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上門找茬
這頓飯當真吃的李辰渾身難受，三個年齡段的女人使勁往他碗裏夾菜，不一會兒就讓李辰撐得肚子鼓脹。即便是好久沒沾過的油葷，吃到肚裏也有些索然無味。
借口尿遁的李辰，躲在衛生間的門縫裏看著交談甚歡的張然和安麗西亞，實在是頭痛不已。
如今後悔也來不及了，安麗西亞已經和他簽訂契約，名義上來說也屬於他這個妖皇代言人管轄，小妖精還拋出了一個來投奔堂兄的妹妹身份，再攆出去也不太合適了。
不過話雖如此，李辰卻還是有些發懵，按宋連天宋老頭的話來說，他隻需要做兩件事，契約和抹殺。但契約後該怎麽辦，卻是一句話都沒有交代。
這個莫名其妙砸到頭上的妖皇代言人，還是讓李辰如墮入雲霧之中，當真是摸不著頭腦。
看著安麗西亞和張然坐在一起，李辰就一陣陣的心驚肉跳。他剛剛整理了一下心情，打算找個借口帶著安麗西亞回去了，卻聽張然家的大門突然“嘭”的一聲巨響。
“怎麽了？！”和張然聊得熱絡的安麗西亞仿佛很是驚慌，筷子也被嚇得跌落在地。
借著彎腰撿筷子的空當，剛從廁所裏衝出來的李辰卻看見安麗西亞衝他使了個眼神，手指輕輕朝著大門的方向點了點，嘴角掛起了一絲和她容貌完全搭不上調的邪笑。
一看見安麗西亞的表情，李辰就知道壞了。果不其然，張母和張然的表情都同時變得有些蒼白，尤其是張母，雖強作鎮定，端著碗的手卻在微微發顫。
而張然擔心地看了看張母，微乎其微地歎了口氣，皺著眉頭站了起來。
“喂，開門！”又是“嘭”的一聲之後，門外傳來了一個男人粗獷的嗓門，聽動靜似乎是不耐煩地踢著大門，一麵還罵罵咧咧地吼道，“快點給老子開門，造反了還！”
一聽這聲音，李辰原本也有些茫然的神色，立刻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陰霾之色。
作為多年的老鄰居，李辰對於張然的情況也很了解，知道她有個混賬老爸，叫張龍，在外麵吃喝嫖賭慣了，跟著一群不上道的混混攪在一起，隔三岔五還回家撒一次酒瘋。
前兩年被李辰撞見一次，兩人還險些打起來。但在李辰暴怒著揚言要捅死他個混蛋後，這位張父倒是好長時間不見了蹤影。
“靠，又來找麻煩。”李辰眉宇間的陰霾越來越深，但這畢竟是張然家的事情，他隻得站在一旁，眼睜睜看著張然走到了門口，靜立了好一會兒，才鼓起勇氣打開了防盜門。
一股衝天酒氣立刻隨著陣冷風吹了進來，隨即從門外走進一個魁梧的大漢，留著短寸頭，臉上一道蜈蚣般的刀疤從頭頂一直爬到了嘴角。他一手拍在了張然的肩膀上，張然渾身一震，有些緊張地偏了偏身子，卻強忍著沒有逃開。
“……爸……”張然的聲音低得就像蚊子哼哼，細聽下來，分明還在發著抖。
張龍咧開嘴笑了笑，隻是這笑容出現在他臉上，怎麽看都十分猙獰：“行，還記得老子是你爸。還是我女兒好啊，自己生的就是不一樣。”
他拽著麵色慘白的張然走了過來，一屁股坐在了李辰先前的位置上，黑著臉看了眼已經吃得差不多的飯菜，還用湯勺在雞湯裏撈了撈。
“嘖嘖，夥食開得不錯嘛。”張龍冷笑著看了看低著頭不敢說話的張母，一把將湯勺扔了回去，濺出了無數油點，甚至還有一些剛好濺在了一旁的安麗西亞身上。
“啊！”安麗西亞下意識叫了一聲，連忙抬手遮住了臉，饒是如此，還是有幾點溫熱的油湯，濺到了她潔白滑膩的臉蛋上。
與此同時，李辰猛然感覺心頭突然生出了一股殺機，這殺機來得突然，幾乎在眨眼間就席卷了他的心神，陣陣煩悶和憤怒，讓他恨不得立刻找東西砸爛張龍的腦袋。
但他雖然討厭張龍，卻從未真想過幹掉張然的親生父親，因此這殺機的出現，讓李辰反而有些駭然。
待他稍微平靜一點之後，無意間看到安麗西亞放在背後的拳頭，頓時心頭狂跳。
安麗西亞那白皙如玉的手，不知何時已經化為了藍色水晶般的十根尖刺，在燈光下閃爍著駭人的寒光。而安麗西亞埋在帽沿兒下的雙眼，更是不時閃過一道詭異的藍光，緊緊地盯著一臉無所謂的張龍。
壞了！李辰這才反應過來，安麗西亞可是貨真價實的妖精，怎麽能忍受張龍這種無賴行徑。恐怕剛才那殺機，就是安麗西亞的心理反應，不知怎的，竟然能被他感應到。
