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次見鬼

“哎呀,我的親爹啊,我的魂都快被你頂散了……哎呦……”草叢裏傳來嬌滴滴的呻吟,兩瓣滿月似的屁股如同天上的白雲一樣飄來蕩去。繆春花的十根手指死死地掐在李長江的背上,嘴唇像兔子吃草不停地翻動。

李長江如同殺紅了眼的將軍,聽到戰鼓的轟鳴更加神勇,喉嚨裏發出“咕嚕嚕”的怪聲,兩手抓住繆春花的胸脯,跟踩到地雷一樣。“啊啊”地叫喚。

“奸夫****!奸夫****!看我怎麽收拾你們,嘿嘿……”一個身影潛伏在不遠處暗自盤算。他悄悄地拿出一個布袋,解開繩子,將裏麵的“火燒鏈”(一種毒蛇的名字)一股腦兒倒了出來……

繆春花突然感到大間腿涼涼的,似乎有什麽東西在往裏鑽。“死鬼,你又在耍什麽花樣?”“啊?你還嫌不夠刺激嘛,我已經盡了全力了……”李長江已經上到九重天,快要得道成仙了,冷不防對方此時澆一盆冷水,“什麽東西在我屁股上?”李長江伸手一摸,滑溜溜的,拿到眼前一看,“我的媽呀!”

慘叫聲不絕於耳,響斷行雲,驚散鳥獸。知音者惟有那位放蛇之人,他“哈哈”大笑幾聲,“真是動聽啊!”一撒腿跑得無影無蹤。

“背著我何叔偷人,給你點教訓!”林離心裏樂得跟朵月季花似的。原來那****婦人是何神強的老婆,久曠難熬,約了李長江在這兒做苟且之事,碰巧被林離撞見。

彈指一揮間,時光如流煙,林離長到十三歲,已是個戴著紅領巾的少先隊員了。這個林離,古靈精怪,調皮搗蛋,學習成績平平,打架鬧事卻是家常便飯,誰都不知道他哪兒來那麽打力氣,一個人打十幾個高年級的都遊刃有餘,連拉架的體育老師肖國棟都被他甩出去一丈多遠。

這不,在校長辦公室罰站呢。肖國棟插著腰板,氣呼呼地向校長李長江控訴,情狀直如高力士跟唐玄宗訴苦一般。“林離以下犯上,屢教不改,校長鳥生魚湯,定要將他繩之以法,以振朝綱啊!”

“林離同學,不知令尊大人有無閑暇過府一敘呢?”李長江做出一副禮賢下士的姿態,手中拿著林離寫的檢討書。

“校長,我令尊大人如今‘天蒼蒼,地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一概事宜,由我代為處理,您有話可當麵直說,不必勞煩他老人家了。”林離一副不買賬的樣子,心道:“你個死奸夫居然想讓我爸送禮,我呸!”

“你這是什麽話,林同學的態度和檢討內容相差甚遠啊。”李長江以為林離檢討中的溢美之詞都是大實話。

“校長,您還要我怎麽樣,這可是我些的第十份檢討了,前麵的您都不滿意,我隻好寫成這樣了,我已經盡了全力了……”林離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故意變了腔調,好像快要力竭虛脫似的。

李長江臉色大變:“罰你衝一個星期廁所,掃一個月操場,另外,罰二十斤大米,兩隻山雞,三隻野兔,再加一隻大號野豬腿。”

“校長,還有別的事嗎?沒有我先走了。”林離大搖大擺地走出校長辦公室,留下肖國棟一臉驚愕驚訝驚奇地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好半天才說了一句:“校長,少罰點行嗎?我再也不拉架了!”

林離衝肖國棟扮了個鬼臉,倒豎起大拇指,轉身興高采烈地找何善玩耍。何善是何神強的兒子,比林離大了兩個月,身材矮小,卻被他爹養的像個冬瓜,白白胖胖。鼻孔下邊成天掛著兩道鼻涕,憨厚老實,臉上仿佛天生寫著“請欺負我吧”幾個字。何善經常遭人欺淩,幸好有林離幫他,兩人自小就是鐵哥們。

何善遞給林離一支棒棒糖,自己嘴裏吮著一根,“怎麽李太監沒把罰你嗎,這麽高興?”何善邊問邊吸氣,兩道鼻涕竄上去又垂下來。

“嘿嘿,要不是我機靈,把他跟你娘……嗬嗬,反正對付他我有的是辦法!咱們今天去哪兒玩。”林離意識到說出繆春花和李長江的醜事會傷害到何善,急忙叉開話題。

“今天晚上咱們去貓兒山觀音塘捉鱉!”何善興奮地說道。

“不要吧,貓兒山有好多墳,你不怕鬼嗎?”

