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曾董的陰謀
下了班，湯駿和曉潔來到外灘，涼爽的夜風迎麵吹來，兩個人並肩看外灘景色。
曉潔突然問：“這是我們第幾次一起來外灘了呢？一次，二次，三次？”
湯駿看著曉潔，笑了笑說：“我們好像每次有事、有煩惱都會來這裏。”
曉潔說：“其實，我很喜歡這裏。每次覺得一個人不知道怎麽辦的時候，我就想帶一打啤酒來這裏。以前碰到了困難和麻煩，可以回家。但是現在，我已經沒有地方可以回去了。”
湯駿聽著她的話，有些難受和心疼。
曉潔淡淡地說：“其實，當初我在記者會上答應了子齊，就該知道分開會是這樣的結果。要得到人生的經驗總是要交點學費的，隻是沒想到愛情學費竟然這麽貴。”
湯駿看著她，說：“其實，那一百萬人民幣，可以幫你用皇海的名義捐出去，你就不用那麽辛苦了。”
曉潔搖搖頭，說：“我知道你想幫我，但是請你不要對我那麽好。”
湯駿困惑地看著她。
她看著湯駿，說：“人都是這樣的，想找個可以依賴的對象，讓自己可以不要那麽辛苦。可是一旦你習慣依賴，有一天你的靠山萬一倒了、消失了、離開了，要重新靠自己，隻怕已經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了。”
湯駿點點頭。
曉潔笑道：“好不容易，我重新站了起來。雖然這段日子很辛苦，但是我很珍惜現在有的一切，很喜歡現在的工作、生活、朋友，還有你。”
為自己的暗示性表白感到害羞，她故意背對湯駿指著對麵大樓燈火，“到處都是燈火，大家也都還沒睡。”
突然，湯駿把曉潔的身體扳過來，麵向自己，“曉潔。”
曉潔感覺到他接下來想要跟自己告白，緊張得不停地絞著手指，不敢直視他。
湯駿鼓起勇氣，說：“你知道嗎？原本我的人生過得很快樂，很自由。因為我沒有任何的煩惱，直到你出現，我變得好不快樂。”
曉潔有些驚訝，抬頭看著他。
一陣風吹來，她的頭發被風吹得亂了，湯駿伸出手溫柔地幫她理著發絲。
兩人深深地對望。
湯駿說：“因為你，我開始對工作有了責任。因為你，我重新開始思考人生的目標。因為你，我變得好不快樂。我不想再和以前一樣，過著自由又放肆的生活。”說著，他頓了一下，故意苦笑著說，“我已經開始依賴你了。”
他真摯地看著她。
曉潔感到緊張，心跳得很快，不知道該做什麽反應。
他緩緩逼近，似要親吻她，她仰著頭看著他沒有抗拒。
這時，他的手機突然響起，兩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同時挺直身體，表情很。
他看著她尷尬地一笑。她微微抿唇，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手機鈴聲一直在響。
曉潔提醒他，“你不接電話嗎？”
“哦哦哦。”他回過神，手忙腳亂地拿出手機看了一下來電顯示，心下一陣疑惑，然後接起，“喂？姐？”
電話裏傳來湯敏很急的聲音，“你在哪裏？公司嗎？”
他看了一眼曉潔，說：“我在……外麵。”
湯敏說：“現在馬上回公司來見我！”
他愣住，“現在？”
“對，現在！馬上！還有，把曉潔一起call來！”湯敏說完迅速掛斷電話。
他怔怔地看著手機。
曉潔察覺他神情不對勁，便問：“怎麽了？總監說了什麽？”
他說：“我姐叫我現在帶你回公司一趟！”
曉潔困惑，不知道為什麽湯敏要自己跟湯駿一起回公司。
兩人匆匆回到公司，進了湯敏的辦公室，湯敏一臉嚴肅看著他們，桌上擺放著一個水果籃。
湯敏說：“林經理，這個水果籃你認得吧？”
曉潔點頭，說：“這是今天下午品牌廠商送到辦公室的禮物。怎麽了，總監？”
湯敏冷淡地說：“很好，你把它打開看看。”
