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雷震子的援兵
雷震子狼狽不堪的衝下教學樓,現在他一身臭味,袖子和褲腿上都是髒水,這樣子丟人現眼,肯定不能上課了,他一邊走,一邊在嘴裏嘟嘟囔囔的罵著,“媽逼的,媽逼的,我饒不了你!”
“雷震子,幹什麽去?”有人叫他。
雷震子以為是老師,不情願的站住腳,回頭看。
一看,臉色又是一變,叫他的不是老師,而是韓森林。
整個教學樓的學生都在上課,隻有他們兩個人站在走廊裏。
雷震子臉色羞紅,“叫我幹什麽?”被人看見了狼狽樣,有點惱羞成怒的意思。
韓森林淡淡的微笑:“雷老大,我覺得你還是不要回家換衣服的好。”
“你媽逼什麽意思?”雷震子瞪眼。
韓森林歎了一口氣,像是為雷震子的粗魯感到無解,用手推了推眼鏡架,說:“因為你有一個報仇出氣的好機會……”
雷震子瞪眼聽著。
韓森林微笑著解釋:“你現在這樣的狼狽,你媽媽見了一定心疼,可是她幫不上你,說不定還會罵你。”
雷震子默然,韓森林說的是對的,這樣子回家換衣服,一頓臭罵是免不了的。
“所以呢,既然要挨罵,就挨罵的有價值,在被你媽罵之前,你應該先去一個地方……”韓森林來到他身邊,小聲的說了一句
雷震子的眼珠子瞪大了,“你什麽意思啊?嫌我丟人不夠?”
韓森林臉上笑,心裏直罵真是一頭豬,他耐住性子,解釋:“你想啊,要是你表哥見了你的狼狽樣,會不會生氣?你再哭上幾嗓子,就說是受了人的欺負,你表哥他,嘿嘿,明白了嗎,豬!”最後那個豬字,韓森林好不容易才咽了回去。
雷震子明白了,瞪眼想了一下,用手抓一下頭發:“好,我就犧牲了!”咬牙衝下教學樓,不走校門,直接從旁邊的校牆翻了出去。
韓森林微笑著回答191班的教室門口,叫聲:“報告!”
“進來。”這一節課是苟根毛的。
韓森林走進去,大搖大擺的走進自己座位,根本不叼講台上的苟根毛。
苟根毛尷尬一笑,假裝看不見。
關於韓森林的家庭背景,他有些了解,對韓森林在初中的無法無天,他也知道些,所以根本不敢管。
雷震子離開學校,趁著身上的髒水沒有淌幹,一口氣跑到了表哥那裏。
他表哥張偉強在市裏勢力很大,手下兄弟很多,罩著的場子無數個,每天街上走過,比市長出巡的派頭還大,公安局長平時也不敢太惹他。隱隱的就是一方霸王。
這會他正在打麻將。
手氣挺順。
張偉強個子不高,身材微胖,頭發是僅比光頭長一點的圓短寸,臉上胡子拉碴的,脖子上拴著一根手指粗細的金鏈子,耀眼極了,嘴裏叼著雪茄,坐在那裏,確實有黑道老大的派頭。
從出道到現在,張偉強也是幾經磨難,說一句稍微誇張點的話,他就是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命大,他的外號九尾龍,也是有九條命的意思。
當然,現在他不用自己親自喊打喊殺了,每天坐著收錢就可以,旗下的兩家夜總會,地下賭場,更厲害的是還有兩家強自參股的煤礦,已經形成了一個龐大的產業。日進鬥金,手下養的小弟,有好幾百個呢。
“自摸!”張偉強哈哈大笑,把牌翻倒。
三家開始掏錢。
他是北風,西風是沈進國。沈進國今天手氣還可以,雖然在莊上被老大張偉強自摸了一把,但他小胡不斷,所以算起來還略有盈餘。
另兩個人就不行了。
坐東風的是張偉強手下的另一個悍將,因為標誌性的光頭,所以外號叫和尚,和尚今天手下不順,輸了不少,所以臉色鐵青。他一向牌品不好,愛翻桌子,不過今天在老大麵前,心裏再是憋氣,他也不敢造次。
輸最多的其實是坐南風的唐礦長,唐礦長是本市的第一有錢人,煤礦開著好幾家,所以無論輸多少,對他都是九牛一毛,轉眼幾十萬出去了,人家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依然笑嗬嗬的。
做生意的嘛,黑道白道都不能得罪。
隻要張偉強高興,少找他的麻煩,輸個幾百萬他也願意。
沈進國看了一眼唐礦長,心裏一直有一種感覺,那就是這個唐礦長不簡單,別看他笑嗬嗬,有求必應,但他內心裏的真實想法未必是這樣。
“表哥!”雷震子哭喪著臉出現了。
“怎麽了?”張偉強頭也不回,叼著雪茄,把三家扔過來的鈔票,一手抓住了,隨手塞到衣兜裏。
“什麽味?”坐東風的是沈進國,鼻子靈,覺得房間裏,在煙草和臭汗的味道裏,好像又多了一種怪味。
張偉強也聞到了,把嘴裏的雪茄拿下來,在手裏彈了一彈,轉頭看雷震子,皺起了眉頭:“怎麽成這樣了?掉糞坑裏麵了?還不快去洗洗?”
