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認識辛言之前，我是個不會隨便出門的乖孩子。在認識辛言之後，我就徹底成了他的小跟班。嬸嬸也從來不會幹涉我出門，或許，她巴不得有一天我出去了就再也不回來。

辛言帶我去見了他的死黨阿倫。那是一個很粗魯的小男生。剛一見麵，我就給他下了這樣的一個結論。因為他一見我，就用很大的力氣拍了下我的後背問，你就是辛言的小媳婦兒？

我被他拍得險些跌倒，站穩了身子，不安地把眼光漂向阿倫身後的辛言，看見辛言酷酷地舔了舔嘴唇，暗示我“糖葫蘆”的約定。於是，我就很用力地點了點頭，我是，我是辛言的小媳婦兒。

看我聽話地答應下來，辛言用得意的眼神看向阿倫，意思是說，你看，不隻是你，我也有媳婦了。

阿倫不屑地撇撇嘴說，不怎麽樣嗎，沒有我媳婦兒漂亮。

我們都沒有見過阿倫的媳婦兒，自然是不信的，直說阿倫是騙人，根本就沒有什麽媳婦兒。阿倫想辯解，卻又拿不出什麽證據，急得直撓頭，辛言就看著他哈哈大笑。我也跟著辛言笑，阿倫就朝著我咧開嘴，露出兩顆尖尖的小虎牙嚇唬我說，笑什麽，小黃毛兒，不許笑！

阿倫叫我小黃毛也並沒有委屈我，那時候大概是因為營養不良，我的頭發既稀疏又枯黃。雖然不高興，但我也無法反駁，辛言可不幹了，撲上去抓住阿倫略顯長些的頭發就不放手了，一個勁兒地逼他給我道歉，說我是他媳婦兒，不許別人欺負我。

阿倫長的要比辛言要壯實，卻沒有辛言有勁，掙不開，隻好對著我喊姑奶奶救命。看著他的狼狽樣，我噗哧笑出聲來，非但絲毫沒有要辛言住手的意思，反而起勁兒地喊加油。事後每當提起這件事，阿倫都會說從我小時候就能看出來，我就是一無可救藥的暴力分子！

自那之後，辛言並沒有真的每天給我吃糖葫蘆，而是會變著花樣地給我各種好吃的東西，有時候是一個蘋果，有時候隻是一塊糖。不管是什麽，我都會當寶貝一樣捧在手心裏，咧著嘴傻傻地笑著。

每當看見我這樣，粗魯小男生阿倫都會用很鄙視的眼神看著我搖頭說，曾曉曉，你真是好打發，怎麽能這樣就滿足了。

阿倫不懂，我是真的很容易滿足。不用給我什麽，隻要對我有一點好，我就會很滿足。

我一直都是遲鈍的，隻是每天跟在辛言身後，和阿倫鬧騰，沒有想過為什麽小區裏其他的孩子從不跟我們一起玩。直到有一天，我不小心在樓道裏聽到了阿倫她媽跟另一個女人的對話。

——你家阿倫怎麽還跟那個小掃把星玩兒呢，克死她爸媽，又克死她叔，咱不迷信，但也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我都叫我們家天天離她遠一點兒了。

我跑去問辛言，掃把星是什麽意思。當時阿倫也在，聽見我問，張嘴剛要回答，就被辛言在胳膊上狠捏了一把，大叫一聲就住了嘴。

辛言搖晃著小腦袋說，天上每顆星星上都住著一個仙子，掃把星是天上最善良最可愛的仙子住的地方。

那什麽是仙子？我又問。

仙子就是很美好很美好的孩子的意思。辛言麵不改色地回答。

我親愛的辛言，在那麽小的年紀，就為了我學會了說謊。

看我將信將疑，辛言用極其認真的口氣對我說，曉曉，你記著，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善良最可愛的女孩子，你是天上的仙子，那些人不喜歡跟你在一起，是因為他們怕自己被你襯托得很壞很壞，記住了嗎？

我似懂非懂地點了一下頭說，嗯，記住了，曉曉是掃把星上的仙子，辛言哥哥跟阿倫也是很美好很美好的孩子，我們都是掃把星上最最善良可愛的仙子。

聽到我的話，我明顯看到阿倫的臉色都有些不太正常，我奇怪地問他怎麽了。看了一眼狠狠瞪著他的辛言，阿倫無奈地說，沒事，我就是覺得我沒你倆那麽善良可愛，掃把星也不差我一個，就甭加上我了。

我上前一手攔一個抱住他倆，笑嘻嘻地說，才不要呢，我們做什麽都在一起，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辛言毫不猶豫的答應了，阿倫忸捏了好久，也答了一聲好。

得到應承後我放開手，轉過身跑開了，他們倆個在後邊喊我我都沒有理會，我怕他們會看見我眼中的，淚水。

我怎麽會不明白掃把星的意思呢，我曾經無數次地在嬸嬸看著叔叔的照片時說過這個詞語，我又怎麽會不明白呢。我一直以為，隻有嬸嬸這樣看我。可是，天天母親的話讓我了解，世界上傳播速度最快的病毒，是流言。我很怕，去問辛言，隻是很想知道，辛言你，會不會討厭我，討厭你的小媳婦兒，是個招人嫌的掃把星。

我不在乎別人喜不喜歡我。

辛言，我隻在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