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非奸即盜

天朝古國，青州沐府雍人府。

雍人府，是沐府下人的院子。

天朝古國青州秋天的清晨，已經漸漸泛著陣陣寒意。天空雖然一片暗淡，陰沉無比。但是清晨卻格外清爽，沒有絲毫霧氣。

與往常一樣，沐風清晨伺候沐家二小姐之後便無事可做。當然，因為沐風是沐家二小姐的貼身家奴。沐風從三歲開始，便跟著沐家二小姐，成為沐家二小姐的貼身內侍。以前雖然很多事情，毫無忌諱。不過隨著兩人的年齡越來越大，今年沐風都快年滿十五，而沐家二小姐沐曦則快年滿十六了。況且，一般而言是很少有男家奴伺候女主子。

所以沐風是整個沐府家丁下人之中，所有人都豔羨不已的那個人。至於老爺為什麽會如此安排，當然還有一些故事。當初沐風從小就是一個孤兒，三歲那年便被沐府收養，成了二小姐的貼身內侍。而成為二小姐的內侍那一天，沐老爺跟沐風就立下了一個君子之約：一生一世，隻不過是二小姐的家奴。一生一世，都要保護二小姐。

當時年幼的沐風，到目前按照這條他自己也是懵懂的戒律一直照顧著二小姐的起居。至於為什麽會讓一個男家奴伺候女主子，而且還是千金大小姐，這當然是絕無僅有的事情。

而隨著年紀越來越大，也不再是那麽懵懂無知，兩小無猜。所以從十年前，沐家二小姐沐曦便幾乎不會怎麽要求沐風照顧什麽起居。也就是從沐家二小姐年方六歲之時，便不會讓沐風照顧起居。當然，還是有一些粗活一直到現在沐風還得做。相比而言，那可輕鬆得多。至少，不像其他家奴一大早便要侯著。或許，這就是沐老爺的初衷吧。就是希望二小姐能夠很早就學會獨立，而不是嬌生慣養。

也因此，產生另外一個嬌生慣養之人。那個人就是沐風，明天的清修他幾乎也都是以懶覺度過的。雖然今天好像跟往常一樣，沐府哪怕是家奴，每天都必須要有一定的清修。隻是，沐風雖然每天也有必要的清修隻不過是看著別人清修而已，他則在一旁有時候乏了困了，便呼呼大睡罷了。所以沐府上上下下，稱沐風為：沐少爺。雖然隻是個虛名而已，不過也能夠看得出來沐風在沐府真的是風生水起。

這當然跟沐風的資質有關，身處修真練道如火如荼的年代。像沐府這種修真世家，能夠在天玄門的天朝古國中占據一席之地，可想而知不簡單了。修真練道是什麽，那就是成仙成神啊。長生不死，呼風喚雨，騰雲駕霧什麽的，真的玄妙啊。雖然沐風也心馳神往，但無奈他的資質平庸，甚至不及常人。無奈，求師無門。隻能龜縮在沐府，望洋興歎。

他沐每天的清修，都是以渾水摸魚的方式打混的。

所以哪怕沐府真的發生什麽大事，首先壓死的肯定是那些高的人。他也就跟那手無縛雞之力的羸弱書生一樣，有心無力。磨刀不誤砍柴工，隻是沐風這把刀已經磨了十二年年。雖然沒有生鏽，但是越磨越鈍。

沐府的當家教頭，今日異常嚴厲。以至於連沐風，也開始蹲著馬步，吐納元氣。

黑衣是沐家的教頭：樊華，今天格外賣力的教導諸位家丁護衛，以及家奴？？

家奴自然就是沐風，雖然平常沐風是到了修煉道場。沐府一直會從家奴之中，挑選一部分家丁。但是現在並非是從家奴中挑選家丁之時，更何況沐風從十二年前，沐風因為資質平庸就一直無緣家丁一職。而沐老爺一直以來對沐風照顧頗佳，允許每天修煉沐風也可以跟著沐府的家丁一起修煉。自從九年前，幾乎九年了，沐風就一直是‘潛心修煉’。

的確是潛心修煉，沐風幾乎是每天看著別人潛心修煉。不過今天似乎不太一樣，竟然要求沐風也開始修習。

沐風在人群中，已經顯得力不從心，身體不停晃悠，叫苦不迭：“教頭大哥，都快九年了，我都是顫顫栗栗，兢兢業業，努力奮鬥，俗話說，見者有份，這……”

“閉嘴，就你廢話最多！”在人群中穿梭的一個黑衣人影，蠻橫打斷了沐風。

沐府的清修場上，爆出哄堂大笑聲，每個人都知道，沐風幾乎是可以名正言順的坐在一旁偷懶，看著他們操練，十年兢兢業業隻不是見者有份。從三歲修煉，至今依舊是體魄三重，而且還是徒有虛名的體魄三重。所以，一直隻能看著眼紅，到今天為止看來真是時來運轉，沐風的報應來了。

