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不一樣的吳芳
吳芳說話時聲音裏滿帶著不甘，告訴王思妤她對她的所為耿耿於懷。
但是吳芳的話卻讓王思妤清醒了一些，縱然還被按在床上動彈不得，卻不再驚恐，而且她不相信吳芳會對她做出什麽事來……即使是想做，恐怕也是有心無力。
“你什麽意思？”王思妤麵無表情的冷冷道，眼中流露出自己的不滿。
“什麽意思？”吳芳跟著她說道，心頭掠過一絲迷惘，咬咬嘴唇道：“什麽意思呢？就是覺得很不爽你無視我的態度，就想欺負你。”
王思妤一愣，這算什麽理由？自己倒是想接近她呢，學習她身上的某些東西，隻是自己總部能死皮賴臉的貼上去吧？就算有了交集，也不能那麽丟份吧？這還成過錯了？
“你放開我。你繼續下去，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就全毀了。我印象中的你不是這樣的，喝酒不是你肆無忌憚的理由。”王思妤有些惱火道。
王思妤的說法倒讓吳芳愣了愣，心中有了好奇：“你心中的形象我應該是什麽樣子？”
“為什麽不放開我好好說話呢？”王思妤真心生氣了，“不然就算你是吳陸奇的女兒，就以為我不敢做什麽。”
“嘿，不為什麽。對，不知道為什麽就想欺負欺負你。”吳芳帶著壞笑反而像自己酡紅的臉拉得更近，直到王思妤轉為冷漠的臉露出一絲驚慌，她才直起身來，笑容愈加燦爛。
上半身得到自由的王思妤飛快的起身將吳芳推開，抽身站到門邊，若吳芳再有什麽動作她就可以立刻逃將出去。
她的小動作被吳芳看在眼裏，吳芳可有可無的笑笑，媚眼如絲地上下打量著她：“真要攔你你也跑不掉……算了，你說吧。”
王思妤好好確認了一下兩人之間的距離，才道：“我印象中的你應該很張揚、很跋扈、很幹練、很灑脫，神彩飛揚，對人很熱情很好。我一直那麽認為的，即使上次在嗨吧再遇，我也依舊認為那隻是你酒後的放縱，清醒的你還是我印象中的你……但是現在我很失望……原來我很羨慕你，希望有一天我也可以神彩飛揚，用自己的實力帶給別人熱情……”
“羨慕我？哈哈……”吳芳大笑而起，笑聲中滿是自嘲，“好了好了，你的讚揚讓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你說的對，那是我清醒的時候，現在我可是喝了酒的，喝醉了放縱也應該吧……”
吳芳說著慢慢移動著腳步，她說自己醉了放縱，但是現在的她除了麵色紅潤之外，哪裏看得出一絲醉態？她慢慢的接近王思妤，身軀裏的某樣東西狠狠地被人擊毀了一般，渾身上下彌漫出陣陣威壓，空氣似乎也變得凝重起來。
王思妤在變得凝重的空氣中呆呆地看著吳芳緩緩靠近自己，最後將手撫上自己的脖子，她也不曾動一下，曾幾何時，她想一旦吳芳靠近，自己便奪路而逃。
“你羨慕我什麽呢？”吳芳麵帶譏笑，“像你這樣的根本不了解我，你看到的我都是那麽光彩，幻想著我應該過著什麽樣的生活，接觸的是什麽樣的事物……嘿，清醒清醒吧，那隻是你的幻想……你以為我很好嗎？”
吳芳眼神漸漸變得柔和，有一瞬間，王思妤從她的眼中發現了原本隻在自己對著鏡子時才發現的光芒。吳芳眼中帶著那光芒，聲音變得低沉起來：“終於知道我為什麽對你念念不忘了……你並不是不想接近我，而是你覺得自己應該有自知之明，覺得自己絕對不可能接近我。嗬嗬嗬……王思妤你知道嗎？其實你羨慕我，我也在羨慕你啊……”
