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1)

第12章(1)

鬧了元宵年就算過完了,除了跟十三他們去玩的那趟之外,也沒發生什麽特別的事。

說起那天真叫丟臉,大清早跟敏敏在床上玩鬧了會兒,臉上居然就多了三道紅痕,雖說不是很嚴重,可每個見到我的人都會問:“你臉上怎麽了?”十三也不例外。

我擺手說:“昨晚在床上跟鬼打架來著。”

十三低下頭笑,還算是給我麵子的。十四湊了上來,很緊張似的問:“怎麽弄的?”說著還捧著我的臉越靠越近,我感覺他的呼吸拂到我臉側,立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我用力推開他,怒道:“你再靠近我試試看!”這小子,又跟來了。

“十三叔,她是誰?”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拉拉十三的袍角,問道,“她對十四叔好凶啊。”

十三抱起這個像瓷娃娃一樣的孩子,笑著說:“來,容容,叫李姐姐。”小女孩看了看我,又問:“十四叔好像生氣了,他們會打架嗎?”十三“撲哧”笑道:“容容放心,他們不會打架的。”她卻說:“可是,十四叔脾氣最壞了,要是打起來李姐姐會吃虧的。”十三終於忍不住大笑:“哈哈哈……容容不用擔心,我保證你十四叔一定打不過李姐姐。她很厲害的。”

十四瞪了一眼小女孩,說:“沒大沒小,不準叫姐姐,要叫姨。”這家夥對小輩那麽凶,怪不人家不喜歡他。

那小女孩也不怕他,一臉天真地笑著對十三說:“十三叔,我知道了。十四叔想要李姐姐做窩克。”窩克是什麽?不過看十三悶笑的表情和十四尷尬的臉就知道不是什麽好話。

這時,又有兩個十歲上下的少年打馬過來,十三介紹說一個是皇十五子,另一個是恭親王的孫子明海。而那個小女孩則是明海的妹妹容惠。

人到齊了便開始進行所謂的打獵。因為不過是陪我和小孩來玩,十三他們就借了哪個親戚的莊子,命人驅趕些野兔之類的小動物,讓弟弟和侄子試試身手。我是第一次摸弓箭,試了幾次也拉不開弓弦,隻好被帶到靶場先練練兵。最後弓是被拉開了,可是練了一個多小時,二十步外的靶子也沒碰到一下(那距離近得,就是七歲的容惠也能挽著小弓一箭命中靶心)。

十四看了半天,最後說:“算了吧,反正女孩子家不會這個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我正鬱悶著,聽他這麽說便冷眼掃過去。十四被我瞪得莫名其妙,委屈地看著我。十三拍拍他的肩膀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性子,跟你一樣,好勝著呢!”

好勝?我隻不過稍微要強了一點而已,從小如此,討厭不受我控製的事物。心裏一急躁,就被弓弦割到了手指,殷紅的血一下子湧了出來。我皺了皺眉,摘下絲帕壓住傷口。

“沒事吧?你看看你,總是不小心,又傷著自個兒了。”十四上來握住我的手,說,“來,讓我看看。”

“沒事。”我甩了甩手揮開他,對十三道,“這弓借我。”

十三笑著點了點頭說:“送你了。”

“謝了。”下次我才不會這麽丟臉!

十五阿哥和明海帶著容惠過來了,三人臉上都帶著笑,似乎在說什麽有趣的事。容惠一下子撲到十三懷裏說:“十三叔,十五叔和大哥說要練布庫,誰贏了我就親誰一下。”

十三一把抱起她,刮了刮她的鼻子說:“下次十三叔要跟人比贏了,容容也要親我嗎?”

“好啊。”容惠側著小腦袋想了想又說,“我想看十三叔和十四叔比,誰贏了就讓李姐姐親他一下。”

這個小鬼!

