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9章

徐東陽的話讓蘇遙的臉色瞬間蒼白。她的身體晃了晃,被顧原穩穩的扶住。

蘇遙抬頭,麵前顧原正靜靜的看著她。那一瞬間他的眼神很複雜,可是他終究什麽都沒有問,隻是用力的握緊了她的手。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顧原扭頭看著徐東陽,沉聲開了口。

那些話完全沒有經過大腦,衝口而出。說完之後徐東陽的心裏泛起強烈的後悔。可是看著顧原這麽穩穩的扶著蘇遙,而她竟然也緊緊地反握住了她的手,他心裏的那些愧疚便退去了,被更加洶湧的怒火和妒火所取代:“我說什麽,你聽不清楚?”

徐東陽的視線越過顧原落到蘇遙的身上,冷冷的開了口:“我有沒有冤枉你半點,蘇遙?”

蘇遙的嘴唇細微的顫抖著,說不出話來。

他的指責,他冰冷的態度就像一把尖刀一樣****了她的心髒裏,偏偏對於他的話,她無法反駁半分。

那天晚上雖然沒有走到最後一步,發生了那些事情,他們之間也絕對算不上清白。蘇遙開不了口,顧原卻伸手將她抱進懷裏,替她開了口:“就算你說的是真的,也不代表你就有資格這樣子來羞辱她。”

徐東陽一震,閉口不言。他的雙手在身邊緊握成拳,捏緊了放開,複又用力的捏緊。

他都在做些什麽?

他怎麽可以這樣子來羞辱蘇遙?

為什麽他做什麽都是在不斷的去傷害對方?!

明明心裏不是這麽想的,為什麽自己卻親手將她越推越遠?!

顧原將蘇遙的頭摁在自己的懷裏,不讓她再與他對視:“還有。不管你曾經和蘇遙發生過什麽。就算是前夫,我也曾經是她的家人。而你,什麽也不是,沒有任何的餘地和立場來指責她任何事情。”

“請你離開,我們家不歡迎你。”

顧原上前一步,大門在徐東陽的麵前砰的一聲牢牢地關上。

徐東陽不知道自己在走廊上站了多久。聲控燈不久後便熄滅了。他那麽孤寂的站在黑暗之中,而她卻是另外一個家庭的一分子。他刺傷了她,有另外一個可以稱作她家人的男人挺身而出將她保護。

這些本來應該是他做的事情。

她身邊的那個位置,本來應該是他的。

現在他卻隻能站在這裏,除了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為,無能為力。

顧原關上了門,看著木文的漆麵沉默了很久,才轉身看著蘇遙。

和他表麵的平靜不同,他的心裏暗潮洶湧。

一早他便覺得,蘇遙和這個上司之間的關係不簡單。而剛才徐東陽說的那些話,蘇遙也並沒有否認半分。

他當然不會認為蘇遙是一個輕浮的女人。那麽解釋也許隻有一個。

“他……”

顧原開了口,穩了一下自己的語氣:“是蘇舒的爸爸?”

蘇遙猛地抬頭看著顧原。她沒有回答,可是她的表情已經告訴了他答案。

真可笑。

其實沒有資格的人是他。剛才那個男人是孩子的生父,而他這個名義上,並且已經離婚的丈夫卻宣稱自己才是她的家人,對方沒有任何立場指責她。

顧原偏過頭。蘇遙從來沒有將當初發生的事情具體的和他談過。他也不知道孩子的生父是誰。隻是她重遇了他,卻沒有向他透露半點。到底是蘇遙對他的不信任,還是她對徐東陽其實餘情未了?

不管是哪一種情況,都像一根刺一樣紮在他的心頭,隱隱發疼。

顧原突然後悔和蘇遙離婚。如果沒有離婚,那麽他至少可以借助法律上的關係將她留住。那麽現在,他又能依靠什麽留下她?

