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計劃同時實施

汪海那天從春雨瀟瀟娛樂城回去以後,麗麗正如約在別墅等他。見汪海進了臥室,她用被子蒙住頭,故意不理他。

汪海的心情不錯,走過去掀起被子,在麗麗的腦門上親了一下:"小寶貝兒,生氣了?"

麗麗忽地坐起,瞪著汪海,問:"你鬼鬼祟祟地幹什麽去了,是不是又被哪個小妖精把魂勾走了!"

汪海坐在床邊去摟麗麗,麗麗象征性地掙巴了一下,就順從地倒進他的懷裏。她知道,使使性子是可以的,但不能太過了。汪海是一隻風箏,風箏飛高了,她適當地要鬆一鬆線,一旦把線拽斷了,風箏說不定會落到哪裏。況且,自己還有那樣一段經曆瞞著汪海,心中更覺得底氣不足。

"我到哪裏去了?還不是為我們的未來去謀劃!"汪海寬衣解帶就要上床,剛才的一頓人體盛,已使他欲火中燒,他急著發泄,一出門就打了電話叫麗麗在別墅等他。為了討得麗麗高興,他便把和金戈的交易大概說了一遍。

麗麗一聽這一次汪海會有幾千萬的進項,興奮得漲紅了臉,又聽汪海說打算帶她一起到加拿大定居,心中的怨氣頓時稀釋了,她推了一把汪海,嬌嗔地說:"也不去衝個澡,煩不煩人啊!"

汪海如雞啄米一樣親著麗麗,嬉皮笑臉地回答:"剛洗過桑拿,幹淨得很呢!"

這天早晨,金戈剛一上班,麗麗就來到了金戈的辦公室,大大咧咧地往金戈對麵的轉椅上一坐,右腳一點,忽悠就在原地轉了一圈;爾後一點左腳,轉椅便穩穩停下。她用手輕輕拍著轉椅的扶手,兩眼放肆地打量著辦公室裏的陳設,好像她來這裏不是求人辦事而是視察。

她已經完全找到了汪夫人的感覺。從昨天晚上開始,麗麗的心裏已經有了一些微妙的變化。她不再一心打進演藝界了。打進演藝界又能怎麽樣?當個不入流的小演員,還不是要看導演、製片和大腕的臉色?吃苦受累、無名無利!不如名正言順地做了汪夫人,到國外去享清福。所以她急於把汪海的離婚案搞定。

"麗麗,有什麽話快說,我還要見當事人呢。"

麗麗的做派越來越張狂,這讓金戈的心裏很別扭。本是自己安插到汪海身旁的眼線,卻完全倒向了汪海,還拿自己越來越不當回事,真是狗眼看人低!心裏不痛快,話說得便也不客氣。

"喲,瞧你金大律師,我好心來看看你,屁股還沒坐熱,你就要趕人家走啊?"

"麗麗,別跟我兜圈子了。我知道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是不是為案子的事情找我?"

麗麗歪著頭,給了金戈一個媚眼:"金大律師啊,我老公說了,憑你的牌子,辦這麽個離婚案本來是抽一根煙的工夫,怎麽一拖再拖,都拖了快三個月了?"

金戈聽麗麗這麽一說,心裏直來氣。這樁案子拖就拖在了財產分割上。這小妖精太貪,金戈給汪海的炒股分成他們都另立賬戶,在立水橋買的別墅也秘而不宣,明著的財產不過幾十萬元,小妖精還不肯半兒劈,非要讓金戈多給他們爭取一些。有《婚姻法》在那兒管著呢,你當法院是我金戈開的嗎?好在汪海同意在財產分割上作一些讓步,案子估計馬上就會有眉目了,於是說:"你再等一半天,案子馬上就要判了,不會讓你吃虧。"

麗麗撇撇嘴,掏出一支"摩爾"點燃,雙臂交叉抱在胸前,用右手托著下頜,輕輕吐出幾隻煙圈兒,擺出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樣子說:"一半天,一半天,多少個一半天了,莫非讓本小姐等白了頭發?"

金戈心裏罵了一句,本小姐?你算什麽東西?與"站街"的野雞相比,你和他們不過是"批發"與"零售"的區別,還在這兒充大?真是螞蟻戴眼鏡——自覺得臉不小。當初,金戈把麗麗介紹給汪海時,一是想套住汪海,二是想通過麗麗能多從汪海那裏得到一些可靠信息,帶有點臥底的味道。現在看來,第一個目的是達到了,第二個目的卻徹底泡了湯兒。這小妖精不但沒向自己反饋什麽有價值的信息,還和汪海完全一個鼻孔出氣,擺出了一副夫唱婦隨的架勢。他媽的,如果不是我介紹你認識汪海,你能混成今天的樣子嗎?在我麵前還一口一個"本小姐"!

