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夜晚追蹤
夜風之中，李辰臉色緊張地一麵穿著外套，一麵飛奔著下樓。
在他的左眼中，通過排水管道出門的安麗西亞幾乎和他並駕齊驅，在同一時間離開了這幢單元樓。
飛奔中的李辰也注意到，他將體內妖力提升到極致時，不僅速度上用肉眼難以捕捉，腳下更是如同生風，除了呼嘯之聲，一點腳步聲都沒有發出。
至少沒有任何一個人注意到，一個受了腿傷的平凡青年，正以如此快的速度追逐著一個肉眼無法見到的妖精。
但這種高速隻持續了一兩秒，李辰就感覺到身體各處傳來了撕裂般的疼痛感。他心知自己的強度還無法適應這種速度，隻得放緩了腳步，左眼則一直盯著安麗西亞，緊跟在了後麵。
化身為藍色水流的安麗西亞通過居民樓的排水管道，直接進入了下水道內。讓李辰稍感安心的是，進入下水道後，似乎因為環境的問題，安麗西亞的速度稍稍放緩了一些，這才沒讓李辰被甩開。
對於莫名其妙出現，又莫名其妙被他契約的便宜妖精，李辰覺得，還是探查清楚才能放下心來。安麗西亞的行動雖然讓他意外，但也提供了一個巧妙的機會。
李辰一路跟著下水道的路線，徑直衝過了草坪，在圍牆下猛地一踏，順勢躍過了足有兩米高的小區圍牆，然後輕巧地落在了外麵的一條小巷內。
這種堪比運動員的反應速度以往絕不會出現在李辰身上，自腹中運轉至全身的涼意，即由安麗西亞提供的妖力，似乎將他的體重盡量減輕的同時，讓他的神經係統和力量，都得到了雙重的攀升。
享受快意的過程中，李辰也清晰地感覺到了妖力的快速流失。尤其是同時應用在身體和眼睛上，這種感覺就尤為明顯了。
“這小妖精，到底要往哪兒跑？！”李辰腳不沾地，一路緊追過去，但直到出了這片舊城區，安麗西亞還是沒有停下來的打算，也不知道目的地究竟通往何處。
下水道遍布城市各處，安麗西亞速度如風，行動之間也毫無規律可言，忽左忽右，隨時變化著方向。
但李辰又跟了一段，還是發現了一點端倪。這安麗西亞的大方向，倒像是衝著城北去的。
H市這幾年一直在改建，城北位於三環以外，算是城鄉結合部，大片的農田和剛修建的小區連成一片，居民比舊城區都少。
也不知道安麗西亞是不是發現了自己，到達城北區以後，李辰突然發現安麗西亞的速度猛然提高了許多，然後迅速消失在了他的透視範圍內，竄入了一片正待拆遷的農村小樓群中。
李辰額頭微微冒汗，鬱悶地停在了那片小樓不遠處，躲到了一處角落裏，看著不遠處漆黑一片的幾幢小樓。此時在他的左眼內，從城內一直輻射出來的下水管道連通著幾幢小樓，而樓中確實空無一人。
若不是安麗西亞采取了某種特殊手段藏了起來，便是已經離開此處了。
無論是何種原因，大晚上跑到這麽偏遠的地方來，李辰自然是疑慮重重，對於安麗西亞的來曆和用意，都在心中暗自揣測著。
靜靜等了一會兒之後，眼見毫無情況發生，但李辰還是不敢輕易靠過去。頭一次和妖精打交道，李辰說不犯怵，那是假的。他小心翼翼地縮在牆根下，掏出手機來看了看。
宋連天的電話一如既往地處於異界，李辰惡意地猜測著，這家夥多半在地獄呆著呢。
翻找菜單的時候，李辰又看見了那個“安麗西亞契約書”的文件。白天事情發生太多，他還沒來得及看看，如今在潛藏之時，再看見了這個文件，他警惕地望了下四周，終於忍不住點開了。
本以為點開後出現的多半就是回收的契約書，結果卻大出李辰所料。
“契約對象：安麗西亞.魯爾.諾賽麗雅三世。
屬性：妖魔，水屬性的中階等級妖獸。
能力：操縱水元素進行攻擊和防禦。
特點：移動速度極快。
目前狀態：未收回。
注：契約人——妖皇代言人，李辰。”
這一段信息看得李辰頭皮一炸，幾乎從隱身處跳起來。他快速掃了幾眼，心中暗喜地同時，也有了一點疑問。
“未收回”是什麽意思？！
他趕緊又在菜單上翻了一圈，總算發現了一個選項：收回契約對象。
“丫的，這下看你還往哪兒跑！”李辰冷笑一聲，心中也有了底。有了這條保障，與其去猜測安麗西亞的用意，還不如等著安麗西亞自己露出馬腳來，現在他要做的，就是弄清楚這家夥跑這兒幹嘛來了。
令箭在手的李辰索性大大方方地從藏身處走了出來，幾個疾步衝到了小樓前，開始用透視眼仔細尋找起來。
夜色下，雖有透視眼在身，但身處這麽個渺無人煙的廢棄小樓群中，李辰還是感覺頭皮跟過電似的，陣陣發麻。不過一想到自己妖皇代言人的身份，好歹也算得上個偽妖皇了，膽氣立刻就起來了。
