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沉默不語的少年 (1)
1．
回到寢室，一日就急忙抓住了芙蕾雅，向她詢問夏知時喜歡的東西。
隻是，一日問得太突然了，芙蕾雅看她的眼神不由得帶上了幾分懷疑：“隊長？你怎麽想到要問隊長喜歡什麽？”
“啊……隻是比較好奇啦，哈哈……”
“好奇的話，不是更應該問羅伯特老師喜歡的東西嗎？你不是喜歡他嗎？”
雖然……大概是這樣……但是，她現在急著要討好的人是夏知時……她……
芙蕾雅一句話就把一日堵得詞窮，她糾結著該怎麽回答她的話，結果對方卻先“撲哧”笑出了聲。
“好啦好啦，我也不逗你了。其實我也不知道隊長喜歡什麽。”芙蕾雅聳聳肩，很認真地回答道，“隊長在遊戲裏隻想著怎麽攻略才能拿到第一，其他的他基本都不在意。”
“第一？”
這種東西，可不是她想送就能送的。
更何況他現在還被她害得回到了學校，他們的隊伍能不能拿到第一，還要看夜深眠的造化呢。
“那……除了名次，夏知時有喜歡吃的東西嗎？”
“你忘了，隊長在遊戲裏從來都不吃東西的。”
對哦！他說過不習慣吃東西。可是任一日想破頭，她也想不通，吃東西是多麽尋常的事，怎麽可能會不習慣。
不管什麽時候，夏知時用來解決饑餓的都是那幾瓶藥水。
剛剛……在他住的地方，她好像也看到了桌子上堆放著好幾瓶類似遊戲裏的精神藥水的東西。
那是擺設吧？
“你從來……都沒有見到他吃除了精神藥水以外的東西嗎？”
芙蕾雅回想了一會兒，回答道：“有過一次吧……不過也快有一年了，記得那次我和夜深眠剛與隊長熟悉沒多久，因為隊長的精神藥水喝完了，而附近又沒商店，所以我就把我的食物給隊長了。結果……一日，你根本沒辦法想象隊長吃東西時的表情有多痛苦，就好像他吃的不是食物而是毒藥，後來他就全吐出來了……啊哈哈……不過這也怪我啦，是我沒有及時把過期的食物扔掉。”
其實，最後那句才是重點吧？
看到芙蕾雅一副笑得欠抽的表情，一日忍不住想要扶額。
怪不得夏知時會不習慣吃東西……因為難得吃一次東西他還吃到過期的……
夏知時在美食上的運氣也太背了！
想到這裏，一日忍不住雙手握起了拳頭。
就這樣吧！正好現在夏知時被學校懲罰關在那個破樓裏，不方便出來找吃的。那她就買好多好多好吃的收買夏知時的胃！然後他一高興了，說不定就把一瞬的事情告訴她了！
一日愉快地想著，開始盤算起明天去學校商店街的計劃。
當然，她也不忘把她那癟癟的荷包從書包裏翻出來……
在莫哈特學院，學生的一切開銷都來自他們在遊戲裏的積分。
積分越多，每個月能領到的錢就越多。
像芙蕾雅這樣，學校綜合實力榜的NO.2，在遊戲裏，所在的隊伍又一直都是第一，積分自然是高到了一定的境界，所以她的荷包總是鼓鼓的，讓一日羨慕不已。
可是一日……像她這樣臨時進來的學生，別說積分了，就連留在莫哈特學院都十分困難，能領到的錢也就更是少得可憐了。
若不是有羅伯特每天接送，順便給她帶早飯、午飯和晚飯，一日真的很擔心，在物價超高的莫哈特學院裏，最後她還沒因為學分不夠被開除，就已餓到昏死過去。
一個硬幣……兩個硬幣……
一日全部的家當加在一起才七個學院幣，大概……她隻能買兩個特價包子吧……
“一日……你真的好窮哦。”坐在床對麵的芙蕾雅朝她這邊瞟了一眼，臉上的笑意更加明顯了，“帶著七個學院幣，你是怎麽在學校生存的？要不要我借你哦？”
“不用了……事實證明，我比小強頑強。不死的體質不是白來的……”
垂著腦袋，一日長歎了一口氣……
兩個包子能討好夏知時嗎？
對方可是在遊戲裏一直拿第一的隊伍的隊長！多金程度自然和芙蕾雅有的一拚，估計那麽寒酸的東西……一日還沒有送到夏知時的嘴邊就被他直接拍扁了吧！
“哎，不管了，先睡了！”
使勁地晃了晃腦袋，一日將硬幣一股腦兒地丟進了癟癟的荷包裏，然後把自己整個兒丟到了床上。
雖然口袋不爭氣，但在時間方麵一日還是十分充裕的。
第二天正好是休假日，一日不用去學校上課，羅伯特自然也不會來接她。於是，天剛亮一日就帶著錢包和地圖出了門。
在宿舍區繞了好一陣子，她才找到了商店街。
因為剛營業沒多久，街上還比較冷清，一日在路上來回晃蕩著，看著店門前標著的特賣品的價錢。
