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最後幾戶！
簽訂了這些合約，黃科長喜笑顏開，今天麵子的確丟的不淺，但是不管怎麽說，這協議算是搞定了，這才是大事，馬上就要開始動工，延誤了工期，這事可不小，不論是什麽事故或者責任，最終都要有一個人來抗，如果不能如期完成任務，他可以想象得到最後自己是什麽結果，更不用提能不能再往上爬一步了。
黃科長看了看楊明，點了點頭道：“楊明啊，你小子不錯嘛。”
“黃哥見笑了，現在這些釘子戶基本上已經解決了，還差那兩戶，正好來了，不如我們去看看。”
黃科長皺了皺眉，對他來說，現在二十多戶就剩這麽兩三戶了，就是報上去也沒什麽，畢竟都知道柳灣巷這個地方特殊，能完成這樣已經出乎領導的意料之外。
“楊明？你該不會是想要全部搞定吧？”黃科長有些不解的問了句。
楊明故作出一幅有些猶豫的神色，其實一切基本上也在掌握之中了，最主要的是他知道，其實這最後剩下的幾戶才是真正的因為困難。
“黃哥，既然來了，看看也沒什麽，把現在爭取到的福利跟他們說一下，我看還是有一定希望的。”
黃科長再次打量了一番楊明，似乎有些不以為然，要知道，當時這剩下的幾戶的態度，絲毫不比齊彪王龍那些人，甚至不比李大爺那些人舒緩，幾乎都是玩命的架勢。
楊明點了點頭，把黃科長最後的一點懷疑打消掉。
“好，那咱們就去看看，今天運氣好，也許真能擺平。”
於是，二人轉了幾個胡同，楊明又來到了那天把他拒之門外的大嬸家。
還是那個破舊的院落，房簷下還是那一串紅辣椒，院子裏淩亂不堪，破舊的門甚至裂開了好長的一道口子。
黃科長看著這一幕，楊明的話，他終於信了。
整天除了會議就是應酬，他還真不知道這柳灣巷裏還有這種人家，他作為科長，基本從不深入到轄區裏麵，有的時候頂多就是在那周邊的市場轉轉，碰上個亂堆亂建的話，管得了就管管，管不了也就算了，這日子就是這麽一天天過來的。
楊明眼角餘光瞥了一眼他，見到黃科長露出有些驚訝的神色後，他無奈的搖了搖頭。
咚咚咚。
“齊大嬸，在家麽？”
不多時，破敗的木門緩緩開啟。
裏麵出來的正是那天的大嬸。
齊大嬸穿個花色的半袖，看清了楊明之後，臉色驟然就變了。
“怎麽是你？你又來幹什麽？”
“娘……”
說話間，裏麵出來一個小孩，小孩看樣子也就是十歲左右，光著上身，下麵穿一件短褲，個子雖然不矮，但卻消瘦的很，那一條條肋骨清晰可見。
楊明的心裏不是個滋味，因為他知道，那裏屋還有一個七十多重病在床的老人，這樣一個家都靠齊大嬸一個人撐著，的確不容易。
他沒有因為齊大嬸的臉色而感覺到不悅，反而露出了淡淡的笑容，道：“大嬸，我是來過，還記得那天我說的話了麽？”
齊大嬸顯然有些茫然，皺了皺眉，她又看了看楊明的身後，居然還站著一個大腹便便的人。
“去去去，不記得不記得，你們走吧，我說過多少次了，我一定不搬，你讓那鏟車從我們一家三口的身上壓過去吧。”說完她就關門，楊明早就有了準備，一切似乎都在預料之中，所以他的腳事先就擋在了門腳處，使得李大嬸一時間也關不上門。
楊明依舊保持著笑意，說：“齊大嬸，那天我說過，我會幫你申請補助的，還有那個過渡房，現在已經有些回音了，應該很有希望。”
一聽這話，齊大嬸手上的力道顯然輕了很多，一雙眼睛流露出難以置信的目光，看著楊明，不過也隻是一瞬而已，之後又變了回去。
“小夥子，我知道你是誰，說來大家鄰裏鄰居的，我和你媽經常在一起賣菜，大嬸知道你是好心，大嬸也知道讓你為難，但是……，算了，你走吧。”
楊明劍眉微微皺起，這李大嬸沒信！
他能理解。
“大嬸，我說的是真的，這不，我怕你不信，這是我們的領導，他是不會說謊話的。”
齊大嬸臉上再次顯出了疑惑的神情，探出頭看了看黃科長，黃科長手裏拿著協議，楊明在那裏墨跡，他直撇嘴，心說有什麽必要墨跡這些，現在就差這麽幾戶了，搬不搬能咋地？反正區裏不會責怪就行了唄。
楊明這麽一說，黃科長才明白，敢情楊明這小子讓自己來是為了這個，由此他心裏不免有些疑惑，總感覺楊明這小子看似做事很偶然，但總感覺這一切似乎有些……
此時，齊大嬸看來，黃科長隻能笑了笑，繼而說道：“是啊，我是紅星街道辦事處城建科的科長，我……”
“你不用廢話，我認識你……”
