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你在微笑,我卻哭了 (2)
“好好好,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是啊,現在看來,真的不輸給她。咱們家的錢,幾輩子也用不完,沒什麽別的心思了,就這個兒子,還要我們操一操心……”
“反正你閑著也是閑著,多操點心就多操點心吧。睡覺了。”
永其伸手關了燈,倒頭睡去。
清晨,阿芳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吃早飯。
“爸,今天我值日,等公車太慢了,你帶我一程吧。”
阿風見父親要走,趕緊抓起書包衝出去,當他走過阿芳身邊時,忽然記起了什麽,伏下身神秘兮兮地問:
“姐,昨天收到麥克的禮物了嗎?”
“什麽禮物?”
阿芳疑惑地望著弟弟。
“怎麽,他沒送給你嗎?”阿風不解地抓抓頭:“這人真是的,起早摸黑辛苦了那麽久,就是為了幫你買禮物。”
阿芳愣住了,她忽然想起昨晚在巷口遇見麥克時的情景。
難道他一直在那兒在等我?
敏珍看了女兒一眼,不經意地道:
“麥克這孩子挺樸實的,要是他能當我的女婿那該有多好。不過感情這東西要講緣分的,沒有緣分,強求也沒用。”
母親的話,讓阿芳覺得很內疚,不管怎麽說麥克總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好朋友,讓他等,還讓他看到自己跟彬彬在一起,好像是有那麽點兒殘忍,可是不愛就是不愛,傷害無可避免。放學的時候,彬彬去停車場取車,忽然發現車窗上貼了一張字條:“下午四點,學校琴房一敘。”字條上並沒有署名,不過,他心中已猜到是誰。彬彬一笑,懷揣著莫名的不安往琴房走去。
白色的琴房內,一個長發披肩的女孩正坐在鋼琴前,忘情地彈奏著《夢中的婚禮》,一縷陽光從窗戶裏透進來,落在她肩上,把一襲白裙的她襯得越發動人。
彬彬進來,那女孩似有察覺,她淡淡地一笑,伴著琴聲,悠悠地念道:
“為了遇到某個人,歲月要我們學會忍耐。如果正在去愛,那麽終有一天,你也會遇到他。離別,其實就如遇到某個人的嚐試。”
宋凱西,一個塵封的名字,一個模糊的身影,彬彬依稀記得,小時候他們一起學琴一起玩的情景。
一曲彈完,彬彬用力鼓掌。
“什麽時候回來的?都不通知我,還是老朋友呢!”
“想給你個意外的驚喜啊!”凱西笑道,“怎麽樣,這麽久沒見了,有沒有想我啊?”
這個問題有點尷尬,彬彬掩飾著窘態,打了個哈哈:
“大概好像有,又大概好像沒有。”
“那到底有沒有呢?”
“偶爾吧。”
“我可是一刻也沒忘記過你!”凱西柔聲道,“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
“什麽約定?”彬彬不解地望著她。
凱西沒有問答.轉過身,再度彈起《夢中的婚禮》。
聽著這熟悉的旋律,恍惚間,彬彬猛地記起許多年前兒時的承諾——做我的新娘要先把《夢中的婚禮》彈好。
他愣住了。
“怎麽樣?還過得去嗎?”凱西放下琴蓋,轉過身微笑地望著他。
“何止過得去,簡直是繞梁三日。”
“那—夠格做你的新娘了吧!”
“呃——”
彬彬不知該怎麽接口。
凱西察覺他不自然的表情,以為他害臊,一笑:
“好了,跟你開玩笑的,你以為我嫁不出去,非賴上你不可呀?”
彬彬頓時鬆了一口氣。
“我想也是,你那麽漂亮。”
離別,也許是為了更好地遇見;然而,再次遇見了,是不是就能夠不再別離呢?
福生盯著阿芳,臉色凝重。
紅皮鞋被孤零零地擺在桌上,似乎和這凝固的氣氛極不相稱。
早上珊珊來找阿芳的時候,無意中透出紅皮鞋不是她送的,這讓福生覺得有點無所適從.他開始揣測女兒騙他的原因。
“你說,這雙鞋到底是誰送的?”福生聲色俱厲地吼道。
“是……是潘彬彬。”
“潘彬彬是誰?”
阿芳猶豫著,正想開口。阿風已搶先一步:“就是上次在醫院偷親姐的那個人。”
“你不是說你跟他不認識嗎?不認識怎麽會送你那麽高級的皮鞋?”
“福生,夠了,女兒都這麽大了,她有選擇朋友的權力。”敏珍上前勸道。
“她昏了頭,你怎麽也昏了頭,像那種紈絝子弟能相信嗎?我秦福生養女兒可不是讓這幫狗崽子糟蹋的。”
福生激動地在屋裏來回徘徊。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要是這次不把這筆賬算算清,以後阿芳跟他之間就沒完沒了了,”他想了想,終於做了個決定,“我看這樣吧,我們買一份相應的禮物送給他,算是抵消了。”
深夜的街道蕭瑟而冷清。
福生開著摩托,焦急地往前趕去。
今天有事耽擱了,客人在電話裏一直抱怨,他必須在十一點前把飛機票送到人家手中,不然一定會被老板炒掉。
眼前有一條近路,福生咬咬牙,逆向行駛。
忽然,一輛黑色奔馳車迎麵而來。
他一個急刹,方向一打,差點和它撞上。
“喂,你懂不懂交通法規?你怎麽可以逆向行駛啊?”開車的人下車一把揪住他,“你別走,我要撥11o!
