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破發 (1)
高管受賄
這個早晨，李明起得比較晚。他有些累，昨晚的睡眠並沒有讓他放鬆，反而又緊張許多。他去樓下買早點吃了，開上裴雪的車去公司。
到了公司，吳賢和王小利已經到了。李明走進自己的辦公室，等著他處理的單據一大堆，陳雨已經準備好了。文件架上有進出的文件、需要他閱讀及簽字的文件，而已經處理完畢的都放在“出”那一層。再看看企業的管理係統，也有等他審批的電子文檔。這些都需要他一一處理。他正忙著，吳賢和王小利進來了。
李明看了一下時間，已經開盤了。王小利應該去操作股票的，卻跑他這裏來了，看來是有重要事情。兩位投資人坐下，表情有些諱莫如深。李明問：“有事情？”
王小利點點頭，擠了一下眼說：“有一件事情，是關於咱們公司的領導層拿回扣的事情。”那表情似乎故意在忌諱什麽。
李明笑了笑，問：“還有這種事情，是誰？”這種事情發生在公司裏總歸不太好。
王小利說：“是開發總監陳勇。”
李明皺了一下眉頭，用懷疑的眼神看著兩位投資人。即便是陳勇有這種事情，與他們的關係也不大呀。於是，他沉穩地說：“有可靠的證據嗎？”王小利說：“確實有，昨天有匿名信舉報陳勇長時間采購合作夥伴的計算機板卡，從中提成。”看來王小利對這件事情的把握比較大。王小利說著把打印出來的文檔交給了李明。李明看了看，上麵寫著陳勇自從主管產品的開發及設備選型以來，手上經曆了大量計算機產品零配件的采購，每類產品的提成約在產品報價的百分之三。從文檔上看，陳勇至少拿到了二百多萬的回扣，這可不是一件小事！李明想了想問：“二位，你們相信這件事情是真的嗎？”
王小利說：“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王小利是管錢的，對於偷雞摸狗的行為比較痛恨。李明明白，一個人如果掌握著采購的權力，很容易從供貨商手裏拿回扣。但李明是這個行當的專家，對價格是十分清楚的，即便陳勇有可能從供商手裏零星地拿到好處，但要達到這個數目，是不容易的。李明歎口氣說：“你們先回去。小利，股價得拉一下，不能太低了。”在這個時候，李明想把王小利的注意力從這件事情上轉移開。
王小利笑笑說：“恐怕我們的管理層需要清理一下。”
李明笑笑，示意大家先去忙。他閉了一下眼，又睜開，有些心乏。打開同花順軟件，看了一下明智科技的股價，又是下跌趨勢。今天下跌沒有原因呀，他很煩。
李明把頭靠在椅子上，總結了一下，發現最近自己的左膀右臂相繼出了問題：先是在溫泉洗澡時發生車禍，黃慶虎受傷；再是楊玉珠在上海受到牽連；昨晚呂玉和的客戶被卷進了“掃黃”中，還沒有結果；今天上午，陳勇被人拉進“回扣門”事件……唯獨沒有受牽扯的是劉海軍。李明突然明白了，這是對手的一個陰謀，要把他的人一個一個拉下馬，讓他們什麽都幹不成。
王小利和吳賢會放過陳勇嗎？明顯對手了解王小利的脾氣，故意把匿名信傳遞給了他，讓他點燃這個炮仗。看來，對手非要炸出個響來不可。如果匿名信給了李明，李明會放過陳勇。但現在事情變了，王小利控製了事情的發展。
李明正在猶豫不決，劉海軍跑進來了，像牛一樣喘著粗氣。他找了個紙杯先喝了口水，說：“李總，掃黃那邊的事情，已經安排得差不多了，人家要罰款。你說老驢這個客戶也真是腦子短路。行了，不說他了。關係已經疏通了，下麵的事情，可以安排辦公室主任去辦理，抓緊時間把人保出來，要是晚了，就給送到昌平挖沙子去了。”
李明又好氣又好笑。這要是真送去挖沙子，客戶的單位聯係不上這主兒，那事情就鬧大了。他立刻安排辦公室主任帶上現金，再買些禮品，快快撈人，不能讓呂玉和再去了——一嘴的四川火鍋味道，說不定好事也辦砸了。劉海軍說：“今天中午，要開經銷商大會，昨天我不是跟你說了嘛，你最好出席一下。”
