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病房探望
唐健隨著紀馨涵來到了老爹的病房，從病房的喧鬧程度就可以看出，這個病房是個低等病房，二十多平的病房中排放了三張病房，其中有兩個小青年可能是鬥毆時受了一些傷，但並不嚴重，不然他們也不會在病房中侃侃而談，絲毫不顧及旁邊有個重症病人在休息。
紀馨涵眉頭一皺，嚴肅的說道：“你們安靜點，沒有看到這裏用重症病人在休息麽？”
其中一個手臂吊在胸口的黃發小青年看到紀馨涵後，大膽的吹起了口哨，調戲道：“呀？是護士小姐啊，我下麵不舒服，過來幫我檢查一下唄！”
另外一個頭部纏著碰帶的黑瘦小青年大聲道：“對啊，護士小姐，我的下麵也不舒服，你順便幫我檢查一下。”說話的時候，眼睛還很不老實的朝紀馨涵的胸口望去。
紀馨涵臉色一冷，顯然她應該麵對這種情況很多次了，紀馨涵不卑不亢的說道：“我隻是一個護士，不舒服的話我會幫你們叫醫生的。”
兩個小青年哈哈大笑，突然，他們的笑聲戛然而止，兩人竟然同時感覺到一絲讓脊梁骨都發涼的寒意，兩人不禁轉頭一眼，發現唐健的目光死死鎖定的兩人，兩人從唐健的目光中感覺到了極度危險的信號，就像是兩頭小綿羊突然遇到了一頭餓狼時感覺到的那種令人膽寒的感覺。
兩人很識趣的閉上了嘴，各自躺在床上假寐起來。
紀馨涵帶唐健來到老爹的病床前，老爹原來在唐健印象中那個魁梧強壯的退伍軍人，可此時瘦的已經不成人樣，臉龐兩側的顴骨剛剛凸起，眼珠深陷，露在被單外的由手，幾近枯槁。
唐健看到這裏，心裏猛地一酸，眼淚在眼眶裏團團打轉，唐健輕步俯身在老爹的病床前，雙手握住了老爹枯瘦的手，默默注視著呼吸平緩沉睡中的老爹。
紀馨涵看到唐健那副幾欲垂淚的表情，心中也是一痛，這樣的一個男人在麵對四五十個窮凶極惡拿著凶器的惡徒時，鎮定的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還不忘和她開個小玩笑，那時的呈現在紀馨涵心中的唐健就像是一個睥睨天下的俠客。
如果說那時的紀馨涵是被唐健淩厲的動作給震撼了，那麽當現在的紀馨涵看到唐健帶著水霧的憂鬱雙眸時，心中某一處柔軟突然被深深的觸動，他憂鬱的眼神和個電影明星尼古拉斯凱奇一樣，讓人如癡如醉。
這是怎樣的一個男人啊？他的雙眸之中深邃而又寧靜，淡淡的水霧讓紀馨涵有一種迷幻的感覺，一個睥睨的天下的俠客突然變成了一個柔情似水的孝子，兩者之間的聯係本來是十分遙遠的，但是這一刻卻在唐健的雙眸中融合在了一起。
這個男人的背後一定有很多的故事吧！他曾經也許經曆過一些刻骨銘心的往事，或許是難以忘卻的愛情，抑或是其他的。
總之，紀馨涵被唐健那雙混雜著憂鬱、堅韌、柔情、冰冷的雙眼給迷住了，紀馨涵想到，如果她能夠解開這個神秘男人身後的故事該有多好啊！
這時，唐健站起來，走到紀馨涵的身邊，問道：“小涵，小涵！”
“啊？”紀馨涵頓時從失神中醒悟過來，臉色略帶慌亂和潮紅，問道：“怎麽了？”
“有沒有病人的病曆？”唐健問道。
“哦？什麽，病曆，誰的病曆？病曆，哦，在這裏！”紀馨涵越是像掩飾就越是慌亂，到後來都有點語無倫次。
唐健看了一眼紀馨涵遞過來的病曆，全然沒有發現紀馨涵雙頰羞紅的快要滴出血來。
“恩，謝謝，不打擾你了，你先忙吧！”唐健禮貌的將病曆遞給了紀馨涵。
紀馨涵一愣，隨即接過了病曆，心中問道，他怎麽不多留我一會兒？為什麽不多留我一會兒。
雖然小護士心裏已經是小鹿亂撞，但還是有些不情願的挪動了腳步，走到門口的時候，小護士還在心裏祈禱道，叫住我，叫住我啊！
然而直到她走出門口，唐健都沒有再多看她一眼，而是將所有的注意力擊中在老爹的身上。
走出門口的小護士心裏一陣小失落，但隨即想到，她隻是和唐健有兩麵之緣而已，而且都是在巧合之下，也許她在唐建的心裏根本就沒有留下一點痕跡吧。
一想到這裏，小護士的鼻子一酸，心情突然變得很沉重，連走路都感覺有點有氣無力，兩顆招牌笑容的小虎牙，也因為主人嘟著嘴而消失。
唐健再次回到病床前的時候，發現老爹的手臂微微動了兩下，唐健知道，老爹怕是要醒了。