曉潔看湯敏的臉色不對，疑惑地伸手打開果籃，看到裏麵的東西後便怔住，“這些是……”
湯駿好奇地看了一眼果籃，同樣一臉訝異。
果籃裏麵，裝了許多現金。
湯駿說：“怎麽會有那麽多現金在裏麵？”
兩人互看一眼，曉潔搖頭表示不知道，疑惑地看向湯敏。
湯敏拿出一封信，放在桌上，道：“有人指控林經理跟品牌商借與品牌的合作機會，私下從中獲取暴利。這個水果籃就是證據！”
曉潔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湯駿拿起信，看著裏麵的印刷的信件。
曉潔立刻澄清說：“總監，我以我的人格保證我沒有做這件事！”
湯敏說：“可是，我記得林經理缺錢不是嗎？你還欠了公司不少債！”
曉潔一怔，隨即嚴肅地說：“總監！欠公司的錢，我已經一點一點用我的薪水在償還了，我沒有必要做這種事！我也不會做這種事！”
“這些隻是你的片麵之詞。”湯敏敲了敲水果籃，“聰明人都知道，這裏麵裝的東西可以快速還清你的債務。你有這麽做的動機！”
湯駿立即道：“姐！你說得太過分了！”
湯敏冷笑著說：“我是就事論事，因為事實擺在眼前！”
曉潔因為湯敏的推測而語塞，但很快，便又說：“我……我沒有辦法解釋，但是我願意和舉發我的人和品牌商對質。”
湯敏淡淡地說：“可惜，這是匿名舉發，根本無從對質。”
曉潔掙紮了一下，終於開口，“我知道了，如果是這樣的話，我願意用離職證明我的清白！”
“曉潔，不要衝動！”湯駿訝異。
湯敏則是揚揚眉。
曉潔說：“我已經決定了。但是，我離職前一定會把這件事情查清楚！”
湯敏看著曉潔，稍稍放軟了語氣，道：“無論如何，SSPWeek周年慶的事我欠了你一次。這件事情你先向公司請病假，公司內部我也不會讓大家知道。我希望你能找到證明自己清白的證據！”
曉潔起身，向湯敏微微點頭後離開。
湯駿看了一眼湯敏，追了出去。
辦公室裏隻剩湯敏一人，她看著桌上的水果籃，心想：“能神出鬼沒地在我桌上放一封信，凶手顯而易見啊。”
她收拾好東西，也離開了辦公室。
司機早已等了多時，她坐在車後座，手機突然響起，她看了一眼，冷笑接起，“喂，Uncle。”
電話裏，曾董的聲音傳來，“阿敏，林經理的事情處理得怎樣了？董事們晚上剛到我這兒來吵了一陣，大家收到匿名信都人心惶惶。我這裏，快要擋不住了。”
湯敏聽到曾董假裝憂心的聲音，淡淡地說：“Uncle費心了。”
曾董假裝好意叮囑，“阿敏，Uncle提醒你，這件事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解決。不然董事會那邊，後果不堪設想啊。”
“是。謝謝Uncle。我會盡快處理！”湯敏掛掉曾董的電話，坐在車內皺眉思索整件事情。
第二天，曉潔一早便出了門，背著包，開始挨個兒走訪品牌商。
到了其中一家品牌商所在的公司，品牌商很快認出她，有些意外地問：“林經理，是你？有什麽事嗎？”
曉潔說：“是這樣的，昨天同事告訴我有快件送到公司給我，好像是SSPWeek周年慶合作的品牌商送的。隻是剛好我不在，東西好像被退件了，覺得不太好意思，想過來問一下是哪個品牌商送的，免得造成誤會。”她掩飾收到水果籃的事，仔細觀察品牌商的表情。
品牌商搖頭，神色自若地說：“哦，那不是我們哦。”
曉潔急道：“那有沒有聽說過其他品牌商有送東西呢？”
品牌商想了一下，搖頭，“我也不知道耶。”
曉潔不禁失望，“這樣啊，沒關係，我再問問其他人好了，謝謝你。”她行完禮，煩躁地離開，前往下一間公司。
然而跑了幾家品牌商，都說自己沒有送過果籃。
陽光曬得她整個臉都紅了，她拿著一瓶飲料，滿臉擔心焦慮之色。
快速喝完飲料，丟到垃圾桶，她立刻快步趕往下家店。
這邊出了這樣的事，湯敏也不想冤枉曉潔，畢竟她是自己找來的得力幹將，她想將整件事弄清楚。
