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心底的傷痕

最近幾天經常看見佟心雨粘著我家致遠,我很火大。可是這事吧,又不好提到明麵上來。難道真的要我憤怒地指著佟心雨的鼻子,以正妻的眼神藐視她,語氣嚴厲地說你不要試圖勾引我的人?

那天我沒有直接說致遠是我的男朋友,沒想到佟心雨還是對我家致遠起了歹心。佟心雨的職業精神令人頂禮膜拜,不搶別人的男朋友會死啊會死啊?

第四次看見佟心雨走在駱致遠的身邊,我已忍無可忍。

陳紫喬扯扯我的袖子,說:“小蔥,你看,那個不是你的男朋友駱致遠麽,還有佟心雨。最近佟心雨的目標變成你的男朋友了?”

我想此時的自己應該滿臉怒色,我控製不好自己的音量,嗓門大了點,“他大爺的,狗男女啊!

不把我放在眼裏?好歹我也算是正妻,小妾進門還得給正妻倒茶呢!”

駱致遠似乎聽到我的聲音,向我望來。他的眼神坦蕩,好像沒做什麽對不起我的事一般。可看見佟心雨那張狐媚臉我就火大,難道駱致遠沒有聽說過佟心雨的“光榮事跡”嗎?我記得他的兄弟裏麵,就有因為佟心雨而跟原來的女朋友分手的案例。駱致遠居然跟她走在一塊兒,並且不是第一第二次,故意給我難堪麽?

陳紫喬說:“小蔥,過去罵那個狐狸精一頓,我支持你!”

我仰起笑臉,故意大聲說:“算了,該是我的,別人想搶也搶不走。”不是我不想上去罵她一頓,這裏是學校,假如我真的做了,我大概就會成為明天學校的頭條八卦。我為什麽要給別人增加茶餘飯後的笑料?我又不是演員,幹嘛要把自己的事情演給別人看,何況又沒有人會給我發錢。

駱致遠走過來說:“小蔥,放學以後在校門口等我一下。”

我說:“我是要跟秦老師一起回家的,你有什麽話直接在這裏說吧。”

駱致遠搖頭:“算了。”

好一個算了,我扭頭就走。紫喬跟上來,挽著我的手臂笑眯眯地說:“有範兒!小蔥你那高貴冷豔的背影太了!”

我黑線,高貴冷豔啊,這是一個褒義詞麽。

課間,佟心雨跟我示威來了。

佟心雨說:“小蔥,我喜歡駱致遠。”

我說:“那你就去喜歡唄,寡人允了,以後生出兒子來,可別讓我做後媽。”年輕氣盛的歲月裏,我根本沒有想到這樣的一句話,造成了駭人的結果。可能會有人覺得俗,可生活往往就是一部俗到極致的電視劇,這一集播完以後,總會呈現未完待續的字幕,讓人猜不到它下一集會演什麽。

一個月之後,佟心雨真的懷上駱致遠的孩子,雖然我不停地催眠自己這不是真的,可能隻是她玩的一個把戲,然而現實總是那麽令人抓狂絕望。

我們學校曾經有一個老師說,不是反對你們早戀,可那些看見老師就鬆掉你們手的男生,要來做什麽?駱致遠很有擔當地承擔了這件事的責任。我竟然會希望駱致遠告訴我這隻是一場意外,他依然會跟我在一起。可是怎麽可能呢?那個說喜歡我的少年,已經遠去。

周五晚上的晚自習,秦定然會把我叫到他的辦公室自習。我的同桌陳紫喬已經習慣周五晚自習沒有我在的日子,我跟駱致遠分手以後,紫喬變得很粘我。我知道她是關心我,連周五的晚自習她也跟秦定然申請,希望能跟我一起去他的辦公室自習。

“秦老師,這題怎麽做?”陳紫喬問。

秦定然給她講解了一遍題目,伸手過來摸了摸我的頭,說:“你們想去吃東西嗎?我請客。”

陳紫喬興奮:“好哇好哇!我想吃酸辣米粉!小蔥小蔥,你想吃什麽?”

我說:“啊?”

秦定然歎氣,說:“你這個樣子,我也沒心情打擊你了。小蔥,我帶你們去吃夜宵。”

我調笑說:“你不會被扣工資?”

