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最後的晚餐 (1)

因為證據不足，憨胖子他爸的行為最終沒有被定性為強奸。

這樣的結果出乎很多人的意料。他們不明白，一個已經發生的事實怎麽就會無果而終呢？警察的解釋是，作為當事人，那名婦女矢口否認自己被強奸的事實，她說她是自願的。

最終，憨胖子他爸隻是以流氓滋事罪被刑事拘留。

憨胖子他爸被拘留的那些天，就隻剩下憨胖子一個人在家。別看憨胖子他爸平常在照顧兒子方麵總是馬馬虎虎，如果真要是沒了他這個爹，憨胖子的生活還真就出了大問題。不說別的，單就是在吃飯這一個問題上，就讓憨胖子受了罪。憨胖子原本就是一個能吃能喝的人，平常不管好賴，隻要是能填飽肚子的東西，他都是來者不拒。但是，在憨胖子他爸被刑事拘留的那幾天，沒有了給憨胖子做飯的人，自己又不會做，這樣一來，他就連賴的東西也吃不著了。一頓不吃還能受著，兩頓不吃還能挺著，三頓不吃可就有些熬不住了。熬不住也得熬。又熬了半天，臨近第二天中午的時候，他可真是熬不住了。於是，他翻牆跳入一戶鄰居家的院子，然後鑽進人家廚房。那家人是一戶雙職工，這會兒還沒回來吃午飯。憨胖子在廚房翻了一陣後，終於找到兩個剩饅頭和一碟鹹菜。看到有東西，他抓起來便狼吞虎咽地吃了。吃完以後，才翻牆離開。

憨胖子前腳剛走，那家的主人就回來了。飯還沒等做，女主人就驚叫起來。男主人聞聲跑到廚房，見妻子一副驚訝地站在那裏，就問，咋的了？

女主人指了指裝食物的小櫥櫃說，你看，你看，咱早晨剩的那兩個饅頭咋沒了呢！

男主人伸脖子一看，也很驚訝，咱碟子裏的鹹菜咋也沒了呢！

女主人擔心的說，不會是咱家招賊了吧？

男主人四下瞧瞧，才發現朝院子的一扇窗戶敞開著。於是，他判斷說，是招賊了！賊就是從這窗戶鑽進來的。

啊？女主人嚇了一跳，說，那我得看看丟沒丟別的東西。

說完，女主人慌著進了裏屋。男主人緊隨其後。兩人在裏屋仔細查看，結果發現什麽也沒有少，這才放心。至於那兩個剩饅頭和一碟鹹菜的丟失，他們就全當是讓哪家的餓貓給偷了。

然而，他們沒有想到，一天以後，當他們中午再次回來吃飯的時候，發現早晨吃剩下的東西又一次蹤影全無。這讓他們大為驚詫。女主人隨後忙不跌地跑回屋裏查看，結果發現仍然是什麽也沒有少。

女主人一臉狐疑地說，難道真是一隻餓貓鑽進咱家了？

男主人搖頭說，不像。

女主人說，那你說是啥？

男主人說，我哪知道啊。

這家的男女主人沒有找到答案。但他們想出了一個能夠找到答案的辦法，那就是守株待兔。

我跟你說，別看守株待兔是一個很被動的做法，但卻很管用。男主人一本正經地對女主人說。

一天後，一切看似如初。早晨，這家的男女主人照常鎖門上班。隻是隨後，男主人又悄悄地潛了回來，趁人不備，小偷一樣地翻越過自家的院牆，躲進屋裏。然而，在屋裏憋了一整天，他也沒有等到那個“神秘人物”的到來。

正當這家的男女主人有些失落的時候，外麵突然傳來一陣吵鬧聲。他們跑到外麵，看到鄰居家的大媽正站在胡同口嚷著什麽，仔細一聽，才明白過來，原來大媽今天早晨出去竄親戚，剛才回來時，發現廚房裏吃的東西都丟了，就懷疑是家裏招了賊。這會兒，大媽越說越激動，聲音也越來越大，引得不少鄰居圍觀，其中還有人站出來，說自己家前幾天也曾丟過吃的。這麽一聽，男女主人可有些害怕了，他們不明白，到底是什麽樣的賊會隻偷吃的不偷財物呢？他們越想越想不明白。於是，慌忙跑去派出所報案。

