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千錘百煉
水，是水。
凜冽刺骨的冬天，清晨的靈山院山腳下。恬靜的湖麵之上，陣陣濃鬱雪白的水汽騰升。在沐風看見周原本都是一片模糊扭曲的眼中，唯獨那水麵泛起的一陣陣霧氣，格外顯眼。
不顧一切，衝進了冬天清晨的湖水中。入水之前剛才那一刻的炙熱灼痛，就如同經過通紅的玄鐵，放進水中，刹那之間的透徹涼意刺骨。沐風甚至能夠感覺到，自己全身就像沒入水中的紅鐵一樣，全身上下都是一片黑色汙垢，連同他所在的位置湖麵，一層濁黑的汙垢。
直到沐風的全身在寒冽的湖水中顫抖，直刺心窩！仿佛整個身軀都已經不再是那麽密不透風，像是因為幹涸而龜裂大地，溝壑連連而又深邃。
沐風從水中蹦出，身影在朦膿的清晨，閃爍無蹤。
“沐風，千萬要挺住啊，我想辦法，想辦法？”慕容欣隻能來回徘徊，不知所措的安慰著沐風。
這樣的情形讓慕容欣措手不及，根本就無計可施。原本沐風就是身體承受不了丹藥的濃烈，簡直就是自掘墳墓。更何況，沐風本身的求勝也隻是本能致使而已。
無論慕容欣的大聲呐喊，在沐風耳中充滿了對將死之人無可奈何的絕望。將死之人，則是沐風。
“沐風，沐風……”
雖然慕容欣的聲音滿是沮喪與絕望，但是沐風卻在心底暗自下定決心：不管別人有多麽絕望，唯獨自己不能絕望！
每一個力道的動作，沐風都能感覺到自己全身輕盈緊致許多。明顯能夠感覺到那種變化，變得全身每個地方，都充滿了力量。就像是用力捶打的神兵利器，千錘百煉。冰冷的湖水，寒意刺骨。隆冬的湖水，過了一個片刻之後。沐風就感覺如同置身冰窟，繼而從湖水中蹦了出來。
沐風身體全身冰涼，近乎死人。蹦上岸之後的沐風，幾乎是在抽搐翻滾，瀕臨死亡之時本能驅使的掙紮。唯有如此劇烈翻騰倒海，他的全身才漸漸暖和，也漸漸炙熱。直到全身像放在火爐當中，仿佛全身每個地方仿佛都成了通紅透徹的紅鐵。
他一直都在強忍著，忍受著不讓全身撕裂。幾乎是身體的本能在岸上上串下跳，翻滾蹦跳。直到無法抵擋身體那種火山噴發的濃烈炙熱將要爆發之時，再次奔入冰冷湖水中，甚至將周圍湖水燃燒沸騰。全身黑色汙垢漸漸脫落，如同經過淬煉一般。
雖然感覺全身上下都仿佛如同幹涸而龜裂的大地那樣溝壑連連，也正是因為溝壑連連密密麻麻而讓全身毫無用處的東西一一舍棄。湖水能夠洗刷全身上下的汙濁之物，折騰著滾燙的身軀無就是無與倫比的千錘百煉。
寒意凍骨，沐風繼而又從冷冽的湖水中蹦出。
錘打、淬煉、錘打、淬煉……反反複複，沐風的神誌也漸漸模糊。直到全身上下因為張弛有度的千錘百煉而變得緊致細膩，仿佛剛剛呱呱墜地的嬰兒一般，就是一次新生。
隻是沐風的腦海中一直都在重複著，直到眼前一黑完全昏死過去。周圍那片髒亂汙濁的湖麵，一直都在沐風的腦海之中。就像是一場噩夢，全身腐爛成一團一團的腐肉成為遊魚腹中之食。
直到沐風再次醒來，眼前的一切都是另外一副模樣，不知身在何處。周圍沒有冰涼的湖水，也沒有炙熱的身軀。所有的一切都是那麽的清明鮮活，仿佛整個世界都被清淩淩的雨水洗涮過一遍，空山新雨後的恬靜清瑩。
全身上下甚至都有一種從未有過輕鬆愜意，整個身軀都是那麽輕盈靈巧。如此悠然自得，心無旁騖。
打量著周圍的一切，一個很小而又簡樸的木屋中、整個木屋內的靈氣醇厚、屋內有女子淡淡的體、全身上下的衣物並非沐風他自己的。
如果不是夢，除非，這裏，是地獄？
抑或天堂。
