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往事如煙
李原馳這時才看清這女子的五官輪廓十分鮮明,眼大鼻挺,珠圓玉潤,皮膚白皙,雖然穿著有些怪異,但依然還是難得的美人。
安可的車是一輛長城炫麗,車內的空間對身高接近一米九的李原馳來說卻是是太過於狹小了,他就像是一隻擠在罐子裏的沙丁魚,雖然他不知道這個神經大條的女人到底要把他帶到哪去,不過有一點倒是可以肯定,這女人的心眼似乎不壞,要不然也不會將自己帶上這鐵盒裏了,自己和她素昧平生,她大可揚長而去,不過這女子並沒有這般做法,想來也是心存善意之人。
想到這李原馳微鬆一口氣,隨後開始整理起紊亂的思緒。此處到底是何處?難道自己真的來到了傳說中的仙境?這些奇裝異服的又是何人?難道就是仙境中的仙人?正載著自己,比汗血寶馬跑得還快的鐵盒猛獸又是何物?難道就是仙人飼養的仙獸?……無數無數的問號充斥在李原馳的腦海裏。李原馳這時心中突然想到了自己兒時看過一本不知何人撰寫的雜記,雜記寫的主角也是莫名的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莫非自己的遭遇與那本雜記的主角一樣?車窗外灌入的涼風讓李原馳的腦袋越發的清醒,他此時想到那本雜記的主角,在進入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後,依然處事不驚,在新世界裏一樣混的風生水起。
一定是這樣,自己的遭遇,一定跟雜記中所提的一樣……李原馳還記得雜記裏曾經提到,在陌生的世界的不二法則,多聽多看多學,少問少說就少錯。
苦笑了一番,李原馳暗暗呢喃:自己身為堂堂大明朝首席禦醫,豈料遇上了如此這般神奇的遭遇,也不知道往後的路子,該如何走下去……
想到這,一陣的茫然感從李原馳的心中湧起,在這個完全陌生的世界裏,他感到了迷茫和無助。
在李原馳閉目沉思間,安可已經把車駛離了民族大道。當汽車開入邕寧市市中心的時候,那到處都是五彩斑斕的霓虹讓李原馳一陣的失神!
盡管在逃出棚景的時候他已經見識過這些發出神奇色彩的燈光,但當時他並沒有像現在一樣認真的觀察,李原馳半眯著眼偷偷的打量著車窗外的景色,頓時有種眼花繚亂的感覺,外麵的一切都是他所陌生的,寬闊的道路,明亮的街燈,林立的高樓,各種奇形怪狀沒有馬卻奔跑如飛的馬車,這些都是他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年紀輕輕就混上了大明朝首席禦醫,李原馳一直是聰明絕頂的,凡事都肯動腦子,可是眼前這些光怪陸離的一切,卻遠遠超出了他的理解,李原馳腦中的所有知識,也不足以描繪得出眼前的一切。
這宛若天堂的地方是真實的還是幻覺,李原馳真的分辨不清了!他唯一知道的那就是前麵坐著的女人雖然有點神經大條和野蠻,但心地其實並不壞,麵相看起來也不像惡人,最起碼在目前的處境來看,唯一能夠依靠的就隻有她了。
“吱!”一聲刺耳的刹車聲傳來,就在李原馳沉思的時候,刺耳的刹車聲和急停嚇了他一跳,心中暗暗猜測:不是又有第二個倒黴蛋被這女人撞上了吧?
李原馳騰的一下子從後座位上彈了起來,一臉緊張的看著正前方。
他的舉動也頓時嚇了安可一跳,驚叫著轉過頭來:“你醒了?”
沒有撞到人啊……看了一眼前方,這鐵盒猛獸的前麵並沒有人躺著,李原馳苦笑了一下,看樣子這下是裝不下去了,於是幹脆就坐直了身子,拱手抱拳道:“感謝姑娘救命之恩。”
李原馳沒頭沒腦的舉動讓安可甚至懷疑他是不是被撞壞了腦子,怎麽這家夥說的話老娘一句也沒聽明白?況且好像自己才是把他撞倒的人吧?這救命之恩從何而來?安可疑惑的瞪大了眼睛:“這位先生,你……你沒事吧?”
