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美人魚和男孩（2）

“我想知道變成黑熊是個什麽樣子。”他走了一小段路後暗自想到。他從大衣口袋裏拿出耳尖，努力地希望自己能夠變成一頭熊。轉眼之間，他的身體拉長了，全身覆蓋著又密又黑的毛皮。像從前一樣，他的雙手變成了熊掌。但是，當他想甩甩尾巴的時候，他發現尾巴太短了，根本甩不遠，這讓他很煩心。“唉。這幾乎都不能叫做尾巴了。”他說道。這一天的剩餘時間裏，他就一直是一頭熊，繼續趕路。當夜晚來臨的時候，那身熊皮，在穿過樹林中的荊棘叢時非常有用，而現在卻變得非常的沉重，他希望自己重新變回男孩。他太累了，不想麻煩自己去砍蕨草或尋找青苔了。當他剛在一棵樹下麵躺下來，就在他的上方傳來了一陣巨大的嗡嗡聲，一隻大黃蜂飛落在金銀花樹枝上。“你在這兒幹什麽？”大黃蜂怒氣衝衝地問道，“像你這個年齡的人，應該安安全全地待在家裏。”

“我正在逃避美人魚呢，”男孩回答說，但是大黃蜂呢，像獅子和黑熊一樣，是那些問完問題後從來就不聽別人回答的人中的一個，他隻是說道：“我餓了。給我一些東西吃。”

男孩從背包裏拿出他最後的麵包和酒，把它們放在地麵上，然後他們就開始共進晚餐。“好啦，我現在要睡覺啦，”當最後一粒麵包屑吃完時，大黃蜂說道。“不過，因為你的身材不算太大，我可以騰些地方給你。”他收起翅膀，把它們放在腿的下麵，然後他和王子一起甜甜地睡到天亮。接著，大黃蜂起來了，小心地撣掉了他的天鵝絨大衣上的灰塵，然後在男孩的耳朵邊上嗡嗡作響，把他叫醒。

“從我的翅膀上拿一根毛吧，”他說道，“如果你有危險，你隻要希望自己是一隻大黃蜂，你就會變成一隻大黃蜂。善有善報啊，再見啦，謝謝你的晚飯。”男孩拔下一根毛並且把它小心地包在一片樹葉裏後，大黃蜂就離開了。

“做一隻大黃蜂一定和做一頭獅子或黑熊大不一樣。”走了一兩個小時的路後，男孩暗自想到。“我敢說我應該能夠走得更快。”於是，他就拿出那根毛，希望自己是一隻大黃蜂。

轉眼間，他身上發生了最奇怪的事情。他的四肢好像都收縮到了一起，他的身體變得又短又圓。他的頭變得非常渺小，白嫩細膩的皮膚不見了，他的全身覆蓋著最華麗、最柔軟的天鵝絨。比這一切都還要好的是，他有了兩隻薄紗般的翅膀，能夠帶著他飛行一整天也不會感到累。

到了傍晚，男孩以為他看到了遠處有一大堆的石頭，他徑直朝那兒飛了過去。但是，當來到城門的時候，他看到它實際上是一個很大的城鎮。於是，他希望自己變回原來的身體，然後進了城。

他發現皇宮的門都敞開著，他大膽地走進了一處看似大廳的地方。裏麵擠滿了人，大家都在嘰嘰喳喳地議論著。他加入了談話，很快便從他們那兒得知國王有一個獨生女，她非常憎恨男人，甚至不能容忍男人出現在她的麵前。她的父親感到很絕望，把世界上所有皇室的最英俊王子都畫了畫像，希望她能夠愛上他們中間的一位，但是沒有用，公主甚至都不允許把那些畫像帶到她的房間裏。

“天已經晚啦，”其中一個女人最後說道，“我必須去見我的女主人了。”接著，她轉身吩咐一位男仆人去幫這位年輕人找一張床來。

“沒有必要啦，”王子回答說，“這條凳子就很好。沒有比這更讓我習慣的啦。”當大廳裏空無一人的時候，他躺下來休息了幾分鍾。但是，當皇宮裏都安靜下來時，他拿出那根毛並且希望自己是一隻大黃蜂。他變成一隻大黃蜂飛上了樓，飛過那些護衛，從公主房間的鑰匙孔裏飛了進去。然後，他就把自己又變成了一個男人。

看到這可怕的一幕，原本就毫無睡意的公主大聲尖叫起來。“一個男人！一個男人！”她哭喊道。但是當護衛們衝進來時，他們隻看到房間有隻大黃蜂在嗡嗡地飛來飛去。他們查看了床下、窗簾後麵還有衣櫥裏麵，最後他們得出一個結論：公主剛做了一場噩夢。他們就鞠躬行禮，退了出去。門剛剛關上，大黃蜂就不見了，一位英俊的年輕人站在了那兒。

“我就知道有個男人藏在某個地方呢。”公主又喊了起來，尖叫聲比前一次更響。她的尖叫聲把護衛們又喊了回來。但是盡管他們查看了所有的地方，還是沒有找到任何人。他們就如實稟告了公主。

“他剛才還在這兒呢——我親眼看到他的。”護衛們不敢頂撞她，盡管他們連連搖頭，互相嘀咕著公主一定是為這件事兒發瘋了，把每一張桌子和每一把椅子都看成了男人。他們打定主意——讓她自己想多大聲尖叫就多大聲尖叫吧——他們反正不理會就是了。

現在公主很清楚他們心裏正在想什麽，她的這些護衛下次不會幫她的忙了。而且，他們或許會告訴國王一些有關她的無中生有的故事，那樣國王就會把她關在一個孤零零的塔上，禁止她在充滿鳥語花香的花園裏散步。所以，當她第三次看到王子站在麵前時，她沒有尖叫，而是從床上坐起來，一動不動地、驚恐地瞪著他。

“不要害怕，”他說道，“我不會傷害你。”他開始讚美她的花園，因為他聽到仆人們談論過它，知道公主非常喜愛花園裏的花鳥。公主的惱怒慢慢消除了，她開始用溫柔的話語來回答他的問話。實際上，他們很快就變得非常友好，公主發誓她不會嫁給其他任何人。她向王子透露說，三天後她的父王就會出發去打仗，把他的寶劍留在她的房間裏。如果有人能夠找到並把寶劍帶給國王，作為獎賞，他就能夠和公主成親。就在這個時候公雞叫了，年輕人急忙跳了起來，說道：“當然啦，我會騎馬和國王一起去打仗。如果我沒有回來，你就帶著你的小提琴，每天晚上到海邊去拉琴，那樣的話，住在海底的海神就能夠聽到琴聲，到海麵上來找你。”

正如公主所言，三天後國王帶著大隊人馬出發去打仗了。王子也在隨行的人馬中，他在宮殿上表明自己是一位尋求冒險的年輕貴族。他們離開城堡已經好多英裏了，國王忽然發現他忘了帶劍。盡管他的隨從立刻奉上了他們的劍，他宣稱他隻能用自己的劍來戰鬥。

“第一位從我女兒的房間裏把劍帶給我的人，”他高喊道，“不僅將娶她為妻，而且還會在我死後代替我統治整個王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