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決斷
王思妤從房間裏出來到客廳等待的時候，有著一倍人數服務的吳芳卻依然呆在房間裏，可以想象著她正承受著王思妤更為繁複的化妝過程。
吳陸奇的助理一直在客廳等待著，不時看一下腕表。看到王思妤下樓還熱情的打了個招呼：“王小姐，您先請坐稍等。”、
王思妤依言在沙發中坐下來，好奇的打量這位聲稱助理的男人，她一直很奇怪這位助理的工作，作為企業家的助理，不在寫字樓忙著處理各種各樣的文件，反而到處出溜實在讓人看不明白。
或許是她好奇的目光讓這位助理解讀到了其中的含義，他衝王思妤笑笑道：“生活助理，其實你當我是吳家的管家就沒錯了。”
“呃，您貴姓？”王思妤無聊起來跟他說著。
“免貴，姓吳。”吳助理微笑道。
“吳家賜姓？”王思妤想了想電視劇裏管家做大了都跟主家姓的，於是驚悚道。話說現在都什麽年代了？
吳助理一頭黑線：“巧合……我跟我爸姓的。”
王思妤卻將頭撇一邊打量著別墅的構造去了，沒有接吳助理的話。
豪宅、管家，曾經這樣的生活離自己好遠，現在卻離自己這麽近。隻是這些都不是自己擁有的，在未來的某一天，自己也能像吳芳老爸那樣，擁有這一切嗎？
吳助理再次抬手看了看時間，已經將近七點半了。於是他移步到樓梯邊上按下某個按鍵，對牆壁上的裝置道：“時間差不多了，請盡快讓吳小姐下來。”
王思妤看著這樣的動作，心想或許整個別墅都有這樣的裝置，呼喚保姆倒是方便至極。
不一會，樓梯傳來了女士高跟鞋那獨特的敲擊聲。王思妤站起身來看去，正是吳芳正扶著護手冉冉走下。
此時的吳芳身著合體的白色無袖長裙，白色高跟鞋子，讓她的身材顯得更為修長。待得她走進，王思妤卻能看到她的妝容卻似非常簡單。但是有著相同經驗的她明白那絕不簡單。
吳芳半長的頭發已經被挽了起來，過了今日她便18歲了，挽起的頭發也是成年的標誌吧。高挑的眉毛，神光迸射的眼睛，挺翹的鼻子，以及微微勾起的嘴角，都被收拾得明媚動人而不失英氣。下巴微微揚起，合著那勾起的嘴角仿佛在嘲笑著什麽一般。
她不需要太多的修飾，唯一的首飾隻有右手腕上的一條銀白手鏈，她隻需要站在那裏，就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不是因為她的高挑，也不是因為她的美麗，她隻需要往那裏一站，就能讓人感覺到她那種目空一切的氣勢，讓旁人的目光無法從她的身上移開。她的一舉一動中，仿佛掌握了她周圍的一切，讓周圍的一切都圍繞著她轉動。
那種讓人無法忽視的光芒，充斥著她所在的整個空間。如果說王思妤妝後就是一個美化加強版的鄰家妹妹，那妝容後的吳芳，就是統治力強化版的帝國女王。
吳處理恰到好處的站到樓梯的一角，伸出自己的右手，仿佛在迎接國王的到來。
而吳芳卻毫不客氣的在下一秒將她本身製造的氣場破壞掉了。隻見她不客氣的將吳助理的一巴掌拍開：“少來這套。”幾步蹦……沒錯，就是蹦，穿著高跟鞋能走出這樣姿態的恐怕隻有吳芳這樣強大存在了。
吳芳蹦到王思妤麵前，伸出右手食指輕佻的勾起王思妤的下巴，她身高的優勢加之從樓上下來，讓王思妤不得不稍稍仰起頭，如今吳芳讓她的仰視更大化了。
“妞，看傻了？等下有你震驚的，我說了，讓你見識見識不同的吳芳。”那一刻，吳芳眼中滿是奇怪的笑意。
晚宴並不是在吳家的別墅裏進行的，而是吳陸奇包下了桂城喜來登酒店的一個宴會廳舉行。
賓利並沒有在酒店的正門停下而是繞到了酒店的背後，吳芳、王思妤跟吳助理三人下車走進酒店背後的一個電梯，進入了宴會廳所在的樓層。當他/她們站定時，現行一步的化妝師已經在電梯門口等待著了。
王思妤無法想象當一個女人成為主角的時候要經過多少次的裝點。但是化妝師很快將吳芳帶到了某個房間中，吳助理則是將王思妤帶進了宴會廳才離開。
今天的王思妤注定不是主角，她隻是聽從吳芳的安排，來認識她所不認識的吳芳的。她隻需要呆在這裏就行了。
