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熱血冒險VS絕密偵破 (6)

沒過多久,一位妝容華貴的女人從樓梯口走了出來,她踩著黑色高跟鞋筆直地朝著我們走來,眼神中流露著一絲敬畏和一絲傷懷。

“您好,北夫人。”景柏禮貌地朝她伸出右手。

“總統您好!”

北夫人的眼角還有未幹的淚痕。

雖然丈夫在一個禮拜前突然死亡,但因為身份特殊,因此連公開出葬的權利也沒有,隻能時常避開人群隔著厚重的冰凍箱,對依舊放在停屍房等待多次驗屍的北帝前任校長吐露內心的恐慌以及想念。

作為一位社會地位比較高的女人,其實在很多情況下,她活得比平凡的女子更累。所謂高處不勝寒,她所要經曆的磨煉往往比一般人要多很多。

突然開始同情這麽一位擁有自己事業的女強人。失去丈夫的後盾,以後跟自己的孩子一起生活的日子應該不會很輕鬆吧。

“我這次來隻是想谘詢一些事,在北鳴遇害之前,他在生活方麵有沒有什麽性格之類的轉變?”景柏晶亮的眼睛打在北夫人臉上。

“嗯……”她斷斷續續地開始回憶,眉間也隨著話語越發鎖緊:“在他去世之前有一段時間,他常常會興致高漲地送給我和北颯很多禮物,然而第二天又突然變得很沉悶,整天待在臥室裏,不管我怎麽叫,他都不開門……我以為是因為工作太累,所以他性格才突然變得如此喜怒無常,但他走進學校,仍和校方領導進行正常交涉,並沒有任何人發現他有什麽異樣——”

景柏修長的手指抵著下巴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短短10分鍾的談話,北夫人告訴我們很多事,同時每一句話中也浸滿了她對他死亡的沉痛哀號。

可能是因為社會地位高的人在處理一些事情上都喜歡速戰速決,很快這次問話就在北夫人最後的哭聲中落下帷幕。

景柏安慰道:“逝者已去,你不必過於傷懷。珍惜現在的生活才是你該做的。”

在北夫人道別去衛生間補妝的同時,我以為景柏要帶我離開了,沒想到他隻是拉起我的手開始在美術館內轉悠。

毫無藝術辨別能力的我隻能在他的禁錮下,強迫自己的視線接觸這些讓人糾結到腦細胞纏繞成毛線的名家畫幅。

從每個角度都看不出什麽特點的抽象畫,到鮮豔到可以滴出血來的玫瑰花主題畫卷,底下標注的日子竟然是100年前——不得不說,畫家們無論年代無論創作環境,一旦找到了自己夢想的方向,隻要付諸行動,終將閃耀。

順著景柏停住的方向,我的視線落在一幅題為《星辰》的畫上,漂亮的繁星在銀河中散發著屬於自己的光彩。蔚藍色的背景下,各種大小的星辰占據每一個視覺最佳點,被一一呈現在這幅畫卷上。

雖然背景色調很凝重,但在這過分的凝重下,又能隱約感覺到一絲絲有關宇宙的神秘感。這便是藝術的力量吧!

“這幅畫怎麽了?你都看了這麽長時間了?”回過神來我不由向身旁的景柏提問。的確,從起初走馬觀花般觀賞畫展的速度以及現在站在《星辰》之前大概過了3分鍾的“超長”時間,我不由懷疑景柏是不是在開小差,或者這幅畫真的有什麽問題。

“你覺不覺得這裏出現了一顆不該出現的星星?”

“啊?”不該出現的星星?這是什麽定義?!畫卷裏還規定不能隨便出現某顆星星嗎?是我低估了畫家們的創作思維還是高估了景柏的IQ等級?為什麽會突然問我這麽令人費解的問題呢?

“你看,這幅畫的創作時間是在兩百年前,但那個時候‘天機星’還未被發現,從畫家極其科學的取星位置可以看出,他所畫的並非隻根據腦海中的幻想而創作的星辰,而是根據銀河係某塊區域中的落星位置而畫出的,顯然在那個年代,‘暮晨星’邊上是不該出現這顆形狀略微相似的‘天機星’——‘天機星’是在這幅畫創作出的後50年才被天文學家發現……”我雙腳無力,原本就已經把他定義為考試之神!現在他令人淚流滿麵的天文水平完全刺激到本小姐,明明隻是來欣賞畫作的,之後竟然能夠在極短時間內發現畫中的“瑕疵”,不得不說,他已經成功威脅到神的地位了。

“所以,你想說明什麽?”我雙手叉腰,直視著他。

“所以,我想說明的就是——這是一幅贗品。”

“就這樣?”

