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早戀問題
李杜易頓時垂頭喪氣。
這個弟弟從幼稚園開始追女生，從七歲開始失戀，可惜在早戀問題上，除了長得帥一點外實在乏善可陳，用老媽的話說，還不如老爸當年的成績。更絕的是，自從四年前迷上了長樂集團的千金大小姐，小帥哥就成了情種。
“又是樂正雲。”赫連九州攤手，“你看到她的名字了嗎？”
“雲……”李杜易紅著臉嘀咕。
“雲隻會出現在天上，”赫連九州攤攤手，“就算你一直堅信自己以後能長到一米九，離一億九千米的高空還是有距離的。”
“年輕沒有不可能！”李杜易鍥而不舍。
赫連九州再次掏掏耳朵。
長樂集團在中國慈善企業榜上一直位居前幾位，是少數能同時涉及房地產和金融業的民營資本，據說與政府高層也保持著良好的關係。
首任董事長樂正天是幾代人心目中屹立不倒的傳奇，在五十年代裝著整車的棉衣和棉鞋跨過鴨綠江，在朝鮮戰場的槍聲炮火中淘到了第一桶金，被當時的報紙譽為愛國商人。現在的董事長樂正端成是學者型的儒商，其年僅二十五歲的女兒樂正雲是國立W大學國際經濟係畢業的高材生，據說貌美絕倫，學生時期便參加過全國創業投資大賽並獲最高獎，畢業後在普林斯頓大學攻讀博士學位，學成歸國，低調為人，公眾無緣得見。
不知道該說李杜易的運氣太好，還是運氣太爛，根據他的描述，他在望山遭遇奇緣，遇到了樂正雲。
“我真的看到她了，雖然隻是一個側影。我聽到那些保鏢叫她樂正小姐，我一生也忘不了……”李杜易第一千零六十次強調，“那天然的肌膚顏色絕不是粉可以塗出來的，白襯衣的領子遮掩了新月般的頸項，身段清雅高貴，美得天然，美得渾成，啊……”
愛情讓人變成詩人，暗戀讓人變成現代詩人。
“如今燈光和鏡頭下的男男女女都美麗，”赫連九州聳聳肩，“美如圖畫，美似雕塑，卻隻能養眼，抵達不了人的內心。”
“你沒有見過樂正小姐，你是不會懂的。”李杜易鄙視她。
“嗯嗯，我不懂。”赫連九州翻著漫畫。
還記得四年前那一段莫須有的豔遇之後，李杜易好幾個月魂不守舍，連最喜歡的坐在高中部宿舍樓下彈吉他的嗜好也罷工了，天天像朝聖一樣去爬東郊望山守株待兔。等人的效果很爛，瘦身的效果卻很好，小情聖的身材向著齊天大聖發展。老媽心疼得不得了，每天的飯菜都是大補的美味。從那次開始，赫連九州得出結論，有個花癡老弟未必全都是壞事。
“這是什麽？”李杜易好奇地湊過來，撥撥沙發上的戒指。
赫連九州揮開他的爪子，那枚水晶薔薇在燈下放射出美麗而危險的紅光，像邪氣的輕舟劃過狂瀾的江麵。
“我的麻煩，也許才剛剛開始。”九州冷笑。
“好漂亮的薔薇花！”
“是誰的？”
……
第五教學樓四零三室出現了一束薔薇花，恰好被法式極品鋼絲男撿到，他立刻大驚小怪地嚷：“哪個男孩兒這麽浪漫啊？就算你們早戀，也不能學老師在法國追女孩子的手法啊！”教室裏爆發出一片哄笑聲。隻有赫連九州冷笑著瞥向這束植物，這些冒充玫瑰的血色鮮豔並不是在表示浪漫，而是在示威。
第二天，教室外再次出現了薔薇花。
第三天，薔薇花出現在赫連九州常坐的位子上。
這一次，鐵證如山，鋼絲男抓住了這個機會，立刻威脅到，“赫連九州，原來是你啊！你竟敢明目張膽在課堂上給女孩子送花……”
九州霍地站起來，把鋼絲男嚇了一跳，他下意識地抿了抿嘴唇，確信這次牙上沒有把柄。九州看了看他的頭頂，“老師，你的摩絲打得太少，頭頂的禿地暴露了。”接著，笑吟吟地將大束薔薇扔給他，“我不是送給女孩子的，是送給你的。”
教室外幾隻鳥兒好奇地探出鵝黃的頭來，啾啾地叫了兩聲，炸牛排似的清脆可人。鋼絲男的臉色迅速漲紅，成了一盤烤熟的牛排。
“赫連主席！”學生會的外聯部部長跑過來，“學生會出了事情，大家都在等你！”
“赫連九州，你要是敢逃課……”鋼絲男氣急敗壞。
“我們主席九科全A，就算不要平時成績，一樣能輕鬆過關。”部長哈哈大笑，跟著赫連九州的背影跑了出去。
“什麽事情？”赫連九州一邊下樓梯一邊問。
“學生會沒事，是你家有事。據緊急線報……”對方壓低聲音這般這般敘述道。
越往下聽，赫連九州的眉頭皺得越緊，臉色越難看。
對方仿佛有些發毛，急忙幹笑道：“就是這些了，你看怎麽處理，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赫連九州跨上自行車，在鋪滿落花的道路上飛馳，車後卷起盎然的秋意。
竟然有大膽的女生，帶著巧克力找到了家裏，賴在家中不走，讓父母束手無策。這些年來，這類麻煩從沒停止過。
赫連九州騎得格外地快，沒有注意到狹窄的下坡路上有人。直到車與人近在咫尺，她才驚覺險情，猛地握下刹車。
一秒中之內，赫連九州發現自己做出了最錯誤的決定。下坡疾衝的速度根本無法控製，緊急刹車頓時使單車失去平衡，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已經和車一起被甩到路邊。
狼狽地爬起來，摸摸摔疼的胳膊，好在赫連九州練過幾天功夫，並未受傷。但路上剛下過一場秋雨，滿身泥漿滑稽無比，讓她素來的優雅蕩然無存。
一旁被撞的受害者似乎並沒有那麽幸運，無聲無息地躺在路邊，修長的白色身影紋絲不動。樹梢還帶著雨水，一滴滴落在白襯衣上。
“喂……”赫連九州驚駭地上前扳起那毫無知覺的肩膀，如果不是綢緞般的長發披在肩頭，這樣的身高還真會讓人誤會這個美女的性別。
呃……雖然聽說過單車撞死老教授的先例，但那是因為九十歲高齡的老教授患有心髒病。現在這個人雖然滿臉泥巴看不清容顏，但高高瘦瘦的分明很年輕，怎麽會被撞一下就……
睫毛動了動，眸子緩緩睜開。滿臉泥巴中那雙眼睛卻似水中洗過千次的弦月，任是無情，也清絕動人。
對方臉上頭上都是泥，胳膊上也有擦傷，卻虛弱地推開赫連九州放在她肩頭的手，顯然對陌生人的接觸很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