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黑幫鬥毆

兩人並肩而行,赫連九州似乎和這個神秘的大人物半點也不客套,“難得你有空。”

“李先生給了我門票。”蘇問絲毫沒有架子地說,“有這樣難得的展覽,我自然不會錯過。更何況,我想你可能也會來。”

在蘇問有風度的回答中,九州頓了一下。這個男人的眼睛總是能一眼看透人心,對一切了如指掌,但他懂得怎樣不叫人尷尬。

“還記得初次見麵時,你也是背著球袋……”蘇問輕鬆地抬抬眉毛。

“呃……”九州嘴角有些抽搐,那次見麵……

八年前。

十五歲的赫連九州趕去參加全市的羽毛球聯賽,路過世紀花園。

“拍電視劇嗎?”

“情人節拍武俠劇很浪漫呢。”

驚訝的聲音此起彼伏,情侶們圍觀著一個小花壇。赫連九州並不喜歡湊熱鬧,但她聞到了一股濃鬱的血腥味兒,從小打架,使她對血的味道毫不陌生。回頭看了一眼,拍武俠劇這血用得太真了吧,連味道都和真的一樣。

所以,平生難得的,赫連九州也去湊了一次熱鬧。她放下單車擠進人群中,等她終於看到被圍在人群中的人,就知道觀眾的激動從何而來了。演得真的很好,那演員仿佛天生俠骨,血染衣袍,落拓得如同從隋風唐曲中走出來一般。

赫連九州怔了一下,突然一把撥開密密麻麻的人群。沒有燈光但月亮還是高高掛在天上的,竟然沒有人看見血是不斷從他的衣袍裏滲出來的嗎?是惡作劇,還是黑幫鬥毆?

“你受傷了?”赫連九州皺著眉問,正待走上前去,肚子卻猛烈一痛,她挨打了!從小學武術,身手絕對敏捷,但這一擊她根本沒有看清楚,也根本看不清楚,因為在她還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的一瞬間,她已經被打中了。

“唔!”赫連九州痛得眼前一黑。這是什麽功夫?這是什麽身手?對方明明離她還有兩米遠。

盛怒之下赫連九州也一拳招呼過去,本以為會有一場激烈的打鬥,但這一拳卻出奇順利地打中了對方的胸口。臉上一陣溫熱,赫連九州驚恐地後退了兩步,她摸了摸臉,都是血。對方一口血吐出來,力竭撲倒在地。

圍觀的人又驚又疑地看著突發的變故,赫連九州惶然伸手推了推地上的人,“喂……”

仿佛被開水燙到一樣縮回手來,她打死人了?

“快叫救護車!”赫連九州回頭喝道。一臉是血的她,在月光下看著實在有夠恐怖的。

“呀……”人群裏發出尖叫聲,觀眾這才發現根本不是電視劇,是謀殺!是二十一世紀發生在世紀花園的謀殺案!

“快逃啊……”人們很快就尖叫著四散逃開,半分鍾內一個不剩。

赫連九州全身都是冷汗,猶疑著探了探地上人的鼻息,心中立刻燃起希望,還有氣。用力想把人抱起來,但她抱不動,偏偏手機又放在家裏了。她正要去找公用電話,突然,手腕被另一隻手抓住了。那手的力道之大,使赫連九州痛得一凜。

“我去打公用電話找救護車,”九州怒喝道:“不是想逃走!”

“這是哪裏?”對方喘息著打斷她的話。

九州怔了一下,沒明白他的意思。

“我現在在哪裏?”對方又問了一遍。

“在世紀花園。”赫連九州隻能遷就暈了又醒來頭腦估計不清楚的人。

對方沒有聲息了,九州正要掙脫他去打公用電話時,突然聽見對方清晰地問:“太原離這裏有多遠?”

“太原?”九州愣了一下,“這裏到山西太原……坐火車也要大半天。”

“現在離武德元年已經很遠了,是不是?”對方喘息著。

九州沒聽清楚,也沒時間去弄明白,見人危難,她向來毫不猶豫,況且畢竟是她讓別人傷上加傷。

正要起身,手腕猛然又被握住了。九州根本沒有反應過來,這人看上去昏昏沉沉的,出手怎麽還能這麽快?掙不脫他,九州隻有命令道:“我知道附近有醫院,我背你去,上來!”她一不做二不休,反手一抄,將人背了起來。

今天真是倒黴啊,雖然隻有五百米,但九州累得渾身都被汗濕透了,齜牙咧嘴地把人丟進急救室,這才想起她今天有球賽。

全市羽毛球聯賽的總決賽,看一看表,隻有二十分鍾了。信用卡和現金都墊付了醫藥費,九州衝出醫院,拉開一輛的士的門,“到洛川中學!”司機本來哼著小調,從後視鏡裏看到渾身是血的少年,嚇得直哆嗦。等車哆哆嗦嗦地開到學校門口,九州說:“我身上沒有帶錢,把車牌號告訴我,下次付給你。”司機已經嚇得臉色鐵青,“您……您走好,一點兒小錢不用付了,當我孝敬您的。您千萬別記我的車牌號……”

九州摸了摸自己滿是血的臉,囧了。

等九州衝進洗手間胡亂把臉抹幹淨,再把血跡斑斑的外套脫下,羽毛球賽已經開始了。這一次對手強勁,九州最後以一球之差屈居亞軍。

剛一下場,就見拉拉隊長李杜易笑嘻嘻地跑上來。

“帶現金了嗎?”九州問他。

“帶了。”李杜易摸不著頭腦。

“那正好,和我去醫院。”赫連九州拉著他就往外走。

“你沒什麽事吧?”李杜易狐疑地盯著她,“還是你打架把人打進醫院了?”

見她沒有反駁,李杜易大叫,“你真的又打架把人打進醫院了?”

“那是因為對方本來就受了傷。”赫連九州不耐煩道。

“你連受傷的人都打!”李杜易更哀怨地控訴。

“……”

醫院裏,九州趕到外傷病房,隻見傷者並沒有老實地躺在病床上,而是在試圖打開窗戶。

“喂!我們已經付了醫藥費,你好好躺著……”李杜易喊。

對方並未回頭,打開玻璃窗,縱身跳了下去。李杜易大叫一聲,隻差沒當場嚇得暈厥。赫連九州也神色大變,衝到窗口,隻有夜風撩動薄薄的窗簾。借著月色和路燈,隻見那人落到地上,隨即隱入醫院花壇的樹叢中。揉揉眼睛,九州覺得自己看花了,這裏是三樓。姐弟倆迅速衝下樓去,來到那人剛才跳樓的位置,人已經跑了。

十五歲的赫連九州糾結了,次日去武館找老師父問:“有沒有武功能從三樓跳下來毫發無傷的,哦不,而是在本來已經受了傷的情況下。”

老師父奇怪地看著她,“如果有,那肯定是世界級的中國功夫大師。”

赫連九州後悔不迭,她竟然讓人逃了,沒有逮住絕世高人一傳絕學。當然,九州從不把今天的作業拖到明天,從不把在教室該解決的鬥毆移到操場,也從不把仇記到隔夜,常不記得襪子放在哪裏、牙刷買了幾根。所以,未能拜師的遺憾在幾個月之後也就被淡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