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果然，江東城從浴室洗完澡穿上浴袍後便鑽進了她的被窩裏，一如既往地把腳丫子伸到她的腳丫子邊上取暖。
“我媽今天跟你說什麽了？”江東城一邊擦頭發一邊漫不經心地問道。
“她讓我勸你跟他們移民到國外，說對你的事業有幫助。”唐蜜如實說著，並擦幹因江東城擦頭發偶爾飛過來的幾滴水珠。
“還有呢？”
“沒了，你……打算移民嗎？”唐蜜小心翼翼地問著。
江東城將毛巾取下來放在一邊問她：“你跟我一起嗎？”
她想過江東城會這麽問，但是她還是搖搖頭道：“我不會去的，這是父母以前住過的地方……”
江東城一笑：“你不去，我去那幹什麽？”
她一愣，刮了刮臉頰不好意思地問道：“我對你來說有這麽重要啊……”
“還行吧。”江東城笑笑道。
表情一臉欠抽。
“又快到生日了，不想過。”江東城悶聲說道。
唐蜜問道：“你就這麽怕老啊？”
江東城看著她：“不然你快快長大也行啊，讓人家說咱倆差這麽多，多不像話。”
原來他是在擔心這些……她心頭微微湧上暖意。
“喂，我問你，我要是真的一點都不喜歡你，你會怎麽樣呢？”她很認真地問他這個問題，因為他上次說過他對於這件事並不在乎。
江東城忽然翻身趴著身子給她使了使眼色，她立刻明白過來上去就要給他揉肩膀，這種奴役性絕對是被培養出來的！
她剛要罷工，收回伸了一半的手來，江東城閉著眼睛道：“某人今兒踩了我一腳來著，現在還疼呢。”
他果然不會放過她……
“以前一直想不明白一個道理，現在想通了就一切都放下了。”江東城說著。
她有些不明白等著他繼續說下去：“你喜不喜歡我不重要，女人本來就是被愛的，隻要你願意跟我在一起，你就會幸福，即使你不愛我。”
她的手停了下來，江東城從來沒有這麽疲憊地說過這樣的話，似乎像是一個老人一樣說著年少時的過錯那樣無奈，她忽然心潮湧動，一股酸意湧上心頭，她微微俯下身子，趴在他的身上聲音輕淺：“其實，你這人壞毛病挺多的，愛吃醋，愛記仇，厚臉皮……”
江東城一笑：“是啊，我是個壞男人。”
她剛要說點什麽，江東城繼續道：“我給你自由，蜜蜜，真正的自由，想走的時候我絕不攔著你，想回來的時候我還在這等你。”
她從後背摟住他，側臉貼著他寬厚堅實的背脊，暖暖的溫度熨帖著她的麵頰：“我舍不得走了。”
“不找備胎了？”江東城問道。
原來他什麽都知道，隻是從來不說。
她搖頭：“不找了。”
“不愛他了？”
她咬咬唇，她當然知道江東城說的是誰，她點頭：“不愛了。”
江東城翻身將她重新塞進被窩裏吻了吻她的臉頰道：“睡吧，別勉強自己，都說了，你要走我絕不攔著你。”
那晚，她忘了自己是怎麽睡著的，隻是覺得胸口忽然沒來由的一陣酸痛，很沉重，很悲傷。
江東城的工作一直推遲著，還好有副導演在全麵掌控著，不用太擔心，這幾天江父和江母一直在家裏住著，時間久點了，一家人也變得融洽了起來。
白天，江東城帶著唐蜜領著江父江母在市中心的商場逛著，江父似乎很不喜歡購物隻是一直在旁邊的小攤上拉著江東城喝茶聊天，江母也不在意就拉著唐蜜買衣服，看首飾。
“哎，你看這裙子怎麽樣？我看你穿挺好看的應該。”江母隨手一抓，那衣服的標簽就是四位數。
她一陣頭暈立刻擺擺手道：“不用了不用了，您看您的衣服就行了。”
“嗨，你跟我客氣什麽啊，都一家人。”江母說著就把裙子扔進唐蜜的懷裏，把她推進更衣間裏換。
她拿著衣服在更衣間裏愣了半天，腦海裏回旋著“一家人”那三個字，多久了，多久沒聽見這三個字了，很小的時候，父母都還在身邊，她聽見這三個字的時候並沒有什麽感觸，但是現在的她聽起來卻像觸及到了一根琴弦，隻是輕輕一下，就有百轉千回的聲音肆意響起，纏繞在心間久久揮之不去。
她拿著手裏的裙子發呆，自從16歲以後她都快忘了哭是什麽感覺了，現在她卻忍不住地紅了眼眶。
從更衣間出來以後，江母看著一臉欣喜：“真好看啊，死兒子，過來付賬啊！”
結果在一邊正喝茶的那個“死兒子”就真的過來買下了那條裙子……四位數的裙子啊！她以後連洗它都要事先點香膜拜一下再抱著虔誠的心洗啊！
江父和江母在國土呆的最後一日那晚，江東城喝多了，可能是父母又要離開了有些難過，晚上從飯店出來的時候，江東城甚至都有些站不穩了。
