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10章
琵琶練了幾日,有些厭倦。閑來無事,臨時興起,想去前麵看看弘曆弘晝。
換了衣服,找了凝雪、春妮,往前殿去。
自從那件右衽暈綠緞底繡蝴蝶氅衣犧牲以後,另一件我鍾愛的衣服,就不怎麽舍得穿了。前幾天,凝雪從箱籠裏捯飭出來一身水紅縐紗流線紋繡迎春花氅衣。看著還行,想著不曾穿過,今天就塗個新鮮穿著出來走走。
出了我的屋子,一溜向西南,就是前殿。雖說離得比後麵的荷花池、小涼亭隻有更近些。但是我卻從來不往這裏走。今日還是頭一遭往這個方向。
現在正是申時,我不熟悉弘曆弘晝的課程表。不知道他們現在下課了沒有,於是,自己帶著凝雪慢行,打**妮先快步跑去前麵打探。
春妮氣喘籲籲跑回來,“福晉,阿哥們晌午以後無課,正在正殿後邊的亭子裏麵練字呢!”
“走,去看看。”我讓春妮引路。
前麵的建築不似後麵鬆散,頗為緊湊,走不了幾步就到了。
弘曆弘晝當真在方亭裏習字。亭子頗大,亭中東北角安著一張大木桌。上麵擱著筆墨紙硯,弘曆弘晝並排執筆而立。
凝雪正欲出聲通報,我向她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她明了的點點頭。
我輕輕走過去,一直走到他們桌前。
瞧見桌前我的衣擺,他倆方才意識到我來了。齊齊向我請安。
“在練字呐?”我問。
“是。”齊聲回答。
弘晝過來撒嬌的拉住我的左袖,“額娘,我要吃你屋裏的奶茶。”他現在也隨著弘曆叫我額娘了。
“不好好練字,滿腦袋盡是好吃的,”我笑了聲,拿手輕輕指指他的小腦袋,轉身向春妮說,“去我屋裏,把奶茶爐子和小壺拿來。昨日王爺讓張公公送來的乳酥糖也拿些來。”
我拉著弘晝的小手,繞到桌那邊,與弘曆並排而立。看他們寫的字。
看來他們也剛剛啟蒙,字還很稚嫩,兩人麵前放著一張帖,一起在臨。雖說,我毛筆字不咋樣,不過,好壞還是懂的看的。我媽媽,寫著一筆極盡有樣的王羲之行草。原先,出於好玩,我也練過幾張,不過終沒有長性。餘星辰對於不夠實用的東西,一般興趣不大。
春妮帶著一個粗使丫頭,把奶茶爐移來了,擱在大桌上。凝雪給我和弘曆、弘晝一人沏了一杯。
兩個小家夥早已經跟我不見外,自己跑過去在小盒裏拿乳酥糖吃。吃的嘴上、手上、前襟上都是碎屑。
我繼續看他們的字。看著看著,發現弘曆的右手邊,角落裏,攤著一張字帖,那字筆鋒蒼勁、力道流暢、柔中帶剛。拿起來細看,這是不可多得的好字。
“這字是誰寫的?這個字好。”我問弘曆。
“額娘,那是阿瑪寫的。”弘晝搶答,順勢一口吞下吃到一半的酥糖。
原來這是雍正的字。竟是比弘曆弘晝臨的字帖還好看。
“福晉,一直說著要練字。不如跟阿哥們一起臨臨帖也好。”凝雪不等我吩咐,居然已經從屋裏移來了文房四寶,擱到了大桌上。
也好。不會寫字,確是不方便。以後要想寫個便條什麽的,我哪找鋼筆、圓珠筆、水筆去。古人啟蒙都在六七歲間,這年映荷都21了,哪找師父給啟蒙去,不如跟著弘曆弘晝一處學,他們反正是有師傅教的。
於是,等弘曆弘晝吃完糖,洗幹淨手。我也跟著他們一起寫起“一、二、十、大、正……”來。弘曆還不時給我講解,如何握筆、如何站立、如何用腕。
我正寫的認真,凝雪笑起來,“福晉,您看看,阿哥們可比您寫的好看多了。”
抬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水平的確差多了一點。可是,我是新手啊,他們好歹也練了一段日子了。
“哼,”我假裝不以為然,“看你家福晉我給你露一手!”
