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陰夫人的病

林離攜著唐詩和兩小回到小虞山的石屋時，天色已經分外明朗。小青和小白各自回去休息了，餘下林離和唐詩相對坐著。

“很餓了吧？我去拿些吃的來！”唐詩受不了林離灼熱的眼神，起身欲離開，卻被林離一把拽住了。“昨天匆匆見了一麵，都沒和你好好敘敘，我不餓了，見到你就不餓了！”

“你變著法取笑我嗎，你又不是神仙，哪有不餓的道理！我去去就來……”說完掙脫了林離的手，嬌羞地往廚房去了。林離望著她的背影，不由癡了：以前怎沒發覺她竟是如此動人！想是他那好色的毛病又犯了，不然也不會在萬壑島上對她做出過分的舉動。

唐詩很快就返來了，端著一碟子醬肉：“蔬菜是沒有的，將就吃些蛇肉吧，放心，沒毒的！”嫣然一笑。林離急忙拿起一肉塊塞進嘴裏，隻覺又鹹又辣，卻滿臉堆笑道：“味道蠻好，你也吃啊！”唐詩含笑拿了一塊細細嚼咽起來。

“我們許久沒見麵了吧，你是怎麽到這兒來的？”“這要說起來，話就長了，都是機緣吧。當初和妹妹一起尋找父親，便遇上小白和小青，妹妹和一個叫尹度的一起，而我卻被帶到這兒來，做了姥姥的徒弟……”稍頓了一下，“也不知父親和妹妹怎樣了，你見過他們嗎？”

林離猛然想起宋詞和尹度，卻是告訴她好，還是暫時先瞞住她呢？“他們很好，在一起呢！我也許久沒見到他們了，大概有五年了，我都一直在海上飄著……”

“我也好掛念他們，但馬上就能見到他們了！你在海上飄？那又是怎麽一回事啊，莫非你又有什麽奇遇嗎？”

林離差點被肉塊噎著：“嘿嘿，沒什麽奇遇，倒黴罷了！對了，之前陰夫人來過一趟，突然很痛苦的樣子，叫我找你回來的……”

“啊！該死，我竟忘了……你莫走動，我去去就來！”唐詩突然很焦急的樣子，說完人已經出了門外了。林離愣愣地嗅著空氣中餘留的香氣，忙將嘴裏的蛇肉吐了出來。

許久了，唐詩仍未回轉。林離便盯著那盆叫思念的瘦弱的小花，驀地聽到一聲淒厲的慘叫，心裏頭一緊，“唐詩？”，便想探個究竟。

出得石屋，沿大路往裏走，便看見一座柱狀黑石建築，直插雲端，似塔非塔，頂端開了扇窗戶。小青和小白正緊張地在地上來回走著，看見林離到來，卻擋住他。小青一臉冷峻，寒聲說道：“你不能上去！”

林離一驚：我可沒打算上去啊，你這麽一說，我倒真有點想上去了！遂問小白：“剛才那聲音是什麽？”小白尚未答話，小青就說道：“不許說！”小白一臉無辜地看著林離，吐了吐舌頭。林離拿出吃剩的蛇肉幹，笑道：“餓了吧，吃點蛇肉，很好吃呢！”小白嚇得臉都白了，拚命搖頭。卻見小青一臉鐵青，隱隱現出一個蛇形的三角腦袋。林離趕緊把肉塊扔了，豎起大拇指：“好樣的，我一試就知道，你果然是隻蛇妖！小白，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怎麽能和一條蛇結婚呢？”

小青變回人形，憤憤地擋到小白麵前：“我相公與誰結婚關你底事？”“事兒大了，我是他監護人！除非月老給你倆牽了紅線，否則我絕不允許！”林離趾高氣昂地說道。

“你們安靜些，吵著姥姥休息！”上頭傳來一個清雅的聲音，隻見唐詩白衣飄飄地降落下來，一臉疲憊之色。小青這才舍了小白問道：“姥姥沒事兒吧？”

