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回 一心二意(上)

班兮神色間閃過一絲冷笑,淡然道:“想問我知道什麽?你,真想知道?”柳息兒看著她的眼睛,忽覺一股寒意自下而上襲遍全身,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寒戰。

隻聽得班兮用陰冷之極的聲音輕聲說道:“我知道你父親是因爭奪家產,被親哥哥陷害至死;我知道你母親視你為不詳之女,才將你寄放在她哥哥家中受苦、我還知道你在他家後院挖坑深埋的那樣東西——你妒忌堂姐們喜愛的那隻黑貓,是以親手將它溺斃掩埋……你是否還想知道的更多呢?無論是什麽,我都能一一向你解答,這世上永遠沒有一人能比的上我,因為我,是無所不知的!”

任何言語都無法表達柳息兒此刻的心情,她瞪目結舌看著眼前這個女子,明明心裏慌亂憤怒,可偏偏隻是全身發抖,卻說不上話來。卻見那似是而非地班兮眼中透出無比濃烈地寒光向她逼近:“世上有這樣一個女子,她生有靈異,對身邊發生的事幾乎都能預知。她來到宮廷裏後,雖然身受榮寵,可卻因為知道有一個絕色女子將要帶著巨大的災難而來,她選擇了退避,暫避鋒芒。”

她向柳息兒步步進逼,語氣愈發奇特:“因而並不是你時機扭轉一步登天,而是我特意將你扶持上來,你能與趙飛燕相遇,是福是禍,都在我的掌握之中……本來你與她的這場仗要難打的多,隻是……原來她竟然獨自入宮,原來她還天性愚鈍,這才讓你撿了一回勝仗,可這之後。你可要時刻小心。還有一個女子,眼看就要因此而來,這個溫柔禍水。心狠手辣,比趙飛燕可難對付的多了。16K…你加諸在趙飛燕身上的一切陷害。到了她那裏,也許會全部返回給你也未可知。”她轉頭看看窗外,再道:“離天亮還有好一會兒,夠你細細斟酌地,你是要自己應戰還是尋求同盟。可要考慮清楚。這個機會,可不是誰都有的!”說罷竟不再看她一眼,轉身揚長而去。

柳息兒看著班兮的背影在眼前消失,曾有一刹那幾乎恨不得想撲上前去將她撕碎,可是在她內心深處,卻也因為班兮地話,另一股更大的疑團正在形成。

自從與班兮相識,她就感覺自己始終猜不透這個女人,這個在地牢中輕鬆道出自己地隱匿計謀、在最得勢的時候忽然甘心貶降、而由她提供的一個自己聞所未聞的舞曲服飾。卻幫助自己立刻青雲直上的女人。她時而溫婉柔順,時而敏銳機謹,而片刻之前。她所變幻地兩種完全不同的樣貌形態,更是不同於柳息兒平生遇到的任何一個女人!自己能猜透皇後的用心順水推舟地與之聯盟對付趙飛燕、自己能明白皇帝太後的心思所係。讓他們圍著自己打轉……可是。獨獨對她——班兮!這個神態語調變幻無常的女子心驚膽戰!曾經對她的那種不安情緒,這一刻又襲遍了柳息兒的全身。她全身乏力,隻得慢慢退回榻邊正要頹然坐倒,忽然想到一事,幾乎以失儀的速度立刻衝出內室,用異樣地聲音大叫:“擺轎……”

班兮在夜色之中匆匆回到遠明館時,已經是麵無人色,身體更是控製不住的一直顫抖,好不容關上房門,她背*門站了片刻,待心跳略為平息,竟仰頭向空蕩蕩地屋裏大叫:“你給我出來!你出來!!”這聲音淒厲之極,更是帶著哽咽之音。

屋裏自然是空無一人,可就在班兮喘息未定時,卻有一個聲音輕輕一笑:“你何必這樣驚慌?”這聲音如此熟悉,可又飄渺不定,竟無法分辨出處何在。

班兮對這詭異的聲音卻並不懼怕,抬頭問道:“為什麽要說那些話?為什麽要告訴她那些?”

“她總有一天要知道地,眼下你不是要救你那個盼兒麽?”

“這樣能救得了她麽?你可知說了這些,會有什麽後果?她若是相信,也許你此時已經改變了曆史。你既然是我的前世,必定記得投生之時,冥王說過地話吧!我們雖是重來,可並沒有被附諸改變曆史地權力呀!她若是不信,我這麽久以來幸苦隱藏的結果就要被你一席話全然改變,也許……生死之時,已經近在眼前了。”她急促地說完這些,已經是泣不成聲。

可是空氣之中卻有人輕輕哼了一聲,道:“你究竟是怎麽了?你在怕什麽?又在顧慮什麽呢?難道一定要受到傷害你才能舍棄你那可悲地善良麽?你自認與寧的私約之罪、在大殿割琴斷愛,我都沒有攔你。若不是我為柳息兒出謀化策,讓她得到劉騖的歡心,你以為劉騖真能輕易放過你和寧嗎?你要圓與他的情份,今生已經沒有指望了!寧的出現隻是意外,如今你身在漢宮,是劉騖的女人而已,為什麽你還有那麽多放不下?”

班兮全身無力順著門慢慢滑坐到地上,空氣中的聲音也就在這時停了一會,才道:“因這重生www.Freexs.Cc,你我實際已經在發生變化了,你沒有察覺麽?若不是因為重生www.Freexs.Cc,使得你有前世的記憶,你也就不會被人視做靈童,自小孤獨。若不是因為無人傾訴,你也不會對寧特別在意,我知道他對你的意義實在比對我而言重要的多。可是,你還記得自己是為什麽而來的嗎?”

班兮雙目低垂,忽得冷笑道:“是你為自己的不甘心而來,卻要毀了我的一生。”

“你的一生?”那個聲音忽然大笑,“你真是癡的厲害,若是沒有我的不甘,何來你的一生?你以為這是自己能做主的人生麽?”

屋內沉寂下來,良久良久,隻見班兮慢慢站起,輕輕道:“我不想為了前世的記憶而活,今生有對我更重要的人。盼兒,她是無辜的,不應該被卷在這場災難之中,我要助她離開,就是再去求柳息兒、求皇後、甚至求皇上……我也要讓她活著離開這裏。”她已經全身乏力,卻仍強撐的扶住門框,伸手開門,又道:“寧,也是無辜的!他是為我而來,我既然不能回報他,可是起碼也要助他平安離開這裏!”說著話,她已經將房門微開一線,便要邁步出屋。

安靜的房裏卻似忽然吹起一陣猛烈的怪風,使得原本已經打開的房門自班兮的手中脫離,“”地一聲重新關合。班兮受驚回望,那聲音仰頭長笑道:“你要將我永遠封存在心裏麽?我勸你不要癡心妄想,我千年積結的怨恨怎麽可能因為你的懦弱而消散,你盡管放馬過來,我倒要看看誰才是這個身軀的主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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