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何處覓芳蹤
看著金樓緩緩下沉，林離心裏竟生起一股滄桑感。原來世上每個人、每個事物都有各自的使命，有時候使命可以說是他們存在的理由，當使命完成，便可以離開這個世界。而林離呢，莫名其妙地來到世上，又莫名其妙地承擔著一個重大的使命。這對一個還不滿十五歲的少年來說，是不是有點殘忍？如果不是為了豔遇，林離早就不當這個主角了。
金樓終於完全沉沒，一朵浪花卷來，眼前隻剩驚濤駭浪，似乎金樓從來就沒有存在過。林離懷疑自己做了個夢，現在夢醒了。心裏頓時空蕩蕩的，歐冶子的咳嗽聲似猶在耳畔。
“這不是夢！”輕撫著畢方，體會著它的溫暖，如同溫泉緩緩流進心田。一時興起，突然將畢方拋向高空，昂首閉眼，雙足輕點，振臂高飛。畢方化作一條火線，繞著他上下飛舞。
林離像一根熊熊燃燒的火炬，周身烈焰升騰。睜開雙眼，精光暴射，視線撥開巨浪、穿山越嶺，定格在兩個小孩身上。小孩正在鑽木取火，鑽出一顆火星子，“吡啵”一聲炸開。林離眼睛驟然吃痛。
“林離，你幹什麽？快下來！”河監侯的公鴨嗓子居然蓋過浪聲。三人等候林離多日，每天靠泥鰍打漁勉強填飽肚子。河監侯每天陪著泥鰍下棋解悶，宋楠則天天盯著金樓發呆。這天宋楠突然發現金樓下沉，忙叫二人趕來，剛好看到林離在空中跳篝火舞。泥鰍激動得熱淚盈眶，對林離的仰慕之情又增添了一份。
林離受到河監侯噪聲幹擾，斷線風箏似的掉落下來，幸好被浪花接住。“哇，林大哥，你從那麽高的地方摔下來都能這麽帥！”泥鰍上前扶起林離。
“沒傷著吧？”宋楠緊張地望著林離，一臉關切，轉而對河監侯說道：“你這老鬼，以為自己是帕瓦羅蒂嗎？”
林離站起身來，做了個可愛的表情說道：“我現在可是金剛不壞，摔不死的！”心裏卻想著剛才見到的情景，是真實的，還是幻像？有沒有什麽寓意？
“我們快離開這兒吧，出來將近十天，外麵的人應該等急了。”宋楠朱唇輕啟，愛憐地注視著林離說道。
林離被她看得不好意思，摟住泥鰍，跟河監侯使個眼色：“我們走吧！”這時一個“嗚嗚”的聲音傳來，定睛一看，原來是那隻鎮水獸，小家夥屁股一顛一顛地叫喚著跑將過來。林離將它抱起。
四人來到先前的入口，先後跳了進去。來到石室，鎮水獸伸舌舔舔林離的手背，縱身躍上石壁，不一會，石壁上所有鎮水獸都恢複到原先的樣子，洞口封閉。四人覺得石室一陣顫抖後緩緩上升……
走出河神廟的一刹那，廟宇轟然倒塌，眾人變色，泥鰍嚇得直拍胸口。遠處黃河發出一聲巨響，一頭碩大的鐵牛破水而出，騰空而去。
林離知道它們也已經完成了各自的使命，沒有存在下去的必要了。看看眼前三人，他們是不是也會在適當的時候離開這個世界呢？心中泛起一絲酸楚。林離長大了，懂得思考，也懂得珍惜了。
想到這兒，腦子裏瞬間浮現出康情和方媛的影子，急忙向考古隊的帳篷奔去。
“康姐姐、方姐姐，我回來了！”掀開門簾，卻發現任繼儒倒在血泊中，眼球凸出，麵容猙獰，康、方二女卻不見蹤影。
心裏頓時籠罩著一片烏雲，瘋子一樣四處尋找。宋楠等人趕到，看見慘狀，盡皆變色。