福生連連道歉,那人卻不依不饒,最後弄到警察出麵才解決這件事。
逆向行駛,罰款二百。
福生憤憤然不甘心,’他看了看表,快十一點了。
“老子就是逆向行駛怎麽啦!”
他不自覺地加大了馬力,把速度開到了最快。
忽然,一陣刺眼的燈光逼得他睜不開眼,福生不覺慌了。
“轟”的一聲巨響,摩托車撞在卡車上飛了起來。
福生倒在血泊中。深夜的醫院裏,安靜,淒涼。阿芳和麥克聽到福生出事的消息匆匆趕來。“媽,爸怎麽樣了?”敏珍失神地站在急救室門口,低聲啜泣。“已經進去兩個多小時了,一點消息也沒有。”忽然,急救室門開了。“醫生,我丈夫他怎麽樣了?”敏珍趕緊奔過去問。“就目前來看,情況很不樂觀,你們做好思想準備吧。”阿芳聽完,整個腦袋一片空白。敏珍走到水龍頭邊,輕輕地撲打了幾下臉,抬起頭。鏡中的她蒼白而憔悴。
她心裏酸酸的,孤獨和無助不斷地侵襲著她,但她硬撐著沒讓眼淚掉下來,現在不是哭的時候。
耳邊再次回響起醫生剛才的話,如果不盡早治療,福生便沒有救了。可是那昂貴的醫藥費該找誰湊呢?親戚朋友全都不寬裕。這時候她想到了潘永其。
原本,打死她,她也不會去跟他開口,可是比起失去親人的痛苦,那點小小的自尊就不算什麽了,她心裏隻有一個念頭,她要她的丈夫活。
她理了理鬢邊的發絲,慢慢地往外走去。
敏珍走進永其公司的時候,永其正好送文秀出來。
文秀是凱西的媽媽,在美國擁有很多資產,永其請她過來,是想讓她投資自己公司的幾個項目。也許因為彼此老朋友的關係,這次的合作計劃談得格外順利。
“永其——”
敏珍看到他出來,趕緊起身。
永其意外極了,他怎麽也想不到敏珍會來公司找他。
文秀看了敏珍一眼,滿腹狐疑,她禮貌地伸出手。
“潘董,你有客在,你去忙吧。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那計劃書做好了,我傳真給你。”
“沒問題。”
文秀又看了敏珍一眼,轉身離開。
“永其,真不好意思,要不是實在走投無路了,我也不會厚著臉皮來你公司找你。”敏珍未語淚先流。
永其把她迎進辦公室。
“我們進去說。”
秦芳小心翼翼地把煲好的湯裝進盒子內。忽然,珊珊突然上氣不接下氣地跑了進來。
“珊珊,你怎麽啦?”
“別問,跟我來。”
珊珊一把拉起她就跑。
“哎,你要帶我去哪兒?”仍“跟我來就知道了!”
彬彬拉著凱西的手,教她溜冰,凱西平衡不太好,時不時地摔倒在地。
二人一路歡笑。
珊珊拉著阿芳上氣不接下氣地跑過來。
“到底什麽事”阿芳話音未落,忽然看到彬彬和凱西歡快的身影,整個人凝住了,她頓了頓,飛快地朝前走去。
彬彬猛然抬頭,發現了阿芳,趕忙追上去。
“阿芳,你聽我說,”彬彬一把抓住她的手,急著說,“你別誤會,那個女孩叫宋凱西,我們兩家是世交,她剛從美國回來,我隻不過盡地主之誼陪陪她罷了,我和她之間沒什麽的。”
“是這樣嗎?”
“我可以發誓,假如我有一個字騙你的話,就叫我不得好死。”
阿芳想起父親的情景,害怕地捂住了他的嘴:“好好的,發什麽毒誓,我相信你就是了。”
彬彬長籲了口氣,放心地笑了,把阿芳摟在了懷裏。
“阿芳,你要去哪兒?”忽然,他發現阿芳手裏拎著飯盒,不禁奇怪。
“我要去醫院。”阿芳的臉上閃過一絲憂慮。
“出什麽事了?”
“我爸爸,我爸爸他出車禍了。”
“那我跟你一起去醫院看你爸爸。”說著,他伸手接過阿芳手裏的飯盒。
阿芳微微一讓。
“不用了,我爸爸對你有誤會,我怕他看到你會受刺激,如果你真的為我好的話,就不要去了。”
“那—好吧。有情況的話,你隨時給我打電話。”
阿芳熱淚盈眶地點了點頭,連日來,害怕失去親人的恐懼和撐起整個家庭的使命感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可是隻要一看到彬彬,她的心裏就踏實了,他就像黑夜裏的一盞明燈,給了她無比的希望和勇氣。
阿芳帶著珊珊離開。
彬彬望著阿芳的背影,沮喪極了,他知道阿芳現在很需要幫助,可是他卻什麽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