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在買房的道路上一路狂奔 (1)
2008年初春，北京的房租就像雨後的竹筍一樣噌噌噌往上漲，房東們就像約定好了一樣，紛紛對房客們亮出了“漲價牌”。林小洛和程皓的房東也沒有例外，就在他們的房租合同還有三個月到期時，房東李老太突然給程皓打來電話，通知他房子要漲價，問他續不續租。
“什麽？從每個月1900漲到每個月2500？有沒有搞錯，搶錢哦？”這是程皓把李老太要漲價的消息告訴林小洛後，她的第一反應。她寧願自己聽錯了。房租每年都在漲沒錯，但也沒漲到這麽離譜的地步埃難道是因為2008年北京舉辦奧運會的緣故？
房租1900元的時候，林小洛和程皓住大房間，每個月負擔1100元，秦眉因為住小房間每個月負擔800元。房租每個月漲600，意味著她和程皓每個月最起碼要多分攤400元，秦眉多分攤200元。
“我們都跟李老太合作這麽長時間了，能不能跟她商量商量給我們便宜一點？每月2300的話還勉強可以接受。”林小洛說。
“李老太你又不是沒見過，性格固執得不得了。隔壁那棟寫字樓還沒竣工之前，每天都吵吵鬧鬧的，建築公司給居委會發了擾民費，李老太還不在這兒住呢，還不是照收不誤。擾的民是我們，收費的卻成了她。咱不是想過借擾民費的事情跟她談談減房租嗎？結果怎樣？李老太不還是咬定青山不放鬆，一分錢都沒給我們少？”
李老太林小洛見過，是個精明能幹的北京女人，說是李老太，其實也不算太老，五十來歲。李老太有一雙銳利無比的眼神，每次來收房租的時候那眼神就像X光一樣，輕輕一掃，便知灰塵散布在哪個角落，然後拿起潔白的紙巾，往桌子或電視上輕輕一擦，拈起紙巾的一角，把沾了灰塵的一麵對著程皓和林小洛，用家長教育孩子的口吻說：“年輕人怎麽這麽不注意衛生，窗明幾淨是必須要做到的！還有，怎麽客廳裏都堆滿了東西，這些紙箱留著幹嗎，完全可以扔掉，放著還占地方……”
北京風沙大，兩天不擦桌子都會有灰塵，更何況林小洛和程皓平時很少大掃除，隻有實在看不下去了才打掃衛生。那些紙箱則是從當當網買書人家裝書用的，還沒來得及扔掉而已。房租是按押一付三的方式交的，李老太平均三個月來一次，為了不再接受李老太的“衛生知識普及教育”，兩人後來都是每到李老太來收房租前兩天開始搞衛生突擊戰。雖然是臨時抱佛腳，但效果甚好，李老太再來收房租的時候，銳利的眼神中有了喜悅，然後像檢閱士兵一樣點點頭：“嗯，還挺幹淨的，客廳裏也沒那些雜七雜八的東西了……”
其實客廳裏的雜物都被程皓搞衛生突擊戰時搬到臥室去了，程皓大掃除時最擅長的戰術就是“乾坤大挪移”。臥室是李老太的禁地。李老太其實很想觀摩臥室，但是林小洛不允許，她說臥室是她和程皓的私密領地，李老太要是去看不是有偷窺癖就是侵犯他人的。李老太聽的時候臉都綠了，她才沒閑情逸致去幹涉人家小兩口的生活，隻是想檢查一下衛生，畢竟房子是自己的，隻是暫時性地租給別人。
現在想起李老太的脾性，林小洛對減少房租幾乎不抱什麽希望了，但她又實在不願意搬家。她每搬一次家，都會發現行李在翻倍地增多，和程皓同居後，搬家的行李就更多了。她以前做雜誌編輯，家裏一堆雜誌，再加上她喜歡看書，現在又做圖書編輯，三不五時買書，家裏幾乎成了書的海洋。如果搬家，肯定很麻煩，其他東西不談，光想想滿櫃子的書和雜誌，她就頭大了。而且她和程皓的單位都離現在的家不遠，如果搬家，不知道還能不能在附近找到合適的房子。
“如果李老太那兒實在談不下來，就跟秦眉商量一下，看看她能不能跟我們平均分攤一下，就是咱們每家每個月多分攤300元。”林小洛眼睛滴溜溜地轉，絞盡腦汁想對策，反正她就是不太想搬家。
“除非我們改住小房間，把大房間讓給秦眉，那樣她可能樂意。”
“她倒是樂意了，我不樂意了。”林小洛瞥程皓一眼，他們的東西太多，住小房間不太現實，“對了，你有沒有把房東漲價的事情跟她說呢？”
“還沒來得及跟她說，這不剛知道李老太要漲價嗎？”
