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9

新到的副總監到任了，是去年體育頻道的副總監符衛峰，今年三十四歲。去年體育頻道一千八百萬的任務（因為體育頻道是個成立十多年的老頻道，經營任務相對都市頻道重）沒有完成，三個總監被四分五裂：總監被調到了下麵市縣的記者站，副總監被調到了總台節目交流中心。這次，總台把符衛峰調到都市頻道任副總監，主要是因為符衛峰是個業務骨幹，他曾當過編導、製片人，獲得過國家級的大獎不少。最近一兩年都市頻道的收視率每況愈下，頻道影響力越來越差，台內也有些傳言：張宏略隻重收入，不重收視。台領導班子也是全盤考慮——派一個業務骨幹輔助一下張宏略。

張宏略得到這個消息很是高興，符衛峰跟他是多年的朋友，而且，符衛峰做過《有房有家》欄目的總製片人，手頭的大客戶不少，他自然是期待著符衛峰能把他的關係一並帶入都市頻道。

新官上任，都市頻道在會議室開了一個簡短的歡迎會，張宏略代表頻道致歡迎詞。

“歡迎符總來到我們都市頻道，希望符總的到來能給我們頻道增添新的起色。”張宏略帶頭鼓掌，一整掌聲過後，張宏略繼續說：“下麵請符總跟大家說幾句。”大家又一次鼓掌。

“久聞都市頻道是一個不缺創意的地方，你們在張總的帶領下，每年都能順利地完成總台的任務，不容易呀！頻道拿來冠名是你們的首創；就連張一本都被抓了，你們還能創辦一個養生節目。”符衛峰笑嗬嗬的半是玩笑的口氣說著，而後提高了嗓門喜氣洋洋地表態道：“我非常願意加入到都市頻道的隊伍中，希望我能貢獻自己的綿薄之力，在張總的帶領下，我們頻道越辦越好！”

與會者給予了掌聲。這種會議對於大家來說就像例行公事，喚不醒大家的激情。頻道副總監已換過幾任，可畢竟是副總監，掀不起大浪，左右不了張宏略指導下的頻道作風，沒人多加理會，會議就散去了。

下午在編輯室，三立隔放著的非線編輯機前有幾個人在忙碌著，靠裏邊的審片機前的沙發上，吉佳莊重地坐著，臉上一副不苟言笑的表情，吉佳每次審片時都是這種狀態——讓人望而生畏。方寧做好了下周播出的節目讓吉佳審片，方寧很安靜地播放著二十分鍾的片子，一邊注意到吉佳認真地記著筆記。要是往日，看著吉佳做筆記她就緊張，知道那又是如此這般的問題。可今天，她麵無表情淡定自若，她等待著——就像大戰前蓄銳精神一樣地沉著。

片子審完了，吉佳說話了。

“你這期節目采用了摳像……”吉佳話一出方寧就搶了過去。

“我們這期節目是八月十五的特別節目，所以特意換了背景。”方寧話語很快的——跟搶答一樣。

“你知道我想說什麽嗎？”吉佳沒好氣地問。“你都不等我把話說完就搶話。”

“我聽著呢，有話就說有屁就放。”方寧後半句說的小聲點。

“什麽？”吉佳眉頭“蹭”地豎了起來，大聲地責問道：“誰放屁？出去放。”

方寧自知理虧沒有接話了，她擺出一副傲慢的架勢。

“你這個節目換成了摳像，居然還用兩台機位。”吉佳壓住惱怒把問題說了出來。

“我們一直就是用兩台機位的呀，不用兩台機位出了錯怎麽辦？後期編輯很難改的，你連這個都不懂嗎？”方寧聽吉佳說的是這個問題，一下理直氣壯起來。

“是我不懂你不懂？”吉佳火沒打一處來，嗓門又提高到了八度。“摳像是什麽？你懂嗎？你的側機位居然跟正麵是一個背景，你自己看著不覺得別扭嗎？”

“就你懂摳像嗎？不要以為自己很了不起，”方寧想——摳像還要你來教我，我都運用上了，真把我當傻子。“摳像就是在藍色的背景下把人物摳出來，再貼到虛擬背景上，我的虛擬背景都用上了，還要你來問我嗎？”方寧越發盛氣淩人了。“我們的節目一直以來就是用兩個機位拍攝，你又不是今天才審片，看不慣那是你自己的毛病，建議你去看看心理醫生去。”

“你說什麽？再說一遍……”吉佳克製著自己的情緒站到了方寧的跟前。

“建議你去看看心理醫生，明白嗎？”方寧一點都不示弱地仰著臉衝著吉佳。

方寧正以得意的表情向吉佳示威著，突然一道黑色閃電越過大腦，頓時感覺眼冒金星，耳根失聰，一陣火辣辣的疼痛映在了臉上，她蹌踉了兩下，穩住了自己才緩過神來——吉佳一掌響亮的耳光打在了自己的臉上。她忽地鳳眼瞪圓，像隻發瘋的母老虎撲向了吉佳——以她一米六零的身高跳著去報複吉佳一記耳光，吉佳抓住她的手順勢推去，她再一次失去重心的往後倒去，被一旁的同事扶住了。方寧氣急敗壞，她衝著吉佳一通狂亂地拳打腳踢，吉佳也絕不手軟的又狠揍了她幾下，最後，他們還是被在場的同事扯住了，方寧自知會吃虧，知趣的沒敢再發威，她改變了發泄方式——破口大罵了起來。

張宏略在他們打架的第一時間接到了電話，他聽說打了起來，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畢竟動武就有傷害，他馬上給符衛峰去了電話，讓他馬上趕過去。

符衛峰趕到時，方寧正破口大罵，而吉佳憤怒地站在一旁，嘴裏嘮叨著：潑婦，打死你活該。方寧見符衛峰來了就收住了罵聲。

“符總，這個沒出息的男人打女人，現在我全身都是傷，我告訴你，這件事情沒完，我要告到台長那去，讓台長去評評理。”方寧幾乎是嚷起來，而後眼淚簌簌地往下滴。“工作上有不同意見不是很正常嗎，他吉佳憑什麽動手打人哪？”

“我打的就是你這種嘴巴不淨的潑婦，你是欠揍。”吉佳也毫不示弱。

“怎麽回事，你們不要再吵了。”符衛峰對著吉佳說了一句，他此時也覺得吉佳特沒風度。

方寧見有領導到場，她壓抑的報複之火又旺盛起來，她一邊說一邊走到了吉佳身邊。

“今天吉佳審片，他說我的背景有問題，說我不懂摳像，我跟他爭辯了兩句，他就動手打人。”方寧走到了吉佳身邊，眼光冒著怒火。“我跟你說，吉佳，我媽媽都沒有打過我耳光，你居然敢打我耳光。”

說時遲那時快，方寧伸手就向吉佳臉上抽去，吉佳一米七四的個頭，腦袋一偏——距離差讓吉佳躲閃了過去，不然，這突如其來的動作真是猝不及防。符衛峰很快攔在了他們中間，他兩手推開了他們。

“他們不要再鬧了，誰再鬧誰就要負主要責任。”符衛峰無奈地繃起了嚴肅的麵孔。

張宏略趕到了，他讓符衛峰、吉佳、方寧都進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