雷震子哭鼻子:“在學校被人打了……”
張偉強沉下臉,把手裏的牌一推,“怎麽回事?你這麽大的個子,還有人能打你?”
“嗯,表哥,你要給我出氣啊?這一回你可不能不管,再不管,學校我就不敢回去了!”雷震子把韓森林教授的話,都哭了出來。
沈進國靜靜的聽著,好像已經預見到雷震子說的是誰了。
張偉強的臉色更沉,”媽的,是誰!告訴我!”
“郭慕華!”雷震子咬牙切齒的說。然後哭鼻子,說自己在廁所裏遭到了對方十幾個人的圍毆,自己雖然奮力而戰,可好漢打不過人多,實在沒辦法。更可氣的是,郭慕華一邊打還一邊說:“你表哥不是九尾龍嗎?我打的就是九尾龍,以後我畢業了就收拾他!”
這些話,當然是韓森林教的。
說完了,雷震子偷眼瞧著表哥。
張偉強生氣了,雷震子前些天和他告狀一次,說學校裏有一個刺頭,請表哥為他幫忙出氣。張偉強沒有搭理,他是道上的人物,管學校裏的事情,傳出去讓人笑話,可今天看表弟這麽狼狽,他生氣了。
不看僧麵看佛麵,打勾還要看主人呢?怎麽就一點麵子不給?
他看向沈進國。
沈進國低頭碼牌。
看來不想管這事。
他還欠著郭慕華一個人情呢,這事是不能管了。
張偉強有些不滿,看向坐在西風的光和尚。和尚名叫李建新,手下人叫他新哥,是一個狠角色,下手狠毒不說,而且葷腥不忌,上至八十歲的老太太,下至幼兒園的小孩子,惹毛了,他誰都敢欺負,看見老大的眼色,立刻拍胸:“大哥,這事交在我身上了,小表弟的事就是我的事。”
“好,不過動靜不要大了,刑警隊的烏天剛正盯著我們呢,知道嗎?”張偉強交代一句。
“恩,大哥你放心吧。”和尚滿口答應。
四人接著打牌。
雷震子是個牌迷,看見麻將就手癢,也不走,站在旁邊看。
張偉強的手氣忽然臭了,連連點炮,莊上還被人自摸,一會就倒輸進去五六萬。
“嗎的。”甩出一疊鈔票,他罵了一句,回頭見雷震子沒心沒肺的正看的高興,怒了:“怎麽還不走?不上學了嗎?”抬腳往雷震子的屁股上踢。
雷震子抱著屁股跑了。
雷震子向黑道告狀的事情,郭慕華不知道,他依然平靜的進行著他的學生生活,嗯,不過也不大平靜,他的生活裏,好像微微起了一點的變化。
第二天,他照例到租書店去還書。
從小他就喜歡看雜書,武俠和軍事最愛,家裏給的零花錢都花在租書上麵了。
他進租書店換書。
陸張飛站在外麵等他,對於小說,陸張飛很少看,看幾眼,就頭疼。
書店的老板是一個退休的老者,和藹可親,常常坐在櫃台後看書,進來顧客也不打招呼,一副愛看不看,愛租不租的樣子,郭慕華常想,他開書店,或許隻是為了自己看書方便,有沒客人,並不在意。
老板和郭慕華已經成了熟人,聽見門響,抬眼看一下,點頭。郭慕華和他微微一笑,把手裏看完的那本“尋秦記”放在桌子上,轉身到書架上挑選新的。
老板拿起尋秦記,檢查是否完好。
書店的門響,又有顧客上門。
老板看了一眼,見進來的是一個女生,穿著校服,也是一中的,可以前從沒有來過。
女生向他笑,指指背對著,正在書架前挑書的郭慕華,示意自己找他的。
老板點頭。
女生就站在門口等著。
等到郭慕華挑好了一本書,轉過身來,看見她時,微微的一怔。
原來是烏海娜。
烏海娜好像已經忘記了昨天電影票的不愉快,微笑著眨眼睛,沒有說話。
郭慕華走到老板桌前,換書交錢,出了書店,發現陸張飛已經不在了。
烏海娜跟了出來,笑:“你這麽喜歡看書?一天一本?”
