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53章
慕千山說:這件事裏,大哥最後悔的就是,你的夫君從頭到尾竟然一直都沒有發現,那時他的娘子其實並不叫作左香香,而是秋迪菲!
那日,在秋陽山腳下,在不要亭裏,他正準備吃飯的時候,忽然聽到對麵酒樓的夥計大聲叫著“左姑娘”。他不甚在意的順著窗子抬眼望出去,看到的是一位纖瘦的姑娘。後來這位纖瘦的左姑娘走進不要亭裏來,坐在他旁邊,笑吟吟的告訴他說,她叫左香香。他就此便輕易的信了,她真的叫作左香香。
然後,這位左香香便讓他選作了自己的度功對象。
那時,他隻當她是不相幹的人,不在意她的喜怒,不關心她的生死,不理會她的感受。
那時,她的存在,對他唯一的意義就是,用來度功。所以,當他迫她服下斷心散時,絲毫不曾猶豫。
他本以為她是憨憨傻傻的女子,卻漸漸發現,她其實隻是裝傻而已,她其實是個狡猾的小姑娘。她的那份隱忍的狡猾,總是惹得他想去逗弄她,欺負她,看她無奈,惹她跳腳,撩她流淚。
開始的時候,他會為此感到愉悅不已。可到了後來,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竟漸漸的心生不忍起來。
或許是從看見她流淚的那一刻開始,他便已經從心裏蔓生出了憐惜;也或許是初度功時,在自己握住她一雙纖細柔荑的那一刻,他就已不知不覺的被手心裏柔若無骨的觸感傾動了縷縷情絲;又或者,是她對自己露齒而笑的那一瞬,讓他在不經意之中,悄然把她明眸皓齒的嬌俏模樣不聲不響的鐫刻在了心間。
她要回家,他準了。可是她回家後,他竟然開始有了思念的感覺。他是堂堂天下第一的牛叉大爺,但凡是女子,見了他後,沒有不為他的風姿容貌所著迷的。向來隻有女子癡迷於他,向來他不會主動去嬌慣女子。
他不想讓她知道,他對她,是與對其他女子不一樣的。所以,即便想見她,他也是下了帖子,借著要她奉劍的由頭,讓她自己趕來天闕宮,而沒有派人去接她來。他刻意控製自己,不對她表現得特別好,他不想讓她知道,她在他心裏,是特別的。
然而,當本是派去山腳下接她的人,領回到他麵前的,卻不是她而是真正的左香香時,他震怒了。摻雜著被欺騙的憤怒,摻雜著被躲避的心痛,摻雜著聽說她已經嫁人的醋意,他感到了後悔,深深的後悔。
他後悔,自己沒有親自派人去秋陽山接她,如果他派了封岩或者封宇去接她的話,她不是左香香而是秋迪菲這件事,便不會直到真正的左香香來到天闕宮之後才被發現;而她,也不可能有機會去嫁了別人。
在他聽說她已經嫁了人的那一刻,他怒到起了殺意!他想殺了替她奉劍的這個左香香,他想殺了跟他拜堂的汪梓林,他想把整個相府都夷為平地。
然而他聽到了左香香念給他的話。那其實是她的話。她告訴他,假如他殺了她的二師姐,那麽她便自盡。
他更加憤怒了。他慕千山是什麽人,幾時受過女子的左右!可是想到她的一顰一笑,想到她的憨傻狡猾,想到她對自己大哥大爺的亂叫,他終究沒能痛下殺手。
當他聽說她所嫁的人是個傻子之後,他心裏又喜又氣。喜在他知道,她嫁人一定是假,氣在他知道,她躲他才一定是真。
她其實那樣的聰慧,如果她自己不想嫁,她一定會有辦法脫身。而她卻並不逃婚,這說明其實是她自己想嫁的,原因不外乎,便是為了躲他了。
不過至此,他也總算是鬆了一口氣。他知道,依著她的性子,她一定不會與那個傻子汪梓林洞房花燭的。他點給她的守宮砂,必須隻能由他來破。否者的話,她將麵對的,隻能是他怒火滔天的毀滅一切。
他本以為天下女子皆愛慕他,她自然也是;可漸漸的他發覺,其實天下女子愛慕他與否,他並不在意的,他唯一在意的是,怎樣才能把她留在自己身邊,一輩子那麽久。
……猜猜俺在惡搞啥,嘎嘎~~~……
接下來的幾天,江湖上風雲暗湧。有一股神秘勢力憑空而出,在全國各地到處打擊盜竊技術高明的小偷分子。沒人知道這些人到底從哪裏來的,他們的首領是誰,這樣做的目的又是什麽。
人們隻知道,為了保全自己在這一緊張的曆史時期能夠完整的存活下來,必須做到和諧。
平時小偷小摸度日的小賊們,全都收斂起了自己的第三隻手,暫時遠離了很黃很暴力的行當,而掛上一副清水和諧的麵孔開始道貌岸然的經營一些小買賣。比如在城郊刨個大坑做窯洞蹲在裏邊學人家書生秀才啥的寫字賣錢。字倒是賣出去不少,不過大部分老百姓掏錢的時候都以為那是辟邪用的鬼畫符。後來有發現不是靈符而是狗扒的爛字,很多老百姓要求退錢,可是為時已晚。那人早已經棄坑而逃了。
百姓們隻有痛心而無奈的仰天長嚎:這是TMD什麽坑品!叉!
