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李紈教弟

李紈教弟

大齊富有三十六州,尤以雲州最過繁華,雲州腹地那百萬大城更受矚目。靈帝在百年前自金陵遷都於此,漸漸的,此地代替了金陵成為大齊的中心。

京城中央是皇城龍興之地,而皇城外的東邊便是權貴百官的集中地兒。其中,東南一隅有條十裏街,街內有個清流巷,巷內有著十五六座宅院,是朝中清流文官的府宅之地。

這十五六座宅院裏,有一戶姓李的人家,當家主人姓李,名廉 ,字守中,嫡妻楊氏。楊氏賢良淑德、持家有方,所以甚得李廉愛重,雖有兩個通房,但是家中內務盡歸楊氏,於從小伺候的通房也不做任何抬舉。

李廉有一子一女,均是嫡妻楊氏所出,長女李紈,今年已是及笄之年,另有一兒李衍,年約七歲,已經入了學,長得可愛機靈,叫人疼愛。

李家今日大喜,原來是京城的榮國府替賈家二老爺的長公子賈珠來求親的,保媒的還是當年與李廉同科的進士,名喚蘇澄的。

現在的蘇澄在禮部擔任著實缺,確實讓人不得不給麵子。

李廉的位置不高,隻是個從四品,但是在同科進士中,他是爬的極快的人之一。

而且他雖然得的是一個閑職,但是官位是那國子監祭酒。這樣的權位一般是有正三品官職的侍郎肩任的,可是皇上卻給了他,由此可見他十分得心。

國子監是大齊最高學府,國子監的學生都是權貴外戚子弟,雖然一個個都不甚好管。但是也有著極大的好處。

俗話說,見的人多了,人脈也廣了。李廉身在國子監祭酒的位置,人脈自然不用說,最重要的是當今肯定他的才學。

所以這個位置雖說閑且虛,卻也穩當。

榮國府是京城有名的貴族,雖說現在子孫不肖先祖,可也是一等一的富貴之地。

李家是寒門出身,現在也躋身書香官宦之家,到底在底蘊上還是不能與賈府相提並論。

李家十分中意這門婚事,榮國府的名望富貴雖是一條,最令李家滿意的是賈珠此人。

賈珠敏而好學,又生得豐神俊朗,任人見了都少不得誇讚一句佳公子。其父賈政雖不能襲成祖宗下來的爵位,卻得天子關照,進了戶部,估摸著用不了幾年便可升遷,也算是個前程。加之賈珠在十二歲便過了三試成了金陵府的秀才,今年十七更欲下場鄉試,眾多見識賈珠者,均說次子鄉試定可期矣。此等優秀人物,加上榮國府的富貴人家,自是前程似錦之象。

客座滿朋,家裏的主人主母均在忙活中。

賈家所想要聘娶的兒媳婦李紈正待在閨閣中繡衣,一旁的丫頭婆子嘴上說著討喜的話,直叫李紈羞紅了臉。

這時,外麵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

李紈放下手中繡件,道:“素雲,快外去迎迎。”

素雲連連應下,誰知剛走出房門,迎麵就有一小人撞了過來,素雲有些吃痛,可還是抱緊了這小人。

“我的好哥兒,你這磕著碰著可怎生是好?”

李衍甜甜的叫道:“素雲姐姐好,大姐姐可是在屋裏?”

素雲笑道:“若不是姑娘在,奴婢哪能出來迎衍哥兒。”

李衍連忙掙紮起來,小腿有力的跳動,素雲一個眨眼便瞧著這位小爺不見。

李紈和碧月見簾子一動,一個小腦袋伸了進來。

碧月便過去接邊道:“姑娘,你瞧奴婢說得可對,素雲啊,定然攔不住衍哥兒。”

李衍聽了,道:“碧月姐姐就愛編排我,姐姐也不替我出出氣。”

李紈溫婉的笑了笑,對著李衍招了招手,道:“衍哥兒過來。”

李衍笑嘻嘻的跑過來,此時這逗人愛憐的小臉上的笑容,讓人覺得整個人都開心了。

“衍哥兒怎麽早早過來?莫夫子可是同意了?”

李衍不在意道:“莫老……”頭字還沒說出口,就察覺自家姐姐那看似溫暖卻飽含嚴厲的目光,李衍連忙改口道:“老夫子今日腿腳犯疼,所以便早早放學了。”

李紈娥眉微蹙,將李衍拉到跟前,溫言道:“衍哥兒,夫子腿腳犯疼,萬不可因為放學而生出歡喜,身為弟子,自當關懷老師才是。”

李衍心中一歎,果然不愧是教子而獲誥命的李紈。眾人皆說李紈自喪夫後槁木死灰,可是能夠在賈府敗落教出讓其祖其父都不能相提並論的兒子賈蘭,怎會是一個槁木死灰般的人物。

確實,李衍已經不是李衍了,兩人名字雖一樣,卻天差地別。

李衍一直是個很乖巧的孩子,家裏生活優渥,是眾多書上所寫的貴族之家。

然而,這等家族出來的李衍,不但非紈絝子弟,而是極其溫雅親切,知禮懂事。

他的祖父說,真正的貴族,真正的世家,其教養的子孫都極少出紈絝。名門出來的氣度,世家沉澱出來的貴氣,均不是那些暴發戶所能比較。

賈家的紈絝最多,便讓李衍覺得此家不堪氣候。

尤其李衍知道賈家的結局,衝著不讓姐姐做寡婦這一點,李衍便欲阻止這一婚事。

隻歎他的年紀甚小,來到此紅樓世界不過半月,這家中話語之權絕非他所能持有。

若能相勸大姐姐不歡喜,今日趁著賈家下聘未完前,或許可周旋一二。

“大姐姐,衍哥兒有話要和大姐姐說。”

李紈自知弟弟頑皮,隻道他在逃避自個教導,便不做理會,她從繡榻上站了起來,道:“衍哥兒隨姐姐去一趟清風苑。”又轉頭對一旁的碧月道:“你去父親房裏請一壇藥酒過來。”

碧月正待行禮下去,卻被李衍阻住了。

原來李衍一聽李紈的話,便已經知曉李紈用意。

若是先前的七歲稚子,自然需要親姐過去一趟全了教導之念。如今,他已經妥當,並不需要長姐為其勞憂。

“大姐姐,衍哥兒親自服侍莫夫子喝了藥,後又待他睡了,方才過來。大姐姐這麽一去,豈不是打擾了夫子?”

李紈眸光閃亮,看著小小的弟弟,微笑道:“衍哥兒說的可是真的?”

李衍重重的點了點頭,道:“母親和大姐姐常在衍哥兒耳邊叨擾,父親也多次教訓衍哥兒,衍哥兒自是不敢相忘的。”

李紈摸了摸李衍的兒髻,道:“衍哥兒懂事了,姐姐很高興。”

李衍眨眨眼,問道:“聽說大姐姐要離開家裏,離開衍哥兒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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