郭慕華嗯了一聲,慢慢的走。
“等我一下,那麽快幹什麽?”烏海娜笑著追兩步。
“你有事嗎?”郭慕華放慢腳步。
“沒事就不能找你嗎?”烏海娜笑,看見郭慕華臉色微紅了一下,才接著說:“我聽說,你和雷震子又打架了?在廁所裏?”
郭慕華點頭。
“嗯,是因為我吧,”烏海娜歉意的說:“雷震子一定把怒氣撒到你身上了……”
郭慕華搖頭:“和你沒關係的,我和他本來就有事。”
烏海娜說:“那還是因為我,嗯,我欠你一個人情,所以呢,你可以要求我為你做一件事。”
郭慕華搖頭:“真不是因為你,雷震子欺負人……”
烏海娜說:“好了,反正我答應你一件事情……”眨著眼睛。
郭慕華還搖頭。
烏海娜生氣了,“你這個人榆木腦袋,一點竅也不開,你的學習不是很好嗎?胡學究還誇你呢!”
胡學究是曆史老師,姓胡名書平,因為總是子曰子曰的,同學們都叫他胡學究,他也帶著高二的兩個班的曆史。
郭慕華嗯了一聲,“可我沒事要你做啊,你能為我做什麽?”
烏海娜咬著嘴唇:“那可不一定,你不會想啊?”
郭慕華做苦思冥想狀:“什麽事情你都答應?”
烏海娜說:“嗯,隻要我能,我不想欠你人情。”
郭慕華恍然的樣子,抬眼看著烏海娜美麗的臉,“那我,那我要是……”拖出長長的尾音。
烏海娜臉紅了一下。
“噗”的,郭慕華手裏的書忽然掉在了地上。
“你幫我把書撿起來吧。”郭慕華認真的說。
烏海娜小臉微紅,驚訝的看著郭慕華,像是看著一個不配合表演的演員,但還是彎腰撿起了書,交給郭慕華。
“謝謝。”郭慕華微笑:“我們兩清了。”
烏海娜不怎麽高興,兩個人一起向學校走去。
他們剛走,身後的小巷子裏閃出一群人,原來是街上的混混,為首的就是和尚李建新,他們在這裏埋伏,想要收拾郭慕華的,但沒有動手。
在和尚的身邊,站著雷震子,雷震子看見郭慕華和烏海娜在一起,氣的要瘋,眼睛裏妒忌的火焰快要把眉毛燒著了。
“新哥,怎麽不動手啊?”他問。
和尚撇撇嘴:“你傻啊?沒看他和誰在一起啊?那小妞是烏天剛的女兒,你又不是不知道。”
雷震子閉上嘴,恨恨的用手抓著頭發,頭屑滿天飛,像是抓著郭慕華的臉。
“放心,機會多的是,最好是他們一幫人都在i一起,我一次幫你解決了,好不好?”和尚取出一根煙,手下給他點上了,他長長的吸了一口,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
是啊,像他這樣已經小有名氣的黑道人物,對付幾個少年學生,還不是手到擒來?
雷震子能說什麽,隻好點頭。
現在他對郭慕華更狠了,因為自己的馬子好像也要被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