羨慕我什麽？我有什麽好羨慕的？王思妤被吳芳帶出滿心的疑惑。
“你幻想著我過什麽生活，其實我也幻想你過什麽生活……平靜的生活，不用為了家裏企業學習這樣那樣自己不喜歡的東西，也不用應付這樣那樣討好的、故作清明的、高高在上的人，更不用為了將來去跟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談一場家人認可的戀愛最後嫁一個不喜歡人……”
“王思妤，像你這樣就好……可以不自量力地抱著自己可笑的幻想，沒心沒肺的過日子，覺得理想什麽的很好啊，就好好學習下課本，每天每天每天都按部就班的輕鬆生活，等有一天煩了，也長大了……你長得又漂亮，以後找個愛自己的高富帥嫁了也好，找個自己喜歡的人過油鹽醬醋的生活也好，總歸一輩子都輕輕鬆鬆，不用為了誰必須怎樣怎樣……”
“你看我身邊總那麽多人，可是你覺得她們是因為我吳芳這個人才站到我身邊嗎？你覺得她們可能每個人都真心的對待我嗎？無非是為了她們家長這樣那樣的生意，希望某一天能夠給予她們幫助……我能讓她們站在我身邊，無非也是抱著相同的想法，想著某一天可以用上她們家裏的力量……你覺得這樣我會用真正的我對待她們嗎？今天晚上這裏熱鬧轟轟的，可是除了王思妤你，你覺得誰會拿出本心而不是戴著麵具？大家彼此都是利益交換罷了啊……”
吳芳說著說著放開王思妤，慢慢蹲到地上，將腦袋按在膝蓋中，用一種疲憊至極的聲音續道：“這樣活著太累了，太沒意思了……王思妤，原來我忘不掉你，而是我一直羨慕你啊。”
王思妤被她的話說得有些懵，自己的偶像，自己一直羨慕的偶像，羨慕著自己？王思妤嘴角抽吧抽吧，原來所有看上去很美的東西，並不是真正就那麽美。
“站著說話腰疼，蹲下好受多了。”王思妤跟著她蹲下身來，無語地看著這個軟弱的，與記憶中完全不一樣的吳芳。
“你以為你這個樣子，我就會同情你麽？”良久，王思妤才道：“像你這樣的人，過著最優越的生活，擁有著最好的物質，享受者常人無法企及的財富，現在在我麵前裝可憐？我從小到大都不敢想象自己有一天擁有你現在所擁有的之後會是什麽樣子，所以我隻能按部就班，隻能沒心沒肺，很多時候我隻能懵懵懂懂的過日子，而你擁有著我所幻想的，卻在我麵前說你羨慕我？”
王思妤忽然覺得自己很憤怒，很不甘心，覺得自己的理想，被吳芳狠狠的踐踏了。於是她吐露的話語也漸漸變得狂躁，即使她的聲音依舊那麽悅耳動聽，但是其中的冷意卻讓吳芳有著詫異地抬起頭看著她，看著她那張本該漂亮的臉露出的一絲猙獰。
“我王振……思妤，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應該平平凡凡的過完一生，總想著有一天我可以出人投地……我知道對於現在弱小的我不肯能做到，我也知道自己脾氣不好，思想也偏激，做事的時候經常情緒化，對今後有著過於樂觀卻又看似不自量力的幻想。”
“但是我王……思妤從來都不曾害怕，脾氣不好我可以改，思想偏激隻是我知識麵不夠所以看事情不夠全麵，做事情緒化是因為我還沒有心理準備。現在什麽都不具備的我，隻能樂觀的看待以後，才能不讓自己失望……”王思妤忽然起身從沙發背後拿出自己的書包，走道吳芳麵前一股腦將自己的書本倒在地上，她將她的‘課外書’挑選出來鄭重的舉到吳芳的麵前。
