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醒來的時候，是在家裏，看看窗外，已經是漆黑一片。雨綺正窩在旁邊看書，聽見動靜，知道是我醒來了，抬起頭衝我甜甜一笑說，姐你可算醒了，鍋裏還留有粥，我幫你拿來吧。

我茫然地點了下頭。

看著雨綺走出去，我一時搞不清楚情況，我這到底是怎麽了，不是跟雨綺、阿倫在放學的路上麽，怎麽突然醒來就在家裏了。突然感覺下巴有些僵，用手按了按，頓時疼得我呲牙咧嘴。

雨綺端了粥進來，剛巧看見我的狼狽樣，嘻嘻笑著說，姐你撞到下巴，最近還是小心點動下巴。

我皺了皺眉，下午……

我想起來了，我用手輕撫刺痛的下巴，咬著牙根恨恨地對雨綺說，你把蘇辰那小子給我叫過來！

聞言，雨綺為難地向門口看了看，姐，你別生氣，蘇辰哥哥他……

突然，門開了，擠進一個男孩子的腦袋，大眼彎成兩個月牙，一麵咧嘴嘿嘿笑著問可以進來嗎？一麵又毫不客氣地把整個身體都擠了進來，討好地對著我笑。

蘇辰！你給我解釋清楚！好死不死你打劫我，你說，你是想死呢，還是不想活了！我咬牙切齒地問。

麵前這位卻麵似無辜地對著我眨巴眼睛，說，好姑娘啊，下午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急著帶你去看他他，他他不知怎麽今天一直拉肚子，誰成想你運動細胞這麽不濟呢，跑兩步，在平地上也能摔倒呢！

雨綺也直說意外，純屬意外。

對麵屋子的兩個老人因為被兒子接去住所以空了下來出租，蘇辰，便是新來的租客，搬來的那天自己做飯差點把廚房給燒了，來我家蹭飯，所以認識了。比我大一歲，自己住。

而他所說的“他他”，其實是那對老房東送給他的一隻剛生下沒多久的小狗。

聽蘇辰說到他他，我才發現，那個小東西正趴在蘇辰的腳邊，用一貫哀怨的眼神看著我，懨懨的樣子，貌似真是生病了。

我一直堅持八哥犬是一種很醜的狗，腿短體胖，還有一張大怨臉。但是，他他卻長的奇怪得不令人討厭，還很可愛。

我看著麵前兩人一狗的表情，也真沒法生氣了。

你給他吃什麽了，拉肚子！我問。

火腿腸、牛奶！蘇辰說。

我覺得有些頭大，多大的小狗啊，你給他喂火腿腸？還牛奶……你不曉得小狗喝牛奶拉肚子啊！

看蘇辰一臉茫然的樣子，我就知道，他不曉得！

後來，我戴著口罩，忍著疼痛的下巴陪蘇辰去寵物醫院。

醫生檢查後說沒什麽大事，給配了點藥，然後囑咐了幾句說最好讓小狗吃狗糧就沒事了。

回去的路上，蘇辰抱著大袋的狗糧，我抱著他他。

蘇辰說，曉曉，謝謝你。

我瞪他一眼說，我是為了他他，不是為了你！

好，為了誰都好，還是謝謝你。他笑起來。

我扭頭看看旁邊的這個男孩，也真是很好看的樣子，幹幹淨淨，眉目清爽，笑起來，雙頰還有淺淺的兩個梨渦，有種讓人移不開眼的驚豔。

回過頭，我想，他與辛言，到底誰比較好看呢。

正想著，沒想到，前麵真的出現了辛言，還有……程雅夢。

辛言似乎是要送程雅夢回家，兩人邊說話邊迎麵走過來，似是說到了什麽好笑的話題，我的男孩正靦腆地對著他的女孩笑著，笑容溫暖。

我現在無比慶幸磕到下巴，出來的時候帶著口罩。或許，或許他認不出我來的，我對自己這樣講。

當他們靠近時，我緊張到手心出汗，他他因為我抱得太過用力而不滿的扭動身體，小聲嗚嗚地叫了幾聲，引來辛言的側目，隻有一眼，甚至可能都沒有注意到我，很快又轉回頭去，與我擦身而過。

我苦笑了下，辛言他，真的沒有認出我來。

隻是一個口罩的距離，辛言他，就已經認不得我了。

我的心情頓時跌落穀底。

我抱著他他一語不發地走著，蘇辰似乎發現了我的不對勁，用胳膊撞了我一下，喂！怎麽了啊！

我說，蘇辰，我給你講個故事。

沒等蘇辰應聲，我接著說，從前啊，有這麽一頭小豬，她很嘴饞，有一天，有一個小孩拿了一串糖葫蘆給她，那頭沒骨氣的小豬就屁顛兒屁顛兒跟著他走了。因為可以天天吃糖葫蘆，那頭嘴饞的小豬很喜歡在那個小孩身邊。可是後來，小豬不喜歡吃糖葫蘆了。

蘇辰聽得一頭霧水，那頭小豬為什麽不喜歡吃糖葫蘆了？

我扭過頭，用極其認真的語氣對蘇辰說，因為，會長蛀牙！

蘇辰自覺被我耍了，一臉的不爽，你就是一頭小豬！

我淡笑了下，一直到回到家，都沒有再說話。

蘇辰不明白，我真的是那頭小豬，也真的害怕蛀牙。

也許，當那個小小的辛言，歪著小腦袋說要我做他媳婦兒的那一天，這個蛀牙就在我毫不知情的情況下長成了。辛言對我好一分，它就長大一點，紮根更深，時不時地，讓我疼痛。

喜歡……本身就是一種蛀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