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雄辯天下 (2)

一分鍾過去了。

我沒有動。

王翦撐著傘,掏出一張紙擦了擦汗。

兩分鍾過去了。

我還是沒動。

王翦掏出一張吸油紙擦著臉。

三分鍾過去了。

我仍舊沒動,被火熱的太陽烤得大汗直流。

王翦開始拿出美容噴霧往臉上噴。

四分鍾過去了。

我終於忍不住了,大叫一聲衝過去就是一個回旋踢:“我讓你擦,讓你噴……”咦,沒踢著?怎麽會?我再踢!還是沒踢著?我踢我踢我踢踢踢!

最後,隻聽見王翦很無奈地歎了一口氣,說:“小子,你是不是機器貓啊?腿怎麽這麽短?”

“撲通——”

我被淩空的一腳給踢出圈外,血濺三尺。

好痛!

痛得我眼淚忍不住流了出來,我越想越覺得窩囊,從小被老爸逼著那麽辛苦地練習跆拳道,雖然我經常偷懶,但好歹也是個黑道二段,幾乎沒遇到過敵手。

現在竟被一個自戀的家夥給打敗了!

“嗚嗚……嗚嗚嗚……”

我幹脆坐在地上大哭起來。

“非非——”

“非非,你怎麽樣了?不哭不哭哦!”

春花、秋月關心地跑過來看我,還對王翦凶巴巴地罵道:“你幹嗎出腳那麽重,打壞了我們的小非非你怎麽賠我們?”

“喂!是男人就不要哭!打輸了就哭,你是不是男子漢啊?”

王翦被春花、秋月一鬧,臉上有些掛不住。

“我又不是男子漢,我就要哭就要哭,嗚嗚……噗……”我哭著哭著又吐出一口鮮血來。胸口好痛!我的心髒是不是被這個自戀男踢碎了?

“對,我們非非又不是男子漢!他是小帥哥、小正太,不準你欺負他!”春花、秋月看我在吐血,著急起來,附和著我,咄咄逼人地把王翦嚇得倒退了好幾步。

突然,一個陰影蓋住了我。

“咻”一聲,我被人騰空抱起,落進一個涼涼的懷抱,跟被太陽烤得炙熱的地麵相比,這個懷抱就像個空調,一下變得好舒服!

“白起老師,我帶他去醫務室,讓扁鵲老師看一下。”“冷空調”嬴政抱著我,對大胡子說道。

“扁鵲?”

我猛地清醒過來,拚命想從嬴政懷裏掙紮出來,“不要!我不要去饅頭老頭那裏,我本來還有半條命在,被他一紮,我那半條命就沒了。”

兩根手指往我脖子上一點,我的聲音消失在喉嚨裏。

點穴!

傳說中,武俠電影、小說中才有的點穴!嬴政冷麵男竟然會!

一股力量鉗住我,不管我怎麽掙紮都沒有用,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綁架到校醫務室。

扁鵲老頭亮出他招牌式的“笑眯眯”,慈祥地看著我。

我則是淚流滿麵地看著他。

場麵很和諧,很悲傷……

我把眼珠子轉到右邊,求救地看著嬴政!

我以後再也不在心裏叫你冷麵或者麵癱了,快點給我解開穴道啊,解開穴道啊,不然待會兒我就會想死都死不了了!

一根針紮在我頭上,我翻了翻眼皮,昏死過去。

天花板。

我醒了?猛地坐起來,第一件事就是往我身上看去,還好,衣服都整整齊齊的,沒有被脫過的跡象。

“放心吧,他不知道你是女生。”

扁鵲老頭笑眯眯的臉放大在我眼前。

剛才還鬆了一口氣的我馬上警覺地看著他:“你,你怎麽知道我是女生?你是不是脫我衣服了?”

“沒有,沒有,我才沒那樣的嗜好。”

扁鵲老頭搖了搖手,依然笑眯眯的。

“那你怎麽知道的?”

我用“別狡辯了”的眼神看著他。

“當然是通過你的脈象知道的,你上午自告奮勇地上來示範紮針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是女生了。”

這麽厲害?

我還以為他跟那些醫院的醫生沒什麽兩樣,是那種總是一開口就問“你有什麽病”的庸醫。

沒想到他是這麽厲害的中醫!隻靠把脈就知道我是女生了。

如果多一些像扁鵲這樣的中醫該多好!

“那你為什麽不告訴其他人?”

“因為我想拿這個威脅你。”

“什麽?”

他說得也太直白了吧?

“我給你把過脈,你的脈象跟別人的不一樣,你是練武的好材料!跟著嬴政,幫他完成夢想吧。”

扁鵲老頭眼睛裏有一抹算計的精光閃現,看得我很心寒。

“好材料?你是不是把錯了脈啊?你也看到了,我可是被王翦一腳踢得吐血哦!”我瑟瑟地縮了一下身子,對他說的話表示出懷疑。

“我一向看得很準。”

“那為什麽要我幫助嬴政?”

“你也知道,戰國學園分為齊、楚、燕、韓、趙、魏、秦七個班級,每個年級都有七個字號的班級,各個字號的班級都在暗中較勁,想要成為最強的那個,從而拿到學生會的權力。這一切都得從學校的內閣說起。”

扁鵲老頭這次沒有笑眯眯的,反而表情很凝重,讓我覺得他不像是在開玩笑,這件事很嚴重,比上廁所沒帶廁紙、要考試了還沒複習都還要嚴重!

