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楊青和徐梅梅 (2)
這時，憨胖子他爸追了出來。隨著憨胖子他爸的出現，我又從他身上聞到了那股難聞的酒氣。看到憨胖子他爸的同時，我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兩步，躲到了楊青的身後。憨胖子也慌忙跟著我躲了過去。因為憨胖子他媽，楊青以前被憨胖子他爸打過，所以他對這個邋遢的男人還是有些畏懼的。
楊青說，對不起，我……是來找大軍的……
憨胖子他爸歪著腦袋斜著眼睛，上下打量著楊青問，你是誰啊？我好像在哪兒再過你。
楊青猶豫了一下，馬上說，是嗎？我……不太記得。
憨胖子他爸端詳著楊青，突然瞪起了眼睛，說，你是來找胖子的？我想起來了，你他媽就是那個和我老婆搞破鞋的小白臉兒！上次我沒把你打死，這次你還敢上我家來找揍？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說話間，我看到憨胖子他爸臉上的青筋騰地繃了起來，隨之，像一頭怒吼的獅子一樣衝了過來……
和前一段時間相比，也就是和憨胖子他媽和他爸離婚前相比，憨胖子他爸的酒喝得更甚不說，他還更喜歡罵人。喝完酒後，罵得更厲害。被憨胖子他爸罵過的人實在是太多，他曾經罵過鄰居家的大媽，說那個大媽淨說他壞話，害得他媳婦離他而去；他也曾經罵過和他熱情打招呼的以前單位裏的同事，說那個同事是假惺惺的裝熱情，實際上是幸災樂禍；他還曾經罵過我，說我是小兔崽子，是可惡的告密者……總之，多得是。
被憨胖子他爸罵過的這些人中，大多都沒有跟他發生爭執，因為大家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所以都不願意去招惹他。但也有個別的硬碴就不管這一套。有一個綽號叫三子的無業遊民，被憨胖子他爸罵了一句後，惱羞成怒地領著兩個人把憨胖子他爸堵在一條死胡同裏，隨之就是一頓拳打腳踢。結果可想而知。憨胖子他爸雖然被打得鼻口淌血，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但他似乎並不懼怕這三個人，嘴上仍然一直不停地罵著他們。
三子和另外兩個人顯然沒有想到憨胖子他爸會如此頑抗，他們又打了一會兒後，便不得不氣喘籲籲地停住手，因為他們打累了。而憨胖子他爸卻沒有停口，他還是那樣歇斯底裏地罵著他們，就像他與他們有什麽深仇大恨似的。
那天中午，憨胖子他爸罵得很難聽，罵著罵著還動起了手。楊青不喜歡打仗，他也不能跟憨胖子他爸打仗，他隻是不斷地向後躲著。盡管如此，臉上還是受了點傷。
很快，憨胖子家門口兒便圍了很多人。這不出乎我的意料。隻不過人們都是在遠遠地觀望，他們可不希望被牽扯進來，惹上什麽不必要的麻煩，那樣他們會覺得得不償失。或許他們隻是想看一場熱鬧罷了。對於他們而言，一場熱鬧就是一場電影，且不需要花錢。
這樣的打仗對於我來說卻是恐怖的。而憨胖子似乎並不像我那樣緊張。那天，我看到在憨胖子的臉上除了沒有了一貫的傻笑之外，並沒有其它什麽變化。這倒讓我感到有些奇怪，以至於我那時猜想，憨胖子可能是沒心沒肺。我想，與有心有肺的我相比，憨胖子他媽和他爸算是白養活他們這個傻兒子了！
雖然我很清楚憨胖子他爸是個什麽樣的人，但我還是沒有料到，憨胖子他爸一見到楊青，話沒說幾句，就會罵楊青甚至還打了楊青。當然，很多事情都是有偶然性的。如果憨胖子他爸記不起楊青，或許楊青隻會被憨胖子他爸罵幾句而已，而不會被他打了。但我相信，在這偶然的同時，也一定存在著某些必然。憨胖子他爸對於前妻馬琴給他戴綠帽子的傳聞，一直都是耿耿於懷的，楊青的意外到來，使憨胖子他爸不可能不想起這件事情。那麽，結果就可想而知了。
