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你早該忘了我
“夠了。”李恒遠按住她枯槁的手，“我坐坐就走。”
閔敏死死地盯著他，“坐坐就走？這麽多年，你一點也沒有變。我十九歲出道之時，你捧著九百枝玫瑰來捧場，也是坐坐就走，一去不回頭。現在，我成了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你更不願……不願看我一眼了……”她放聲冷笑，笑到最後卻淚滿衣襟。
“我隻是個生意人，不值得任何女人愛。”李恒遠麵無表情地坐下，“你早該忘了我。”
“你的甜言蜜語，我一輩子也忘不了。”閔敏咬牙切齒，愛多濃，恨多烈，枯黃的臉上一股怨毒之色。
“你嫁了樂正端成那樣的好男人，卻還不知足，不是命運對不起你，是你太貪心。”
“你……你懂什麽？”閔敏悲泣，“我此生隻愛你一個男人。”
“你愛我，愛得忍不住要毀滅我。將赫連九州的身份揭穿，將唐韻與長樂集團的合作項目出賣！”
閔敏的臉色刷地慘白，“你……”
“樂正雲已經掌握了充足的證據，唐韻和長樂集團正準備起訴姚大海。這場官司，你看勝負幾成？”李恒遠那種狐狸般的狡黠與危險氣息糅在藥水味的空氣裏。
“不關我……的事。”閔敏渾身劇烈地顫抖。
“關不關你的事，你我心中都很清楚。如果要我不起訴你，也很簡單。”李恒遠停頓了兩秒鍾，從對方絕望的眼神中看到強烈的渴盼，才接著一字一字道，“撤銷對樂正承宇的起訴。”
說完這句話，李恒遠就站起身來，“你可以考慮三天。”
走到門口時，李恒遠突然歎息了一聲，“我最早認識的閔豔琳，和木棉花一樣美豔動人，不知從何時起，她拚命生長、出頭，將的紅花開得茂盛，終於將自己壓彎成歎息。”
閔敏怔了一怔，突然伏在被子上，號啕大哭。
醫院外，暮野四合，春光遲遲。
“我已經做了該做的。”李恒遠伸出手來，“請記得我們的約定，退出這場角逐。”
樂正雲冷冷道：“我不會食言，但是此事的決定權在九州自己手中。沒有任何人，能主宰赫連九州。”
李恒遠點燃一支煙，“愛情這個東西，原本就和跑步很像，兩個人迎麵跑過來，相遇了，如果時間和地點不對，就會擦身而過。”
優雅地抽煙，他又補了一句，“我從來不知道，蘇問也有性急的時候，聽說他已經把訂婚提上了日程。”
望著樂正雲失血的臉色，李恒遠笑，“順便問一個問題，你既然不準備起訴閔敏和姚大海，那我在千島湖的兩億損失，你準備怎麽處理？”
樂正雲蒼白冷漠似一座沒有生命的雕塑，“放心，我會將自己在長樂銀行的股份拿出來，補償你的損失。”
“好膽色。樂正雲不僅創造了長樂銀行的神話，還是有情有義的人。我之前看錯了你。”李恒遠的語氣中不無欣賞和遺憾，“可惜，我這個人一向不介意將錯就錯。”
“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
“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
“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
……
赫連九州第十二次撥打同一個號碼，得到的卻是同樣的忙音。他生氣了嗎？還是他根本就不在乎？
後一種猜測讓九州的手心一陣陣冰涼。
“雲，你不能在這個時候躲著我。我有話對你說，否則，我會後悔。”
修改了又刪除，刪除了又重寫，終於……九州按下了短信發送鍵。心中泛起一波期待，但忐忑很快席卷而至，幾乎要將那一絲溫柔吞沒。
沒有回複。
等待中的時光漫長得仿佛沒有盡頭，手機靜靜地躺在桌上，一動不動。就在她快要放棄時，手機傳來鈴聲，她一躍而起，抓起手機按下接聽鍵。
“九州，是我。”
九州一怔，頓時被濃濃的失望感擊中，是蘇問。
電話那端傳來聲音，“也許我不該打來？”
“不，你總是在我最落魄的時候出現。”九州躺到床上，“蘇先生，可有人說過你像天神？”
“我隻知道，隻羨鴛鴦不羨仙。”
“……”九州沉默了。
“我想後天請一些朋友聚一聚，宣布你我的訂婚事宜。”蘇問說，“如果你不願意，就當我沒有說過。”
九州靜默了幾秒鍾，“讓我考慮一下。”
別墅裏燈光黯淡，吳嫂驚喜地喊道：“少爺！”
樂正雲緩緩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沙發上，吳嫂在一旁抹眼淚，“謝天謝地，你可算醒過來了……”
“我……怎麽了？”
“你回到家裏，臉色白得怕人，眼神空空的我叫你也不應，往客廳裏走了幾步，突然倒在地上，嚇死我了！大少爺和夫人又不在，我，我又不敢叫醫生，怕他們知道你的……”吳嫂說到這裏停住了，眼裏滿是惶急。
“對不起，吳嫂，我沒事了。”
眼看樂正雲要起身，吳嫂一眼看到搭在沙發上的外套，眼神一動，將衣服拿起來，“這外套我先拿去洗，你躺一會兒，我熬了粥，馬上給你端來。”
樂正雲身上還十分乏力，隻能任由她去。
吳嫂拿著外套走出客廳，皺著眉頭把裏麵的電話掏出來，迅速關機。
這電話不停地響，怕是又有什麽公事。少爺這些天太累了，不要再讓他煩心了……
九州再打電話過去，話筒裏的聲音變成了“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他關機了。
她愣愣地怔了一會兒，緩緩放下電話，熄了床頭燈。心中的一盞燈，仿佛也無聲無息地熄滅了。
樂正雲一連幾天都高燒不退，吳嫂摸著他的額頭急得不行，“你在發高燒，要不去醫院？”
“不用。”樂正雲燒得昏昏沉沉，“把我的藥拿過來。”
吳嫂去拿藥，一個不小心撞落了床頭掛的外套，手機掉落在地上，發出清晰的一聲響。吳嫂嚇了一跳，樂正雲吃力地皺眉，“什麽聲音？”
“……”吳嫂後悔不迭，隻得把電話撿起來，“你的手機。”
樂正雲接過手機，打開來，一條短信蹦了出來：雲，你不能在這個時候躲著我。我有話對你說，否則，我會後悔。
時間是三天前。再往下看，是十多個未接電話。樂正雲雙手微微顫抖，立刻回撥過去。
“喂。”他發現自己的聲音嘶啞如裂。
電話另一端傳來少年清脆的聲音，“誰？找我姐的？我老姐訂婚去了，電話扔家裏啦！喂？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