“有你在我還怕什麽?放學後見!”何善將嘴裏的棒棒糖放進書包,皮球似的離開了。

貓兒山是寶蓋村的公墓,山上葬著寶蓋村所有村民的曆代先祖。山下有一個池塘,名叫觀音塘,抗日戰爭時日本鬼子挖的,用來埋那些被他們殺害的村民的屍體。觀音塘裏的魚特別肥,到現在有村民打漁都能撈上幾根骨頭來。

林離、何善窩在池塘邊的草叢裏,初夏的風徐徐掠過,月光如同碎寶石般灑在水麵上。林離取出兩顆鵝卵石,朝何善笑了笑,將兩顆石子握在手心摩擦,發出“吱吱”的聲響。

這招是跟林充學的,模仿雌鱉的叫聲,引誘雄鱉出來。

大概半個鍾頭過去,何善已經開始打盹。林離用力在他屁股上掐了一下,何善痛醒過來。林離捂住他的嘴,另一隻手更加快速的搓動石子,“吱吱”聲由弱變強,由舒緩到急切。

水麵上露出一個麵盆大小的黑影,探出尖尖的腦袋四處張望,猶疑了一陣,往林離他們這個方向遊來。

何善掰開林離捂在自己嘴巴上的手,喘了口氣,驚聲叫道:“來啦,好大一隻!”話音剛落,那隻老鱉頓時警覺,四腳輕撥,緩緩沉入水底。

林離氣憤地在何善腦袋上重重敲了一記:“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這麽長時間白費了。”

“不白費,你繼續,我保證不出聲!”何善柔柔腦袋信誓旦旦地說道。

“吱吱”的聲音又響起來,這回沒過多久,水麵上冒出一連串大水泡,“咕咕”作響。兩人心中都是一陣緊張,但見水麵上浮出一個比先前那隻老鱉更大的黑影,露出一個圓圓的腦袋,慢慢地漂到池塘邊。“不得了,這隻肯定是老鱉精!”二人心中狂喜。

林離從包裏掏出一個錫缽,照準黑影的腦袋奮力砸去。隻聽“啵”的一聲,如同撞在鐵器上。那隻腦袋突然飛了起來,直奔林離何善而來。二人定睛一看,頓時嚇得魂飛魄散。

那隻腦袋原來是個鋼盔,鋼盔下麵是一張被水泡得漲開的臉。可能是被林離一記錫缽砸的,一顆眼珠子掉出來,掛在臉上。

“媽呀!”二人想跑,可是腿像釘在地上似的,怎麽拔也拔不出來。腦袋怪叫一聲,倏地飛到二小麵前,張開嘴,狀似要將二小吞下。

林離拉著何善撲通跪倒,顫聲道:“好漢饒命!”大嘴一咬落空,順勢第二口咬下。

林離閉眼等死,不料腦袋怪叫一聲暴退數米,撲通掉落水中。接著水麵上竄出一團火,酷似人形,發出撕心裂肺的刺耳叫聲,在水上狂奔一會,瞬間熄滅。

林離摸摸發燙的眉心,驚魂未定地說道:“你又救了我一次啊!”急忙俯下身去看何善,那小子口吐白沫,嚇暈了!

林離將他扛到背上,背心傳來一股濕涼的感覺,不由又氣又恨。

到何善家時,何神強正在給繆春花上藥。繆春花大腿和屁股上被“火燒鏈”咬了不少口,皺著眉頭不停地呻吟。

林離假裝咳嗽了幾聲才扛著何善進屋,繆春花正轉身係褲腰帶。

“何叔,阿善被鬼嚇了,您給他治治,我先回了,明天再來看他。”林離放下何善拔腿就走。身後傳來何神強夫婦的驚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