沒有回家。

這家夥晚上幹什麽去了呢?難道武中陽在外麵包養的有二奶,這幾天與二奶鬼混去了?武中陽這家夥一定不正經,說不定與二奶鬼混去了!老頭子不是自己把關嚴,也許早被女人勾走了。世上的男人沒一個好東西,都移情別戀,見異思遷!

邱俊香也不知自己打了多少次電話,武中陽的妻子才說丈夫回來了。電話裏傳來武中陽“邱主任有什麽指示呀?……如在電話裏說不清楚就明天當麵談吧……”那急不可待的聲音判斷,武中陽已經上床了。邱俊香感覺得出來,倆口子正幹著那事兒呢!

邱俊香放下電話,心裏踏實下來。如果武中陽是故意躲避自己,今晚就不會親自接電話。剛才從武中陽的聲音中,也沒聽出異樣的語氣。武中陽與自己說話,雖然有些敷衍了事,但事出有因,他與妻子正幹著那事兒。要是他沒出差去,就不會那樣猴急。武中陽說有什麽事兒,在電話裏說不清楚就明天當麵談,也許就是指的那兩個草包!

已到隆冬“三九”時節,天氣很冷。盡管白天的陽光普照,但晚上寒氣襲來,還是十分寒冷。邱俊香的家裏雖然裝著空調,但她覺得開著空調難受,使她窒息。她的皮膚也許過敏,連電熱毯也睡不得。穆桑俞沒在家裏的時候,她從不開空調。

這幾天,邱俊香為找武中陽不著沒把覺睡足,如今得到武中陽的確切消息,繃緊的心情輕鬆下來,困倦趁虛而入,瞌睡就竄上來了。她想輕輕鬆鬆地睡個囫圇覺,把精神盡快恢複起來。為弟弟的麻煩事兒擔憂,也不知她有多少個夜晚沒睡好覺了。她這才體會到人的心裏頭裝上不愉快的事兒之後,精神和體力同時土崩瓦解,再也無法振作起來。

今晚,邱俊香沒有洗澡就睡了,是她這輩子的第一次。她很講衛生,好像不洗澡就睡不著覺似的,無論春夏秋冬,總之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要洗澡。她今天太疲倦了,沒有精力洗澡去。

要是老頭子在家裏,她非洗澡不可,老頭子的精力充沛,每晚都要幹那事兒。要是不洗澡,身上不衛生的東西,就會帶到那裏麵去。今晚這個情況,就是老頭子在家裏,也不會答應。心裏頭著急,哪還有心情幹那事兒啊!

穆桑俞的脾氣,邱俊香已經摸透,並積累了降服丈夫的許多經驗。要是老頭子的臭脾氣發作了,她就極力忍住,避其老頭子的鋒芒,讓老頭子吹胡子瞪眼吼一陣子。

待到晚上,老頭子需要幹那事兒的時候,再卡老頭子的“脖子”。老頭子為盡快達到自己的目的,就會棄甲倒戈。

待溫存一陣子幹過那事兒之後,老頭子的臭脾氣,也就冰消雪融了。人與動物一樣,一物降一物,老頭子的那個臭脾氣,還沒有降服不了的時候!

早上七點多鍾,邱俊香才醒過來。她覺得自己這輩子第一次睡過了頭。便又慶幸自己的精神,已經恢複如常,並且還感到自己從沒睡過這樣舒服的覺。

這會兒,她有些懷疑昨天的快餐裏是否放了興奮劑。而今有些餐館為了賺錢,常在飲食裏放興奮劑,讓顧客吃過之後,離不開他們的東西。今天她異常興奮的情況,無論誰都會懷疑。

邱俊香心裏頭興奮,就想起了那事兒。要是老頭子在家裏提出要幹那事兒,自己一定會答應。可惜老頭子又沒在家裏,白白浪費了這個興奮的勁頭。所以邱俊香就認為昨天的快餐裏,一定放的有興奮劑。今天這樣興奮的情況,確實讓她疑竇叢生。

她想而今那些青年男女吃海絡因,還不是因為要尋求刺激,以圖當時的瞬間快活。老頭子和自己都是上了年紀的人,與那些青年男女不可同日而語,每天幹那事兒會折壽的。

邱俊香洗漱完畢,沒吃早餐就向河西公安分局奔去了。

她想武中陽這個家夥不容捉摸,去遲了就很難見到他。她到武中陽的辦公室剛好八點,與武中陽幾乎是同時到達的。

武中陽給邱俊香沏了杯茶後,笑道:“邱主任呀,您有什麽指示啊?”

武中陽不像有些領導總要板著個麵孔,常常一副心慈麵軟的笑臉。他不管與哪個人說話,都是誠而不虐的語調。盡管他的語氣中帶點諷刺,但讓人聽了心裏舒暢。正因為他說話的態度隨和,人們才說他沒有官架子,像普通老百姓那樣平易近人。

“你中陽同誌的這張嘴巴呀,總是離不開挖苦別人!”