距離八點還有十分鍾左右，宴會廳裏已經陸陸續續的來了不少賓客。王思妤發現了許多熟悉的麵容，以前她隻從電視裏對這些人有過了解。出現在新聞中的他們，不是在了解基層，就是在深入某項城市工作，不然就是貫徹中央某種精神，再不濟的也是在某地進行某樣投資。
王思妤有些暈眩，這是她無法理解的層麵。她完全無法想象吳芳的生活中時如何與這些人聯係在一起的，那三五成**談的人們，對她來說是那麽虛幻。而如今，這麽一群人就在自己幾步之遙。
“思妤？啊！是思妤哎！”有人在身側招呼道。
熟悉的聲音讓王思妤回過神來遁聲望去，看到了熟悉的人：“素素？你也在這啊……”
卻是趙素素正拉著一個中年人向她打著招呼，趙素素走近前來道：“我跟我爸來的……對哦，這是我老爸……老爸，這是我同學王思妤。”
“趙叔叔好。”王思妤一邊打著招呼一邊打量著中年人。很熟悉，他姓趙？王思妤想起趙素素對黃自銘的不屑一顧，忽然明白過來這中年人是誰了。
經常在市電視台出現的，管城市規劃和建設的趙副市長。想想力揚集團的發家史，可以猜測得到這位趙副市長在其中充當的角色，他出現在這裏一點都不稀奇。
“這是我媽媽。”趙素素從趙副市長身後拉出一人來介紹道，順勢就將整個身體往那人身上貼去，顯得親密無間。那人是個略微發福的婦女，穿著略顯保守，修著短發倒也顯得幹練。市長夫人先是衝著王思妤淡淡一笑，且不說那樣的笑容是否真實，給人的第一感官卻總是溫和。而後她的目光轉移到自己女兒身上時，就成了滿是無奈卻帶著滿滿母愛的笑容。
“阿姨好。”王思妤趕緊還了一個微笑招呼道。
“你們是同學，以後要多多互相照顧。嗯，你們兩個小孩子家家玩吧，不要亂跑咯。”趙副市長說著將妻子從趙素素手中‘拯救’出來，拉著自己愛人往一邊的人群中走去。
“王家？我們桂城有姓王的名人嗎？能夠出現在五六七女兒的生日會上。”市長夫人皺眉。
“想不起來，不過能來的都不簡單。要是對我們有影響的以後遲早會明白的，看起來時個不錯的孩子……啊，孫董事，好久不見好久不見……”趙副市長走進人群親切招呼道。
趙素素嫻熟的將王思妤的手跟自己挽在一起：“我原本還說一個人好無聊呢，思妤你就出現了……哇，今天思妤你好漂亮啊……剛才我在那邊看到一個看上去很好吃的點心，要不思妤我們去試下味道好麽？……”
這思維跳躍得王思妤完全接不上口，被趙素素拉著機械般移動著腳步，往所謂的點心所在地移去。
沒多久，宴會廳中音樂聲悠然響起，燈光漸漸暗淡下來。卻是不知不覺中宴會開始的時間到了。
一束燈光在舞台一角亮起，將今天的主角吳芳籠罩其中，她帶著賢淑的笑容，挽著自己的父親吳陸奇，緩緩走到舞台的正中心。在她的身後，跟著一個同樣高挑的婦人，挽著幹練的發髻，臉上雍容的妝容下掛著同樣雍容的笑容，想來是吳芳的母親無疑。
“歡迎各位能夠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參加小女的成年生日宴會，在此……”吳陸奇站到話筒邊，開始了宴會的致辭。此時的他完全不見初見時的粗鄙，朗朗上口的語調中，全是成功人士所具備的沉穩。
“……下麵，讓小女來給大家表示感謝。”吳陸奇的話並不多，畢竟這隻是一個生日宴會而不是董事大會。
吳陸奇與妻子稍退了兩步，今天的主角是他們的女兒，於是他們將所有的燈光還給了吳芳。
吳芳在這一刻，完全看不到了平日裏的張揚灑脫。她就如一個處子般沉靜，兩手於胸前交叉，麵容上帶著莫名的光輝，仿佛是帶著對眾人到來的最大的感激，就連的她的眼神，都變得如此沉靜。
“謝謝各位伯伯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妹妹能來參加我的生日宴會，今天之後芳芳就算是成年了，許多長輩是看著芳芳長大的……”吳芳緩緩地述說著，如此的平穩，如此的波瀾不驚。