十五阿哥和明海聽了,忍不住背過身去笑,十三和十四則怔在當場。

我原諒她童言無忌,從十三手裏抱過她,在她紅撲撲粉嫩嫩的小臉上親了一下,笑道:“李姐姐不喜歡親他們,隻喜歡親像你這樣漂亮的小姑娘。”

李浩抵京是在正月十七,我收到老爹的信知道他那天會到,便沒有出門。看書看得累了,就到院子裏走走,這年代如果近視了可是件麻煩事,所以我很注意保護視力。踱出自己的小院,發現外麵也沒什麽好看的,老槐落盡了葉子,杈杈丫丫的枯枝把晴朗的天空分割成一小塊一小塊,石榴花、金魚缸以及大小盆景都避寒搬入了室內。

剛才在翻《羅米歐與茱利葉》,因為沒有詞典,古英語的表達方式又和後來的有點不一樣,所以看得有些吃力。故事是好故事,隻是我有些懷疑十六歲的少年和十四歲的少女是否真有這樣激烈絕決的感情。我想,也許隻有浪漫文人的筆下,才會有那樣純粹的愛情吧。莎翁的情調一如編寫《梁祝》傳說的佚名人。

以前也交過一個男友,那時不滿二十的我正處在最衝動最感情用事的年齡,即便如此,我也沒有體驗到書裏描述的熾烈如火的感情,隻是淡淡的,覺得那個人讓我很舒服,就在一起了。後來分了手,也是逐漸地慢慢地淡忘。再後來,甚至連和異往的興趣也不濃。

敏暉哥哥曾經跟我談起這個話題,他說能欣賞愛情之美好的人,才稱得上大雅。我隻能承認自己是跟‘雅’永遠沾不上邊。我說,王小桃讀本科的時候曾經寫過一篇有關愛情的論文,倒是讓我覺得很有助益。敏暉哥哥問:“哦?什麽名字,論題是什麽?”我說:“叫《愛情與人類生殖行為》。”敏暉哥哥就一邊咳嗽一邊說:“你交的都是什麽朋友啊?!免了,要我聽這個,我寧願聽你說‘熱核反應堆’和‘托卡馬克’。”王小桃是搞遺傳學的,還想她寫出連我都不耐煩讀的抒情詩來嗎?既然話不投機,我們也沒再深談下去。

關於王小桃的那篇論文,我倒是跟她本人以及陸穎一起討論過。她用幾句話總結了自己文章的主題:“性的快感是為促進人類繁殖後代的,而愛情的存在則是幫助人類選擇優秀基因。”

陸穎問:“那麽,我對某男的青睞,是源於我潛意識裏認為他可以提供優秀的**,以增加我懷上出色後代可能是嗎?”

“對,絕對正確明白。”她回答,然後又說,“人的行為是受到荷爾蒙的作用。體內的睾丸酮和腎上腺素使各組織運轉加快,讓人產生‘性’趣。這時,人便就進入戀愛狀態。”

我問:“既然隻是為了繁衍後代,為什麽人會對異性有獨占欲?”

“這其實是雄性的本能,為了使自己的基因傳播地更多更廣,雄性努力地將更多雌性占為己有,並采取種種預防措施來排斥其他雄性的染指。你也可以將這種行為稱之為嫉妒。人類女性的孕期不定,而且她們可以自由地選擇**對象,這就讓男人產生了莫名的恐怖,他無法確定妻子生下的孩子究竟是不是自己的骨肉。”王小桃一邊啃一塊雞腿肉一邊說。

陸穎笑道:“那麽說男人比女人更沒安全感?”

“相互的吧,女人無法阻止男人讓自己的基因被盡可能多的女性接收,而男人也無法管轄女人通過與其他人來獲取優良的基因。”

我點頭道:“看來一夫一妻製是社會文明的產物,而不是人類本能的取向呢。”

陸穎這時站起來說:“我先走一步,你們慢用。”

王小桃和我異口同聲地問:“你去哪裏?”

“我約了人。”她甩了甩大波浪的長發,說,“你們沒聞到我身上荷爾蒙的味道嗎?”

於是討論到此結束。如果用這套理論印證莎士比亞的經典愛情悲劇,隻能得出一個結論,羅密歐和茱利葉想對方身上的基因想瘋了。

碰到巧燕,我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走到舅媽那裏去了。便笑著問她:“舅母午睡了嗎?”

巧燕笑答:“沒,正和丘夫人、莫姨娘她們抹牌玩呢。”說著便打起簾子讓我進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