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初生牛犢不怕虎

光頭就是和尚了。

他盯了學校好幾天,今天終於抓到機會了。

“大哥,人來了。”混混們都站到了和尚的身後。

和尚看著郭慕華三個人,扔了手裏的煙頭,老實說,第一眼看見三人時,他心裏是驚訝的,心想這三個少年身板個子都不能和雷震子,雷震子怎麽能狼狽成那樣?

想一想,又覺得不奇怪,因為牛學恒曾經在街道上追打過兩個混混,雖然嚴格說,那兩人根本不能算混混,隻是兩個輟學少年,但牛學恒能殺敗他們,一路狂奔,還是有點斤兩的。

現在看見三人不慌不忙,和尚覺得,三個少年還真不能小瞧。

“叫新哥!”一個混混命令郭慕華三個人。

郭慕華平靜的說:“新哥叫我們有什麽事嗎?”

和尚沒有說話,臉上帶著冷笑,眼睛直直的盯在郭慕華的眼睛上,像是要知道這個少年心裏在想什麽,為什麽一點也不慌亂。

郭慕華不躲閃,目光迎擊,眨也不眨。

和尚盯著他,猛地一拍摩托的後座,從摩托上跳了下來,大罵:“媽逼的!知不知道並州市是誰的地盤?敢在這裏撒野,活膩味了?”

這是和尚的唬人絕招,忽然的一聲叫,配上凶惡的表情,要是膽小的人,能給他嚇尿褲子了。

但今天他的絕招失效了。

郭慕華三人一定也不害怕。摩托邊的幾個混混倒是嚇了一跳。

“新哥你什麽意思?”郭慕華平靜的說:“我們好像不認識你啊?”

他說話的時候,牛學恒和陸張飛拳頭緊握,咬著牙,隨時準備動手。今天是硬仗,對付這麽多混混,非豁出去不可。還好離得學校近,打不過就跑,絕對不低頭。

和尚瞪著他們,點點頭,向旁邊的小混混使了一個眼色。

立刻,一個小混混抬手推了郭慕華一把,罵:“媽逼的,懂不懂規矩?怎麽和新哥說話呢?”

郭慕華還是能忍就忍,任他推了一把,沒有說話。

小混混得寸進尺,揪住他的衣領:“我告訴你小子,來到市裏,要夾著尾巴做人,懂嗎?別那麽拉風,小心遭雷劈!”

“去你媽逼!”牛學恒臉色通紅忍不住了,跳起來,在小混混的臉上結結實實的甩了一巴掌,“啪”的一聲響,很清脆。

小混混沒想到三個少年敢動手,吃這一下,呆了。

郭慕華抬腿就是一腳,踢在他的小腹。“啊呀!”他抱著小腹蹲下去。

現場立刻亂了,小混混都圍上來,伸拳揮手要打三人。

三人一邊還手,一邊拚命的想鑽出人從逃跑。但現場的混混都是打架的老手,拉住他們的衣服,不讓他們逃。郭慕華三人打架雖然厲害,可畢竟是少年,在真正的混混麵前,還是嫩點。

他們衝不出去。

陸張飛被摁倒在地了,有混混朝他身上亂踢,他一聲不吭,一手護頭,一手撐地,掙紮著想要爬起來。郭慕華伸手拉他,另一手使出爺爺教給的絕技,抓住一個混混的手腕,向旁一扭。

“啊!”那混混疼的大叫。

郭慕華踢開他,拉起陸張飛。

陸張飛的鼻子流血了,像是挨了一拳,用手一抹,滿臉都成血了。

三個人和混混們打成一團。

和尚站在旁邊,嘴裏叼一根煙,悠閑的看著,漸漸臉色越來越難看,一開始,他沒有把郭慕華三人當成菜,現在見到三個少年跌跌撞撞的包圍之中,卻依然不屈服,六七個混混竟然製服不了他們。

心裏越來越驚訝。

“嗷!”一個混混慘叫了一聲,捂著跨下蹲了下去,原來是被牛學恒狠狠的踢了一腳,疼的冷汗都冒出來了。然後他憤怒的拔出了一隻匕首,惡狠狠的說:“小逼,信不信我捅了你!”

