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凶手
今夜的月亮格外的低調，慵懶地躲在濃雲的懷裏，不肯露出半點的聖潔之光給仰望星空的人類。
此刻，任安正倚在軟椅上看著黑暗，均勻的呼吸聲似乎預示了他正在做一個甜美的夢，幾本雜誌雜亂地散落在地板上，夜色漆黑，而他又沒有開燈，那縷山羊胡須打彎枕在他的手掌處。
突然，他的眼球一轉，斜斜盯著緊閉的房門，笑了。
房門被推開，一個眼睛發出暗綠幽光的少女站在那裏，悄無聲息，瞳孔裏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悲哀與憤怒，她走到任安跟前，低頭盯著任安。
“誰殺了我弟弟？”鬼靈貓冷冷問道。
任安端正身子，說道：“一隻狗死了，你還要去追問它為什麽死了嗎？”
鬼靈貓眼中幽光暴漲，她大叫道：“是誰殺了我弟弟？！”
任安搖了搖頭，說道：“自己去調查。”
鬼靈貓的尾巴伸出，盤住任安的脖子，尾巴上的尖刺隻要一刺出，任安的腦袋就會馬上分家，她反問道：“你怎麽可能會不知道？”
任安一點都不害怕，反而笑著說道：“你聽好了，殺死你弟弟的一定是一個手段及能力在你之上的人，而且這人還很可能在學校裏麵，你如果有能力的話，你就自己去查吧，我沒那興趣，馴化快開始了，我必須全力以赴。”
“嗬嗬，”鬼靈貓低聲笑道，“馴化？你還全力以赴？你不是背叛了魔主了嗎？”
“誰說背叛了他，就不能全力以赴了，我有我的目地，而你隻是協助我而已，”任安說道。
鬼靈貓收回尾巴，冷冷說道：“你現在已經沒有東西可以威脅我了，你將我弟弟害得那麽慘，我還沒有找你算帳！”
任安掃了鬼靈貓一眼，說道：“真的沒有東西可以威脅你了嗎？小鬼。”
鬼靈貓渾身一顫，大笑道：“我今天放你一馬，你曾經欠我的，我會叫你加倍償還的。”
“白血和魅姬你都不用查了，他們的能力還沒有到掰下地獄魔犬的下顎的程度，”任安說道。
鬼靈貓走出房間，在門口逗留了片刻後，說道：“凶手找到之後，我下一個找的人就是你！”
任安擠出笑容，他見鬼靈貓走遠，眼神馬上陰冷下來，自語道：“你還沒有那個能力，隻不過是二界層的執行者而已，奈何不了我，把我惹急了，誰也別想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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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靈貓站在圖書館的門口，許久許久，她伸手想推開圖書館的大門，手卻停在了半空中，以前所有的希望在今夜得知弟弟死了之後就全部破滅了，她低歎一聲，扭頭走開。
她躍上圖書館的頂層，站在那裏，不知下一步應該怎麽走，她也知道自己弟弟的能力很強，尤其是很殘忍，而…他竟然會死去？而且是死得那麽的慘，鬼靈貓根本不知道在這個學校裏麵有人能殺死他，月亮不現，徒有濃雲，鬼靈貓看了眼教師公寓，身體便隱入了黑暗中。
當她來到白血的房間時，白血正躺在床上，未睡去。
她直接推開門，走了進去。
白血見是上次和自己交手的家夥，忙警惕起來，他問道：“有何貴幹？”
鬼靈貓眼裏閃過一絲的憂鬱，問道：“圖書館的地下室你有沒有去過？”
白血馬上來了精神，但防禦卻絲毫沒有鬆懈，他說道：“我知道有地下室，但自那次以後就沒有去過，你反而自己送上門來了，我還想問你，你到底是不是二界層的鬼靈貓。”
鬼靈貓點了點頭，說道：“以前是，現在不是，我背叛了魔主，既然你沒有去過，那就不關你的事，再見。”說著，鬼靈貓轉身就走。
“站住！”白血喝道。
鬼靈貓抬頭看了眼懸在半空的電燈泡，一聲破響，白血陷入了一片黑暗中，那雙幽綠的眼睛看了他一眼就消失了。
白血溜下床，疾步追出房間。
鬼靈貓已經不知所蹤。
“該死！”白血罵了句回到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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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沒有去過地下室？”鬼靈貓問道。她的對麵是魅姬，正傻傻地看著突然闖入她房間的鬼靈貓，當然，她才不知道眼前這位就是二界層的執行者。
“蝦米？”魅姬大冒疑問。
鬼靈貓麵無表情地說道：“圖書館的地下室，你到底去過沒有？”
魅姬直搖頭，說道：“那裏沒有男人，我懶得去。”
聽罷，鬼靈貓轉身就走，魅姬回過神來，嚷道：“喂，你是什麽意思，闖進我房間還那麽的沒有禮貌，你是哪顆蔥啊？”
鬼靈貓頭也不回地說道：“少說話會長命的。”