“這樣還不夠嗎?北夫人對於藝術的執著一直深受業內人士的敬仰,這麽一個熱愛名畫的美術館長又怎麽能在自己的美術館中擺上一幅贗品?”

“那你想怎麽樣?”

“還能怎樣,當然是帶你回校咯,逃了一上午課,你還嫌不夠啊!”

真受不了這家夥,思路跳轉得這麽快!話總是喜歡講到一半,他以為自己是電視裏在茶樓講故事的大師啊?

“你確定是你‘帶’我回校,而不是我‘帶’你回校?”他可別忘了,剛才開車載他到這裏的可是本司機!竟然還好意思大言不慚地說要帶我回校,腦門被馬桶蓋擠了是吧?

“如果你能證明那輛車是你的,那麽理所當然,就是你‘帶’我回校!”這個外表腹黑內心更加腹黑的男人,上輩子一定是世界級律師,不然鬥嘴無敵的本小姐又怎麽會一次又一次地敗在他的手下!

{10}

“謝謝你送我回校啊!”我從駕駛座上下來,表麵上春風滿麵,實則內心暗潮洶湧,估計我此刻的表情一定很別扭。

明明是我開的車,竟然還要這麽諂媚地向他道謝,我這不是犯賤找抽嗎?!

“喂,還沒到教室呢,你怎麽下車了?”景柏從副駕駛內出來,修長的雙腿落在地上,做工精致的褲管在清風中悠揚地拂動著。

他站得筆挺,魅惑的俊臉上染上玩味的笑意。

“你打算讓我飛簷走壁把車開到教室門口嗎?”我指了指十層樓高的教學樓。

“我的意思是說,你的教室不在那裏。”恬淡的聲音企圖糾正我的話語。

“你以為我失憶了啊,高三A班的教室明明就在那裏!”我加重語氣,伸出右手指了指教學一號樓中教室的方向。

“還記不記得,我們上次成功拿到‘寶藏’,校方獎了數碼產品後還獎勵了什麽?”高而翹的睫毛覆蓋在我額間,他忽然湊過身子靠近我,溫熱的氣息撲散在我臉上,癢癢的,但卻令人異常舒心。

回憶的齒輪開始緩緩旋轉。

校方稱,成功找到終極寶藏的小組,每一位成員都會被加上10學分,擁有跳級一學年的機會,同時,還將在藏寶盒內收到學院贈與的神秘獎品一份。

而那份神秘獎品,應該就是現場我們在黑色藏寶盒內直接發現的特殊手機。

至於那個10學分——

“沒錯,你現在已成功跳級一學年,恭喜你成為北帝大學部的一員。”星星點點的光芒彌漫在他身上,華美得令整個世界都隨之失色。

“上車!”

“去哪裏?”

“大學部校長秘書室。”

景柏剛才還批評我逃課在外時間過長不是一個好學生該做的事情,現在竟然連教室都不讓我進,直接把我帶去大學部找宮池,他這麽折騰我究竟為的是哪般啊?!

“宮池,男,29歲。上次我派SPI(特殊搜查隊)去搜查他的身份,按理說應該能夠很快獲取他的個人資料,可是經過無數道再查記錄,才發現他在成為校長秘書前還有另一重身份,一重被他隱藏得極好的身份——8年前,他是北之國著名的心理谘詢師。這重身份沒理由讓他處心積慮地銷毀資料隱瞞,可是卻著實讓SPI費盡心思繞了很多彎才找出一個所以然來,所以我認為,他和校長的死之間的聯係絕非隻是一點點。”

“喂,國家給你的工資是多少?”國家總統、宇宙鑒定家、名偵探……這麽多重職業能力被他掌握在手上,他拿到的工資應該很多吧?

“幹嗎?你缺錢花了?”

嚶嚶嚶嚶……究竟是什麽腦袋組成的華麗生物才能在擁有這麽多重身份的同時對我的問題給予如此令人欲哭無淚的答複。

我缺不缺錢花,關他什麽事?

“如果我缺錢花,你會給我零花錢嗎?”不知為何,我很好奇這個答案,要是他點頭的話,以後我就天天找他要錢花!冷不防被我無限邪惡的思想嚇到了。自己銀行卡裏的錢足夠我擁有任何我想要的東西,我為什麽還要覬覦別人銀行卡裏的錢呢?果然,女人的是無限的。

“如果你問我要的話,我可以考慮。”冰冷的語氣裏聽不出任何波瀾。

我後悔剛剛沒有開手機自動錄音,這麽跨時代的一句話應該被錄在手機裏,以後天天放出來讓他履行諾言。

——

“景柏,零花錢……”

“密碼是××××,你想取多少就取多少吧?”

腦海中浮現出各種美好的場景,我興奮得不由笑出聲來。

每天問北之國總統拿零用錢,我蘇紀音真是為祖上添光了!