牛學恒眼都殺紅了,“捅啊?有種你媽逼就捅啊?不捅你是我兒子!”

這個小混混叫趙四,是一個急性子,屬於一點就著的那種人,本來他拿出匕首隻是想要嚇唬一下,沒有和尚的命令,他也不敢捅的,但現在被牛學恒一激,他的雙眼赤紅,熱血衝腦,理智一下子的就喪失了,叫一聲:“媽逼的,別激我!”抬起手臂,向著牛學恒捅了過去。

這一下十分危險,他捅的沒頭沒腦,牛學恒身邊都是人,正咬牙和一個混混糾纏著,所以根本閃不開。

郭慕華大吃一驚,推開眼前的一個混混,想要去擋,但來不及。

趙四血紅著眼,手裏的匕首眨眼就要捅到牛學恒的身上了。

刀鋒就要刺到牛學恒身上的前一秒,忽然的停頓住了,再也不能向前。趙四覺得自己的手腕,忽然的像是被一把鉗子鉗住了,碗口疼痛,“啊”了一聲,手裏一空,匕首已經被奪去了。

抬起眼,看見一個長發年輕人,穿著一件小西服,右手把玩著匕首,目光冷冷:“對付小孩子還操家夥,你媽逼的要臉不要臉!?”

這年輕人一出現,場裏立刻靜了下來,混混們都住手退到旁邊,趙四麵色通紅,梗著脖子,站在那裏不知所措。

和尚麵色鐵青,眼睛在年輕人的上來看來看去。

“你們沒事吧?”年輕人不理他,玩著手裏的匕首,衝郭慕華三個人笑。

郭慕華拉起陸張飛,和牛學恒三人站在一起。郭慕華的衣服被拉破了,陸張飛的額頭腫起來,牛學恒的嘴角帶著血,三個人都是怒氣衝衝的瞪著混混們。

聽見年輕人問,郭慕華回答:“我們還好……”他已經認出這個年輕人,就是兩個月前,在汽車站曾經遇見過的騎摩托車的人。那時年輕人提醒郭慕華,要注意黑道找麻煩,今天在關鍵時候,救了牛學恒的命。

要不是年輕人忽然出現,一把鉗住趙四的手腕,奪下匕首,牛學恒現在一定是胸口中刀,倒在地上了。

這一點,牛學恒最清楚,他感激的看了年輕人一眼,然後死死的盯住趙四,眨也不眨。

牛學恒的目光,決定了從此之後趙四的悲慘命運,要是可以重來一次,打死趙四,他也不敢拿刀捅牛學恒。

因為這個少年太可怕了。

“哦,原來是五哥啊?”和尚皮笑肉不笑,點著了一根煙,吸了一口:“我說今天怎麽眼皮子直跳,原來是五哥要出山啊?嘿嘿,怎麽著五哥,今天的事你要管嗎?”

叫“五哥”的年輕人冷冷一笑,把匕首手裏一轉,一揚手,“砰”的一聲,匕首紮在了旁邊的大柳樹上,半個刀鋒就進去了。

郭慕華眼睛一亮,好手勁。

牛學恒佩服,心想,這一下子要是紮人的身上,還不立馬就嗝屁了?

和尚的臉色變了一下。

五哥看他一眼,像是不屑和他說話,轉頭對郭慕華三個人說:“少年,我們走!”三人跟著他向馬路的對麵走。

和尚手下的混混擋住了路。

“怎麽著?想跟我比劃比劃?”五哥沉下臉。

混混們知道五哥的名頭,對他有些發怵,眼睛不敢和他直視,隻是看著和尚,等著和尚的命令。

和尚臉色鐵青,嘴角撇著,一直在冷笑。

“好啊!把我們就試一試!”五哥慢慢的挽起袖子,“你們六個一起上,一分鍾內我放不倒你們,我都媽逼的就不在並州市混了!上啊,愣著幹什麽?等著服務員給你們上茶嗎?”