便宜的看上去不好吃，好吃的則一點兒都不便宜，雖然每個賣食物的店門口都掛著大減價、超實惠的宣傳廣告，但一日一路看下來發現，街上的東西最便宜也要十個學院幣。
最後，一日晃進了商店街最冷清的小型菜市場。
它的規模就和普通的便利店差不多，隻是裏麵不賣雜誌和速食品，櫃台上按種類大小放著不同的蔬菜、肉類。
看看它們的標價，一日終於看到了單價在七個學院幣以下的東西……
雖然腦袋不行，但在烹飪方麵一日多少還是有一些信心的，隻是……
“呦同學，好興致啊！買菜啊？我跟你說，我這裏的東西絕對是最實惠、最新鮮的！”見到有人進到了店裏，一直蹲在結賬台後整理東西的店長立刻滿臉堆笑地朝一日這邊走了過來。
隻是……
剃著板寸，穿著帶有商店標誌的圍裙，手拿著計算器和戴著聚滿了光的長方形眼鏡……
多麽熟悉的模樣！
一日張大了嘴巴，一時之間她有種回到了遊戲裏的感覺：“郝……郝優惠店長？”
“哦不不，我不是郝優惠，我叫郝實惠，郝優惠是我的雙胞胎弟弟。”
“啊呀？弟弟？你是郝實惠？”
“沒錯。”對方推了推眼鏡，一道精光頓時從鏡片中一閃而過，“我弟弟郝優惠在虛擬遊戲空間裏開便利店，而我則在現實學院裏開菜市場，我們兩個分工不同，但是我們的東西都一樣好。怎麽樣？小妹妹，你有什麽想要的嗎？”
“啊有……那個，我想買可以做一個便當的食物，但是……”
“做便當嗎？哎呀小妹妹，那你問我真的問對了，我給你推薦啊！”
一日很想說，她隻有七個學院幣，估計隻夠買他這裏的一棵卷心菜，可是她話還沒說完，郝實惠就將購物籃放到了她的手裏，然後推著她以超快的速度將小型菜場逛了一圈。
待一日回過神，她已經站在了結賬台邊，而她手中的購物籃裏，更是裝了滿滿的食物。
“啊那個……”
“稍等，小妹妹！”
郝實惠根本就不給她說話的時間，他一手敲著計算器，一手拿過購物籃中的食物，雙手的速度快得簡直讓一日捕捉不到任何空隙。
隻是五六秒鍾的時間，郝實惠就結束了計價，並且把全部的食物分類放到了購物紙袋中。
“一共一百三十五個學院幣，謝謝光顧！”
又是這個狀況……
又是那個職業的笑容，燦爛得簡直讓一日無法對視。
她忽然很慶幸，自己那又土又大的眼鏡可以替她擋掉大半張臉。
“那個……不好意思，我沒有那麽多錢……”
“沒有？”等著一日付賬的郝實惠一怔，隨後他又推了一下眼鏡，臉上的笑意減了幾分，“那……我們稍微減掉一些東西？”
“啊不……那個……實際上，我隻有七個學院幣……”
“哦，七個……七個！七個你想買什麽哦！”郝實惠誇張地大叫。他一手拍在了計算器上，上麵頓時多出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數字。
“抱歉，因為我也不知道我能買到些什麽，所以才問你……”
“唉……好吧好吧，趕走客人是不道德的行為。呐，小妹妹，你想試一下你的運氣嗎？”
運氣？難道又是那個轉盤嗎？
一日茫然地點了點頭。
然後郝實惠轉過了身，他麵對著牆壁，像當初郝優惠一樣，表情深沉地念了一句“我愛你”，隨即一塊牆壁竟然凹了進去，隻是這次出來的不是機械轉盤，而是一個冒著熱氣的大鍋。
大鍋裏盛著不知名的**，泛著讓人作嘔的紫色泡泡，而黏稠的**之下，更是不知道放了什麽東西，黑糊糊地團在了一起。
“嘔……這個是……”
“嘿嘿……我個人特製的大雜燴火鍋。裏麵有各種豐富的食材。”郝實惠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這個火鍋有多惡心，他甚至俯身，很自豪地深聞了一下它的氣味，然後接著說道，“裏麵的東西帶有不同的效用，可以讓人拉肚子、笑個不停、產生幻覺、吐白沫……啊當然，這些毒性隻是暫時的，而且裏麵也有吃下去對身體一點兒都無害的東西。”
“啊……是嗎？哈哈哈……吐白沫、拉肚子……”一日幹笑著，她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如果你想試試你的運氣，那就挑選一個吃下去吧。如果你在一分鍾之內還保持正常，以後我這裏的東西隨你選擇，我不收你一分錢。”
全免費？還是……永久的？