“先生?姑娘可是在說在下?”李原馳也愣了,拱手相問。
“這車子裏除了你難道還有別人嗎?我難道是跟鬼說話嗎?”安可柳眉一皺,這家夥莫不是真被撞壞了腦袋?要不然怎麽會這麽傻裏傻氣的。
“對不起,姑娘,是在下唐突了,在下李原馳,字樂逸,乃大明朝宮廷禦醫,敢問此處仙境是何地方?姑娘叫何芳名。”心想這裏乃是奇幻之境,禮數自然是要做足了,李原馳便幹脆坦蕩蕩的將自己的來曆倒出,卻不料他的一席話讓安可臉上的疑惑更濃了。
仿佛像是白日見鬼了一般,安可瞪大了眼睛足足看了李原馳幾分鍾,隨後才燦燦說道:“先生……你,你沒事吧?要不要我帶你去醫院做個檢查?”
“醫院?”李原馳茫然的打量一下周圍完全陌生的環境,搖搖頭:“感覺很不好!”
果真是撞壞了腦子!看著李原馳那傻模傻樣,安可更是堅定了自己的想法,急忙緊張的問:“你……你感覺哪裏不好?”
“不知道怎麽說!”李原馳從來就沒有今天這麽的感覺糟糕過,哪怕是在他十二歲那年。那年李原馳的父母雙雙死於戰亂之中,而他不幸的成為孤兒,看著被燒成廢墟的村落的時候,他曾經一度的對人生失去了希望,不過相比起現在,那時候他至少知道自己在哪裏,知道自己應該堅強的活下去,可是現在,在這個完全陌生的地方,他迷茫了,一種難以言表的茫然讓他感到無比的無助,他在哪裏?該做什麽?
看著李原馳那毫無神彩可言的臉容,安可感覺他不像是在撒謊,更加確定了自己真把這人撞壞了腦子,心裏頓時就有點慌了,急聲道:“那……那……要不我送你去醫院看看吧!”頓了頓,安可咬著嘴唇道:“你放心,你是我撞的,我不會不負責的。”
醫院,李原馳沒聽說過,可是皇宮的太醫院他卻是知道的,想來這姑娘所指的醫院就是太醫院,事實上作為一名宮廷禦醫,身上有沒有傷病李原馳最清楚不過了,他感到難受隻是因為心中的那股茫然感和對未來的不知所措。
搖了搖頭,李原馳淡淡道:“姑娘的好意在下心領了,在下並無大礙,隻要稍事歇息就行了。”
安可還是有點不放心,她看了看李原馳:“你真的沒事?”
“姑娘多慮了,在下並無大礙。”
既然當事人都說沒事了,安可犯不著跟錢過不去,這年頭,頭疼感冒上個醫院不丟個幾百還真出不來,看到李原馳說沒事,安可也就放下心了,既然沒事了,安可真想扔他一兩百塊錢,趁早讓他下車走人,跟這麽一個神經病呆在一塊的感覺一點都不好受,可是看著那張茫然不知所措卻又帥氣逼人的臉,安可心頭又不免一軟:“我送你回去吧!你家在哪?”
“家?”安可的話讓李原馳心中一痛,真正的家,在他十二歲那年就沒有了,烽煙四起戰火連連的年頭裏,顛沛流離的他為了活下去,數年間幾乎什麽都幹過了,討飯,挑糞,挖墳,做木工,做泥工,甚至是替人披麻帶孝吃齋念佛……最後在機緣巧合之下才學得一身武功與醫術,要不容易當上了宮廷禦醫熬出了頭,結果卻莫名其妙的來到了這處仙境。
家……在李原馳的心目中,是一個可望而不可及的地方。
“對啊,你的家在哪裏?也不早了,公交車這個點數也沒了,我送你回去吧。”安可的聲音打斷了沉浸在回憶中的李原馳。
“在下……在下沒有家。”李原馳淡淡的說道,眼神中一片的黯淡。
“怎麽會沒有家呢?”安可柳眉一皺,難道這人是外籍人氏?
“原本有家,但……後來就沒有了。”李原馳搖搖頭,長歎一口氣。
安可來了興趣,從李原馳的表情上看,他應該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說說看,到底怎麽回事?你老家在哪?”