湯敏看著薛少，笑道：“這次的自有品牌合作很成功，所以我想多了解一下這次合作的品牌商的背景資料。”
“這些是總監要的資料。”薛少把數據放在桌上，“除了那個叫RAY的品牌商是曾董介紹的，我這裏沒有數據之外，其他的我都很熟。”
“這樣啊，我都不知道曾董還認識這麽年輕的品牌。”湯敏的語氣聽上去像是在開玩笑，但是神色變得凝重。
這時，湯駿敲門進來。
薛少看見湯駿，兩人互點頭打招呼。
湯敏看了湯駿一眼，合上手邊的文件，對薛少說：“這裏沒你的事了，你先工作吧。”
“是。”薛少很快離開。
湯敏雙手交握，看著湯駿，一語道破，“為了林經理來的嗎？”
湯駿說：“對，她今天聽你的話，請假去查真相了。我來是想看看姐有沒有其他的線索。我想趕快幫曉潔把事情查清楚。”
湯敏說：“看你急成這樣，林曉潔對你真的那麽重要？”
湯駿轉移焦點，“她……不隻對我重要，對你也重要，對整個皇海都很重要。站在公司經營的角度看，有能力的人不是公司重要資產之一嗎？皇海現在為了一個莫名其妙跑出來的果籃，就要失去一個很有能力的項目經理，我當然著急。”
湯敏冷笑一聲，“你著急？我比你更著急。你知不知道董事會所有的人都收到了匿名信。我整個早上都在為這件事情心煩，現在你還來跟我吵？你有時間吵，我沒時間聽。”
湯駿驚訝，“董事會的叔叔伯伯都收到了？他們怎麽說？”
湯敏冷哼一聲，“還能怎麽說？”
湯駿著急道：“你不能讓他們開除她，皇海對曉潔很重要，她除了這裏沒有地方可以去，絕對不可以趕走她。”
湯敏怒道：“難道是我要逼她走嗎？”
湯駿沒有回答，隻是無奈地歎氣。
湯敏語氣緩和下來，看著湯駿，說：“湯駿，從林曉潔進公司以來，帶給公司很大的幫助是事實。但是樹大招風，找出發匿名信的凶手固然重要，更重要的是，你有想過那個人為什麽要發匿名信攻擊林曉潔嗎？”
湯敏語帶玄機地提醒湯駿。
“如果不找出這個根源，這次是黑函，下一次林曉潔不知道又要麵對什麽攻擊。如果曉潔這次沒有過去這道坎，曉潔在百貨公司這一行，就再也無法立足了。”
湯駿因為湯敏的話愣住。
湯敏說：“我要說的都說完了，去吧。”
湯駿知道湯敏是好意，點點頭匆匆離開。
湯敏從抽屜拿出匿名信放在手邊的文件上，心中已有了答案。
湯駿非常疲憊地回到家裏，一進門就看到楚楚，有些意外，於是禮貌地招呼，“你怎麽來了？”
楚楚小心翼翼地說：“我知道，林經理的事情讓你很擔心。”
湯駿意外地看向楚楚。
楚楚坦承道：“我是聽到我爸和其他董事聊天，才知道這幾天林經理請假的原因。”
湯駿有些心煩，“看來這件事必須趕快解決，不然消息遲早會跑到全公司的人耳朵裏。”
看著湯駿煩躁，楚楚暗暗露出勝利的笑容，她安撫地扶著湯駿的肩膀，“不管怎樣，希望林經理能盡快洗清冤屈。我知道你心情不好，陪你走走吧，順便送我回家。”
湯駿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點點頭。
“稍等我下，我去下化妝室。”楚楚笑笑離開。
湯駿坐在沙發上，雙手支頭，反複思索著，突然聽到聲響。他見周文手上提著一大袋東西走出來，便問道：“周叔？你要出門？”
周文笑道：“去大小姐家呢，帶一點東西放大小姐的冰箱裏。她可不能不吃飯，上次才闌尾炎開刀，怕她又忙著工作，餓壞了肚子。”
湯駿點點頭，“這樣啊。”
周文看看周圍問：“楚楚小姐呢？”
湯駿說：“她去化妝室了。”
周文感歎：“楚楚小姐對少爺真好，可惜……”
湯駿奇怪，“可惜什麽？”
周文說：“可惜，楚楚小姐的父親是曾董啊。”
湯駿疑惑，“是Uncle又怎麽了？”
“我也不知道該不該說。”周文猶豫了一下，向化妝室的方向望了一眼，才低聲開口，“少爺啊，你才剛回來不久沒感覺，其實曾董的野心很大，曾經動過把公司裝進自己口袋的念頭呢。”