唐蜜馬上跑過去扶住他，他半睜著眼道：“爸，媽，我送你們去機場。”
“送什麽送啊！瞧你喝成這樣！別送了，唐小姐麻煩你把東城送回家吧啊。”江父道。
“兒子啊，過段時間爸媽還來看你啊，別別扭了，跟個小孩似的！”江母錘了江東城一拳。
江母又扭過頭來看著唐蜜道：“孩子啊，伯父伯母沒別的心願，就希望兒子平平安安的，我們做家長的卻不能陪在他身邊，就麻煩你辛苦了平時多照顧著點他吧。”
唐蜜狠狠地點頭，心裏何嚐不是百般的不舍，江父和江母和想象中的太不相同了，雖然都是在社會上有地位有聲望的人，但是卻更是一個時時刻刻想著兒子的父母，放下工作的他們太平常不過了，她是真心地喜歡他們，就像自己的家人那樣溫暖。
江父和江母囑咐了一番後終於攔了輛出租車去了機場。
江東城一直低著頭不說話，唐蜜摟進他也攔了輛出租車回了家。
剛到家江東城就躲進了衛生間裏吐了起來，她在外麵拍著門大喊：“你沒事吧？”
“我沒事。”他沉悶地回應了一句，很久以後都沒有再傳來嘔吐的聲音，她匆匆去客廳給他倒了杯熱水，回來的時候衛生間裏已經靜如死灰，許久後，一陣沉重的歎息聲從衛生間裏傳了過來，她忽然整個人都慌了起來，一把推開門，江東城竟然雙手圈著膝蓋坐在角落裏一動不動，看起來那麽失落，那樣子就像是一個受傷的孩子。
她本能地奔過去一把摟住他的頭，哄著他：“怎麽了？怎麽了？”
江東城忽然死死地摟住她，將頭埋進她的懷裏，她一陣心酸慢慢地拍著他的後背，從來沒看見過這麽脆弱的他，突然一瞬間，她才意識到什麽問道：“是不是父母走了很難過？”
畢竟一走就是去了國外，三年多不見的爸爸媽媽，才呆了沒幾天又要去那麽遙遠的地方了，人心都是肉長的，誰都忍不了別離。
江東城悶著頭不說話，卻已經不再歎息。
她摟住他忽然感到了切身的痛苦：“走吧，跟你父母一起去國外吧，我看得出來你們感情很好。”
江母走的時候又何嚐不是眼圈紅紅的，隻是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當做不知道而已。
江東城枕著她的肩，好半天才模模糊糊地回道：“我走了，誰照顧你。”
晚上，唐蜜幫他收拾完髒衣服，又給他換了睡衣才扶著他躺在了床上，江東城意識還是迷迷糊糊地，半睜著眼說胡話，唐蜜俯身過去給他蓋好被子，他就突然抓著她的手，另一隻手頹廢地擋住眼睛，他的呻吟哽咽著道：“蜜蜜，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她歎了口氣拍了他臉一下：“有什麽好對不起的，這三年……謝謝你一直這麽照顧我，還把我照顧的這麽好。”
江東城卻忽然笑了，唇邊勾著笑意：“不是三年，是五年，傻丫頭。”
“什麽？”
再問的時候江東城已經睡著了，還是保持著手背掩住眼睛的姿勢看上去有點令人心疼，她將他的手放進被子裏，躺在他的身邊睡了過去。
轉天她剛一清醒就看見江東城正坐在她旁邊用手指掐著自己的額頭，似乎還在因為昨天喝多了而感覺到頭疼。
“你再睡會吧。”她說道。
江東城轉過頭問她：“我怎麽睡在你這了？”
“你睡得少麽……”
“我爸媽他們走了吧？”他問道。
“嗯，你昨天喝多了，他們就不讓你送自己去機場搭最後一班飛機走了。”
江東城漫不經心地“哦”了一聲後又問道：“我喝多了以後有沒有做過什麽奇怪的事情？”
要是告訴他，他昨晚因為想父母那麽憂鬱會不會有點慘無人道啊……畢竟是個大男人麽，她雖然想說實話還是生生咽了回去：“沒，到家就睡了。”
江東城看著她躺在那裏，似乎要隔著被子看穿裏麵一樣，眼神極其猥瑣。
她連忙抓緊被子：“你，你要幹嘛？”
“我昨天也沒對你做什麽奇怪的事吧？”他眉目含笑故意問道。
她眼神黯淡下來，嗚咽著抓著被子扭過身去，哭喪著道：“你……你要對我負責。”
江東城俯身貼近她，咬住她的耳朵，聲色曖昧：“那既然我都碰了你了，倒不如繼續吧？”
她一驚，立刻從被子裏鑽出來下了床道：“我錯了，不跟你逗了。”
“你就壞吧。”江東城輕輕一笑，也起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