“那你趕緊跟她說下，問她還繼續租不。要是她不租，那可就麻煩了，房租漲了，卻空了一間房，我們還要尋找新的合租對象的。”
“要不……我們換房子吧，換成一居室怎樣？房租跟兩居比肯定便宜一些，而且不用跟別人合租，可以享受美好的二人世界。”程皓提議。
“呀，你咋這麽聰明呢？一舉兩得氨林小洛本不想搬家的，但被程皓說得也有點心動了。
租房子住的最大缺點就是不穩定，有動蕩不安的感覺，隨時麵臨被迫搬家的風險，不過租房子住的最大優點也是搬家，住得不合適了，對房東和房租不滿意了，可以搬到別的地方，想換房子就換房子。
林小洛滿懷憧憬地說：“等咱們搬了新家，早上就不用起那麽早跟別人搶衛生間了，晚上下班後廚房就是咱們兩個人的領地了，再也不用跟別人搶廚房了。”
“你還好意思說，你平時就很少進廚房好不好？”程皓瞥她一眼。
“我每天都進廚房的，我每天都把菜從廚房端到客廳。”林小洛微笑著說，並且做了個端盤子的動作。
“切，那你做過幾次飯，洗過幾次碗？這才是實戰工作。”
“你看我這雙纖纖玉手，多麽細嫩，多麽柔滑，老公，你舍得讓這雙手在廚房裏勞碌嗎？”林小洛伸直自己又細又長又白的手指。
程皓拉過林小洛的手，放到唇邊親了一下：“我老婆的手這麽漂亮，天生就是吃文藝飯的，所以家務活我承包了”
“這可是你說的哦！我要拿手機把你剛才的話錄下來。”說著，林小洛就作勢去拿手機。
“好話不說二遍，你現在錄太遲了。”程皓得意地說。
“那也沒關係，我已經錄在這裏了。”林小洛指指自己的腦袋。
“老婆，你就算不錄，我也不會忘記自己的承諾的，你是未來的大編輯，大作家，為了老婆的事業，我多做點家務活也是應該的。”
“我終於知道什麽叫‘說的比唱的好聽’了，你剛剛還帶有埋怨的口吻說我沒參與‘實戰工作’，現在又說要支持我的事業。而且你整天老婆長老婆短的，咋不見你來次浪漫的求婚呢？”
“我們之間不就差一張紙嗎？再說了，我得拿房子跟你求婚才靠譜啊！不然你父母那兒我可沒法交代，對不對？”
“哎喲，我家程皓越來越懂事了！可喜可賀氨從不打算買房到掙紮在買不買房之間，再到主動想要給林小洛買房，不管買不買得起，至少他有了想給她一個家的想法，這足以讓林小洛滿意了。
心動不如行動，兩人為了找到合適的新房子租住，又是在網上發了尋租消息又是在房產中介做了登記，態度十分之積極。
林小洛找房子的目標很明確——三環邊上，方便坐車上班；一居室，提前享受純粹的二人世界；每月房租1500以下，不耽誤買房的進度。
然而，中介人聽了林小洛對房子的要求，麵露難色：“三環邊上的一居室現在普遍價格在2100到2300之間，價格低於1800的都不多，更別提低於1500的了”
“一居的房租怎麽這麽貴啊？”林小洛鬱悶了，怎麽天下房東一般黑啊？
“現在的房價都在漲，房租肯定也漲。現在買房、租房的人太多，供不應求，價格不漲才怪。我們有個客戶前兩個月要買一套三居的，首付款也夠了，但就是對戶型結構不是很滿意，就想再等等有沒更合適的，結果這個月他隻能付得上兩居的首付了，於是很快出手買房了。奧運會快來了，房價肯定是隻漲不跌的，他怕他到時候連一居也買不起了。”
中介人的一番介紹讓林小洛瞬間又增添了幾分買房的緊迫感。房價在漲，房租也在漲，這更是激發了大家買房的。
林小洛瞥了一眼程皓，意思是：“咱買房得抓點兒緊氨
“那您的意思是，三環邊上就租不到便宜的了？”程皓問中介人。
“便宜的也有，平房便宜，衛生間幾家公用。”中介人說。
林小洛和程皓都住過類似的平房，不僅居住條件惡劣，而且跟很多人合用衛生間很不方便。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他們住慣了樓房，再回過頭來去住平房肯定不樂意。一想起好幾家公用衛生間，早上起來搶廁所跟打仗似的，林小洛就忍不住心裏發麻。
“那低於1800的一居你幫我們找找看唄”林小洛不得不放寬要求。
“這附近低於1800的還真不多，目前就剩兩套一居價位1800左右，一套是1800，一套是1700。”中介人邊看著電腦上的信息邊說，“你們要看的話，今天就能帶你們看。”