“我看見了你，覺得你很好，想成為像你那樣的人……所以我一直在改變，想充實自己，希望有一天像你那樣，在別人驚詫的眼神中出場，用最耀眼的方式掌控著一切。但是你現在告訴我那是你不想要的？你想怎麽樣？去過著小老百姓隨波逐流懵懵懂懂的日子嗎？那多簡單，你離家出走找個小城鎮隱姓埋名就好了，還呆在這裏幹嘛？”
王思妤無意去將自己的偶像重新豎立起來，她絕不認為自己有那份好心，她隻是單純的憤怒。在她看來，吳芳自覺的可憐，無非是對自己另一種方式的俯視。她的一通邪火隨著她憤怒的聲音一道散發了出去，話音落下時，那一刻她覺得好輕鬆。
這算是對自己過去人生的一段總結嗎？王思妤問自己，得不到答案。但是一個有血有肉的吳芳蹲在自己的眼前，卻比一個幻想中光芒萬丈幾乎非人的偶像來得可愛得多，至少也讓她知道，即使是那樣的存在，依舊有著柔軟的地方。
吳芳定定的看著王思妤，她從來不曾想過會有一個人這樣來訓斥自己。這樣的感受，讓她覺得……很好。
不用在乎有多少人仰視你，也不用去計算著可以俯視多少人，真正重要的，是有多少人將你放進了心裏，在你最軟弱的時候，撫慰你；在你最需要的時候，幫助你；在你最黑暗的時候，將光亮鋪在你的腳下。
吳芳焉得笑了，她很開心有這樣的一個人，將自己放進了心裏。她笑著得很開心很開心，哈哈哈的笑聲似乎感染了一般，王思妤也笑了起來。
吳芳樂不可支地笑：“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我還以為我心理出問題了，會對一個同樣是女人的你產生了……呃，原來是我們都羨慕對方才讓我們彼此吸引啊……”
兩人似乎都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般，隨意坐到了地上。
“我說啊，今晚的酒真好，以前從來不敢把這些話對別人說，現在覺得好輕鬆。”吳芳衝王思妤滿含深意的笑。
“或許是因為就算我聽到你說了什麽，也不會對你產生什麽威脅，你才會對我說的吧。”王思妤可有可無的說道，隻是嘴角勾起的弧線，總讓吳芳產生‘會心’的感覺。
吳芳深深凝視著她，直長濃密的黑發襯托著那張可人的麵龐，眼眸著帶著固執地自信，紅潤的嘴唇斜斜帶著一分對她的自嘲。吳芳忽然覺得現在的王思妤很美，美到自己的眼睛不舍得離開她。
深吸了一口氣吳芳才道：“也許吧……思妤，你說得對，如果我真的想過你那樣的生活，離家出走就是了。到底是，還有不舍得的東西啊……雖然說不上是什麽，總歸是不舍得……”
“是害怕離開了自己掌控的東西少了吧。”王思妤想想道，那個連自己老爸都敢於訓斥的身影，無疑對她自己身邊的一切有著莫名的控製欲。
“‘如何當老板’？”吳芳沒有接口王思妤的話，反而好奇的揀起底板上的一本書喃喃道，就再她低頭的一瞬，眼中卻閃過對王思妤話語的肯定。
“呃，那個看著玩的。”王思妤笑笑，“老板那麽好做的話，寫書的人早就自己幹了。看這書算是跟個與自己有相同幻想的人一起YY吧。”
吳芳也笑，隨手將書扔往一邊：“我演技不錯吧。”
“什麽演技？”
“今天晚上你看我像醉了的嗎？”吳芳提示道。
“嗬嗬嗬……”王思妤不知道如何接口。
吳芳卻慢慢將笑容收起：“王思妤，想不想認識我？”
“我們現在不就是認識了麽。”王思妤疑惑道。
吳芳搖了搖頭道：“不，你認識的是張揚跋扈，灑脫熱情的吳芳。你想不想認識別的吳芳？”
看著吳芳那張變得鄭重的表情，王思妤有些明悟：“好，那我就好好認識下吳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