一點麵子也沒給，一句話把黃科長給噎了夠嗆，楊明一看這可不好，急忙說道：“齊大嬸，放心吧，不僅過渡房能住上，而且辦事處還能給些補助的，是吧黃科長？”
“呃……，是是是，楊明說的是，區裏應該馬上就能批了。”
說到底，齊大嬸怎麽不想換個環境？就算不為自己著想，不為老人著想，還得為了孩子想呢。在這平房裏十分不方便，到了冬天，燒煤燒炕，買不起煤甚至還要到郊外去砍材，一個女人不是那麽容易的。
所以，她終於有些相信了，臉上的表情這才舒緩了那麽一些，為了肯定再次問了問：“小明子，你可不能騙大嬸。”
楊明一見有門，急忙說了句：“嗯，這一次我回去確定一下，不見到正式批文我是不會讓齊大嬸去簽協議的，齊大嬸，你放心吧。”
楊明的誠摯終於打動了齊大嬸，齊大嬸激動的差點流出了眼淚，還是那句話，她一個女人沒了丈夫，再苦再累她都能挺，可是看著這孩子跟著這麽受罪，作為一個母親心都在滴血。
“兒子，快，快來，磕頭，快。”
磕頭是中國的一種古老傳統，這個時候，齊大嬸實在不知道用什麽來表達自己對楊明的感激之情，要錢她沒有，要物家裏基本沒什麽值錢的東西，值點錢的都賣了，就為了給老人治病，給孩子上學。
這也是楊明佩服齊大嬸的主要原因，孩子是她自己的，可是老人卻是丈夫的，齊大嬸對待亡夫的父親就和自己爹一樣，這是很多人做不到的。
楊明急忙把小孩子扶起來。
“別別別，這是幹嘛，齊大嬸啊，要謝你還得謝咱們領導，這都是他賣力才辦下來的，咱們黃科長用了不少心。”
齊大嬸這個時候也拋去了芥蒂，急忙對著黃科長點頭哈腰。
方才的那一幕黃科長還是很有觸動，此時被楊明這麽一說，對麵的女人連點頭在哈腰，弄得黃科長十分不好意思，而且楊明這樣一說，黃科長也下了決心，這事情一定要辦，回去之後一定要馬上落實。
“哎呦，別別別，都是應該的，應該的，妹子，你就放心吧，這件事包在我身上了。”
楊明偷眼看了看黃科長，微微笑了笑。
從齊大嬸家離開之後，也沒有必要去另外兩家，不用猜，齊大嬸一定會把這個消息第一時間告訴另外兩家，楊明和黃科長走在返回辦事處的路上。
楊明滿臉笑意，一路觀風望景，黃科長不時的看了看楊明，最後噗嗤一聲笑了，使得楊明頓感莫名其妙。
“黃哥，怎麽了？”
“你小子啊，我看你平時老實的跟個小貓似的，沒想到你真是一肚子的花花腸子，你是早有預謀的吧？”黃科長笑著說道。
楊明看的出來，黃科長沒有絲毫埋怨的意思。還有什麽好埋怨的，最困難的地方釘子戶全部解決，得到最大好處的是誰？顯然是黃科長，而且方才，他就不信黃科長感覺不到一絲感動。
如果運氣好的話，以後黃科長或許還能改變一些呢，起碼能改變下對老百姓的態度，他就滿足了。
“沒有沒有，都是巧合而已，黃哥，我就說吧，今天運氣好，你一到位，很有可能就解決了。”
看著楊明的一臉笑容，黃科長背著個手，手裏還掐著剛剛簽下的協議，也沒多說什麽，隻是說了句：“你小子啊”。
一路回了辦事處，忙活了一上午，這時間可就到了飯點。
楊明和黃科長回來的時候，大家正在食堂裏吃飯。
幾個同事看到了黃科長，那三八嘴的婦聯主席直接喊了句：“喂，老黃，臉色不錯啊，效果怎麽樣？”
幾十號人一起看向了黃科長。
黃科長滿臉堆笑，把手裏的協議舉了舉道：“搞定。”
“呦，這下你可舒服了，大功一件啊，中午玩會？填坑的，晚上喝酒。”
“沒問題。”
幾個科所長看著黃科長此時的表情，都顯出一副羨慕的神色，這麽個燙手的山芋，居然被他解決了，這一次獎金什麽的是次要，恐怕稍稍活動還真有可能走一步。
但是，那些科員所關心的可不是這些，在這個緊要的時刻，楊明跟在黃科長的身邊，而且一次次的事情加在一起，就連曲宏也感覺到了壓力。
這楊明看起來並不那麽簡單，平時看著很厚道很謙虛的一個人，這種人如果不是真厚道真謙虛，那就是城府極深，做事滴水不漏。
曲宏眼珠轉了轉，心裏不免感覺到有些壓力。
另一個桌子上，吳有才的臉色也變了變，李成龍到沒什麽，反而笑道：“自打這動遷開始以來，咱科長可沒這麽高興過，有才啊，有才，你想什麽呢？”
“哦，沒，沒什麽。是啊……”
“你說楊明這小子也真邪門了，上午咱們去就被人攆出來，他跟去居然就好使。”
吳有才點了點頭，繼續吃自己的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