“學校內閣,也就是董事會一共有七名董事,當初他們年輕又有一腔熱血,為開拓一所不同於外麵世界的學校,創建了戰國學園,他們各占學校七分之一的股份。學校創建以後他們才發現在一些想法上存在著嚴重的分歧,於是就幹脆將學園一分為七,強者就有機會當上學生會主席,掌握學生會!”

“那現在是秦班最強吧?”

“是的。”

“那我還要幫他什麽?而且我是韓班的學生哦!”

今天早上班長還說了,這次一年一度的辯論比賽我們班不管用什麽手段,一定要把其他班打敗!

“呂不韋很不喜歡嬴政,所以嬴政一直都隻是代理學生會會長!不過嬴政的誌向不在此,他的誌向是一統戰國學園的天下,統一七班,不再讓惡性競爭在七個班出現,讓每個學生都享有平等的權利。對,我再也不想看到有同學因為惡性競爭,被抬進我的醫務室了!”

扁鵲越說越激動,蒼老的手握成一個拳頭,很萌很天真地散發著夢想的磁場,把我也深深地吸了進去。

“一統天下……”

雖然我才剛進來,還不知道惡性競爭有多可怕,但是這幾個字卻讓我熱血沸騰起來。

【3】

不過沒過多久我就見識到了他們競爭手段的陰暗和卑鄙。

班長通過幾輪的篩選,從報名的幾個人中選中了韓蒙作為我們班的代表去參加辯論比賽,韓蒙口若懸河,能說會道,聽說初中時還拿過辯論賽大獎,這次辯論賽的評委孟子老師也很喜歡他。

但在名單選定的這一天,他在回宿舍的途中,竟然被從天而降的花盆給砸了個頭破血流,被送到扁鵲老師那裏急救。

我和韓班的同學們焦急地等在醫務室外麵。

醫務室門口掛著“手術中”的牌子,裏麵不時傳來扁鵲老頭風急火燎的叫喊聲。

“這把剪刀怎麽這麽鈍?我不是重新買了一把嗎?在哪裏?在哪裏?”

“頭發纏住了!同學,你等一等,我先幫你把頭發剪了!”

“這傷口太畸形了,拍個照作個記錄。”

……

我和等在外麵的韓班同學都滿臉黑線。

誰要是再跟我說扁鵲老頭是個好醫生我就跟他急!

“怎麽這麽久還不出來?”

“扁鵲老師行不行啊?”

“嗚嗚嗚,韓蒙不會就這樣去了吧……”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討論起來。

這時,嬴政也風塵仆仆地趕來,他問的第一句話是:“是意外事故還是人為事故?”

我聽到他不問韓蒙有沒有事,反而最關心花盆是自己掉下來的,還是有人故意丟下去的,就黑著臉瞪他:“誰知道啊,冷血男。”

嬴政皺著眉頭看我:“你這是什麽態度?”

旁邊的春花、秋月小心翼翼地拉了拉我,一左一右地吹耳邊風:“你不要跟他嗆聲啦,聽說他是史上最暴戾的學生會長,有一次有一個同學就因為不小心撞了他,結果被他‘哢嚓’一聲把人家的手折斷了。”

“是啊是啊,還有他小時啊,有個叫嫪毐的家夥老是去騷擾他媽媽,他知道後把那個人狠狠地打了一頓,住了一個月才出院!”

不會吧?

聽完春花、秋月的耳邊風,我頓時感覺脊背發涼,全身**,原來嬴政他那麽暴力嗎?還好我每次都隻跟王翦吵架。

我馬上見風使舵,狗腿地滿臉堆笑看著他:“報告會長,小人我臉部肌肉比較僵硬,剛才不是有意得罪的,嗬嗬嗬,你有什麽話就問,我一定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

“好了,不要拍馬屁,你們都到我辦公室來說明一下事情經過。”嬴政嘴角抽搐,對著焦急的同學們說道。

轉身要走的時候,他又回過頭來對我們說:“不用擔心,他不會有事的,扁鵲的醫術當今世上恐怕無人能及。”

嬴政的話仿佛有一種魔力,雖然大家還是能聽見扁鵲那老頭不靠譜的各種叫聲,但似乎都鬆了一口氣,不像之前那樣緊張了。

經過了一個上午的折騰,韓蒙總算沒事了,他頭上裹著紗布,躺在病床上,臉色慘白,有氣無力地說:“對不起,一個星期後的辯論會我可能參加不了了。”

“你都這樣了,還想什麽辯論會啊!”

我的眼眶有些濕潤。

“是啊,你好好休養吧,我會找其他人代替你的。”班長安慰著韓蒙,然後偷偷轉過身去擦眼淚。

可是事態越來越嚴重,一天之內,本來還很有實力的另外兩人也紛紛出現問題,表示無緣參加辯論會。

班長無奈,竟把目光轉移到我身上來,隻見他推了推眼鏡,鏡片上亮光一閃:“韓非同學,你初中時是不是參加過辯論比賽?”

“有是有啦,可我拿了倒數第二哦。”我被他逼得連連後退,直到退到教室外的走廊上退無可退,才幹笑著說。

“那你總算是有經驗吧,況且你還贏了一個人!”

班長對我寄予了殷切的希望,那眼神,仿若我就是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

“你們班沒有了韓蒙,還找一個這樣的白癡,這次輸定了!”一個小正太從我和班長身邊飄過,冷冷地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