我對那天發生的事情印象比較深刻。盡管那件事情與我無關，但不知為什麽，我一直都清晰地記得那天發生的一切，就好像與我有著某種聯係似的。若幹年後，我猜測，這一定是因為楊青的關係。畢竟楊青是我十分欣賞和喜愛的人，誰讓他的一言一行，一顰一笑，都會讓我覺得充滿魅力呢。
那天發生的事情當然是以楊青的失敗而告終。這肯定是我所不願意看到的。雖然楊青傷得並不嚴重，但這足以讓我憂心忡忡。我對楊青的關心是勿庸置疑的，這與之前的欣賞還是有所不同的。毫無疑問，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
他怎麽能這樣對你呢？！我問楊青，你疼嗎？
與我的反應強烈有所不同，楊青似乎對於自己被打一事並沒有放在心上，他隻是輕描淡寫地對我說，沒事兒。隨後，就趕回去上班了。
望著楊青的背影，我的心裏除了藏有一個小孩兒少有的憂慮之外，還有的便是讓我怎麽也弄不懂的疑惑。
其實，為楊青擔憂的人不隻是我一個，還包括那個喜歡楊青的徐梅梅。那天中午，楊青從落花街上剛趕回工廠，徐梅梅便發現了楊青的臉上有一道傷痕。
徐梅梅驚訝地問，楊青，你跟別人打仗了？
楊青掩飾著說，沒有，我怎麽會跟別人打仗呢。
徐梅梅不相信地說，不對吧？你說你沒跟別人打仗，那我問你，你臉上的傷是怎麽回事？你說！
楊青摸了下臉，說，啊，這……是我不小心碰的。
徐梅梅裝作不高興的樣子，說，楊青，你就別撒謊了，你一撒謊臉就紅，你去照照鏡子，看你的臉紅沒紅。
楊青不說話了。
楊青想繞過徐梅梅，但卻被徐梅梅生生地攔在那裏。楊青不說話，徐梅梅也不說話。
沒辦法，楊青隻好說，梅梅，你別攔我了，我得去幹活兒了。
徐梅梅說，你還沒告訴我，你跟誰打仗了呢。
楊青說，我真的沒跟別人打仗，是我自己不小心碰的。
徐梅梅相信了楊青的話。徐梅梅沒有理由不相信楊青的話。在徐梅梅看來，楊青並不太會說謊。也由於楊青臉上的傷不嚴重。所以，徐梅梅對楊青臉上受傷一事並沒有再追問下去，她隻是遞給楊青一個飯盒——飯盒裏裝著滿滿的一盒熱騰騰的飯菜。
徐梅梅說，還沒吃飯吧？給你。
楊青問，你呢，你還沒吃吧？
徐梅梅故意生氣地說，都讓你氣飽了。
這樣的場景不足為奇。任何愛情都可能有它不尋常的序曲。隻不過有些愛情無果而終，有些愛情瓜熟蒂落。無論那些愛情的結果怎樣，序曲總是要上演。
楊青和徐梅梅兩個人到底談沒談過戀愛？其實，直到今天，我都沒有確切的答案，或者說，有兩種載然不同的答案。一種答案來自徐梅梅的家人和她當年的舊友，他們的說法雖然不盡相同，但結果卻是一致的，那就是談過戀愛。而在我的記憶中，楊青卻沒有和徐梅梅談過戀愛。楊青雖然和徐梅梅走得比較近，他們甚至還結了婚，但據我所知，楊青的確不愛徐梅梅，毫無疑問，他愛的人是憨胖子他媽。
既然如此，那些人為什麽說楊青和徐梅梅兩個人談過戀愛呢？難道是那些人在有意說謊？顯然也不應該。現在，在這裏我必須得把楊青和徐梅梅兩個人的最終命運告訴給你們，那就是，在若幹年前，他們便雙雙離開了這個世界。我知道，這個結果無論是對我個人來說，還是對你們來說，都是沉重的。但我不能不說。因為這關係到一個真相。正是因為這個結果，才讓真相變得撲朔迷離。
我相信，在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很多的真相最終都是不得而知的，都已經成為了永遠的秘密。可我還是想把這個真相弄清楚。可能真相大白後會因此傷害一些人，包括那些活著的人和已經死去的人。但我深知，我不能為此埋沒了那份值得頌揚的真摯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