湯駿驚訝地說：“什麽？周叔你開玩笑的吧？”
周文說：“能拿這種事開玩笑嗎？那時候是夫人在，夫人處理得好，讓事情圓滿地過去了。現在，隻剩大小姐一個人，她又要管理公司，又要應付曾董，我真擔心她。哎，時間晚了，我趕著送飯給大小姐。”周文說完，匆匆忙忙要出門。
湯駿還在震驚之中，喃喃自語：“Uncle想過並吞公司？真的有這種事？媽跟姐怎麽都沒有提過這件事？”
周文突然又走回來，“瞧我這記性，大小姐愛喝的咖啡怎麽就忘了帶呢。”
湯駿說：“周叔，在哪裏？我幫你拿。”
“不用不用，我拿，很近，就在這兒。”周文指著客廳的一個櫃子。
兩人走到櫃子旁，湯駿打開櫃子，裏麵都是他所熟悉牌子的咖啡罐。看著這些咖啡罐，他頓時回想起以前的辦公桌上總是放著一罐罐裝咖啡，那時候他怎麽想也想不到誰這樣好心送的。
“難道咖啡是姐放的？難道一直是姐在暗中關心我？”他終於明白湯敏對自己的用心良苦。
周文雖然不明白湯駿說什麽，但肯定湯敏是關心他的，說：“大小姐當然關心少爺。很多事大小姐都放在心裏不說，有幾次我去醫院看夫人，正好看見大小姐偷偷跟夫人在講話，都在誇獎少爺您呢。”
湯駿感動得說不出話，“姐為什麽要這樣做？”
周文看看化妝間，悄悄靠近湯駿，話聲轉小，怕被楚楚聽見，“像這兩天的林小姐的匿名信事件，大小姐知道少爺喜歡林小姐，苦惱著呢，還說要去曾董事家賠不是呢。”
湯駿困惑，問：“什麽意思？”
“我也不清楚。或許是曾董事借題發揮，想找大小姐麻煩吧。”周文拿了咖啡便離開。
湯駿思索著，覺得哪裏不對勁。
這時，楚楚正好從化妝室出來，開心地說：“好了，我們走吧。”
但是湯駿沒有反應，楚楚看他這樣，很奇怪，“湯駿？你怎麽了？在想什麽？”
“沒什麽。”湯駿回過神，念頭一轉，“時間有點晚，我先送你回家吧。”
湯駿拿起楚楚的包包，催促她回家，假借送楚楚回家的名義，要去曾宅看看。
曾宅內，曾董和董事們聚在一起，喝茶吃著小點心，眾人幸災樂禍的模樣。
董事A說：“沒想到曾董還留了這一手，真是太漂亮了。林曉潔的幸運也到頭了，我就等著看那兩個丫頭這次要怎麽解決。”
曾董冷笑，“有了這封黑函，我看湯敏這次要保林曉潔也保不住了！”
董事A說：“這林曉潔收取賄賂，湯敏用人無方，兩個人都得走。我看，這種千瘡百孔的營銷企劃部，隻能麻煩曾董去帶領，大力整頓一下才行。”
曾董露出舍我其誰的樣子，董事們一個個囂張地大笑，得意之情溢於言表。
此時，管家帶領著湯敏走了過來，眾董事們一愣，趕緊收斂臉上的笑容。
曾董露出關切的表情，看著湯敏，道：“阿敏，我們正在討論要怎麽幫忙解決林曉潔的事情，你人就來了。怎麽樣，弄清楚真相了沒有？林曉潔有承認收錢嗎？”
湯敏定定地看著曾董，語氣疏離客氣，“我有件事希望能跟Uncle私下談談。”
董事們錯愕，一個個皺起眉頭。
湯敏看著曾董，露出一個不容拒絕的笑容。
曾宅一角，湯敏和曾董對坐。
曾董笑吟吟地看著湯敏，“說吧，有什麽事情非得要和我私下談不可？”
湯敏一挑眉，語氣親切地說道：“Uncle，我的秘書說這封匿名信是突然出現在我桌上的。我仔細地想了想，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匿名信放到皇海總監辦公桌上和各大董事家裏的人，應該隻有一個。”
她直直地盯著曾董，仿佛直指曾董就是凶手。
曾董微笑著喝了一口茶，不疾不徐地說道：“那這個人是誰？你找到證據了嗎？阿敏，你三更半夜跑到Uncle家來，該不會是想要Uncle陪你玩尋找犯人的遊戲吧？”
湯敏看到曾董的反應，知道自己的推測無誤，冷冷一笑，拿起牛奶，加入咖啡中，用攪拌匙輕輕攪拌，故作輕鬆地說：“我很好奇，林曉潔才剛到皇海沒多久，跟大家非親非故，無冤無仇，卻有人處心積慮地想把她踢走，是為了什麽？”