有的小賊們實在忍不來、實在是想伸出很黃很暴力的那隻手時,便會有同伴語重心長對他講:“和諧時期,安全第一,再忍忍!”
小賊便問:“這得忍到什麽時候去?還有沒有人生樂趣了?天天被一群不認識的人在暗地裏盯著,有完沒完?還讓不讓人活了!”
同伴便寬慰小賊說:“稍安勿躁!有內部小道消息說,這次嚴打就快過去了,最多七天,現在已經過了好幾天了,咱都別急,就當這七天是給自己放個長假好了!”
……
民間裏,和諧背後是風潮暗湧;百花穀中,濃情之下是愁緒滿懷。
已經是第六天。慕千山動用了天闕宮和習氏商團的雙重勢力,上天入地翻江倒海的折騰搜尋著,卻連千手佛的的一根頭發都沒有找到。
看著日益憔悴的秋迪菲,慕千山心中的疼惜和焦躁越來越濃烈。想著明天就是最後一天,若是再找不到千手佛拿不到解藥,他心愛的妻子就將撒手人世,他的心裏便有無法抑製的疼痛瘋狂蔓延。
秋迪菲看著慕千山,他的臉上,已經多日不見真心笑容,一雙好看的眉,總是若有似無的輕擰著,她喚他時,他看向她,會將眉心展開,然後對她展露絕美的笑;可是當他轉開了頭去,雙眉便會悄悄的再次蹙起,眼神變得幽深焦鬱。
從第三天的心有期待,到現在第六天,秋迪菲覺得,一切已成定局。她終究隻是凡塵俗世裏的一名匆匆過客。哪怕她對人間有著萬般的眷戀,對自己的丈夫有著割舍不盡的愛意纏綿,可是這些癡戀情纏,終究還是抵不過死亡的召喚。
秋迪菲知道,這幾天來,為了給她搜尋解藥,慕千山向來喜怒不形於色高深莫測的好本事,已經不知失控了多少回。他那樣內斂的性子,居然也會在人前展現出暴怒若狂的一麵。秋迪菲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這個男子,他在在心裏記掛著自己。
每天夜裏,他們都緊緊相擁,溫柔纏綿,每一次歡愛,他都是那麽的小心翼翼,溫存嗬護,他總是怕累著她而不敢用力;她卻總是擔心他因為顧忌著自己的身體而會不盡興。因此到了後來,反而變成了他克製忍耐,而由她去誘惑勾引。
每次歡好後,他們誰都舍不得闔上眼睛睡去。哪怕她明明已經倦極了,也要盡力的讓自己睜大眼睛,想拚命的把枕畔人柔情密布的容顏,深深鐫刻在心裏。
秋迪菲知道,再過一天,恐怕她便再也看不到,那個風華絕代的男子對自己展顏而笑了。
拚力壓去滿心苦澀,秋迪菲在臉上漾出甜美笑容,對著慕千山說:“大哥,我想去穀中穀看看!”
慕千山含笑應允。
到了穀中穀,兩個人緊緊相偎著坐在穀底,呢噥細語。
秋迪菲靠在慕千山懷中,忽然想起封宇曾經對她說過的一件事;於是抬起頭對慕千山問道:“大哥,封宇曾跟我說,二師姐來給天闕宮送劍、告訴你我已經嫁人了的時候,他說看到你自己一個人喝著酒,還對手裏拿著的一樣東西自言自語。大哥,你手裏拿的是什麽?我始終都想不出,你拿的會是什麽。”
慕千山回想起,在那段時日裏,自己總是心口悶悶的,隻想可以借著酒醉來消解胸前莫名的煩悶。結果不論他怎麽喝卻偏偏不醉。那團煩悶像是無名的火焰,借著酒力越發的有了星火燎原的勢頭。其實,其時,那團火焰,不過是他已對她動了情後的思緒翻騰罷了。
慕千山低下頭,看著秋迪菲柔聲問道:“秋兒可還記得第一次為大哥度功?”