麗麗被介紹與汪海相識時,自然也明了金戈的意思。金戈曾允諾她,每透露一條有價值的信息,可以給她三至五萬的酬勞。當初她聽到這個數目,差點沒驚訝得背過氣兒去!什麽信息這麽值錢?倒白粉也沒有這麽高的利潤回報啊!待明白了其中的路數,麗麗"覺悟"了:三五萬,那不過是金戈所賺的九牛之一毛;再者說,你金戈就是再財大氣粗,能比汪海的道深嗎?你有了小雨,充其量我不過是你手中的一張牌,犯得上為你盡忠效力嗎?汪海雖然老點,對自己卻是真心實意,兩相比較,還是汪海值得依靠。於是,麗麗徹底和金戈離心離德,說話辦事完全站在了汪海的立場上。

"金大律師,辦事麻利點兒,別再拖了成不?"

看著麗麗張狂的神態,金戈愈發生氣,給她一個嘴巴的心都有。正氣得不知如何發泄,忽然間一個想法從腦海中冒出,頓時令金戈頗覺興奮。

那天,汪海和他在桑拿間裏攤牌,提出他必須籌措到兩千萬資金並在獲利後按五五分成,他的心中就十分不快。無論如何,是他投入資金,多多少少總有些風險,按慣例至多三七分成,這老東西竟貪得無厭,出手這麽黑!他當時就想找個機會不露聲色地報複一下,隻是沒有成形的想法。現在他突然想到的這個主意真是天衣無縫,叫這個老家夥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隻要做得不留破綻,老東西還會上趕著謝自己。金戈不由得意地笑了,他起身說:"好,好,我現在馬上就去一趟法院,你讓汪局長放心。好不好?麗麗小姐。"

打發走了麗麗,金戈本打算去見當事人,剛發動著車,就接到了區法院的電話,告訴他汪海的離婚判決下來了。他索性到法院拿了判決書,驅車直奔汪海和麗麗的別墅。

汪海正在別墅的大廳裏摟著麗麗看電視,拿到離婚判決書樂得眼睛眯成了一道細縫,嘴角一撇,肌肉鬆弛的雙腮油亮油亮的,本來有些渾濁的目光也聚攏了,如同手電筒的兩柱光,每當亢奮時他才會有這樣的目光。

"小金子呀,這麽快就辦妥了,真是要謝謝你呀!"

汪海的話倒是出於真心。這張離婚判決書卸掉了他心中的一個包袱。無論如何,在原有的婚姻關係沒有解除之前,他和麗麗的來往都算包養情婦。而現在不同了,他和麗麗是光明正大的戀愛,即便中紀委查下來,也無任何可以指摘之處。他也不必再擔心財產被前妻分割了,他們已經沒有了婚姻關係,從現在開始,他的所有財產前妻都不可能再染指一分!

"老公,說什麽呢你?如果不是我三番五次去催金大律師,他早把這事忘到脖子後麵了!"

麗麗摟著汪海的脖子,一邊撒嬌一邊表功。

金戈白了麗麗一眼,壓住心中的火氣說:"是啊,麗麗小姐剛才還催我呢!她前腳走,我後腳就去了法院。麗麗小姐想快點做汪太太,我要不趕緊成人之美,麗麗小姐非把我吃了不可!"

麗麗故作嬌嗔地瞪了金戈一眼:"吃你,還不如吃生魚片!"

汪海哈哈大笑:"不要扯閑篇兒了,還是說點正事。"

興奮之餘他告訴金戈,國有股減持將使股市大量失血,在一個靠資金推動的市場,這無疑是一大災難,意味著國家這個最大的莊家開始減倉了。而申奧成功和中國加入世貿,對股市都構不成實質性利好,管理層將有一係列監管措施出台,加上股市市盈率居高不下,股市暴跌在即。不過,要做的那張票因為有強莊入駐,卻會走出獨立於大盤的行情:"小金子呀,那張票這兩天正在按計劃砸盤,再跌一兩天,我們就可以陸續進場了,你那資金籌措得怎麽樣了?"

汪海這幾天注意了一下電視,見嚴偉成在股評節目中對順達股份大肆宣空,說它的基本麵已經出現了嚴重問題,很可能有退市的風險。他知道,這是為了讓散戶出貨,他們好在低位接盤,不禁暗自竊笑。聽著嚴偉成頭頭是道的分析,他也禁不住為散戶們悲哀,如果按照這類黑了心的證券分析師的意見操作股票,不賠個傾家蕩產才是怪事。

金戈說,明天以前,資金全部到位,他已經開了五個個人賬戶,就等著汪局的一聲指令大舉殺入了。爾後問:"到底是哪張票啊?現在您可以說了吧!"