一日瞪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相信這話是從郝實惠嘴裏說出來的。
“隻要……我一分鍾之內沒有任何異樣，以後不管我在你這裏買什麽，你都不會收我錢？”
“沒錯。”
一日深吸了一口氣，毅然地喊道：“我……我要試！”
……
而結果是什麽？
不用懷疑……作為超倒黴體質的一日，怎麽可能會吃到沒有毒性的食物呢？
一日吃到的是一個超辣的東西，她才咬了一口，就感覺藏在食物裏的**一下子湧了出來，將她的舌頭和嘴裏的神經瞬間辣麻了！
正常的人碰到那麽辣的東西一定會張大嘴巴到處尋找水，可是在“永久免費”這個誘惑下，一日用手緊緊地捂住了嘴巴。
辣味讓她的血液不斷地湧向大腦，頓時，她整張臉漲得通紅，眼淚更是充滿了整個眼眶，隻要她眨眨眼睛，透明的**便會直流下來。
一分鍾……多麽痛苦的一分鍾！
不僅一日難受，就連一旁幫著計時的郝實惠都感到萬分抓狂。
“那個……小妹妹，撐不住就不要死撐了，這樣……對、對身體不好的！”
嘴巴說不出話，一日隻能瞪大了眼睛，試圖用堅定的目光告訴他，她可以撐得住。
可是一日哪裏知道她的眼鏡反光程度一點兒都不亞於郝實惠。
一日大大的眼鏡上籠罩著白茫茫的光，而她的臉卻紅彤彤的一片。不知為何，看著她的模樣，郝實惠忽然想到了某個叫奧什麽曼的超人……
最終，一日憑借她強悍的意誌通過了一分鍾的考驗。可是下一秒她就發現自己的嘴巴被徹底辣麻了，嘴唇有些紅腫，和臉頰、耳朵一樣發燙，用手指輕碰一下就會感到生疼，更別說動了。
雖然樣子看上去很狼狽，但是一日卻很高興。
按照約定她免費拿走了全部的食物，同時郝實惠還免費送了她一支消腫藥膏。
這讓一日更加確定，郝實惠是這個世界上最善良的商人了！
隻是一日根本不知道，在她走後沒多久，郝實惠就欲哭無淚地把火鍋的規則改了。原本的忍耐一分鍾變成了半小時，從此，再也沒有人敢去嚐試所謂的大雜燴火鍋了。
害怕大家看到她被辣腫的嘴巴，一日躲在了宿舍樓附近一條較隱蔽的灌木叢中。等到消腫藥膏開始起效，嘴巴也不是那麽疼了，她才低著頭，快速地跑進了宿舍樓。
學生宿舍樓裏幾乎每層都有一個廚房，平時很少有人使用，但物品卻相當齊全。
洗洗切切地弄了一個多小時，一日便將空蕩蕩的便當盒裝滿了，還刻意擺了很可愛的動物圖案。
現在去傳送室，然後去學校，再通過儲物室找到夏知時……嘿嘿……他一定會很驚訝吧！
隻要他開心，然後一瞬的消息就……
“哈哈……嘶……”
一日忍不住傻笑出了聲，可剛笑了兩聲她就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看來去之前她還得找個口罩把嘴捂住！
當一日全副武裝地站在儲物室的門口時，已經是中午十二點多了。她小心翼翼地張望了一番四周，確定不會有人經過後，才用羅伯特給她的鑰匙打開了儲物室，躡手躡腳地走了進去，然後關上了大門。
摸著黑，一日找到了那個擋在房間中央的跳馬馬鞍，欣喜地摸了摸它，接著把雙手撐在了它的皮質表麵，身體朝下一點一點地翻去……
乓——
這次的墜落，一日的身下毫無例外地墊著一個人。
一日抬頭，看到了夏知時咬牙切齒的怒容。
“啊哈哈……你好……嘶。”
一日想要給夏知時一個燦爛的笑容，隻是嘴部傳來的疼痛提醒她，她現在臉上戴著眼鏡，嘴上又戴著口罩，對方根本看不到她的表情。
夏知時推開了一日，轉身就要把桌子拉過來，但是被一日阻止了。
“我馬上就會離開，我隻是……有點兒事……啊對，有點兒事……那個，夏知時，你吃了嗎？”
夏知時依舊沒有開口說話，他看了看一日，又看了看桌子上幾瓶已經開封的小瓶子。
而這個情景，一日再熟悉不過了。
“呃……你就吃了這個？可是夏知時……這裏似乎是現實世界，也會有精神藥水這種東西嗎？”
一日走到桌子旁，她拿起一個已經開封的小瓶，放到鼻子下麵聞了聞。
是有點兒酸酸的，刺鼻的，就像醋一樣的氣味。
一日想嚐嚐，但是瓶子被夏知時一把奪下了。
“吃什麽與你無關，回去。”
又是這樣……
聽到夏知時又用意念和她說話，一日有些沮喪地垂下了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