果然，老爹睜開了渾濁的雙眼，下意識的舔了一下幹裂的嘴唇，目光很自然的投向了病床的床頭櫃，他渴了。
就在他極力想要坐起來的時候，突然一隻堅實有力的大手從背後扶住了他，而且眼前還多了一杯滿杯的清水。
老爹抬起頭看清來人，頓時呆住了，臉上突然湧現出很多複雜而又不同的表情：驚訝，欣喜，悲憤，心痛，到最後又暗淡了下來，一直無言。
唐健哽咽道：“老爹，我……”
“啪！”的一聲脆響，老爹狠狠的一巴掌抽在了唐健的右臉上，旁邊那兩個小青年一看情景不對，互相使了個眼色，相約出去廁所抽煙。
老爹這一巴掌打得極重，似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一般，老爹打完之後，不禁靠在床上微微氣喘起來。
唐健的臉立刻浮現出五個指印，並且微微腫脹，此時的病房之中隻剩下兩人，兩人久久都沒有說話，一時間氣氛變得寂靜的有些可怕。
突然，老爹一把抱住唐健，失聲哭道：“三兒（唐健的小名），是你麽？我在做夢麽？還是我也已經死了！”
唐健的淚水頓時奪眶而出，緊緊抱住老爹，泣聲道：“是我，是我，您沒有做夢，我沒死，你也沒死。”
兩個大男人就這樣相擁在一起嚎啕大哭了很久，如果這個時候有人路過病房的話，一定會被麵前的情景給感動的，兩個大男人竟然抱在了一起，哭的的是涕淚俱流，天昏地暗，就算是個鐵人，也會被這哭聲給感動。
良久，老爹鬆開的唐健，問道：“八年前，你們當兵的時候我親自送你上了火車，後來你說你們進了國家秘密部隊，沒有辦法通信也不能回家，四年後，你的部隊送來了兩份撫須金，說你和方剛在為國家執行任務的時候犧牲了，為了保密，部隊的人不讓我們說出去，更不讓我們辦葬禮，戶口留到了現在，說等二十年後再以失蹤人口為由注銷，讓我們對外說你們兩個失蹤了。你知道家裏的人在得知這個消息後有多痛苦麽？兩個比親生兒子還要親的人說沒就沒，明明為國家犧牲了，卻連拜祭都不行，照片也不讓放。”說到後來，老爹眼睛再次濕潤。
唐健默默了輕輕拍打老爹幹癟的脊背，想要安慰他一下。
老爹長歎了一口氣，說道：“唉，當初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最傷心的就是巧巧了，但是她一直不承認這個事實，說你們一定還活著，看來巧巧這孩子說的還準啊。”
“咦，方剛呢？”老爹忽然想起來，怎麽就隻有唐健一個人呢？
唐健於是將他對巧巧說過的話再複述了一遍，當中自然省略了他身上的紋身和傷疤，唐健不想讓老爹太過於傷心。
老爹聽完之後，表情複雜的微微點了點頭，說道：“作為軍人，就應該有這個覺悟！”。
“那你幸存之後的四年為什麽一直沒有給家裏報個平安呢？你難道不知道家裏的人都很想念你們麽？”老爹責怪的問道。
唐健苦笑一聲：“在這裏四年的時間裏，我一直在國外，過的是不知道明天能不能見到太陽的生活，我怎麽敢給你們報平安，萬一有事，那豈不是又要讓你們傷心一次。”
老爹能夠想象“不知道明天能不能見到太陽的生活”是個什麽樣的生活，雖然唐健說的很簡單，但是老爹知道，唐健這四年恐怕過的並不太好也不簡單。老爹見唐健不願意細說，便沒有追問，唐健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說的。
唐健和老爹足足聊了三個多小時，一直到臨近黃昏的時候，唐健想起來什麽似的，他發現這麽久了，就隻有他一個人看望老爹，便有些惱怒的問道：“老爹，難道大哥和二哥他們沒有來看你們麽？”
老爹輕輕拍了一下唐健強壯的肩膀，說道：“你不要生氣，你大哥和二哥對我很好，要不然我也不可能在醫院裏住這麽久，更不可能做透析，唉，真是苦了這兩個孩子啊！老大肯定又是去借錢了，老二昨天陪了我一夜，今天因為單位有事，早上連早餐都沒吃就趕回去加班了。”
唐健鬆了一口氣，要是大哥和二哥對老爹不好的話，他一定會親自教訓一下他們兩個，即使唐健他們三個曾經是是無話不談的好兄弟。
就在這時，醫院門口突然響起了激烈的吵鬧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