汪海擺擺手,不急,不急,明天一早兒我會通知你。他又用手點著金戈說,不要大舉殺入!五個賬戶,每個賬戶四百萬資金,一天各買一百萬,四天全部吃進,吃進後什麽時候拋出,等我的消息。

汪海隻告訴了金戈這張票將有大動作,至於能翻五番,他沒有告訴金戈,他要始終掌握主動權,不能叫金戈把底牌全弄清楚了。

金戈說,我這資金中有一半是銀行貸款,資金安全可不能出一點問題呀!張行長和他見過麵的第二天就打來電話,說貸款從手續上是不完備的,這是我第一次行使行長職權為你特批的,多餘的話我也不說了,半年後你要按時還貸喲!金戈承諾,用不了半年,連本帶息不會少給銀行一分錢。張行長忙說那就好那就好,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我知道金律師是個守信用、重承諾的人。金戈也知道汪海的消息來源萬無一失,但畢竟動用的資金量太大,還是盯了一句。

汪海有些不高興了:"小金子,你這是對我不放心嘛!你無非是一點錢嘛!老漢我押上的可是半世清白、一生命運,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我能出手嗎?"

麗麗也在一旁幫腔:"金大律師,這等於是白送錢給你,天下哪找這麽便宜的事去?"

金戈便陪出笑臉,說我不過是隨便說說,誰不知道你汪局長神通廣大?心中卻暗暗罵了一句麗麗,這小婊子,怎麽那兒都有你呀,看你還能神氣幾天!又一想,看來汪海的事一點也沒有瞞麗麗,這使他的計劃更增加了幾分保險係數,不由暗自高興。

汪海很寬宏大量地一揮手,仿佛是一位胸有成竹、勝券在握的將軍:股票的事我完全可以搞定,你從明天開始分批進貨吧!早晨我通知你股票代碼!金戈進門之前,他剛和順達集團的房總通了電話,並得到了肯定的答複,所以才這樣底氣十足。

"行,汪局,那我就不在這當電燈泡了!"出門的時候,金戈和汪海開了一個玩笑。汪海指著金戈的背影笑罵:"這個小金子呀,油嘴滑舌,淨拿老漢我打哈哈!"

金戈開車路過馬克西姆餐廳時把車停在路邊,打了電話約劉胖子出來吃飯。劉胖子的公司離這兒很近,不一會兒,兩個人已經在一張鋪了雪白桌布的長方形餐桌前坐下了。

沒有寒暄和客套,金戈開門見山,他和劉胖子的關係就是裸的金錢關係,用不著虛與委蛇:"我叫你辦的事情有什麽進展嗎?"

劉胖子仍是一臉謙恭的笑容,五官幾乎堆到了一起,他探著上身,屁股微微離開椅子,右手擋在嘴邊,努力伸長脖子做出一副很神秘的樣子:"金先生,昨天和前天,那女人一口氣吃進了八萬多股鳳凰科技呢。"

"八萬多股?"金戈不由一愣,三八二十四,八萬多股就是二百五十萬元,她哪來那麽一筆巨款?於是問,"真的嗎?"

劉胖子叉起一隻蝦球塞在嘴裏,很專注地嚼著,待蝦球下肚,才用紙巾抹了一下嘴角冒出的唾液,表功地說:"千真萬確。營業部有我一個哥們兒,我讓他把那個女人的賬號調出來看了,前天,她吃進了一萬六千股。昨天她又往賬號裏入了二百萬,分五次買了六萬五千股。我按您的意思跟她說了,這張票有可能是第二個億安科技呢!她聽了特踏實。"

金戈倒吸進一口冷氣,臉上掠過一絲複雜的神色,下意識道一聲:"她玩兒大了。"

劉胖子有些不解,問:"您的意思是?"

金戈並不看劉胖子。他打開皮包,從裏麵抽出兩捆百元大鈔,順桌子麵推過去,說:"這是兩萬元,你收好。剩下的三萬等事情徹底了結了我再付你。這一段時間還煩勞你費點心,有什麽情況及時告訴我,不會虧了你!聽見沒有?"

"您放心!我們公司是信譽第一,服務至上。"

金戈站起身,說:"我還有重要的事情要辦,先走一步了!"又對服務員說,"來一份牛排和蛋卷打包!"

劉胖子忙起身,點著頭說:"您走好!您走好!"

金戈出了馬克西姆餐廳,看看表,還不到兩點,就坐進車裏打開手機:"熊三嗎?咱們還是老地方見,有一單生意要交給你去做!"