曾董笑道：“阿敏，雖然我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但這‘非親非故’四個字可就大有學問了。舉個例來說，你和阿駿都叫我Uncle，林曉潔卻叫我曾董，這親疏立刻就看出來了。說不定林曉潔是無意中得罪了什麽人還不自知啊。”
湯敏聽明白了曾董的意思。
曾董又說：“不過，說到這個林曉潔，她的做法的確很容易惹人非議。自從她來到上海，整個皇海盛世都烏煙瘴氣的，我們家楚楚也一直受到她的打壓，我越看越不忍心。”
湯敏放下小湯匙，把咖啡拿到麵前，聞了聞，品著香氣，淡淡地說：“林曉潔剛到皇海時，的確和同事之間有一點摩擦，但是現在已經沒有這個問題了，而且經過了幾次大型活動，她的辦事能力也有目共睹。如果她不小心得罪了誰，相信也是無心之過。”她優雅地喝了一口咖啡，放下咖啡杯。
曾董話鋒一轉，露出憂心的表情，感歎道：“我活到這把年紀，什麽苦沒吃過，該享的福也享受了。”
湯敏疑惑地看著曾董，不知他為什麽故弄玄虛。
曾董說：“我隻是擔心楚楚，如果來不及看到她披婚紗的樣子，真的會讓我遺憾終身啊。”
曾董意有所指地看了湯敏一眼，湯敏隱約聽出他的意思。
“Auntie走得早，我隻有楚楚這麽一個女兒。對我來說，沒有任何事情比她的幸福更重要。”曾董看向湯敏，笑著說，“算一算，楚楚的年紀也差不多了，之前每次要幫她相親，她老是拒絕。現在湯駿好不容易回來了，但還帶了個林曉潔一起來。看到楚楚為了感情的事情日漸消瘦，要我這個做父親的怎麽不心疼？”
湯敏麵對曾董的溫情攻勢，依然不為所動，冷靜地說：“Uncle啊，感情的事情是勉強不來的，也不可能用任何卑劣的手段來促成一段感情。”
“阿駿和楚楚從小就一起長大，誰能比他們兩個更適合對方？若阿駿和楚楚結了婚，咱們親上加親，成為真正的一家人。”曾董頓了頓，看著湯敏，緩緩地說出重點，“到那個時候，不管是誰出了任何差錯，一定都可以輕易解決。畢竟，我們是一家人嘛。”
湯敏眉毛一挑，聽出了曾董話中有話。
“看到你為了林曉潔這樣奔走，Uncle也很心疼。這樣吧，這次Uncle可以破例幫忙處理匿名信的事，但是下一次Uncle恐怕就愛莫能助了。阿敏，你能明白嗎？”曾董臉上雖然帶著微笑，言詞和態度卻咄咄逼人。
湯敏看著曾董，內心盤算著要如何回應。
兩人走回客廳，曾董開懷地笑著，湯敏則是神情凝重。
董事A說：“你們談了什麽？”
曾董微笑著說：“阿敏和我討論了一些讓營銷企劃部的工作氣氛更融洽的方法，我覺得還不錯，可以實行。”
曾董話中有話，董事們會意。
董事A點頭說：“湯總監這麽有心，我們也應該幫忙。”
他們的話說到一半，湯駿和楚楚兩人走了進來。湯駿看到湯敏，表情一怔，楚楚看到湯敏，十分驚訝，叫了一聲，“總監。”
“叫什麽總監，私底下就叫大姐。一家人嘛，幹什麽這麽拘謹。”曾董糾正，這話雖是對楚楚說的，他的眼睛卻犀利地看著湯敏，臉上堆滿笑容。
眾董事一愣，明白了現在的狀況，開始起哄。
董事A說：“是啊，楚楚，把人叫生疏了，你大姐會不開心啊。”
湯敏強壓著怒氣，對楚楚笑了笑，“是啊，既然下班了，就不用叫我總監。”
湯駿驚訝地看著湯敏和曾董的反應。
楚楚在大家的鼓舞之下，臉上一紅，怯生生地叫了湯敏一聲：“大姐。”
湯駿看著湯敏，周文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這兩天的林小姐的匿名信事件，大小姐知道少爺喜歡林小姐苦惱著呢，還說要去曾董事家賠不是呢。或許是曾董事借題發揮，想找大小姐麻煩吧。”
湯駿終於明白周文的話，看到湯敏的反應，有些氣惱。他看著曾董，略帶衝撞地說：“Uncle，我想知道關於匿名信的事情。”
湯敏察覺湯駿要質問曾董，立即出聲製止，“剛才Uncle已經答應，會幫忙找出幕後的凶手。”