“哎呀！！”沐風不禁咋舌，莫非沐府真要出大事了？

沐府小小的家奴沐風不曾預料，沐家接踵而來發生的事情，卻讓他的命運已悄然偏離原本的軌跡。一個原本卑微平庸的生靈，平庸到不能再平庸。以至於此生都如同他的前世十七次輪回，一無是處。今生，就是他的最後一生。如果死後，便會消失在這個世界之中，稱之為無歸。不能超脫，不能轉世，不能輪回。

但正是因為前世十七次輪回的他一直的是平庸碌碌無為，而且是距離雷州最近的一個地方。因而陰錯陽差，而即將在沐府發生的事情，直到在沐風曆經三災九難，得道成神以後。再次重拾沐家所發生的一切，他才知道當時的沐家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是巧合，還是陰謀？

樊華繼續在人群中穿梭，聲音洪亮：“陰陽生太一，太一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體魄為根，根基不穩，斷子絕孫，意誌為念，念力不濟，萬蟲噬心！天地靈秀，為我所用！吸，吐！”

“路漫漫其修遠兮，就是修與練。你們現在隻是體魄境界，慢慢參悟修煉，玄妙無窮。洞悉天機、移山倒海、翻雲覆雨、推演過去、千裏之外，蚊鳴蟻動，清晰可現。呼風喚雨，延年益壽，壽與天齊、命比地厚。”

修煉場上的沐風不禁愣住了，難道修真煉道真有如此奇妙？

不過，一個小小的家奴，能知道強身健體，延年益壽就已經算是勤修苦練。

修真練道一途，並非人人都能成為修真煉道者。就像沐風，一無是處，哪裏還能修真練道。體魄境界，就是淬體築基。固本築基，基礎牢固，方能掌控世間萬物法則，則為法魄境界。

萬物皆有法，譬如遊魚沉水而不淹，飛鳥振翅而不落。蟻族的力大無窮，海星的分身之術。法則早就存在，修真練道之輩摩挲發現萬物之間的法則，而並非去創造法則。

隻是如此玄妙顛覆眾生，沐風哪怕心馳神往，卻不敢有任何奢望。雖然沐老爺對沐風頗為照顧，無奈投師無門。從小通讀古怪異誌，對神話傳說如癡如醉。

樊華教頭頓了頓，繼續說道：“修真煉道就是修心養性，一個‘玄’字，神乎其神，已讓眾生頂禮膜拜。但是不要望洋興歎。眾生平等，你們每個人都有可能站在蒼穹之巔，眾生膜拜。好高騖遠，心比天高，命比紙薄，難成大器，何況修真煉道？”

沐風一臉企盼，興衝衝的問道：“教頭，我行不行？”

“你？”教頭遲疑了半天，麵無表情說道：“不行，你的命還沒半張紙那麽厚，而且還這麽懶惰，自甘平庸，你以為好事都會送上門啊？”

隨即，整個修煉道場上一片哄堂大笑。因為沐風偏偏就是那個經常將平庸無奇不是錯，自甘平庸錯上錯掛在嘴邊的人。

“沒有體魄，後繼無人。又怎樣進入法魄境界，僥幸修練至法魄境界，體魄難以為繼，身死道消，十年苦練，還不如寒窗苦讀！人有三魂，天魂地魂鬼魂。人有六魄，體魄，法魄，命魄，仙魄，神魄，氣魄。”教頭在沐風身旁大聲吼道，洪亮的聲音蓋過整個操練場。

一個時辰的馬步，東方的天空也漸漸泛起魚肚白。沐風幾乎支撐不住，馬步不穩，搖搖欲墜。

沐風隻能硬撐著，額頭豆大的汗珠已經汗流成河。樊教頭這麽賣力，非奸即盜啊。

而在沐府修煉清修場地不遠處的亭樓上，一位青衣絲袍女子望著清修場上的眾人人。目不斜視，一直盯著一處。目光淩厲，一言不發。

教頭說的一點都沒錯，資質平庸甚至還不如常人，而且還自甘墮落。不思上進，碌碌無為。

要讓一個法魄境界的人，嫁給如此無賴，難道父親得了失心瘋嗎？

不多時，這名女子便轉身離開！

玄武大陸青州沐府！沐老爺書房。

沐家大小姐沐雪根本不相信自己的父親會如此荒唐，做出如此荒誕之舉。竟然要她一個沐家千金大小姐，一個天玄門的得意弟子嫁給一個家奴，一個平庸潑皮的無賴，這簡直天方夜譚。自從下山之後，就一直覺得她的父親非常古怪。而且天賜師叔竟然會讓沐雪帶話給她的父親沐天：懸崖勒馬，回頭是岸。