沐風掐了自己大腿一下，感覺真的非常疼。大腿早就讓二小姐掐出了一塊老繭，也不會想現在這麽火辣刺骨，好像剛才那輕輕的一下就要揪掉一塊皮。
當他掀起褲腿之後，卻發現腿上哪裏還有那個老繭。取而代之的是精致細膩如同新生兒那麽稚嫩，甚至能夠與大小姐不相上下。見鬼了，不是地獄。那就是天堂了，天堂一切不都是那麽美好嗎？
不過當沐風查探了一番整個木屋，以及窗前打量了一番之後，才發現根本不是在天堂。而是在逍遙門靈山院，慕容欣師姐的修煉小屋中。
窗外的山腳下那片湖泊，沐風非常熟悉，熟悉到不能再熟悉。隻是湖麵與平常一模一樣，並未有汙濁之物漂浮水麵。蔚藍清澈的湖麵已經平靜出奇，陽光還在西邊不甘離去，悠悠的躲到了群山身後。
為什麽會到了這裏，發生了什麽事情，這一切沐風都沒有任何頭緒。
正好提著幾包藥草的慕容欣回到了小屋之中，而看見醒來的沐風時，倒是下了一大跳。不過隨即一臉驚詫的望著沐風，滿是震驚。
沐風感覺她的眼神怪異，他便低頭打量了自己全身一遍。雖然他也想知道，自己身上的這身衣物。既然是慕容欣師姐，那麽到底是誰幫自己換上的這些衣物呢？
除此之外，沐風沒覺得其他的地方讓人非常驚訝，不禁疑困惑的的問道：“怎麽了？”
慕容欣居然會有情竇初開少女，失態那一刻的窘迫羞澀：“沒，沒什麽！”
“我是不是昏迷了很長時間？”沐風說完，轉身望著窗外似乎有些入神。
但是他的聲音在慕容欣看來，簡直如同天籟之聲。前後如此大的反差，以及現在的沐風是慕容欣根本就不敢想的一個沐風。簡直就是煥然一新，洗心革麵，脫胎換骨一般，更是趨向穩健成熟。
往下是俯瞰一切，往上，就是一片萬裏晴空。窗外的一切，都是那麽安寧平靜。哪怕遠方是層層群山，但是卻沒有任何影響。
地平、天闊，人和！
“三天三夜！”慕容欣弱弱的回道，她自己都不明白。
為什麽麵對現在的沐風，居然會有相形見拙無可適從的窘態。
“三天三夜？還好不是三個月，不過三天三夜已經非常麻煩師姐了。而且肯定落下好多事務，估計又得挨罰了。這段時間多虧師姐的悉心照料，師弟感激不盡。改日師弟定然登門道謝，多謝慕容師姐！”沐風已經心急火燎，說著就往外麵而去。
“沒有，這三天師弟在門派中的事務，我都已經幫師弟打點好了。再說這些，也都是作為師姐應該做的事情。”慕容欣莞爾，如今的沐風甚至連慕容欣都覺得如夢如幻。
不過沐風的神情舉止，倒是找到幾分沐風以前的樣子。
沐風聽到師姐這番話，自然也就不好就這樣溜了。轉身進來，便衝著慕容欣滿是感激道：“多謝師姐！”
在慕容欣的印象中，沐風就是任何事情都能夠從容應對的一個人。坦然沉著，張弛有度。
慕容欣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忍不住問道：“誒，你還是原來那個沐風嗎？”
好像剛才確實沒大沒小，沐風不禁笑道：“師姐，你如果說一定要讓我叫你師姐，你就直說嘛！”
慕容欣舒了一口氣，全身輕鬆了許多：“那沒錯了，還是原來的那個沐師弟！”
“慕容師姐，三天時間多虧了慕容師姐！不然，指不定我想在已經英年早逝了。”沐風輕笑道，倒也沒作多少客氣。
當然，沐風夢中的那一切都是真的。而在這三天三夜之中，以及那天之前，慕容欣真的可以說是沐風的再生父母。如果說要以身相許，沐風絕對毫不含糊的答應，隻怕慕容欣師姐不答應。
慕容欣幫沐風搞定了所有的事情。而給沐風換了一套衣物，換衣物的人自然不是慕容欣。沐風之前的衣物已經不能再穿了，現在穿的應該是某位師兄的隨行衣物吧。