他望著我笑了笑,“隻有你們會有被罵的可能,我沒有義務監督你們的晚自習。”

我默默地點頭,沒言語。

秦定然說:“唉,你……”

我跟著紫喬要了一碗酸辣米粉,加了滿滿的辣椒,我的整個碗看起來都是辣紅辣紅的。喉嚨裏一片,我像是沒有知覺的人偶,不停地吃不停地吃。可是誰又能告訴我,這樣就可以不痛了嗎?我吃下的明明是辣椒,為什麽我卻覺得酸澀難忍。

駱致遠說:“對不起小蔥,當心雨脫光了站在我麵前,我沒有能克製住。這不是一場意外,我會負責。”

你們還是三歲的小孩子嗎?不懂得要避孕的嗎?那樣我也許就不會知道了。為什麽要讓我知道?,可笑啊,原來純粹的喜歡終究是抵不過兩個字。

我的眼淚大滴大滴地掉下來,肯定是因為麵前的這碗酸辣粉太辣的緣故,我秦小蔥怎麽可能會因為這樣的事而哭呢。男朋友嘛,沒有就沒有了。如今的年代,登錄一個征婚搞對象的網站,都能在幾秒鍾內物色到一個老公,隻要你願意。

秦定然說:“紫喬,你先回去吧,我看著她。”

陳紫喬望了我一眼,說:“可是,我想留下來陪陪她。”

秦定然說:“你關心小蔥,她懂的。有我陪她就夠了,你回家吧,已經很晚了。”

陳紫喬說:“那好吧,秦老師再見。你用冰水給小蔥敷一下眼睛,能消腫的。”

秦定然說:“嗯,回家小心。”

我抽出紙巾抹了抹眼淚,又吃了兩口酸辣粉,被秦定然製止。

“行了,碗裏都是你的眼淚,別吃了。”

我繼續哭我的,又是擦鼻涕又是擦眼淚。我根本不用多此一舉地解釋說我是因為辣的,秦定然是什麽人,他肯定都知道。

“可能我應該說些好話安慰你一下,可說實話,我並不想這樣做。秦小蔥,有些事情是必須經曆的,即使我想為你擋一擋,也不可能擋得掉所有可能會傷害到你的事。我總覺得你還小,我自然有我的理由。你以前還嘲笑小說裏的情節,說那些少男少女因為失個戀就自殺,很愚蠢。就是這樣,你會慢慢長大的。我一直都在,隻要我沒有死,你總是可以到我懷裏來哭。”

我抽噎:“我不想哭的,可我忍不住。我也覺得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不就是男朋友有了孩子,可是懷孕的不是我麽。我總得給這段戀情意思意思地總結一下。其實我覺得我鬥不過佟心雨的原因,是我不肯跟駱致遠上*床。”

秦定然把椅子轉了一個方向,湊過來摟我,語氣冷然:“你蠢啊,就算你肯跟他上*床,你有把握你的床*技能比得過佟心雨?到頭來還是一樣的。”

我繼續抽噎著說:“我覺得我可以看A*片學習,輸給一個公交車,我不服。”

他戳了戳我的腦門,說:“以你的水平,學得會?如果這是一場比賽,水準未免太低了點。輸就輸了罷,下次可以贏回來。”

我將頭埋進他的衣服裏麵,吸了吸鼻子。我覺得不舒服,揪著他的衣服布料就拿來擦鼻涕眼淚了,半晌後說:“秦老師,你這是在鼓勵我去練習少兒不宜的事情嗎?”

他說:“你的思維太跳躍,我可沒有說。其實駱致遠也挺豬腦,發生這種事他居然跑去自首。佟心雨被宿舍的人揭發,學校也查出來了。校長要麽開除了她了事,要麽把這件事壓下。佟心雨願意輟學回家生孩子,她不肯說孩子它爸是誰,駱致遠完全可以讀完高三,然後高考,反正生孩子的又不是他。”

我譴責秦定然:“你這是以一個老師的身份發表看法嗎?太非主流了點。”

秦定然說:“你覺得哪個老師會在晚上摟著學生坐在酸辣粉店?我除了是你老師,還是你哥。”

眼淚好像流得沒那麽凶了,我不想從他的懷抱裏抽離出來,抽噎了兩下繼續擦鼻涕。

他輕輕拍了拍我的背,像是在無聲地安慰我。米粉店的老板撐著下巴昏昏欲睡,玻璃外麵是這座小城市的夜景。我在想多年以後,我還有沒有機會像現在這樣在秦定然的懷裏麵哭。可能那時候我已經不會哭出來了,也可能我已經離開這座城市,到外麵讀書,然後在外麵工作定居,很久才會回來一次了。那時候的我們,又會是什麽樣子呢?

高中喜歡的男生,跟自己的同班同學搞在了一起,還有了孩子。以後的同學聚會,我是要祝他們幸福還是惡毒地希望他們永遠不要幸福。

駱致遠轉學了,他的名字,成為我心底的一道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