她發現那個名為沐風的家奴之後，就覺得自己的父親完全無法理解。哪怕是要演戲，也不是如此破皮無賴。更何況，沐家大小姐還不知道沐家到底會發生什麽事情。為什麽要這樣，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一團迷霧。

雖然一直以來非常尊重她的父親沐天，但是這一次她真的沒辦法理解父親如此乖戾的舉動，她再次來到父親的書房，想要確定是不是父親弄錯了，或者是父親已經神誌不清了。

父親已然是忙碌不停，好像每天都有許許多多的事情需要父親處理。小時候就是這樣，一直到現在。因為自己的父親沒什麽時間，所以沐雪從小就非常懂事，一直以來也非常尊重她的父親。這次從下山距離上次已經有五年的時間，世人都說修真練道都會清心寡欲。但是她沒有，她的執拗一直都是認準一件事情，所以她認定的事情不會輕易改變，依然非常尊重她的父親。

但是這一次，她也真的無法理解問道：“父親，女兒不明白。甚至不顧女兒的清白聲譽而要讓女兒嫁給如此一個無賴，而且父親好像瞞著女兒什麽事情，如果父親不說，那也隻能恕女兒不孝了。我待會，就把那個無賴殺了！”

而且，她是一個說得到，做得到的人。沐天，也非常明白他的女兒是什麽秉性。望著對麵滿是不解的沐雪，沐天放下手中的事務，抬頭鄭重說道：“沒有他，反正我不放心。”

這樣的理由根本就沒辦法說服沐雪，而且沐家老爺沐天似乎也非常明白自己的女兒，所以幾乎是避之不談。

“難道就不能說一說，家中到底發生事情嗎？況且女兒突然下山，也正是因為家裏的原因，所以才會被告知下山。還有天賜師叔那一句懸崖勒馬，回頭是岸，父親到現在都不肯告訴女兒。既然想要女兒幫忙，那什麽都不說，你讓女兒怎麽幫啊！更何況，我是天玄門的弟子。法魄境界，要讓我下嫁給這個潑皮無賴，這不是天方夜譚嗎？再說，那個潑皮不是沐曦的貼身內侍嗎。如果是要演戲，那他們兩人為什麽不行？況且，沐家為什麽要演戲？”

沐天見沐雪不依不饒，便沉聲說道：“沐曦已經有婚約了，而且與沐曦定下婚約的真是冷家的三公子。冷家一定會想辦法保住那個你口中說的那個破皮無賴，一定會的。至於為什麽，到時候你自然就知道了。我能告訴你的，隻有這麽多。我不想前功盡棄，所有一切努力都付諸東流。”

沐雪一陣訝異，因為冷家這個名字最近實在是太頻繁了：“冷家，莫非是雷州的冷家？”

沐天埋頭處理公務，此時抬頭，一臉凝重：“嗯，眼下父親唯一能夠信任的，也就隻有沐雪你了。至於到底為什麽，父親真的沒辦法跟你說。一直以來都任你執拗任性，這回能不能聽父親一回。事後，一定會給你一個最好的答案。隻是希望你以後，能夠盡量遠離天玄門！什麽都別問，什麽都別說。”

“天朝古國的雷州冷家，不也是隸屬於天玄門門下嗎？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能夠讓父親如此惶恐？”沐雪也無奈，雖然希望父親能夠告訴她為什麽。不過看樣子，父親是不可能告訴她為什麽了，因為父親又埋著頭處理事物。

而沐雪心裏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天賜師叔下山。曾今因為青州葉歌慘案，而被召回門派經閉思過多年。傳聞很早之前已經出關，而且已經度過天渠淨火大劫，成功邁入法魄七重金丹千古小巨頭。

當初天朝古國青州的督府正是葉歌，現任青州督府正是沐天。當時的葉家慘案，轟動一時。所以沐雪記憶猶新，兩者之間會不會有什麽聯係？況且最近天玄門動作頻繁，法魄七重金丹境界的千古小巨頭都已經下山。當然因為天朝古國雷州，在天朝古國雷州一處寒風穀中，將會出現千年難得一遇的異象。對於修真練道之輩而言，簡直是恩澤。諸多修真練道之輩，怎肯放過如此機遇。

所以最近玄武大陸修真練道者齊聚雷州，而且雷州的督府冷夜。因為冷家督府正好距離寒風穀不到百裏之外，為此事冷家成為天玄門的重中之重，而且隱隱有超越沐家的勢頭。但還是沒辦法理解她的父親，怎麽如此神神秘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