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天籟之聲

最終,卓越被周儀君帶到了海大西側,一處叫做楓雅小區的社區。小區裏的樓宇都是經過精心設計,並不繁雜的線條,卻營造出簡潔明朗的現代氣息,灰色的外牆使整個小區彌升出沉穩、靜謐的悠閑氛圍。

周儀君的家就在楓雅小區東大門入口附近一幢高樓頂層——第二十四層。路上,卓越知道周儀君的父母都是海洋生物學家,長年在國外考察,家裏隻有周儀君一個人住。也是因此,周儀君才能擅自決定把房子租給卓越。

來到門口,周儀君再次鄭重其事地對卓越說道,“我之所以把房子租給你,隻是因為你是個沒有獨立經濟來源、自立能力不足的學生,可不要想太多哦!”

卓越連連點頭稱是,心下卻是被可愛的周儀君給逗得暗樂。

再次用那對如黑色水晶般清澈的眸子深深凝視了卓越一會兒後,周儀君轉身打開了房門。

進了室內,卓越看到這個房子麵積不小,粗粗目測下來應該有一百二十平米左右,是三室一廳一廚兩衛一陽台的格局。寬敞的客廳裏鋪著花崗岩地磚,而周儀君的父母的大臥室和指定租給卓越的小臥室裏麵都鋪著橙黃色木質地板。至於周儀君的閨房……卓越倒是很想一窺芳貌,周儀君卻沒有絲毫要對卓越開放的意思。不過,在看到周儀君臥室的門頭上掛著一個南海風味的椰殼女娃娃,似乎大致可以讓人聯想到裏麵應該少不了小女生最愛的布絨玩具等物事。

屬於卓越的小臥室裏,隻有床、書架、衣櫃和書桌等幾件家具,空間感足夠。有一扇裝了百葉窗簾的小窗,窗外是與客廳連接的大陽台。

帶卓越看完房子後,周儀君開始仔細交代她之前所說的約法三十六章。於是,小到卓越每天不得睡懶覺,大到卓越每個月必須用勤工儉學的錢支付房租或承擔室內所有衛生工作等,諸如此類的條例一大筐。

等到周儀君交代清楚,卓越也刺羽招了下來,介紹給周儀君認識。周儀君一見刺羽,喜歡得不行,很快就同意在陽台給刺羽安個窩,並且還很身體力行主動請纓搭起窩來。在卓越的授意下,刺羽也開始接受周儀君這個女主人。

等到一切搞定,不知不覺已經到了下午四點。吃飯還早,於是,周儀君要求卓越去外麵找個理發店,把胡子修剪掉,順便把頭發打理下……

可是卓越卻大言不慚地說,他要是把形象改變了,隻怕周儀君會因為他變得太帥而不給他開門,堅持要求周儀君陪他一起。見卓越牛皮吹得轟轟的,再加上經卓越提起,她也想去洗下頭簡單護理下,因此就答應了下來。

於是,兩人出了住處,一起來到小區內一家叫做佐治造型館的形象設計店。卓越還沒說什麽,周儀君就交代了店內一個資深形象設計師給他把形象整幹淨了,而她自己則選擇了幹洗加營養護理。

一個小時後,一男一女從空間設計感十足的佐治造型館出來。這個美若天仙的女人是周儀君,而她旁邊的那個男人卻是個生麵孔。兩條利劍似的濃眉下,那對雙層眼皮分明的眼眶內鑲嵌著兩顆星辰般透亮有神的眸子,筆直的鼻梁下方是輪廓立體分明,掛著些許迷人笑紋的嘴部。上唇稍薄,下唇豐滿。自然張開的唇間,皓齒如雪,與唇色搭襯在一起,便分明了唇紅齒白這個詞義。

此時,周儀君正直勾勾地盯著這個有點小帥,相貌清逸脫俗的男人。自從她做完頭發護理後,便一直是這個樣子。

“周同學,你不用這樣子吧?我早就說過了,沒有胡子你會認不得我的……”男人粲然笑道。

咦,這聲音挺耳熟的。難道他就是卓越?

哼!臭卓越,有什麽好得意的?隻不過變得順眼了點罷了。周儀君聽了卓越的話,裝作不屑地冷哼一聲,將頭側往了一邊,心裏卻在言不由衷地腹誹著。

不過,周儀君隻過了一會兒,走著走著,她又偷偷地瞟了卓越幾眼。這個討厭的家夥,怎麽少了胡子前後就差這麽多呢?這樣子還是挺耐看的……去去去,好看耐看又怎麽樣,他又跟我沒關係……

周儀君神不守舍地走著,突然,一不小心被路麵的一塊石頭絆了下,整個人往前摔去。眼看著周儀君就要撲倒在地,說時遲那時快,好的右手被人拉住。而且那拉的力氣不小,不僅止住了周儀君前撲的力道,更是將她往後拉了回來。結果,像個木頭人一樣的周儀君很快撞進了一個寬闊的胸膛。

嗯,好踏實……頭腦一片茫然的周儀君隻閃現這樣一個莫名其妙的念頭。下一瞬,她才注意到自己正貼在卓越懷裏。

這一刹那,卓越也是愣住了。因為他分明感受到那麽兩團令人無限遐想的柔軟貼觸著自己的前胸……

接著,幾乎又是不分前後,兩人很有默契地彈分開來,就像被壓到極致的彈簧突然舒展開一樣。

周儀君低著頭,滿臉通紅,不敢多看卓越一眼。卓越則帶著興奮的餘勁,一臉尷尬,最後還是很有擔當地道歉:“對不起,我剛才隻是不想你摔倒,我不是故……”