“倒塌，”魅姬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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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哪裏？
鬼靈貓真的不知道自己該去向何處，弟弟的死讓她的大腦幾乎停止了運轉，她現在隻想找到殺害弟弟的凶手，無論是用什麽手段！
鬼靈貓從來都是夜行，而現在，她甚至覺察出了夜晚的冷寂，淡淡的，幽幽的，直刺她的心房。
“好多貝殼，”她自語道。
那個男孩又在撿貝殼，永遠都不會覺得撿貝殼是一件麻煩事，一個個奇形怪狀的貝殼在他的收集下都聚集在了一起，一房間都是，他要蓋一座貝殼組成的房子，那是他一生的夢，可現在已經被埋在了地下宮殿的陰暗角落裏，永遠也不可能實現。
鬼靈貓盯著手腕上的手鏈，一滴淚水劃破幽沉的夜晚。
她仰天一嘯，疾步奔向操行場。
操行場上，那個曾經同她聊過天的少年又在那裏。
楚一凡見是鬼靈貓，忙招呼道：“坐這裏。”
鬼靈貓深深吸了口氣，走到了楚一凡的身邊，她問道：“你怎麽又跑上來了？”
楚一凡笑了笑，說道：“一有煩心的事，我就喜歡一個人來這裏，這裏很安靜，而且很寬大，不會給自己造成狹窄的感覺，還有啊，在這裏可以觀星，你瞧，月亮又出來了，她周圍都是星星，可漂亮了。”
鬼靈貓抬頭一看，那輪新月正慢悠悠地從雲層鑽出，月光下灑，照在鬼靈貓的臉上，一滴冰淚滑過她的臉頰。
“坐下來吧，那樣看感覺更好，而且脖子不會酸，”楚一凡說著用袖子拍了拍旁邊的位置。
鬼靈貓幹笑著坐在了楚一凡的身邊，她還不知道，她身邊的這個少年就是殺害她弟弟的凶手！
“漂亮吧，”楚一凡仰頭看著星空說道，“瞧，那邊那顆是啟明星。”
鬼靈貓根本不把心思放在這裏，敷衍道：“嗯，很漂亮。”
楚一凡見鬼靈貓不是很投入，忙說道：“那邊那兩顆是牛郎星和織女星，傳說他們要每年的七月七日才能見上一麵，真的很可憐哦。”
鬼靈貓隨便看了一眼，說道：“嗯，很漂亮。”
“小鬼，你怎麽啦？”楚一凡問道。
鬼靈貓搖了搖頭，盯著手鏈，說道：“弟弟走了。”
“去哪裏了？”楚一凡又問道。
“一個遙遠的地方，我再也不能見到他了，也許，”鬼靈貓感歎道。
楚一凡看著鬼靈貓的臉頰，滿是憂鬱，他開解道：“你不是說我很像你弟弟嗎，那把我當成是他就可以了啊。”
鬼靈貓看了楚一凡一眼，勉強一笑，說道：“謝謝，但你終究是代替不了他的。”
“可是，”楚一凡頓了頓，說道，“可是總能帶給你些安慰，這樣就足夠了。”
鬼靈貓從來沒有這麽近和一個人類說過話，她盯著楚一凡的臉頰，沒有欺騙，沒有假裝，很誠懇，很實在，她伸手摸了一下楚一凡的臉頰，說道：“謝謝。”
楚一凡眯眼一笑，說道：“小鬼也是因為弟弟的事心煩所以跑上來的吧？”
鬼靈貓點了點頭，她反問道：“那你呢，又碰上什麽煩心的事了？”
“今天很不順，氣走了喜歡的女孩，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隻是嘴巴笨了一點而已，我想找她賠禮道歉，但她就是躲在房間裏不肯見我，還直罵我混蛋，”楚一凡說道。
“至少她還在，總會有時間去道歉的，女孩都是那個樣子，氣頭一過，就沒有事了，”鬼靈貓說道。
“小鬼，那你有戀愛過嗎？”楚一凡突然問道。
鬼靈貓抿嘴一笑，說道：“我沒有那種機會。”
“可惜啊，我聽說戀愛的感覺很好，我也想去體會一下，”楚一凡望著高空說道，“我隻是一個弟弟啊。”
“時間，時間會消解一切的，隻要是真心的，你一定會成功的，”鬼靈貓鼓勵道。
“小鬼，你相信這世界上有妖怪嗎？”楚一凡小聲問道，眼裏是期待與好奇。
鬼靈貓愣了片刻，她自己不就是一個妖怪嗎？
鬼靈貓幹咳了一聲，說道：“也許有吧。”不知道為什麽，她現在竟然想以人類的身份和楚一凡一起聊天，這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如果她同楚一凡說自己就是妖怪，那他會有怎樣的反應？她不敢多加設想，失去了弟弟，她不想再失去這個喜歡同自己聊天，又有幾分弟弟影子的楚一凡。
“也許有吧，夢而已吧？有一種感覺我永遠也不想回憶了，真可怕，”楚一凡說道。
“有什麽事可以和我說，”鬼靈貓忙說道。
楚一凡站起身，轉身趴在圍欄上，說道：“沒什麽啦，往事啦。”
鬼靈貓也隨之站起身，趴在圍欄上，那條尾巴已經被她刻意地藏在衣服下。
他們眼中的神風學校安靜至極，仿佛一切的一切都被這份安靜洗淨了，什麽也沒有，什麽也沒有發生過，有的隻是趴在圍欄上的楚一凡和鬼靈貓。
鬼靈貓心裏似乎有了一點光線，那是身邊這個少年帶給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