李明說：“好，我去一下，我隻說幾分鍾的話就可以，你們安排好。說實話，我不出麵也可以。”李明正在為陳勇的事情發愁，不知道該怎麽辦，劉海軍已經看出來了，說：“老大，你有什麽事情，不方便出麵的話，就交給我。”
李明想了想，把那封匿名信讓劉海軍看了，劉海軍的臉“騰”地紅了，似乎他也有相關的事情，怕早晚也要被李明揭穿似的。李明說：“你還是跟陳勇說一下吧，讓他有所準備。”
劉海軍看著李明問：“老大，我怎麽跟他說？”李明生氣地罵：“他簡直就是一頭笨驢，貪點就得了，有本事別讓人發現。吳賢和王小利正拿他跟我說事呢。”劉海軍說：“老大，你看這事……”劉海軍的表情有些局促不安。李明說：“你先給他透個風吧，就說王小利和吳賢知道了這事情，讓他有心理準備。”
劉海軍點點頭，出去了，沒有給李明帶上辦公室的門。看來，他的心事也很重。
調查王小利
李明安排完陳勇的事，不禁有些唉聲歎氣。真是沒麵子呀，他帶出來的兄弟，怎麽會出這種事情呢？想要錢的話，直接提出來，多發給獎金，那才光明正大。不過，他確信陳勇絕對不可能拿到二百多萬的回扣，太多了，拿到二十萬都不可能。況且，給明智科技供貨的幾個大的供貨商老板，李明都跟他們關係比較熟悉，這些人沒必要賄賂陳勇，直接給明智科技最低供貨價就可以了。不過，有一些小供貨商陳勇接觸過，供貨單位可能會塞給陳勇一些好處，這是有可能的。事情既然出了，陳勇就很難摘清。
李明正在苦惱，吳賢和王小利又進來了。李明問：“什麽事情？”王小利說：“你看看股價。”李明打開同花順軟件，找到明智科技，股價正在下跌，看樣子，又要跌停了。李明不說話，王小利說：“我們得迅速做決定，撥錢再次買入。”李明問：“你控製的三千多萬呢？”王小利說：“基本上買完了，隻留了一點機動的。”李明反問：“如果還跌，你怎麽辦？我們得賠多少？”王小利說：“空方的力量應該沒那麽大，我估計用兩千多萬拉升就可以。”李明想了想，說：“不能再用我們自己的錢拉股價了，索性讓它跌透。”王小利“噌”地站起來，說：“不行，這樣不行，股價太低了，日後你再拉上去就難了。”李明又問吳賢：“吳總，你看呢，你的意見是？”吳賢想了想說：“股價還是得控製一下，不過生產那邊還要保證。”
這時，陳雨敲門進來，說：“李總，法院有一張傳票，說是給您的，讓您親自簽收。”幾個人都愣了。送快件的人進來，請李明簽收。
李明簽字，打開一看，是一個供貨商催款的起訴書，原因是明智科技欠他們的貨款已經長達一年，要求盡快付款，並支付滯納金。
李明給吳賢和王小利看看，然後說：“原則上我不建議你們再次買入明智科技，因為就我掌握的情況來看，還有許多負麵消息沒有捅出來，比如，上海那邊的事情。”
王小利問：“照您的意思是，股價還會持續下跌？”
李明說：“我認為下跌才剛剛開始，對手的目標還不是很明確，我們要以守為攻。”
王小利笑了，自負地說：“李總，您的想法適合做實業，股市千變萬化，機會稍瞬即逝，我們必須牢牢抓住機會。”
李明知道無法說服王小利，隻能不說話了。這時，王小利轉身跟吳賢說：“吳總，要不這樣，你手頭不是掌握著四千多萬用來收購的嘛，如果現在不用，先讚助我一把，等我把股價拉上來，再還給你。”
李明一聽他們倆之間可以交易，便說：“要不你們倆商量，我這裏還有個官司纏身，你們商量好了，告訴我一聲就行。”
兩個投資人轉身出去，低聲地商量著。李明給陳律師打電話，讓他過來接案子，並讓采購部的人準備證據，隨時去海澱法院應訴。他就沒必要出席了，怪丟人的，委托陳律師就可以。誰讓他拿錢呢，拿錢就得替李明辦丟人的事情。