曾董露出了笑容，從湯敏幫自己掩飾，知道湯敏已經妥協。
湯敏說：“Uncle，時間不早了，我們就不再打擾了。湯駿，你送我回去吧。”
湯駿不悅，湯敏走上前拉了拉他。
湯敏神情凝重地喊了他一聲：“湯駿！”
湯駿無奈，隻能對董事們打招呼道別，“再見，Uncle。”
湯敏和湯駿兩人一起離開。
曾董看著湯駿的身影，笑了笑，拍了拍楚楚，“你放心，這回湯敏已經表態會站你這邊了。”
董事們為了這勝利的一仗開心地笑了。
楚楚一想到即將到來的成功，心中開心不已。
走出曾宅，湯駿很生氣地發動車子，不停地向坐在副駕駛座的湯敏發問：“姐，你到底去找Uncle商量了什麽？為什麽你們的態度都變得這麽奇怪？”
湯敏別過頭，看著窗外，沒有回答。
“你們到底瞞著我什麽事？你為什麽要把我拉走，又什麽事都不告訴我？”湯駿更氣惱，索性把車頭一轉，車子停在路邊。他轉頭看著湯敏。
車窗的玻璃上，映出湯敏擔憂的表情。
湯駿說：“姐，你回答一個問題就好。匿名信的事，究竟是不是Uncle搞的鬼？”
湯駿對曾董態度的轉變，讓湯敏有些意外，她淡淡地道：“我說過事情本身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為什麽要陷害林曉潔。知道為什麽了嗎？”
湯敏看著湯駿，神情十分認真。
湯駿說：“為了得到公司。”
湯敏搖頭，更正說：“你錯了，這件事情擺明了是為了楚楚。楚楚喜歡你，她不喜歡曉潔，所以Uncle才會出手要把曉潔趕出皇海。”
湯駿追問：“所以姐剛才和Uncle談，接受了Uncle的交換條件？”
“我隻能接受，我不接受，明天的董事會上林曉潔隻有死路一條。你說得對，皇海需要林曉潔，況且曉潔也不想就這樣放下皇海的工作。”湯敏緩緩地轉過頭來，嚴肅地看著湯駿，“你希望林曉潔離開皇海嗎？”
湯駿搖搖頭。
湯敏說：“那就放棄林曉潔，和楚楚交往。”
湯駿不敢置信地看著湯敏，痛心地說：“所以姐是要我為了一個不愛的人，去傷害我心愛的人？”
湯敏看著湯駿痛苦的樣子，道：“你錯了，有時候我們為了保護真正重要的東西，反而必須要傷害他。”
“所以你之前對我這麽嚴格，百般刁難，甚至把我趕出公司，都是為了保護我？還有這個……”湯駿從旁邊的飲料架拿了一聽罐裝咖啡，“也是你偷偷放的？”
湯敏看了一眼咖啡罐，坦然承認，“對，你太愛自由，太容易放棄。如果你隻是抱著玩票心態，小看了皇海的情勢，馬上就會被董事會這些狼吞噬，這是我保護你的方式。你可以不認同，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受傷。匿名信事件，Uncle明天會召開董事會，還給林曉潔一個清白。但是林曉潔麵對的不隻是匿名信，這背後隱藏著更龐大的陰謀。我們可以幫她這一次，但我們幫得了她第二次、第三次嗎？放手吧。”
湯駿說：“沒有別的路嗎？”
湯敏說：“有。”
湯駿期待地看著湯敏。
湯敏說：“離開皇海。隻要你和曉潔在公司，Uncle為了楚楚就不會放棄。”
湯駿有些恍惚，愣愣地看著前方，開口問：“姐，你曾經愛過人嗎？”
湯敏猶豫了一下，看著遙遠的前方幽幽道：“有。”
湯駿問：“後來呢？”
湯敏說：“我選擇了皇海。”
湯駿不可思議地看著湯敏，“你後悔嗎？”
湯敏淡淡地笑道：“每一天都很後悔，但是就算我有第二次機會，我知道最後的結果還會一樣。”
湯駿猶豫了一下，看著湯敏，認真地說：“對不起，姐，我的人生不打算在後悔中度過。”
他帥氣地開門下車，向前奔跑。
湯敏看著他跑開的身影，淺淺地笑了，像是早已知道了答案。
夜色中，湯駿一邊奔跑一邊呼喊：“啊……”
他跑得幾近虛脫，終於停在路邊，喘著氣，拿出手機，打給曉潔，“喂，曉潔？你在哪裏？現在方便出來一趟嗎？跟你約在飯店附近的咖啡店。”