讓丫頭換了我手下的紙,擱下手裏的筆,打筆架上取下一支大楷,在硯台上浸透了墨,洋洋灑灑,在宣紙上刷刷刷寫下了三個大字,姿態瀟灑風流。寫完,挑釁的看向凝雪。
弘曆、弘晝都擠過來看。
“額娘的這三個字寫得好!”弘曆果真識貨。
“那是!我這個可是正宗的顏真卿楷書。”我得意非凡,瞥向凝雪,一副不由得你不服的表情。
凝雪也擠進來,看字,開始一怔,可能是感歎於這三個字的工整,再看,便笑不成聲,“錢……多……多……,福晉這三個字,寫得好雖好。隻是,選這三個字,當真是……”
“怎麽啦?”我不服氣。這可是我寫的最好的三個毛筆字了。當初,連媽媽都不得不歎服。
“嗬嗬……”一陣爽朗的笑聲打身後而來,待我轉身去看,已看見雍正站在近前,跟著眾人一齊在笑。
下人們見他,忙都俯身行禮。弘曆弘晝也離桌上前請安。
我愣愣站著,不知道自己要幹些什麽,偷看了一眼凝雪。隻見她向我伸出大拇指,比了一個“一”。
一,哦,就是讓我行禮。
“王爺吉祥。”我上前一步向著他一福。古人真是奇怪,夫妻之間還拜來拜去的。
“都起吧。”他抬抬手,不理眾人,自己走過去看桌上的字,“錢……多……多……,”他饒有意味的把我寫的三個字念了一遍,嘴角帶著絲若有似無的笑,道:“這三個字卻是寫的不錯。確是顏真卿的楷體。”
那是,我媽教的,那還有錯。我媽媽的字,能賣出好幾千一張去呢。不過是我女不類母,自己不爭氣罷了。
“就隻會這三個?”他拿起紙來展開細看。
“還會三個。”我得意的答道。
不等他要我寫,我便自己獻寶似地走到桌前,複又執筆,瀟瀟灑灑書下三個大字。
“錢……財……多……,”他走過來,站到我身邊,念出我手下的三個字,“哈哈……。”可能他也憋不住了。噴了似地笑出來,“這不就一個新字嗎?錢和多,都是適才已經有的。”
“哪啊?剛才是顏體,現在寫的是趙體。”我指著錢和多的筆角。我明明寫的是趙孟頫的行楷。我就這麽兩把刷子了,不容他玷汙。
“嗯,對,對。咳咳。”他幹咳兩聲,“這字不錯,接著練,接著練。”說著,放下字,轉身往前殿去了。
“哈哈……,”他一走,凝雪、春妮、弘曆、弘晝,都早憋不住了,笑的七倒八歪的。
“我說福晉呐,您怎麽就跟錢、財較上勁啦?!”凝雪笑的掙紮著挪過來,忍不住再看字。
“怎麽啦?錢財怎麽啦?好東西嘛!”切,餘星辰就是個錢串子,真給我丟臉,偏就那麽幾個字寫的好。心裏這麽想,臉上卻還是冷冷的,去替自己爭辯。
“哈哈……”
有感於小年極其差勁的身體素質,我決定開始鍛煉身體。
不過,這個年代的條件很是有限,所有運動裏,我最喜歡的是遊泳,但我實不指望雍正能為我蓋一個國際標準泳池,雖然我相信,他是絕對蓋得起的。
至於跑步,試想如果我每天圍著園子跑步,估摸著弘曆弘晝會覺得額娘得了失心瘋。為了下一代的心理健康,我也決定放棄。
想來想去,還是做瑜伽比較實際。首先,不需要特定的場地、工具;其次,瑜伽首練心肺功能,還是比較適合小年目前的身體狀況的。
下定了決心。於是,每日早膳過後半個時辰,我就開始練習瑜伽。
讓春妮找來一塊細羊毛氈子,墊在西次間的北首。凝神靜氣,開練。
嬤嬤、凝雪和春妮對我這種古怪的“氣功”甚為好奇。我隻向她們解釋,這是一種來自於西域的強身健體之法。她們倒也是相信的。
吃了午膳,歇會子覺,照舊上前殿後的方亭裏,與弘曆弘晝一道練字。
今日,特地讓凝雪尋了件舊衣裳換上。
前日練畢了字回屋,便發現那件水紅縐紗流線紋繡迎春花氅衣上汙了墨跡。好端端一件衣服,以後便上不得場麵了。凝雪和春妮都說不值得什麽,可我覺得,如此暴殄天物,會遭天打雷劈。
走到亭裏時,弘曆弘晝已經在那裏。見我過去,忙離桌向我請安。
“行了行了。又沒有外人,不必擺這個樣子了。”我笑衝他們揮揮手,便走到自己的位置,開始練字。
練字可真是一個苦差事。不一會,就搞得我脖子疼,腰酸的。遂坐下來讓春妮給捏捏。正休息著呢,見凝雪帶著個仆從打前殿繞過來,臉上喜笑顏開的。
到近處,向我一福,快快回道,“福晉,八福晉讓人持了帖子來請,說是南邊的奴才送了土貨來,請福晉過去那邊園子嚐鮮。”
八福晉。不就是胤禩的老婆嘛?!好多野史小說都把她寫得無比潑辣妒忌,難不成,“我”跟她也有交情嗎?
根據我所看的史籍,雍正和胤禩的關係,那可以說是勢不兩立。胤禩的老婆下帖子給我,我可以去嗎,我要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