經過這些個事情後，李辰自認膽氣見長，從以前跟小混混群毆，發展到現在跟蹤妖類，短短一日一夜之間，自己的變化竟如此之大，簡直令他自己都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但將幾個無人小樓搜查了一個遍，直至左眼都有些發澀了，卻愣是沒有發現安麗西亞的蹤跡。他不死心地在四下又轉了一圈，最終將目光投到了不遠處一個水渠內。
那水渠一米來寬，一邊是小樓，另一邊就是大片大片的農田。兩旁插滿了栽種四季豆的竹竿，在微弱的月光下影影綽綽，看上去很是嚇人。
看見水渠的一瞬間，李辰的腦中“刷”地亮過一道閃電。他將注意力放在了下水道和小樓裏，卻剛好忽略了別的水源。
如此看來，安麗西亞很有可能不是發現了他，而是通過小樓中的水龍頭之類的，從下水道轉移了出來，很可能就是進入了那條水渠中。
李辰精神一振，跟著水渠疾奔了一段，一麵以左眼不斷掃視著水渠。
水渠內一些小型生物還是挺多的，李辰細致觀察下，立刻就發現了端倪。在水渠的一端，那些生物都驚慌失措地朝這邊湧來，而前麵更是一片空白，像是被什麽衝散了。
見自己竟然蒙對了，李辰信心大增，跟著水渠一路狂奔，最終總算在一處小型水庫內，發現了安麗西亞的蹤跡。
這時回頭一看，才發現不知不覺中，他竟然已經跑到了距離城區極遠的鄉下，這處小水庫也寂靜無人，偏遠異常，附近也沒有人家，被大片的農田包圍著，顯得格外幽深。
而安麗西亞所化的藍色水流，此時就在水庫之中，已經化為了那藍色人魚的形態，正靜靜地在水底忙活著什麽。
李辰在盡量確保不被安麗西亞發現的前提下，緩緩靠近了水庫，最後在一叢荒草後蹲了下來，全身緩慢放鬆，將所有精力都放到了透視眼上，朝水底掃去。
這樣一來，他透視的能力果然在瞬間大幅度提升，但也隱約有陣陣刺痛傳來。趁著自己尚能忍受，李辰連忙捕捉到了安麗西亞的身影，開始觀察她的行動。
晚上偷跑出來的安麗西亞在茂盛的水草中輕輕搖曳著魚尾，手指微微一彈，便有一股藍色水流從她指尖冒出，激射向了水底。
旋即在李辰目瞪口呆中，那水底驟然亮起了一個小小的光門，隨後便看安麗西亞在門上輕拍了兩下，魚尾一擺，遊了進去。
安麗西亞剛一進去，光門立刻消失，甚至沒有留給李辰任何窺探的機會。
而且他的視線剛一靠近光門，就立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彈開，眼球更是像被拳擊一般，傳來一股陣痛。
他正待到岸邊仔細看看，就見光門再一次憑空浮現而出，安麗西亞的腦袋探了出來，然後是身子。在她完全出來的同時，李辰隱約瞥見了光門中還出現了一個人影，頓時駭然。
盡管隻是驚鴻一瞥，但李辰對於那個人影卻很是熟悉，那發紅的眼睛，皺巴巴的老臉，和無精打采的神色，無論是哪個特質，都能讓李辰一眼認出。
宋連天！他的前任！
回想一下，他剛接替了宋連天，安麗西亞就出現了。宋連天一發布任務，安麗西亞就無抵抗地被他契約了，這是不是太巧了？！
作為成天編輯程序的技術宅，李辰自認邏輯能力還是很強的。他略微一想，自然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節，最後頹然地得出了一個答案。
恐怕這安麗西亞，還是老頭有意安插到他身邊的。
這妖皇代言人當的，一沒錢，二沒權，到頭來身邊還有個監視器，憋屈啊！
看著安麗西亞朝著水麵遊來，李辰心頭一跳，連忙飛奔著離開，一路上緊趕慢趕，總算搶在安麗西亞之前，又回到了自個兒的被窩裏，裝作從未挪過窩一般。
他目視著安麗西亞化為水流，又從自家的浴缸排水口鑽了出來，心中忍不住微微歎了口氣。
但一想到水庫裏的光門，李辰有些黯然的心情，又活泛了起來。
這一次夜晚追蹤，倒也不是一無所獲，首先掌握了宋老頭的住處，其次，也事先得知了自己的處境。這對於他來說，絕對是有利無害。
又監視了一會兒，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後，李辰也總算感覺到了陣陣倦意。
從昨夜遇到宋連天以後，他就沒有好好睡過一覺，如今困意襲來，怎麽也扛不了了，剛一翻身閉眼，卻在閉眼的一瞬間，被瞥到的夜光鬧鍾嚇了一跳。
這追蹤一場，居然才花了一小時？！那可是幾乎繞城跑了一圈啊！
驚駭未止，李辰卻已經酣然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