但現在顯然不是細想的時候。他裝作關切地走過去，替安麗西亞擦臉的同時，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小亞，忍耐啊，在我手下做事，不得隨意殺人是第一條禁令。”
安麗西亞看了他一眼，眼中的藍光總算緩緩消散了，手也恢複了原狀，但當李辰大鬆一口氣立起身的時候，耳邊卻響起了安麗西亞的聲音：“殺人的妖怪可是很多的，你管得過來嗎？何況，有些人就是該殺！”
“不是隻濺了一點油嗎，大度點，衝動是魔鬼啊……”李辰低聲回道。
“哼，妖族和魔族，本來也是同根，你說我是魔鬼也沒錯。”安麗西亞卻是毫不客氣地頂嘴道。
倒是一旁張母看到這一幕，終於坐不住了，一下子站了起來，十指緊張地絞在一起，但口氣卻很生硬：“你幹什麽！”
“不好意思，”張龍似笑非笑地看了看安麗西亞，目光中隱約閃過一絲邪光，直到這時，他才仿佛剛發現李辰一般，隨意地掃了李辰一眼，“我還以為你這婆娘給我燉來補身子的，原來是討好這小子的。”
“女兒，”張龍拍了拍被他抓在手中的張然的手，陰陽怪氣地說道，“你媽眼光差，你別跟著犯傻。這小子家裏沒背景，李家兩口子也沒掙下什麽錢，生個兒子更是一無是處，成天混吃等死。他哪兒配得上你？”
他一開口，倒是立刻就將張然和李辰綁在了一起。不過對於李辰來說，張然確實是他內定的女友，因此張然一聽這話雖然紅了臉，但他卻很坦然地接受了。
聽得張龍不客氣的言語，李辰的目光驟然一冷，他剛待開口，卻見張母哆嗦著嘴唇，稍稍遲疑了一下，突然憤怒地罵道：“你從不管然然的事情，學費沒交過，生活費沒給過，連孩子多大年紀了你都不記得，現在有什麽資格回來指手劃腳？！
“小辰為人好，你跑出去跟人鬼混的時候，是小辰幫我扛煤氣罐，扛米袋，給我們家換燈泡，接電線。說人家一無是處，你又有什麽用處？！”
她初時聲音尚小，聲調也哆嗦得厲害，但說到後麵，卻越來越動情，聲音也越來越堅定。尤其說到李辰幫自己做的那些事，兩行渾濁的淚水就掉了下來，止也止不住。
張母一哭，張然鼻子一酸，也偷偷擦起了眼淚。
李辰冷冷地看著張龍，走過去扶住了哭得渾身發抖的張母，安慰道：“伯母，您身體不好，不要動氣。再說那些都是小事，不用放在心上。”
張龍頭次見到自己的溫順老婆發脾氣，一時間也有些驚訝。但回過神來之後，他的表情卻愈加陰沉，臉上的傷疤一抖一抖：“我就說然然怎麽看得上你，原來還使了這些手段，先把那婆娘討好了。”
“你說什麽！”李辰終於忍不住了，“直說吧，你今天回來，到底有什麽事？”
張龍微微一怔，然後像是聽見了什麽好笑的事情，扯著嗓子狂笑了幾聲，這才陰冷地說道：“怎麽，老子反而成了外人了？胳膊肘朝外拐，天底下有你這種當老婆的女人嗎？”
他蹺著二郎腿，一雙閃著冷光的眼睛在李辰的身上晃來晃去：“既然你們決定把老子當外人了，趕出家門去，至少贍養費要給我吧？女兒，你也上班了，怎麽沒見你孝順孝順老子？”
李辰頓時恍然大悟，敢情老混蛋不知從哪兒得知了張然上班的消息，這就屁顛屁顛跑回家要錢來了。
見自己父親找了個由頭扯到了錢上頭，張然的淚水終於滾滾而落，也使勁將手抽了回來，用一種十分受傷的目光，怔怔地看著張龍。
看到張然如受傷幼獸般的表情，李辰心中一痛，對伸手要錢的張龍也升起了一股無名之火。他緊緊攥著拳頭，體內妖力縱橫，骨節發出陣陣“劈啪”聲。
張龍卻視若無睹一般，擺出了一副無賴的架勢，徑直盯著李辰：“我也知道，女兒你剛上班，可能一下子拿不出多少錢。這樣，小子，你要娶我家閨女是吧？”
李辰一把拉過了張然，將她摟在了懷裏，擲地有聲地應道：“那是自然。”
“這就好辦了。”張龍拍了拍屁股，站了起來，“祖宗的老規矩，彩禮。給我二十萬塊彩禮錢，或者一套房子，否則我半個月以後就來帶女兒走。”他指了指抽泣個不停的張母，說道，“你要是敢背著我嫁了女兒，別怪我到時候翻臉不認人！”
隨著張龍“嘭”一聲摔上了門，張母終於癱軟著跪到了地上，也顧不得還有李辰以及安麗西亞在場，當時就放聲大哭了起來，捏著拳頭打在地板上：“張龍你個畜生，你這是賣女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