王思妤站在點心桌台後失神的看著燈光下的吳芳，任憑趙素素如何拉扯開小差吃東西都不能讓她分神分毫。
現在她才明白，‘認識其他的吳芳’這樣的話的意義。
現在的吳芳吸引著所有人的目光，這些平時在桂市權錢首屈一指的人們，都在注視著她，以她為焦點，以她為中心。在這一刻，這個空間裏的所有人都為了她而存在。
而此時的吳芳，是如此的沉穩，顯得如此的雍容得體，哪怕台下的人們如何位高權重、如何的財勢熏天，她都可以從容而平靜的述說著自己要表達的東西。
王思妤感覺此時的吳芳是那麽遙遠，哪怕她們曾經那麽近的接觸過。
吳芳啊吳芳……你是那麽的不真實，仿如虛幻般的身影，矗立在舞台的最中心。熾熱的燈光縈繞著白色的長裙如此耀眼，就如小說中的公主，舉手投足皆能牽動所有人的心。那樣，很美，又如此遙遠。
自己要追逐的，就是這樣的存在嗎？
王思妤不禁心中忐忑，那遙遠的存在，真的是無數次站在自己麵前，輕佻地跟自己說話的吳芳嗎？那應該是自己永遠無法觸及的所在啊……
王思妤也知道，能讓吳芳能夠站在那裏的，是她身後那兩道化為黑暗的人影。
但是她完全可以想象，當吳芳從那兩道身影的手中，接過那根牽動無數人心的指揮棒後會變得如何的璀璨。
她完全聽不到吳芳說了些什麽。在王思妤的腦海響起的聲音，掩蓋了一切周遭的聲音，那是她對自己的質疑。
自己……在某一天真的能夠成為第二個吳芳嗎？
吳芳離開話筒，吳助理走上舞台，將早就準備好的小提琴遞了過去。
酒店原本播放的音樂漸漸隱去，悠揚的提琴樂響起。
吳芳在眾人矚目的焦點，那熾熱的燈光中，隨著音樂的流轉輕輕搖曳著自己的身軀。
她美到了極點……王思妤隻剩餘這樣的感悟。
提琴樂不知何時結束，酒店播放的音樂緩緩流淌在整個空間，燈光不知何時恢複了明亮。王思妤卻依然感覺到自己還站在那個陰暗的角落。
她隻是注視著她。
那個作為今日主角的她。
她跟著她的父母，輾轉於各類人群之中。或歡聲笑語、或平靜賢淑，而或靦腆自持，無論她出現在哪裏，都能拿得出最得體的姿態，贏得眾人齊聲的讚揚。
這是真正的吳芳嗎？有一天我也能像她一樣嫻熟的待人處事嗎？
王思妤心中怯懦著。
了解到原本不了解的世界，並沒有讓她感覺自己離這樣的世界更接近，反而讓她覺得自己離這個世界似乎更為遙遠了。
“思妤！喂，思妤！回神啦！”
王思妤感覺有人拉扯自己，卻是趙素素終於肯放下手中的點心，發現呆愣的她不由大呼小叫。
“怎麽啦？”王思妤道。
“怎麽啦？還問我怎麽啦？一個芳姐姐就讓你看傻啦！”趙素素撇撇嘴，“小時候我媽媽也騙我去拉小提琴，現在也不比芳姐姐差……沒什麽稀奇的，隻要多抽點時間練到芳姐姐的程度一年就行咯。”趙素素還以為王思妤是聽琴聽傻了眼，卻不知王某人連琴都沒摸過。
你以為個個都是天才嗎？像你這樣整天還裝天真的天才自然一年就可以。而我隻是有著比別人多出三年刻本學習經驗的‘偽天才’罷了。王思妤翻了翻眼睛心中想著，嘴上道：“有那麽簡單就好了……”
趙素素仰著腦袋唔了片刻帶著商量的口氣試探著說道：“那兩年？”
這種事情可以討價還價的嗎？
“那就三年，唔……以前我媽媽教我彈鋼琴，我偏想學吉他，我媽媽你讓我就偷偷學……哎呀，鋼琴有人教一下就明白怎麽回事啦，吉他我摸索了好久都不知道怎麽弄……堅持了一年多才入門咧，現在對著譜已經能彈得不錯了呃……”趙素素點著額頭計算著，“我都不知道練了多久才練成現在這樣……不過總有一天我會響‘輕音少女’那樣帥……”
原來你是被泥轟動漫禍害成這樣的麽？
說的是樂器，王思妤卻因趙素素的說辭想得更多。
堅持摸索了一年多才入門，已經不再是相關天賦差的問題了，而趙素素現在卻說自己能夠對著譜流暢的演奏，有一天會像‘輕音少女’那樣站在舞台的中心。
王思妤若有所思的看著猶如公主般佇立人群中的吳芳。
自己未嚐不能通過自己的努力變成她那樣？！
她輕輕咬著自己粉嫩的嘴唇，心中有了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