邱俊香坐在武中陽的辦公桌前,盯著那張辦公桌不轉神,仿佛是來欣賞那張辦公桌的。可武中陽的辦公桌又沒有特別之處。

不過,而今的領導幹部都學著外國官員的樣子,在辦公桌前放把椅子,讓來訪者或來匯報工作的下屬,坐在椅子上說話。這也許才顯得出領導幹部的尊貴吧。這種現象像一種時髦,效仿者很多。邱俊香的辦公桌前,也是同樣的擺設。

武中陽仍是那張笑臉:“邱主任,我可隻這張嘴巴啊!”

邱俊香抬起眼,似笑非笑道:“我說你中陽同誌呀,你不到伸腿的那天,你這些挖苦人家的話,是不會離開嘴巴的。今天我來找你,還不是來求你武局長這個領導辦事兒。人不求人一般高,求人就要矮三分呀,我哪有資格來指示你武局長喲!”

61、順水推舟

武中陽仍是那樣隨和道:“邱主任,你說到哪裏去了,以前穆副省長是我的老上級,你又是老上級的家屬,當然要算我武中陽的上級嘛。論幹部的級別,你邱主任比我高兩級,從這方麵來說,你又是我的上級。上級的指示下級必須無條件服從,你怎麽說是來求我的呢?我武中陽一個小小的分局局長,又哪來的權力解決你這位上級領導的問題啊?”

邱俊香不想與武中陽多磨嘴皮子,這樣繼續調侃下去,武中陽挖苦人家的話,就會越說越離譜。武中陽的幹部級別久久沒有被提拔起來,想必就因為他的這張嘴巴不饒人的緣故。

邱俊香單刀直入道:“中陽同誌,我弟弟的兩個朋友,被你下麵的人抓去了。”

武中陽故作驚訝道:“是犯什麽事兒被抓的啊?”

“犯什麽事兒呀,還不是你們男人都難過關的那事兒,嫖女人啦!”邱俊香說話十分刻薄,總要一篙子撐一船人,好像這天底下的男人,沒一個能過得了女人關。

“這是哪天發生的事情,是哪個派出所抓的啊?”武中陽故作關心地問道。接著又笑道:“邱主任,你說我們男人都難過關的那事兒,這話說的可有些不對頭啊,我在女人麵前可過得了關,穆副省長也是男人,我想穆副省長在女人麵前也會無動於衷。”

“我弟弟的朋友又被河西派出所抓了。你說我的話說錯了,那我問你,如果男人管得住自己的那個老二,這世上還有嫖娼的事情發生嗎?你中陽同誌和我家老頭子過得了女人關,這隻能代表你們少數男人,絕大多數的男人都難過女人關。”

“我同意你說的‘如果男人管得住自己的那個老二,這世上還有嫖娼的事情發生’的那句話。而今嫖娼的男人確實多,要是男人管得住自己的那個老二,就沒有嫖娼的事情發生。你弟弟的朋友因嫖娼被抓,派出所對嫖娼案子一般不向局裏匯報。既然你邱主任親自來找我,我當然要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複。你坐一會兒,我馬上就向河西派出所的領導了解情況!”

武中陽當著邱俊香的麵,撥通了河西派出所的電話:“喂,我是武中陽啊!對,對……我聽說你所抓了雲霧縣兩個嫖娼的男人,是不是有這麽回事兒?什麽什麽……他們怎麽啦……他們殺人啊?嗯,情況怎麽樣?什麽,還犯有其他的殺人案……”

猛然,邱俊香覺得電梯啟動了,她的心髒被提了起來。她的額頭上,頓時冒出細汗來了。天氣這麽寒冷,汗水是怎麽流出來的,她自己也不清楚。她與田百成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那兩個草包把罪行都交代了,今天來找武中陽準會碰壁。

“邱主任,你弟弟的那兩個朋友不是嫖娼,而犯下的是殺人罪啊!這個我可沒辦法解決,你弟弟的那兩個朋友惹的麻煩也太大了,我想穆副省長也束手無策。”

“中陽同誌,我沒找到你之前曾打聽過情況,而今的女人賣淫為了多掙幾個錢,花樣百出,那個賣淫女喝假農藥是要挾我弟弟的那兩個朋友多出些錢。我想你中陽同誌是老公安了,如果我弟弟的朋友是起心殺人,就不會用假農藥要她喝啊?”

武中陽心想:這個刁鑽的女人果然厲害,剛出事就到處打探情況,竟然把情況摸得一清二楚,不然她怎麽會知道鄔婷紅喝的是假農藥。梅傑群也太疏忽大意了,當然也要怪自己考慮不周到,事先沒有摸清苗誌操他們的同夥,沒有將他們一網打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