“別找了，人怎麽會在茶杯裏呢？”河監侯出聲製止。
林離不聽，依舊翻箱倒櫃。宋楠皺眉問道：“方彬呢？他哪兒去了？難道是他殺了老任！”
“嗯，極有可能！”河監侯點頭同意。泥鰍不明白狀況，直嚇得臉色慘白。“別抖了，不知道你膽小的還以為你抽羊角瘋呢！”依舊抖個不停，“我也不想啊，他死得太恐怖了，腸子都拖到桌子底下了……”
宋楠本沒有注意到，聽泥鰍這麽一說，差點嘔吐出來。河監侯檢查了一番屍體，肚子沒破，腸子卻在外麵，將屍體翻過來，發現背上有個窟窿，像是鈍器所傷。
河監侯麵色凝重，猶豫地說道：“依我看，老任不是被一般人所傷，而是被武功高強的人用類似九陰白骨爪一般的武功，直接從背後將腸子扯了出來。從他眼球充血、視網膜碎裂可以推斷，他死前曾受到極度的驚嚇，而且屍體上有一股磷火味，很可能是厲鬼幹的！”
“厲鬼！”泥鰍當即暈倒。宋楠也是大吃一驚，看看林離，他還在到處亂翻。
宋楠走到他身邊，用力將他抱住，鳳目圓睜，大聲叫道：“林離，你冷靜一下，這麽找是找不到的！”
“我知道！”林離望著她，平靜地說道。“我知道找不到，她們走了，跟金樓一樣消失了……”悵然若失。
“是，她們是走了，是被鬼抓走的，而不是消失了，你要振作起來，找到她們，她們現在很需要你！”宋楠急切地說道。
“找？到哪兒找？爹沒了，修曼沒了，康姐姐沒了、方姐姐沒了，全都沒了！”林離癡癡呆呆，突然抓狂，將室內器具砸的稀爛。
“大哥，這位嬸嬸說得對，你不應該這麽消沉，憑你的本事，一定能找到你要找的人。”泥鰍不知怎的居然不哆嗦了，走過來安慰林離。
河監侯也說道：“林離，老夫一直都很欣賞你，可是你遇事就退縮不敢承擔的性格，我卻很瞧不起。振作起來，那可是你心愛的女人！”
林離起初像一塊燒紅的鐵，現在漸漸地冷卻下來，變得更堅強。望著眾人關切的表情，握緊拳頭說道：“剛才是例行表演，現在我可要出絕招了！”
“絕招！”眾人齊聲驚道。
“我剛剛發現自己有雙千裏眼，看看她們在哪兒不就行了！”林離想起自己之前看見小孩的一幕。重複了先前的一番動作，在空中舞動半天，卻什麽也看不見。
“看樣子她們可能在千裏之外！”心想這下牛皮吹破了，但是之前是怎麽回事？唉，傷腦筋！
“我們四處找找，看看有沒有什麽線索！”宋楠提議道。眾人應和，四下找尋，河監侯則仍在屍體上做文章。他將手伸進後背窟窿，摸到一個圓溜溜的東西，掏出來一看，竟是個橙子，忙叫林離過來看。
“腸子拖出來，塞個橙子，搞什麽玩意兒？猜謎語嗎？”林離皺著眉頭自言自語道。
“腸子，橙子……”河監侯反複念叨，“長城！”忽然想到什麽，脫口呼出。
“長城？不是吧，這麽低級的謎語！誰想的？”林離掂掂橙子，不屑地說道。
“不低級，你看，腸子伸到桌子下麵，桌涿同音，有兩個地名裏含有涿字，一是涿州，一是涿鹿，都在河北。”河監侯眨巴著大眼說道。
“啊，不是吧，你什麽時候變這麽聰明了？”林離驚訝地問道。“嘿嘿，有可能是這幾天下棋下多了，腦子變靈活了吧！”河監侯也學泥鰍撓撓後腦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