“我明白……”低垂著頭的周儀君,幾乎以蚊蠅般細弱得隻有她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回答著。

就這樣,兩個人尷尬地站在路邊,時間像是停止了一樣。回想起剛才那短短刹那的身體接觸,卓越塵封的心防像是被愛神之箭紮開了一條縫隙一樣,無法抗拒潰散的命運。就在這激情之潮推波助瀾下,卓越突然伸出了右手,牽住了周儀君的左手。

周儀君條件反射性地想要抽回左手,可惜卓越握得很緊實,一種沒有痛感卻很倔強的緊實。

最後,周儀君終於抬起頭,看向卓越,正要說什麽,卻被卓越搶先開了口,“走,我帶你去吃飯!”說完,卓越就不容周儀君開口地拉著周儀君往前走去。而周儀君就傻眼了一般,任由卓越拉著……

就連卓越也不知道自己要帶周儀君去哪裏吃飯,他隻是不想周儀君說出拒絕一類的話。被當麵打槍,那可就太受傷了……

兩人像無頭蒼蠅一樣往前走了近五十米遠,漸漸平靜下來的周儀君也看出了卓越的茫然,於是出聲問道,“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吃飯?”

“我……我……”卓越不禁吱吱唔唔起來。

看著卓越手足無措的樣子,一直被拉著的周儀君總算找回了點心理平衡,輕聲笑了起來。一時間,又是笑靨如花,不僅迷癡了卓越,連帶有幾個男性路人也忘了看路。

“我知道有一個地方,跟我來……”說著,周儀君調頭往回走去,卓越亦步亦趨地跟著。自始至終,兩人的手竟沒有分開,就好像周儀君也忘了這回事一樣……於是,卓越又走神。此刻,他的眼裏除了周儀君之外,再也容不下其他。

隨後,卓越和周儀君在一家叫做素食齋的粥鋪裏吃了晚飯。晚飯怎麽樣,卓越記得並不是太清楚,因為他的視線絕大部分時間都停留在周儀君身上。吃飯時,周儀君注意到卓越的一身花衣花褲跟他的陽光形象完全不搭調,因此,在飯後,便叫上卓越一起中環的某處步行街SHOPPING。在出租車上,卓越偷偷摸摸地再搭上周儀君的手時,周儀君幾乎沒有太過明顯的掙紮……車裏的氣氛瞬間由輕鬆寫意變成了綺麗纏綿……

在步行街,周儀君幫卓越挑了幾套適合他的服裝,然後卓越就把他那一身從海灘上順來的碎花衣褲扔了。之後,兩人就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愜意地漫步在步行街頭。

天色漸入昏暗的步行街熱鬧非凡,有街頭藝人表演,也有小販販賣著各咱小孩子玩的玩具之類的小東西。在經過一處鴿群聚集的地方時,充滿愛心的周儀君雙目大放異彩,興衝衝地跟邊上的小販買了幾包鴿子吃的玉米仔,便開始興致勃勃地飼喂起來。卓越當然樂得陪周儀君一起喂了起來。反正對他來說,做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跟她在一起!看到她的笑容綻放,他的世界就是光亮的!

就在這時,卓越突然注意到附近一個小販吹著葫蘆絲經過,他當即靈光一現,興起了一個念頭……

隻見卓越趁周儀君不注意,跑去買了一根葫蘆絲。

很快,一陣悠揚悅耳的吹奏樂聲從卓越手中的葫蘆絲裏飄揚而出。起初,並沒有人注意到葫蘆絲的聲音響起時,所有在場的鴿子幾乎都停住了搶食,其中也包括周儀君。

很快,隨著樂聲的節奏,鴿子們開始朝著卓越圍聚過來。一時間,幾乎所有人都瞠目結舌地看著一隻隻鴿子圍繞著卓越飛舞盤旋,就像他們能聽懂卓越的吹奏的樂曲一樣。

周儀君也注意到了卓越引起的詭異現象,她看著被群鴿圍在中心的卓越臉上洋溢著純真的笑意,像是在跟這群鴿子嬉耍一樣。或許是感應到了周儀君的目光,卓越朝著這邊看了過來,笑意依然。隻是周儀君注意到葫蘆的曲音卻是一轉,由輕快轉為輕柔。隨著曲風的轉變,群鴿竟然脫離卓越紛紛朝著周儀君飛過來。很快,之前在卓越身上上演的一幕就出現在周儀君這裏。周儀君驚喜莫名!更重要的是,她分明感受到了曲子裏那纏綿的情意,一時不禁眼角泛起濕意。

就在周儀君淚眼婆娑之際,曲風再是一轉,轉為激情的高亢。鴿群再度飛離周儀君,重新回到卓越身邊,隨著高亢的樂聲變得低沉,低沉到最後一如情人呢喃般膩人時,鴿群同時落地。

然後,距離稍遠的人們便看到了堪稱奇跡的一幕——所有的鴿子竟然排成了一個巨大的心形,而心形中間是兩個鴿字——儀君。

這一刻,周儀君情不自禁地捂住了嘴,怔怔地看著卓越這史無前例的表白,熱淚終於無聲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