林小洛同意了。她現在上班了，畢竟看房的時間有限，趁周末多看看也好。
1800的一居室四十多平，位於一棟板樓的五層，樓梯內很陰暗。進了屋，幾乎一眼就望到頭了，客廳不大，衛生間更是小得可憐。屋裏的家具、電器感覺都很陳舊，還沒洗衣機、空調、也沒冰箱……
林小洛對這個一居室的第一印象就不是很好。她和程皓現在住的兩居室有全自動洗衣機，有冰箱，有空調……設施很齊全。
人們在尋找同類的東西時，總是禁不住要與自己曾經擁有的作比較。林小洛找房子租的時候也下意識地和他們現在租的房子對比，一對比，顯然是他們現在的房子占了上風。
林小洛看著這個屋子也是不住地搖頭，如果搬到這兒住，不僅房租增多，生活品位也一下子降低，完全不符合她購物一貫遵循的“物美價廉”原則。
“目前對這個一居室有興趣的還有兩家，就是隻能出到1700一個月，我們還在跟房東談。如果你們有興趣，又能出到1800，肯定優先考慮你們。”中介人說。
“1800？就這樣的條件？你讓房東去搶銀行吧，樓下就是銀行。”林小洛的話讓中介人臉都綠了。
後來中介人又帶林小洛他們去看1700的那套一居室，結果這套一居室居住條件比剛才1800的還要差一些。林小洛當即決定：如果是租這樣的一居室，還不如租現在住的李老太家的兩居室，再咬牙撐過一段合租時光，就能買屬於自己的房子了。
尹諾雖然買了房，但6月才能拿到鑰匙，目前也租房住，她聽林小洛訴說了房東李老太漲房租的事情後，給林小洛支招，讓她給李老太送點禮，再說點恭維話，拍拍馬屁，那樣李老太可能看在禮物的分上，會適當降點房租。
林小洛也參與工作幾年了，但在處理人情世故方麵經驗不足，她聽從尹諾的意見，買了點保健品、生活用品讓程皓給李老太送過去了，雖然作用不是太大，但還是有點成效的。程皓再跟李老太洽談房租的時候，李老太終於鬆口了：“跟你們合作了這麽久，也習慣了。看在你們是老房客的麵子上，就給你們每個月少一百錢吧。”
雖然李老太的口氣聽上去像施舍，讓林小洛覺得不太舒服，但在別人的屋簷下，她不能不低頭。
現在房租每個月2400，林小洛打算她和程皓負擔1300，合租對象秦眉負擔1100，這樣她和程皓的房租支出跟原來相比每個月多出了200，屬於可以承受的範圍。
林小洛已經做好打算了，如果秦眉嫌1100太高，她可以退租，然後林小洛把另外一間租給別人。林小洛最近從網上查了很多租房信息，發現兩居當中十平米以下的小房間房租都在1000～1200之間了。她要是以1100的價格出租給別人，應該沒啥問題。
都說“樹挪死，人挪活”，但這個也要根據實際情況而論，在工作方麵很可能換份職業會有更廣闊的發展空間，在談戀愛方麵很可能失去一段感情可以找到更好的感情，可是在居家方麵多數人還是喜歡安定穩妥的生活，不喜歡搬家。林小洛如此，秦眉也是如此，秦眉情願每月多付300元房租也不願意搬家。
對此，林小洛則是喜憂參半的，喜的是不需要花時間尋找新的合租對象，憂的是秦眉交了新的男朋友，雖然不當“女高音”了，但是她的新男友大有瓊瑤劇咆哮教主的風範，兩個人經常吵架，而那新男友的嗓門大得離譜。
有天夜裏，林小洛都睡著了，結果被隔壁的聲音吵醒了。
“你想幹什麽？！你不要嚇我氨女人惶恐的聲音。
“你要是和我分手，我就從這裏跳下去，你信不信？”男人悲壯的聲音。
“我求你了！你別這樣”女人哀求的聲音。
“那你不要再和Jack有任何聯係了！這對我不公平”男人聲嘶力竭地說。
林小洛睡得迷迷糊糊的，起初她以為隔壁在看電視劇，是電視劇裏的男女主發出來的聲音，結果隨著瞌睡蟲漸漸消失，她才知道那是一出活生生的真人秀啊！
唉，難道“女高音”秦眉改行了，不當歌唱家，改當苦情戲女主角了？！
程皓也被吵醒了，他都不敢相信一個大老爺們兒居然用跳樓的方式威脅戀人不要分手，簡直有辱男人的身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