他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招出租車。
很快，他到了咖啡店外，匆匆下車，走進咖啡店裏。
咖啡店內，沒有什麽客人，曉潔形單影隻，看著窗外，一個人略帶心事地看著夜景。她拿著咖啡匙，攪拌著麵前的咖啡，讓咖啡出現一圈一圈的波紋。
他走過去，喊了一聲：“曉潔。”
曉潔回頭，看到湯駿匆匆向自己走來，勉強地擠出一個笑容，道：“怎麽這麽晚還找我出來？怎麽滿頭大汗的？”她拿出手帕替湯駿擦額頭。
湯駿急切地握住了她的手，溫暖一笑，“匿名信的事情解決了。”
曉潔錯愕，瞪大了眼睛看著湯駿，驚喜地道：“真的？”
湯駿說：“明天會在董事會上還你一個公道，恭喜你不用離開皇海了。”
曉潔詫異，看著他，想要再三確認。
他看著她，微微一笑，肯定地點頭。
“謝謝你！”曉潔緊緊握住湯駿的手。
“天啊，你一定是為我奔走了一整天，到處調查。我雖然希望你不要對我那麽好，可是……我自己一個人卻什麽都做不到。”曉潔有些哽咽。
湯駿抱緊了她，有些心疼，“傻瓜，不要又把事情往自己的身上攬，大方地依賴別人吧。”
曉潔抬起頭來，看著湯駿說：“我決定了，我們就一起不快樂地生活下去吧。”
湯駿一愣，看著她。她笑著說：“你說的，因為認識我讓你不快樂。”
湯駿笑道：“這一刻除外，我現在覺得自己非常快樂。”
曉潔因為有些害羞，轉過頭，看著窗外的景色，說：“你知道嗎？我覺得現在的我好幸福，有你，有喜歡的工作。”
湯駿聽到曉潔的話，表情有些僵，曉潔卻沒有看見。
“雖然一開始企劃部的人對我很不友善，但是漸漸地我也和他們建立了感情。總監雖然對企劃的要求很高，但是，每次完成了挑戰，我都覺得超有成就感。”曉潔靠著湯駿開心地說。
湯駿聽著，臉色越來越凝重。
曉潔轉頭，看著湯駿，說：“不管怎樣，謝謝你幫我洗清了罪名。”
湯駿看著曉潔真誠地問：“你真的很喜歡現在的工作？”
曉潔笑道：“是啊。我原本以為和高子齊不歡而散，又欠下那麽多錢，我的人生真的要毀了，幸好這份工作讓我重新找到自己的價值。怎麽了，湯駿？”
湯駿搖搖頭，掩飾著內心的痛苦和煩惱，“沒什麽。我隻是想告訴你，謝謝你為了皇海付出的一切。這次周年慶，也是因為你的堅持，最後才能順利落幕。我們永遠都是最好的‘同事’和‘夥伴’。”
曉潔察覺到湯駿言語中的疏離感，心中一愕，不解地看著湯駿，“湯駿。”
“早點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還要開董事會呢。”湯駿站起身來。
曉潔思及自己即將被洗刷冤屈，沒有繼續追究湯駿的情緒變化，跟著他站起來，“嗯，你也是。”
她看著湯駿的背影，跟在他背後走了兩步，猶豫了一下，最後下定決心，停步輕喚他一聲：“湯駿。”
湯駿疑惑轉身看著她，她踮起腳，主動吻上湯駿的臉頰。
湯駿驚訝地看著她，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在意識清醒時親吻自己。
曉潔害羞地看了他一眼，道：“謝謝你，明天見。”說完，她害羞地轉身逃走，推開店門揚長而去。
湯駿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悵然。
然而曉潔並不知道湯駿的憂慮，一直沉溺在洗清冤屈的快樂裏。
翌日，皇海的會議室內，曉潔期待又帶著些不安地坐在角落。
湯敏站在台前，說：“關於林曉潔私下接受品牌商傭金賄賂的事件，我們已經查清楚了。”
董事們一副早就知道結果的樣子，麵無表情地聽著。
曉潔和湯駿兩人都有些緊張。
湯敏看了眾人一眼，緩緩說出真相，“假造匿名信和現金果籃，誣陷林曉潔的人是營銷企劃部的鍾凱。”