“沒事也讓你們鬧出事來了，快去采些天名精來！”唐詩杏目含威，兩小乖乖應了一聲走了。轉而對著林離嗔怪道，“你也真是，和小孩子饒舌作甚？”

“還怨我了，你知道小青是蛇妖還給我吃蛇肉？”林離不滿地說道。唐詩嫣然一笑，輕聲道：“那些才不是蛇肉哩！”

“不是蛇肉？那是什麽？”“還是不說的好——姥姥要見你，你跟我上來！”

林離開始有些疑神疑鬼的，心裏不踏實起來。從那扇窗戶進了屋，一個極快速的淡藍色的影子迎麵撞來。林離本能地伸手一擋，隻覺觸手軟綿綿的，隨即聽見一聲小狗般的尖叫。

林離定睛看著被他打掉在地上的東西。果然像隻小狗，尖尖的耳朵，渾身罩著光潔柔細的藍毛，一對綠色的大眼睛骨碌碌地看著林離，滿是驚恐。“這是什麽怪獸？”林離驚呼道，這樣的東西他腦袋裏沒有印象。誰知立刻又有七八隻同樣的怪獸肉球一樣滾了過來，隻是眼色不同而已，剛好湊成法式九球。

陰夫人頗吃力地從羅帳中探出身來，憔悴不堪寒侵擾，一夜春雨瘦梨花，落花猶似墜樓人……用虛弱的聲音說道：“你這無知小輩又在胡言亂語，這些可都是我的兒！”

“啊，真是不好意思，恭喜恭喜，我來得匆忙，也沒準備禮物！”邊說邊在渾身上下摸索起來。突然一個東西掉了出來，“啊，有了，這個送給你！”林離將它撿了起來，趨步送到陰夫人麵前。

陰夫人突然激動得熱淚盈眶，顫聲說道：“你從哪兒得來的？”“一個和尚朋友送的，留著也沒用！”“對一般人來說或許沒用，對我簡直太有用了！”陰夫人高興得有些癲狂。“不至於吧，一塊破骨頭！”

“這可是大日如來的指骨啊，可以治愈糾纏我多年的惡疾！”

“林離，你可幫了大忙了，姥姥可以脫離苦海了！”唐詩也很興奮。林離恍然記起鬼母“朝產九子，暮而食之”的傳說，便打個哈哈說道：“我還以為這裏藏著個男的呢……不，有用就好，算是我孝敬老前輩的！”心裏卻想：生孩子是多麽痛苦的事情，這女人一天生九個，難怪一臉死了丈夫的模樣！

陰夫人卻似陷入深深的回憶，口中喃喃道：“倘若給妹妹吃了，她便也能脫離苦海……你還有沒有了？”

“夫人，難為我了，這玩意不像速效救心丸到處都是，上天下地就此一顆！”林離無奈地說道。陰夫人瞥了他一眼：“你送我這麽寶貴的東西，有什麽要求盡管提吧！”

“言重了，我受全能大師所托，來此請夫人出山，對付薩多，如今天下妖孽四起，惡鬼當道……”“你不消說了，我都知道了，薩多我自會找他算賬，但是，我不會聽任何人調遣！”“夫人……”“下去吧，我要閉關將佛指骨煉化，以後再說！詩兒到塔下守著，青兒他們采到天名精便送上來。”

林離和唐詩落地時忍不住仰頭望了一眼：“老太太脾氣忒古怪！”

“姥姥外冷心熱，人很好的，你莫亂想！”唐詩柔聲勸道。

“有個問題我一直不懂，為什麽我在小虞山上，一絲真氣都提不起來？”

唐詩神秘地一笑：“到時你就知道了！”

【注】天名精，一曰鹿活草。昔青州劉忄盡，宋元嘉中射一鹿，剖五藏，以此草塞之，蹶然而起。忄盡怪而拔草，複倒。如此三度，忄盡密錄此草種之，多主傷折，俗呼為劉忄盡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