“太晚了,去睡吧。”

顧原沒有看蘇遙,越過她走向自己的房間。蘇遙在他要進門的瞬間開了口:“等等。”

顧原停下了腳步,卻沒有回頭。

叫住了他,蘇遙不知道自己能解釋些什麽,或者為什麽要向他解釋。

她和顧原的關係本來就處在一個微妙的關口上。解釋自己沒有和徐東陽真的發生些什麽,等於變相的向他暗示自己對他有意思,而她還沒有弄清楚,顧原在自己的心裏,到底處於一個什麽樣的位置。

“你……你也早點睡。”

蘇遙最終也沒有說出口。顧原原本略帶期待的眼底泛起一片失望。他依然沒有回頭,淡淡的應了一聲,便推門進了房間。

蘇遙無力的坐到沙發上,蒙住了自己的臉,事情怎麽會這樣子。

索性第二天是周六,不用上班去麵對那個她不知道怎麽去麵對的男人。

一大早蘇舒就起了床,賴在蘇遙懷裏撒嬌。幾天沒有看見媽媽,這麽小的孩子心裏很容易有不安感。蘇遙便一直抱著蘇舒,窩在沙發裏抱著格林童話講故事。

顧原起來的比蘇遙略晚一些。他剛推門出來,蘇舒便不肯再窩在蘇遙的懷裏,蹦躂著往顧原的懷裏撲。

顧原用力將蘇舒抱起,舉上頭頂轉了兩圈,孩子發出陣陣尖叫,夾雜著笑聲。顧原用力親了親蘇舒,用自己臉上新生的胡須去紮她,癢的孩子咯咯直笑。

“蘇舒喜不喜歡爸爸?”

“喜歡~”

蘇舒抱住顧原的臉,在他的唇上親了親:“蘇舒最喜歡爸爸。”

蘇遙看著這一幕,心裏更加的糾結。

孩子這麽小,這麽喜歡顧原,自己到底應該怎麽辦。

將蘇舒放到地上,顧原才抬頭看向蘇遙:“起來了?”

“嗯。”

也不知道為什麽,敏感到顧原的態度仿佛冷淡了許多。他也沒有說什麽做什麽。卻很明確的表達出了一種生疏。這種生疏讓蘇遙望而生畏。

這個男人一直是那麽的和善,那麽的照顧她包容她寵愛她。他突然變成這樣子,蘇遙才發現自己竟然不知道怎麽消除這樣的隔閡。

“我……我做了早飯……”

“不吃了。”

顧原轉身進了位衛生間,梳洗完畢出來,抓起外套和車鑰匙就往外走:“我還有事情要忙。今天你帶蘇舒。我告訴餘阿姨周末晚點過來。她要九點以後才能到。”

“好。”

蘇遙喃喃的應了一句。孩子感覺不到大人之間的暗潮洶湧,蘇舒撲過去保住顧原的小腿:“爸爸,爸爸不走,陪蘇舒玩。”

“乖,爸爸有事情。晚上回來給你買好吃的好不好?”顧原彎下腰,輕輕的撫摸蘇舒的頭發。

蘇舒可憐巴巴的看著顧原,又回頭看了蘇遙一眼。

這幾天蘇遙不在家,好不容易媽媽回來了,爸爸又要出去。對於她來說,爸爸媽媽同時在身邊就是最大的幸福。

孩子的眼神讓兩個大人都沉默了下來。顧原依然彎腰輕輕的撫摸著蘇舒的頭發,沒有說留下,卻也沒有立刻推門就走。

蘇遙猶豫了一下,終於鼓足勇氣開了口:“那個……事情如果不是很急的話,今天能不能就在家裏陪陪孩子?”

顧原沒有回答。沉默了半晌,他抱起了蘇舒,沒有看蘇遙,話卻是說給她聽的:“好吧,爸爸不走,在家陪蘇舒。”

“爸爸最好了!蘇舒最喜歡爸爸啦!“

蘇舒抓著顧原親了好幾口。蘇遙鬆了口氣:“那你先吃點早飯?”

顧原轉頭看了她一眼:“好吧。”

蘇舒撒著歡兒從顧原的身上滑下來,跑進廚房給爸爸拿煎蛋和麵包。

吃完了早飯,兩人就在家裏和蘇舒玩積木。餘阿姨九點半到了,在家裏打掃衛生。

玩到中午的時候蘇遙做了午飯。孩子吃完不一會兒便犯困。顧原哄了沒多久她就窩在他的懷裏沉沉的睡了過去。顧原將蘇舒放回房間,輕輕的關門出來,蘇遙正在廚房和餘阿姨一起收拾碗筷。

他靠在廚房的門邊看了她一會兒。今天的太陽很好,廚房裏陽光溫暖明亮。她就沐浴在這樣的陽光中,為他做著家事,仿佛真的是他的妻子一般。

“遙遙。”

顧原開了口:“我想出去買點東西,你陪我一起去。”

“嗯?”