董事們都故作驚訝，隻有曉潔發自內心地驚訝，“鍾凱？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會議室門敞開，湯駿帶著曉潔組的成員之一鍾凱走了進來。
鍾凱慚愧地說：“對不起。”
曉潔看著鍾凱，臉上充滿疑惑。
鍾凱低垂著頭，避開曉潔的眼睛。
湯敏說：“鍾凱會為這件事情負起責任，引咎辭職。匿名信事件可以宣告落幕，還給林曉潔經理一個公道。”
鍾凱默默地又鞠了一個躬，頹喪地走出會議室。
曉潔終於洗脫冤屈，對湯駿露出一個開心的笑容。
曾董眼看事件落幕，裝出一副好人的嘴臉，對曉潔說：“抱歉，林經理，之前我們都誤會你了。你這幾天應該很不好受吧，真是委屈你了。”
曉潔點點頭，擠出了一個笑容。
曾董虛偽地說：“還好事情發現得早，我們董事會還來得及幫忙你洗刷冤屈。如果害你被總監開除，皇海可就損失了一個人才。阿敏，你身為代理總裁，如果以後又有類似的事情發生，一定要盡快查明真相，或者早點來找我們幫忙調查，才不會委屈了這麽好的員工。”
湯敏冷淡一笑。
湯駿看著曉潔，雖然替她開心，眼眸中卻隱藏著就要分離的難舍之情。
湯敏看到湯駿的表情，刻意轉頭對著他說：“我希望，湯主任可以和林經理密切合作，但是別不小心忘了你的位置，湯主任。”
湯駿明白湯敏所說的意思，微笑點頭。
曾董嘴角露出笑意，輕輕頷首，“雖然營銷企劃部樹大招風，倘若員工都能公私分明，嚴守工作規範，我相信這樣的攻擊就不會再出現了。”
曉潔點頭受教，湯駿和湯敏技巧地回避了曾董的目光。
湯敏環顧了一下董事們，宣布道：“既然事情完美解決，今天的董事會就到這裏結束。”
曾董清了清喉嚨，打斷湯敏，“等一等。”
大家疑惑地看向曾董，不知道曾董還想說什麽。
曾董說：“咱們被烏龍匿名信打了個岔，忘了先表揚一下在林經理的帶領、湯駿的輔助之下，周年慶完美落幕。”
董事們附和，替曉潔和湯駿等人鼓掌。
曉潔對眾董事微微一笑，表示感謝。
曾董說：“我們董事會全體人員都希望林經理能夠繼續帶領皇海企劃部的成員，再創佳績。”
曾董對曉潔一笑，笑容卻讓人不寒而栗。
湯敏和湯駿疑惑地對看了一眼，有點憂心。
曉潔沒有察覺曾董的言外之意，開心答謝，“謝謝曾董，我會加油。”
健身房內，湯敏在跑步機上慢跑，貼身的運動衣物勾勒出她的好身材。這時，手機響起，她關掉跑步機，走下來接起電話，“喂。”
電話另一端傳來高國誠親切的問候聲，“湯敏，我是海悅的高國誠。”
湯敏用脖子上的毛巾擦去汗水，很快露出笑容，道：“高總裁，您好。上回我媽在台北接受您的招待，還有WIP的事情，真的很感謝。”
高國誠關心地問：“別這樣客氣，湯總裁的狀況好些了嗎？”
湯敏歎了口氣，擠出笑容，“身體上沒有大礙，但是暫時還沒有恢複意識，醫生說還要再觀察。”
高國誠聽了，安慰道：“別擔心，湯總裁不會這麽簡單就被擊倒，一定會很快醒來的。”
湯敏微笑，“希望如此。”
高國誠說：“幸好皇海盛世有你幫她撐著，這次上海SSPWeek周年慶的新聞我看到了，成績很不錯，相信湯總裁一定會感到很驕傲。對了，特產中心一切順利嗎？”
湯敏笑著說道：“很順利。尤其是高山茶，受到客人的非常好評。謝謝高總裁關心。”
高國誠說：“其實我這次打來，除了關心湯總裁的狀況之外，也希望能夠和皇海盛世交流合作。再過幾周LaVanne就要正式進駐，之前湯總監提出的企劃案因為子齊的緣故，可能沒有辦法使用。”
湯敏笑著說：“關於企劃人員的問題，因為我現在是代總裁，暫時沒辦法離開皇海盛世。但是我會找一個對海悅很了解的人代我過去，不知道高總裁覺得如何？”
高國誠想了一下，爽快地答應，“好啊，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