李明把打官司的事情安排給陳律師，決定自己去中關村的翠宮飯店，劉海軍在那裏組織了經銷商大會，需要李明出席一下。李明同時還打算調查一下王小利的情況。之所以要這麽做，他是想保住陳勇。如果自己的人起內訌，正中了對手的下懷。還有一點，李明有些懷疑王小利護盤的舉動有點兒過。按照李明的想法，用不著過分護盤，股價跌到底，自然會反彈，重要的是要靠真實的業績來支撐股價。
李明一邊開車，一邊琢磨，趁著等紅燈時他打了個電話，是打給一個朋友的。他要約一個人，這個人是忠信證券的基金經理。李明告訴他在翠宮飯店碰頭。
李明一到翠宮飯店的大廳，險些氣蒙了，左胸口一陣抽搐：他看到大廳裏掛著聚寶盆科技的條幅。原來，他們在另一個大廳辦產品展示，並且大廳裏請了四個花枝招展的姑娘拉客人。李明進來的時候，有一個姑娘前來打招呼，問：“先生，您是去哪個會，去聚寶盆的到這邊，去明智科技的也可以過來。”
李明說：“你們怎麽隨便拉人？我是去明智科技的。”
那姑娘說：“我們這兒的比明智科技好，還有禮品，你隻到簽到就可以拿禮品。”李明不好意思頂撞姑娘，說：“我先去明智科技，一會兒再去你們那裏。”
李明進了明智科技會場，劉海軍說：“李總，你來了，那你講幾句。”他沒注意李明陰著臉。李明去台上講了幾句，因為心情不好，他強努著笑臉，看起來有些怪。下來以後，劉海軍迎上來，李明狠狠地踢了劉海軍一腳。劉海軍問：“老大，有什麽事情？”李明問：“你不知道聚寶盆在旁邊拉客呀？”劉海軍哭喪著臉說：“我也是今天上午來了才知道。昨天晚上撈人去了，根本沒精力管這事。”李明想了想說：“趕快把公司的銷售人員和行政人員組織起來，跟著咱們的客戶，不要讓這些代理商隨便跑到聚寶盆公司的會場裏。”
李明安排完，到外麵轉了轉，忍著滿心的妒忌去了聚寶盆的會場。拉客的小姐笑著迎接，讓他先簽到。他隨便寫了一個名字和電話，進去一看，*正在招呼一幫人參觀產品。*的手下有人認識李明，偷偷告訴了*。*來到李明身邊，笑著說：“李總，您也有時間過來看看？”李明笑著說：“你們劉總最近可好？沒想到當年他把腿撞斷了。”*看起來不願意說這件事，遲疑一下說：“當年嘛，我們挺苦的，那是沒辦法的事。”李明附和著說：“大家都是吃苦混出來的。你也一樣呀，是個精明能幹的人物。當年，你如果沒跟著劉利偉離開北京，說不定就是明智科技的總經理了。”*冷笑著說：“當年？當年你容得下我？”李明認真想了一下，說：“平心而論，當年你們如果認錯態度好一點兒，我肯定能夠容下你們。”
*看來對當年的事情一直耿耿於懷，憤憤不平地說：“李明，當年我們犯的錯是不可饒恕的嗎？你不給我們發工資，我們承包了海龍的櫃台，除了完成公司的銷售任務，每個月給自己掙錢有什麽錯嗎？”李明被問得啞口無言。*又說：“當年你明智科技的成功，難道沒有我們這些兄弟的血汗？你平心而論，是不是做得過分了？我們兄弟幾個人被你害苦了。”李明確實認為陳律師做得有些過分，隻好找借口說：“當年是陳律師操作的，不完全是我的意願。”*說：“反正已經過去了，我們現在混得不比你差。”
李明“嘿嘿”笑了一下，說：“如果我們不分開的話，恐怕明智科技有現在的兩倍規模。”*哈哈一笑，然後招呼人送過來一個禮品，請李明收下。李明當著人家的麵，隻好收了。出來之後，他負氣地將禮品扔進垃圾桶。走了幾步，又回去打開垃圾桶，將禮品又掏了出來，打開包裝盒，發現是個小電子表，還打著聚寶盆公司的LOGO。
不管怎麽說，劉利偉也是從明智科技混出來的。想起*的態度，李明想，自己那些兄弟，都不容易，不能太虧待他們了，尤其是陳勇，捅了這麽個婁子，一定想辦法幫他一下，而隻有抓住王小利的小辮子才能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