{11}

溫文爾雅的宮池坐在會議桌邊,簡單的金色眼鏡框依舊端正地架在他的鼻梁上。

我和景柏坐在他跟前,不愧為一國總統,一坐在椅子上整個人氣場都變得不一樣了,隻一眼,不管是誰,注意力肯定會第一時間落在他身上。

而坐在他身邊的自己,往往都會被別人當成空氣直接忽略掉。

“你覺得校長是怎樣一個人?”景柏發問。

“對待工作認真執著,對待家人疼愛關切。一個學院的好領導,一個家庭的好男人。”宮池淡淡地微笑著,仿若校長此刻並未離世,隻是一時離開,很快就會再次出現在我們麵前。

一盞茶的工夫,景柏隻問了宮池10個問題,而更多的時間他更喜歡把話題轉到宮池對心理研究的興趣理解。

宮池全場都是以一種既不熱愛又不排斥的態度對景柏的問題一一答複,每一句答複都可以說是天衣無縫。而也正是這種天衣無縫讓我和景柏不禁懷疑,在他的內心世界內,究竟藏著怎樣一個自己。

調查資料中顯示,年輕時的他對於心理研究可是異常的執著。大學時期就整日泡在圖書館內研究心理類圖書,一畢業就被推薦到國家級心理研究室實習。在僅僅三年的時光內,他對心理研究的造詣就堪比心理學大師。

明明是這樣一位對心理學喜愛到狂熱的男人,在現在回答自己是否喜歡大學專業的問題上,他隻是邊搖頭邊淡淡地道:“不是特別喜歡。”

從宮池辦公室出來的時候,景柏壓低聲音沉沉地對我說:“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就是凶手。”

後5個字,卻令我長時間難以消化。

雖然宮池在對自己應該熱愛的專業上,采取不怎麽喜歡的態度,可是這跟他可能殺校長的犯罪動機可謂毫無聯係啊。

“你知道催眠術嗎?除非意誌能夠不似常人那般堅定,否則隻要催眠師掌握一定技巧,那麽總有一刻,被催眠者會全身心被催眠師掌控。而這類催眠師很大程度上都是在心理學方麵造詣很高的心理學大師。你剛才有沒有看到宮池胸口的圓型項鏈,這是催眠術最常使用的道具。”

我跟隨著景柏的腳步慢慢走進電梯。

“上午北夫人不是也說了嗎,北鳴在某段時間內意誌有些不清楚,情緒也很難控製,這很有可能就是宮池做的手腳,他是北鳴在學校內接觸的最多的人,他的第一份職業是某工作室的心理谘詢師,既然能成為心理谘詢師,那他又為什麽不能成為心理犯罪師?每年北之國的犯罪統計上,不少程度的犯罪比例都是心理犯罪。不管是因為自身有心理疾病還是因為外界影響才導致的——”

漫步在道路上,景柏跟我講述了很多我不曾知曉的東西,同時也跟我描述了宮池曾經所經曆的一係列事情。

宮池原本有一個不富貴但還算富足的美滿家庭。

一家和睦的他們,原本可以一直這麽幸福地走下去,然而一場政治變革,令宮池的父親被冠上了“貪汙者”的不實罪名,為了讓家庭繼續傳承下去,身為政府低層助理一員的宮池父親隻能選擇幫上頭頂上這個罪名,用自己的無期徒刑換來上頭等價交換的可供宮池以及自己妻子一直生存下去的財富。

一場不該有的變故,令一個家庭支離破碎。就如同電視裏10點檔電視劇一般,宮池的母親整日以淚洗麵,在丈夫入獄的三個月內,香消玉殞。宮池披麻戴孝,雖然失去了母親,其實他深知,就連父親他也永遠失去了。

人生的變幻再加以歲月的洗禮,在傾身研究心理學的同時,他也漸漸沉淪,原本為了造詣病人的醫術,一點點幻化成對貪汙者的仇視。

作為一位心理師,他花了很長一段時間才稍稍治愈了自己內心的黑暗想法。

在一次機緣下,同時也為了改變環境,他來到了北帝學院成為北鳴的秘書。重新開始接觸這個世界,原本應該平淡無奇地工作到生命的最終點,然而大概是在一次意外中,他發現校長貪汙之實,於是內心早已平複的複仇因子再一次爆發。開始蓄謀懲罰這位肮髒的貪汙高官,並在一定程度上希望校方乃至整個國家都能夠注意到這件事,從而加大對貪汙事件的處罰力度,讓北之國更清廉。

他在一定時間內對校長進行“自我譴責”的催眠,以致校長整個人進入半封閉世界,偶爾正常偶爾閉塞。

直至我來北帝的那一日,宮池讓北鳴開槍自我了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