接待這家男女主人的，是我認識的那個戴眼鏡的警察。戴眼鏡的警察聽完這家男女主人的講述後，也覺得很奇怪，以前他曾破獲過很多起入室盜竊案件，所有的小偷都是選擇貴重物品拿，比如金戒指、手表、收音機什麽的，沒聽說過哪個小偷隻偷吃的不偷財物的。

經過戴眼鏡的警察的兩天蹲守，這起令人奇怪的入室偷盜案件很容易地就被破獲了。做為偷盜者，憨胖子自然被抓獲。人們沒有想到，被弄得人心慌慌的這起奇怪的偷盜食物案件，竟然是平常看似傻乎乎的憨胖子所為。驚訝的同時，有人咒罵，說像憨胖子這樣沒有教養的孩子，能幹出這樣的事情一點也不奇怪，這樣下去，早晚得蹲笆籬子；也有人歎息，說這孩子命不好，攤上這麽一個家庭也是沒辦法。話很多，怎麽說的都有。

其實憨胖子被抓的那天，正是憨胖子他爸被釋放的日子。當憨胖子他爸得知兒子因為偷人吃的被抓住時，氣得暴跳如雷，他當著警察的麵，給了兒子好幾腳，幸好被戴眼鏡的警察拉住，要不，非得把憨胖子踢得夠戧。

因為憨胖子的特殊情況（戴眼鏡的警察的原話。我猜可能是指憨胖子的智商問題），所以，派出所的警察並沒有對他進行刑事處罰，也沒有將他送進少年管教所，隻要求憨胖子他爸把鄰居的損失賠償了，然後回家好好教育孩子。鄰居們這會兒大多都消了氣，也都不好意思再要什麽賠償了。戴眼鏡的警察出門送他們父子的時候，叮囑憨胖子他爸說，回家後千萬別打孩子了，要教育，一家要教育。憨胖子他爸這邊嘴上剛答應完，那邊回家就把兒子一頓暴打。雖然憨胖子疼得要命，但他還是沒哭。在我那時候看來，憨胖子根本就不會哭，他的眼睛裏好像也沒有眼淚。這與我是不同的。這讓我感到奇怪。

憨胖子他爸剛打完兒子，憨胖子他媽就急急忙忙地趕了過來。憨胖子他媽之前是在街上意外從鄰居那裏，得到兒子因為偷別人家東西吃被警察抓住的消息。當憨胖子他媽看到兒子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時候，轉身大罵憨胖子他爸說，劉成林，你還是不是人？你怎麽能這麽狠地打你兒子呢？！我看你連畜生都不如！

你說我連畜生都不如？憨胖子他爸反駁說，那好，你問問這兔崽子都幹了啥？我他媽被警察抓去，他他媽就去偷人家東西吃。你還說我連畜生都不如，我要是不打他，說不定明天他就會去搶！

你被警察抓去了？憨胖子他媽問，為什麽？

因為——沒啥。憨胖子他爸意識到什麽，沒說。

哼，你那點兒屁事兒，我還猜不出來嗎？準是又去找女人了。說到這裏，憨胖子他媽突然決定要將兒子帶走，於是，她對憨胖子他爸說，劉成林，胖子我接走吧？

什麽？你想接走？憨胖子他爸一甩腦袋，說，休想！馬琴，我跟你說，胖子是我們劉家的種兒，你甭想打這主意！你他媽想給我兒子改姓，門兒都沒有，想都別想！

憨胖子他媽說，我改什麽姓？劉成林，你聽我說，你現在沒工作，連自己都養活不了，怎麽養活胖子？他能去偷別人家東西吃，還不是因為你被警察抓去了。他現在也不小了，不上學的話，也得學點兒東西，要不然以後怎麽辦？你能養活他一輩子嗎？

憨胖子他媽說得在理，憨胖子他爸無言。但對於憨胖子他媽要帶走兒子的事兒，憨胖子他爸死活也不同意。沒辦法，憨胖子他媽隻好作罷。臨走的時候，她對兒子說，胖子，聽你爸的話，別再去偷人家吃的了。

憨胖子點頭，拽著他媽的胳膊不讓走。

憨胖子他媽說，不行啊，媽得走了，媽還有事兒呢。

憨胖子他媽說的有事兒，其實就是回去給穿大喇叭褲的男人做飯。穿大喇叭褲的男人曾對憨胖子他媽說，我喜歡吃你做的菜。憨胖子他媽記住了這句話，一直想著要為穿大喇叭褲的男人做他喜歡吃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