至於那天，沐風真的不記得到底折騰了多長時間。
慕容欣隻是說：千錘百煉，因禍得福！
而沐風可以明顯感覺到自己全身上下的變化，手腳輕盈，健步如飛。仿佛脫胎換骨一樣，全身上下都不一樣。眼如明鏡，耳若千裏順風，心境沉靜，肌膚如玉，精雕細琢。
不過回想起來，還真是後怕不已，就好像去了地府地獄走了一遭，現在都還冷汗直流。
真的算是因禍得福，將自己全身上下淬煉了一番。而且慕容師姐也一而再三告誡沐風：丹藥隻是外在，服用過一次之後便沒有多大用處。一次性服用過多，反而會導致丹藥藥性愈演愈烈。其藥性在體內難以釋放，輕則傷筋動骨，重則五髒六腑，氣血紊亂，走火入魔，最後一命嗚呼！
雖說這次是收獲頗豐，但是讓慕容欣都驚訝的是，沐風距離突破體魄五重脈門境界，竟然還欠缺一點火候，簡直是匪夷所思。
逍遙門長青山悟道院清修場
因為外門弟子已經漸漸充裕，沐風也就不用再喂靈寵。隻是沐風來到逍遙門的時日已經快五個月了，隻是到目前為止，還不知道兩位大小姐以及沫漓的現在到底如何。
而靈山院掃地的事情，對於現在的沐風而言，簡直是手到擒來。沐風出事之後，沒多長時間便不用再喂養靈寵。所以自從鳳羽那次之後，沐風就一直沒去看過鳳羽一次。因為這件事情，也讓沐風一直慚愧不已。
但是，也隻能慚愧而已。畢竟再過一個月的時日，就是履行與葉知秋長老約定半年之內成為記名弟子的承諾了。但是眼下的情形來看，沐風離開逍遙門隻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情。
今天清修場，幾乎沒什麽人缺席。
因為今天三個一次的例行檢驗各位外門弟子在這段時間內的修煉的情況，幾乎沒人缺席。這也讓沐風發現，其實這些個修真煉道之輩都是逞強鬥狠的主，不拴著繩子，指不定會怎會瘋。
門派之間是三申五令，嚴厲禁止門派弟子私下決鬥切磋。如果真的需要比試切磋，可以經過各位長老同意之後。在規定日子，規定的時間內在天刑峰台完成決鬥。天刑峰台屬於生死決鬥，任何人不得幹擾。
但門派一直也禁止這種決鬥，如果有，也盡量不會出現弟子在天刑峰台隕落的事情。
“現在，聽好了。清修場非常大，今天是采用擂台的方式。擂台二十組，起始擂主便是你們的師兄師姐們。總共五個境界，體魄五重，體魄六重，體魄七重，體魄八重，體魄九重。每個人根據自身的境界，進入對應擂台！”
“最終獲勝二十擂主，決出十位擂主。這十位擂主每人可以獲得一粒三陰丹！最後再與常青山慕容欣師姐悟道院決出十位擂主，每人可以獲得五粒三陰丹！當然，因為我們當中有一個人還是體魄四重培元境。”
幾乎每個人都知道，唯獨一個人還是體魄四重培元境的人肯定是沐風。
沈流兒師兄嚷著沐風的名字：“對了，沐風，你參加五重境界的，還是非常有機會，就算輸了，這次例行的考核也算合格。”
“記住，切磋為主，點到即止！好，各自確定自己的擂台！”
待沈師兄說完，眾人已經作鳥獸散。沐風並不知道擂台在哪，跟著別人的來到了體魄五重境界的擂台。沐風原本還指望著體魄四重培元境根本就沒人，而直接殺到最後擂主。
不過獎勵居然隻是三陰丹，沐風也就沒多大興趣。隨隨便便都弄來了一百多粒三陰丹，哪用得著平死拚活，幹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情。但是五重境界竟然有是十來號人，這讓沐風不禁心灰意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