“老家在大城山北平郡,後來戰事蔓延,家就沒了!”李原馳閉起了眼睛,似乎不想去回憶那段痛苦的記憶。
但他的話聽到安可的耳裏顯然是跟說書沒什麽區別,她瞪大著眼睛,不可置信的問道:“大……大什麽郡?打仗?哪裏打仗了?中國還有打仗的地方?”
李原馳無奈的又重複一次。安可這回總算聽清了,但是對地理省份原本就一竅不通的她卻是聽都沒聽過叫大城山北平郡的地方,中國這麽大,沒聽說過的地方也不出奇,可是這打仗從哪來?如今太平盛世,在這個老太婆因為買菜起了糾紛都能上新聞的年代裏,什麽時候打過仗了?難道這家夥是巴基斯坦那邊跑來的?可是不對啊,這家夥看著不像是中東人啊。
想了半天想不出個頭緒,安可又轉移了話題:“那你的父母呢?”
“先父先母早在十幾年前便於戰亂中不幸過世了!”提到父母親,李原馳的眼神更是暗淡無光。
“什麽?”安可這次甚至驚叫了出來,她再一次把眼睛瞪得老大,這會兒她總算知道他哪裏不好了,腦子不好,估計是自己剛剛那一撞,把他給撞傻了!
這家夥不是神經病院跑出來的吧?安可頭痛的揉了揉太陽穴,她突然感覺,跟這家夥對話比喝十瓶洋酒還容易讓人頭疼,想了想,又不死心的問:“那……那你現在住哪啊?”
“現在?在下居無定所……”李原馳嚴重的茫然更深了。
安可整張俏臉都擰成了苦瓜,很無力的問:“這麽說來,你在邕寧是沒地方住了?”
李原馳茫然的搖頭,自己身在何處都沒弄清楚,何來的住所?
盡管李原馳所說的讓安可一時間難以消化,但他臉上的表情確實不像是裝出來的,看著李原馳茫然而痛苦的眼神,安可沒來由的一陣心軟。即便他父母親死於戰亂這有點離譜,但有一點安可必須得承認,她也是父母雙亡,李原馳的話讓她起了共鳴。
歎了口氣,安可同情的看了李原馳一眼,總不能把人就這麽丟下,不管怎麽說,是自己把人給撞了,明天老老實實的帶他去醫院看吧!
“算了,你今晚先住我那,不過先聲明,我隻收留你一個晚上。”
李原馳茫然的看著窗外,點了點頭。他被車窗外的街景完全吸引了,雖然此時已是夜半三更,但邕寧是出了名的不夜城,這個古老並且賦有底蘊的城市伴隨著改革開放的春風,漸漸成為一座聞明中國的大都市,一座物欲之都時尚,年輕,危險是這裏的元素,有人就說這裏一半是天堂,一半是地獄。白天投在邕江懷抱裏的邕寧市是忙碌的,到處是欣欣向榮的景象,如果說白天的邕寧市是天堂的話,那麽夜晚的邕寧市則是天堂背後的地獄,糜爛的夜生活讓這裏有著“不夜城的美譽”。到處都是燈紅酒綠霓虹閃爍,那些在現代人眼裏再普通不過的事情,對李原馳來說卻全都是新奇的。
安可的家是一座獨立的複式小洋樓,是她過世的父母留下來的遺產,盡管規模不大,但在寸土寸金的邕寧市也已是不多見的私宅了。
安可的家地理位置並不算很好,旁邊不遠處就是一條夜市,每到了夜晚,周圍的環境就被夜市弄得極其的吵雜,當安可把車駛入停車場停好,領著李原馳往住宅方向走的時候,街口大排檔裏正圍坐著十幾個把頭發染得五顏六色的小青年正在喝酒宵夜,這個點數才出來吃夜宵,顯然是剛從迪廳或酒吧泡了出來,在這裏完成夜生活的最後一個節目。
夜市的存在絕對是治安隱患的根源,這條夜市也是如此,時常有人喝酒打架鬧事,領著李原馳下車後安可看也不敢多看那些小青年一眼,急衝衝的領著李原馳往裏走。
看著一個身材高挑,裝扮時尚的現代女郎領著一個像是剛從古裝劇裏跑出來的男人,那些小青年現實驚詫,白眼,然後是哄笑,口哨聲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