混混們站在那裏尷尬。

五哥卻不管,揚手推開擋在身邊的一個混混,那混混不敢還手,乖乖的讓開。別的人也散開,雖然和尚沒有放行的意思,但也沒有要動手的意思,這些混混就自己做了選擇。

五哥帶著郭慕華他們走出去,忽然又站住,轉頭說:“和尚!回去告訴九尾龍,道上有道上的規矩,老大也要有老大的樣子,跟幾個孩子做對,他不嫌丟人,我還嫌害臊呢!”

和尚不說話,隻是恨恨的瞪著。

五哥說完,帶著郭慕華他們揚長而去。

到了對麵的安全地方,五哥站住腳步,對郭慕華三人微笑:“好了,沒事了,你們可以回學校了,以後要小心,這個和尚不是好東西,不過也不要太害怕,你們還是學生,他不敢拿你們怎麽樣。”

郭慕華三人沒有走,站在那裏,眼睛裏都是景仰的目光。

他們早就聽說過五哥的名頭。

五哥,全名為張五樂,是本市黑道的一個標誌性人物,同時也是一個異類型的人物,說他標誌,是因為不但在本市,就是本省,提起張五樂,很多人也是知道,他成名很早,十七八歲的時候,就闖出了名頭。

他最有名的,就是獨自一人,拿著一把菜刀,在眾目睽睽之下,把當時本市的黑道一哥“二愣子”砍成了重傷。

當時,在二愣子的身邊,一共最少有十個兄弟,但是卻沒人能阻止,據當時一個在場的人回憶,張五嶽就像是一陣風卷了過去,刀光閃過,二愣子身中五刀,渾身是血的倒了下去。

簡直比看電影還神奇。

在二愣子的兄弟還沒有反映過來之前,張五嶽已經轉身逃走了。一幫人大呼小叫,卻根本追不上他。

張五嶽砍人之後,立刻跑路,在省城躲了兩年,混了兩年,居然在省城黑道又闖出了一番名頭,人人提起並州五哥,都是豎拇指,稱讚他是一條漢子。

據說省城的青幫老大很欣賞他,有意栽培他,但就在他人氣最旺的時候,他卻選擇離開省城,離開青幫,回到了並州市。

他砍人的案底並沒有消,所以說直到現在他仍是一個在逃犯。

不過公安局對他睜著眼閉隻眼,因為當年他砍殘的是一個民憤極大的壞蛋,又處在十八歲的模糊階段,所以隻要受害人和家屬不鬧,他們也懶的管。而二愣子全家好像已經遷移到外地了,所以給了他回家的機會。

說張五樂異類,是因為他雖然是道上的人物,但沒有小弟,也沒有依靠自己的身份,從事不法或者是灰色勾當,而隻是用家裏的幾間房,在東街開了一家旅店。平日裏喜歡坐在店外的藤椅上,納涼喝茶,看起來和普通的市民沒什麽區別。

就像他當年砍殘二愣子的理由,聽起來,也是有些不可思議。

在省城的時候,青幫老大問他:“你什麽要砍二愣子?”

“因為他要我砍的。”

青幫老大不解。

張五嶽解釋:“他吹噓說並州市沒有人敢砍他,所以我就砍了。”

“就因為這個?”

“嗯,就因為這個。”

……

張五嶽是家中的獨子,但到現在也沒有結婚。

所以他讓人有些搞不懂,他到底想要追求什麽?

不過這並不妨礙他在本市黑道的名聲,他開的旅店雖小,但沒有人敢去哪裏鬧事,平常的,有人得罪了黑道,沒地躲了,就到他那裏住店,他一概接納,隻要在他的店裏,沒有人敢鬧事,所以他的生意一向不錯。

郭慕華他們到市裏上學已經快半年了,對市裏的情況了解更多了,所以對五哥的名字絲毫不陌生。

張五嶽看著他們,笑了:“怎麽這麽看我,我臉上有花嗎?”擺擺手,騎上紅色的摩托車,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