蘇遙抬起頭,因為做家務她的臉蛋紅撲撲的。餘阿姨碰了碰蘇遙:“你們去吧。這些事情我做就好。蘇舒我會看著她的。”

“那麻煩你了,我們一會兒就回來。”

蘇遙擦著手出來,略帶歉意地對著餘阿姨笑了笑。她心裏明白幾分顧原的用意。也許是因為餘阿姨在,有些話他不方便和她在家裏談,所以才找個借口叫她出去。

兩人換完衣服下樓。顧原沒有開車,出了小區之後,順著公路往前走。

蘇遙他們住在運河邊。這條運河穿城而過,現在早已經失去了當初的功用。政府後來沿河種植了許多柳樹,鋪了石板路,倒是別有一番味道。

隻是現在大雪冰封,柳樹也因為寒冷隻剩下光禿禿的灰色枝條。

兩人這麽一前一後往前走。顧原沒有扭頭看她有沒有跟上來,走得也不快。到了運河邊的公園顧原才停下了腳步,撐著運河的圍欄看遠處的河麵。

顧原不說話,蘇遙就低著頭數地上的碎石頭。

良久,他終於輕輕的歎了口氣:“我介意。”

蘇遙心裏一跳。

顧原轉過身來看著她,隨意的靠坐在冰涼的石圍欄上,伸手將蘇遙拉了過來,半是禁錮半是擁抱的將她圈在麵前:“身為一個男人,我沒辦法不介意。”

所以先前他表現出來的那些冷淡疏離,是因為他生氣了?

“遙遙,我先前和你說的那些話,你怎麽考慮的?”

顧原低下頭,拉得她更緊了些。他的額頭幾乎快要抵上她的。蘇遙覺得緊張。她想要掙脫,卻又覺得這樣不好。於是就僵直了身體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我……”蘇遙頓了頓,決定實話實說:“我不知道。”

顧原沉默的看了她一會兒,輕輕的歎了口氣,語氣中頗有幾分無奈:“如果你覺得我們不合適,你可以直接告訴我,沒關係。”

“我真的不知道。”

蘇遙抬起了頭看著顧原。這六年來他一直都是她可以信賴和依靠的對象。無論出了什麽事情,都是他堅定的守在她的身旁。

蘇舒出生的那天晚上,自己生病的時候,工作不順崩潰的時候,家裏出了事情的時候……雖然他常年在外麵跑,但是好像隻要她有事情,他都是在她的身邊。

越想,蘇遙便覺得自己的心裏有一個角落越發的柔軟。這麽長的時間,如果說一點感情都沒有,是自欺欺人。隻是她不知道,她對顧原的這種感覺,到底是愛情還是親情。

即使是他對著她在公園表白的那天,還有晚上將她堵在浴室裏的時候,她都沒有在他身上感受到曾經在徐東陽身上感受到的那種劇烈的感情波動,讓心髒緊縮,窒息的那種慌亂。

她猶豫。撇開徐東陽的事情不談。本來留在顧原身邊看起來是她最好的選擇。不為自己也為孩子。可是如果她對顧原僅僅隻是親情,對他不公平。這個男人保護了她這麽久,他值得一個比她更好的女人。

顧原看清了蘇遙眼底的迷茫和不安。至少她對他並非完全的沒有感覺。顧原抬手揉了揉蘇遙的頭發,語氣放鬆了下來:“不知道就好好的再想想。”

他揉完了她的頭發,卻沒有放開她,反而手上用力,拉得她完全的撲進了他的懷裏。

他的擁抱溫暖而有力。顧原將頭埋在她的頸窩,沉默了許久才輕輕的開了口:“我現在問的這個問題,你可以不告訴我答案。”他頓了頓:“你們在研究所……是不是真的?”

蘇遙的臉通紅,用力掙紮了幾下掙脫了顧原的懷抱,他依然沒有完全的放開她。蘇遙窘迫萬分,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開了口:“沒有。”

顧原鬆了口氣。知道他是孩子的生父是一回事。那些畢竟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他們在研究所有沒有發生些什麽又是另外一回事,現在的蘇遙,是他的。

“他現在還不知道蘇舒的事情?”

蘇遙的臉色白了白,搖頭:“我打算永遠都不讓他知道。”

這樣也好。

顧原笑了笑:“遙遙。如果你沒有打算回到他的身邊,也沒有打算另外找別的男人。那麽現在就給我一個機會吧。試試讓我以一個丈夫的身份而不是哥哥的身份和你一起生活,好不好?”

蘇遙想要說些什麽,被顧原捂住了唇。他看著她神情認真:“也許這樣你很快就能想明白,你想要的到底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