秋迪菲點點頭輕聲應著:“當然記得!你一定要我們兩個人脫光了衣服才行!”說完,已經是一臉嬌羞。
慕千山眼神深深,凝望著懷中羞紅滿布的清麗容顏,眉間有抹巨大痛楚一閃而過。強迫自己解開眉心的陰鬱,慕千山笑著把手伸向懷中,再伸出來時,掌心裏靜靜的躺著兩條潔白布條。布條的邊緣,盡是些碎屑線頭,那是用力撕扯後的痕跡。
秋迪菲在望向布條的第一眼時,心中有如被重錘敲過一樣,狠狠的激蕩了一下。那布條,正是她為他第一次度功時,從自己裏衣上撕扯下來用來蒙著眼睛用的。
到了百花穀之後,有了百花做屏障,布條不必再用,她也就不甚在意那兩條布條後來放在了哪裏。她怎麽也想不到,它們,竟然被慕千山一直熨燙在他的懷裏!
秋迪菲眼中凝起了淚來。看著慕千山,顫顫的喚了聲“大哥”後,就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慕千山雙唇覆下,輾轉間輕柔蜜語的說著:“秋兒別哭!秋兒一哭,大哥心中便會難過!”
秋迪菲強忍著淚,仰起頭盈盈凝望慕千山半晌後,在心中暗暗做出決定。
秋迪菲拿過慕千山掌心中的布條,嬌羞說道:“大哥,我想……我們……像第一次度功那樣……那樣……”說到最後,已經羞得頭頸低垂,紅暈泛濫。
慕千山輕抬起秋迪菲的下頜,眼中深情濃炙,如蠱惑般的低低說道:“秋兒來為大哥蒙上眼睛可好?”
秋迪菲滿臉紅暈輕聲說:“那大哥也來給我蒙眼睛!”
兩個人互相綁好布條遮住眼睛,各自在甜蜜的的黑暗中褪去自己身上的衣衫。
兩個人的掌心緊緊貼在一起。
當慕千山正在回味著自己第一次藉著度功握住那雙青嫩小手的滋味時,突然的,竟發現從兩人緊緊相抵的掌心處,傳來一股熱熱的力道向他身體裏遊走。
慕千山猛然間驚覺,秋迪菲是在為自己度她體內的第七重天闕功!
慕千山但覺心中劇痛,有如被鈍無鋒芒的刀,慢慢的一點點的磨割著一般。那種疼,強烈而綿長,直疼得他幾乎有種窒息般的感覺。胸腹中的氣息一時間翻湧不休,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勃然噴出。
秋迪菲聽到聲音,嚇得立刻收回掌力扒下自己與慕千山眼上的布條。慕千山眼中含著深邃無底的痛與怒,緊鎖雙眉,不顧擦去嘴角的血漬,沉聲問著:“秋兒,為什麽這麽做!”
淚珠再無法遮掩,從秋迪菲的眼中滾滾滴落。
秋迪菲輕啜哽咽著:“大哥,已經第六天了,看來秋兒終究是難逃一死。而我體內這重天闕功,不如在我死前我將它們都度給大哥,這也算是,秋兒在死前能為大哥做件事!”
慕千山一張俊臉開始猙獰扭曲起來。猛的伸手將秋迪菲拉進自己懷裏,雙唇帶著戾氣覆上那抹柔弱櫻紅,似懲罰般的狠狠碾吮。不消片刻,秋迪菲已經覺得自己的嘴唇在微微腫脹了。
慕千山把秋迪菲攬在自己懷中,手掌夾帶著怒氣在她光裸的肌膚上一路用力撫摸揉搓著,惹得懷中人嚶嚀求饒,淺啼不已。
懷中柔若無骨的滋味,讓慕千山著迷不已,幾乎到了神魂顛倒的地步。可是一想到剛剛秋迪菲要為他度功這等同自殺般的行為,心中的怒火便無法抑製的熊熊燃起。
他已如此愛她,她卻忍心拋棄自己!慕千山心中又苦澀又疼痛又氣憤又無措,他從沒想過天下有他堂堂天闕宮主做不到的事情!從前,他始終覺得沒有什麽事難得倒他,沒有什麽人能絆住他的情緒和心。可是此刻,帶著心中一抹絕望的巨痛,他知道了,從前,不是沒有這樣的人,隻是他還沒有遇到而已。
而一旦遇到了,她便是他一生都解不開的情結,從此,占據他的心,糾纏他的情,左右他的喜怒,主宰他的生命。
慕千山扣著秋迪菲的身體,想用力卻又舍不得,想責備根本不忍心,想告訴她如果沒有她,就算天闕宮有十重在他體內,他也一樣根本不會稀罕。
他在這人世間,最在意的早已經不是吃喝玩樂,不是絕頂武功,不是極品美女;而她秋迪菲,他心愛的妻子。
慕千山將千般無奈萬般傷懷最後通通化作絲絲縷縷的濃情蜜意,小心翼翼的嗬護疼愛著他心愛的妻。
穀中穀底,深情依依。
抵死纏綿的兩個人,誰也不願意去麵對,明天,便已是第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